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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也不是单纯的看他可怜,而是为了养老――虽然现实了一些,可乔翼却觉得格外踏实。

温凉只笑道:“这样正好,我听说乔教授和张教授都搬过来了,不如让乔翼跟他们一起住?乔翼的功课一般,正好有人可以督促他。”

乔翼脸色不好,抓着温凉不想放手。可他看温凉弯着眼睛一直看他,他虽然不满,却也只好同意。

秦牧铮见乔翼不会和他们一起住,也松了一口气。

温凉带着乔翼祭拜过了温扬帆,就起身要离开了。

潘远东站在一旁,忽然低声道:“温凉――我们一起拜一拜爸,我们,还没有一起给爸磕过头。”

温凉仿佛没有听见,和乔洛、乔翼一道离开了。

潘远东孤零零的站在后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乔翼跟着温凉走了很远的地方,忽然回头,却看到潘远东正端端正正的给温扬帆的墓碑磕头。

温凉回来以后,潘远东的婚礼又是无限期的延迟。潘远东的未婚妻一家终于恼了,主动提出退婚。

潘远东干脆就自称情伤,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想要结婚了。潘家人见识过了潘远东对温凉的执着,碍着潘远东的固执,再加上秦牧铮还有纪家对温凉的维护,一时之间,竟也只能对温凉奈何不得。

乔翼和乔教授夫妻相处的很不错,乔翼性子虽然别扭,可却最懂得感恩,他知道不管乔洛肯要他的缘故是什么,可至少乔教授夫妻,是真心的在疼他,他对乔教授夫妻,也当做亲生长辈照料。

乔洛和温凉重逢后,也时不时的去各处旅游。潘远东不敢多加干涉。他大约也明白了,温凉是真的没有爱过他,他曾经用那么极端的手段禁锢着温凉,除了让温凉得了抑郁症,根本毫无用处。

他所能做的,只是在每个晚上紧紧地拥抱着温凉,一遍一遍的说着爱他的话,即便温凉基本是当做耳旁风来听得;他也试着去像秦牧铮学习烹饪,可是学了许久,换回来的也只是温凉的一句“不错”,还有乔翼的故意拆台“爸根本就不喜欢这些,你是嫌弃我爸吃得多,故意做这种猪食来恶心他的吧”;他开始学着做家务,温凉却不怎么喜欢他做这些,因为对温凉来说,做家务自然是琐碎辛苦,可是他不知道,不做家务,每天的时间他要如何去消耗。

越是清闲,越容易想东想西。

潘远东终于发现,或许他也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对温凉一心一意的好。他是爱着温凉的,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对温凉好过。不是爱情换不来爱情,而是他的爱情,是那么的廉价,甚至从未让温凉快乐。

温凉不爱他,其实是很正常的,不是么?

潘远东显然没想到,他已经三十好几了,这才想明白,爱是需要被感知的,并非是一句空口白话,就能让对方以为你是情圣。

潘远东开始学着去爱,温凉却早就心冷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乔洛看出温凉的不对劲,他想要温凉去找心理医生:“你要害怕,那就我们一起去,我在外面等着,你去里面和医生说话。”

温凉轻轻一笑,眉眼间的神采丝毫不像是一个有抑郁症的人,他很认真的看着乔洛道:“阿洛,我不是你的责任。我当初的离开也好,回归也好,是否会去看心理医生,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选择,好与不好,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我不是你的包袱,你真的不需要愧疚,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愧疚、难过。”

当初他因为潘远东的威胁而回来,乔洛觉得自己没有帮上他而自责的事情,温凉是知道的。温凉并不想要乔洛的愧疚。

乔洛不需要也不应该对此愧疚的。他的人生,是他走出来的,那不是乔洛的错,他不希望乔洛因此而愧疚――如果仅仅是他的归来就让乔洛愧疚了,那么将来,如果他……乔洛岂不是会因此而愧疚一生?

他不需要的。

无论他自己会选择哪一条路,他都希望,这个抬着小下巴,骄傲却又心善的小家伙,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余生,如果每次记起他的时候,都能够露出一个微微一笑的表情,那当然就更好了。

这才是他所期望的。

☆、68 温殇

乔洛对温凉的状况格外担忧。

他从未觉得温凉是他的麻烦。他还很清晰的记得,前世温凉几次三番毫无保留的帮助他时的情境。那时的他,对温凉来说毫无用处,可温凉还不是照旧帮了他么?

他想要帮温凉,可是却已然无从帮起――因为温凉已经拒绝接受心理医生和任何对心理疾病有研究和学习的人的接触了。

和乔洛一样担心的,自然还有潘远东。

潘远东一面焦急,一面又不敢狠逼温凉。他有一次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温凉甚至是嘲讽的看他:“如果我拒绝,那么你是不是又要烧我父亲和我的画了?潘远东,同样的威胁,用一次就够了,再用一次,只会显得你……”

一向温和的青年说不出那些难听的污言秽语,他只是抿了抿唇,看着潘远东,一双明亮的眼睛直把潘远东心中升起的念头摧毁。

潘远东几乎不知道怎么和温凉相处了。他不敢强迫温凉,却更不敢不强迫他。他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知道他过去做错了,所以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他想,总有那么一日,温凉会接受他的。

他不求温凉能够爱上他,他只求温凉能够接受他。或许即使是这样也很艰难,可是潘远东他放不了手。

之前给温凉的三年时间,又何尝不是潘远东给自己的时间?他也希望能放手的。这样去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他也不是没有绝望过。他知道温凉比他更难受,他也想过要放过温凉,放过彼此,可是他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他试着习惯没有温凉在身边的日子,试着去将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男也好,女也罢,他不在乎他们想要对他索要什么,他只希望他们中的一个,能让他忘记温凉。

可是三年了,他还是做不到。

潘远东甚至绝望的想着,或许只有等到两人白发苍苍的时候,他们才可以彼此平和的坐在一起说话罢。

听了温凉的讽刺,潘远东终究没有勉强温凉。许是不敢,许是认命,他上前一步,贴在温凉的后背上,紧紧地抱着青年,将自己埋在青年的脖颈里,深深地吮吸着独属于青年的味道。

良久,潘远东才讷讷开口道:“好,你不喜欢,那便不去。只是以后,你喜欢做什么就告诉我,我会陪着你一起。你想出门写生,我便陪着你,我没有空,你身边带着人就行;想去找朋友聊天,也都随你;想去旅游的话――阿牧家的那个也喜欢,你们可以一起去,我有空了,就去找你。”

温凉一怔。

他以为,他回来以后,等待他的会是比他离开潘远东之前更恐怖的囚禁。

“为什么?”温凉直接问道。父亲没了,他已经没有了和潘远东虚与委蛇的心情了。

潘远东苦涩的笑了笑,继续道:“以后,你喜欢做的尽管去做,不喜欢的,也都告诉我。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们要日日生活在一起,我总会发现的。”

“为什么?”

温凉依旧执着的问道。

潘远东沉默了一会,然后反问道:“这样不好么?我过去,不知道怎么对你好,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也知道那些已经没法子挽回了,也知道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爱上我了。可是温凉,我不在乎的。我知道你不会爱我,我爱你就够了。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不再走了?留下来,让我爱你就够了,温凉,你不需要回应我,只要你肯待在我身边就够了。温凉,可以么?”

潘远东的话说得乱七八糟,偏偏又紧张至极。他在害怕。却不知是在害怕温凉会接受他的建议,还是拒绝他的建议。

温凉看向窗外无边无际的天空,蔚蓝而清澈。半晌,他才低声道:“既然你要对我好,那我想搬出去,我们分开住――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想要,我们可以随时去酒店开房。”

还有一个前提,是二人都未婚。温凉做不了所谓的小三,更没法子因为自己去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只是这一点,他暂时还不会说。

潘远东一下子僵住了。

他没想到温凉直接提出来要和他分居!他将温凉抱得更紧,喃喃道:“不行!这里是你的家,我可以接受你不爱我,可是温凉,你好歹要把我当成你的家人,好歹要将这里当成你的家!无论你想去的地方有多远,这里都是你能够回来歇息的地方。温凉,你说和我去开房……你把我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嗯?”

温凉不慌不忙的将潘远东的手臂松开,转身正面对着潘远东,字正圆腔地道:“你不愿意,那就罢了。我这几年也去了不少地方,暂时也不想出门了。”说罢,他就跑去了他的画室,关上门,不再出来了。

潘远东怔怔的看着那扇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里,温凉果然说到做到。

整整两年的时间里,除了出门见乔洛和乔翼,或者是选购画具,一直将自己关在画室里,从来不肯主动出门。

潘远东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温凉对他的态度,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年,他用温扬帆束缚着温凉的时候,对他既敷衍,又暧昧,若即若离。

他找到秦牧铮喝酒消愁,一遍一遍的问秦牧铮,也是在问自己:“我真的不求他爱上我的,真的。我只是想,让他高高兴兴的待在我身边,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敷衍我呢?我对他的要求那么低,他为什么要这么敷衍我呢?”

秦牧铮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本他还想要劝潘远东几句,结果听到潘远东的这番话,他自己也要走进死胡同了。潘远东拒绝敷衍,他其实也不喜欢敷衍。可是若是不接受敷衍,他还能接受什么呢?

人的贪念都是无边的。他原本也以为,乔洛不爱他,没关系,他可以接受,只要他们能结婚就好了。有了婚姻的束缚,他们总是会在一起的。可是五年了,乔洛已经二十三岁了,他们在一起也五年多了,相对于潘远东和温凉,他和乔洛的生活看似平顺了许多。然而其中滋味,只有秦牧铮一人知晓。

他说了那么多次不在乎,有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在和乔洛做的时候,狠狠地折腾乔洛――不会让乔洛受伤,只是让他越发的沉迷于情/欲之中。

无论如何,乔洛如今才只有二十三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不管乔洛承不承认,秦牧铮都知道,乔洛或许不爱他,可却是真实的喜欢着他的“技术”。秦牧铮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凌晨一点,两人还在互相安慰。积压了那么久的压力,总要有个舒缓的法子。

乔洛原本睡着了,他的作息一向正常。只是现代人的坏习惯他也有,人睡了,手机醒着。

“咚咚――”

乔洛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了,他眯着眼睛摸过手机,原本想直接扣掉,结果就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温凉。

“喂,温凉?”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一顿,方才轻笑道:“我以为你睡了,刚想挂断电话。”事实上他只打算让电话响三声,他原以为,乔洛会早睡,是听不到电话声的。

乔洛打了个哈欠,人还迷糊着,嘴上却逞强道:“没,今天一个人,睡得不熟。”

温凉仿佛叹了声气,然后道:“阿洛,你让我给你画的画,我都画好了,已经让人给你寄过去了。你以后,好好和秦牧铮过罢。”不等乔洛回答,他又道,“还有,帮我跟纪风然和乔翼说声对不起。”

乔洛眼睛已经睁不开了,他抓着手机,似听非听的“嗯”了一声,良久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他也很快重新睡着了。

而电话另一头的温凉直到听到了乔洛均匀的呼吸声,方才喃喃道:“对不起。”然后才挂断了电话。

秦家老宅的客厅里,两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正在借酒消愁。

潘远东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过手机,看是温凉的电话,脑袋一空,然后就用拳头狠狠的砸了几下脑袋,这才接了电话:“温凉,我这就回去……哦,也好,你早点睡,不要熬太晚了。我,我不回去了,就在阿牧这睡一晚上,有乔洛能作证呢。”

温凉说罢,就要挂了电话。他打过来,只是确定潘远东回不回来的。

潘远东却忽然道:“等一下!”他觉得心口有些难受,莫名的就说道,“温凉,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要挂了。”

“我爱你,温凉,我爱你。”潘远东双目紧闭,一手覆盖着眼睛,一手拿着手机,仿佛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明天中午,我有事和你说。”

“现在不说?”

“不,见面说。”

“也好。”电话那头的人像是轻笑了一声,然后道,“东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那身衣服么?我给你放在衣柜最下面了。对了,我好像也有件事情一直没有告诉你。”

他好像从未说过,他其实和乔洛不同,他是天生的同。

他也从未说过,第一次见到潘远东的时候,他其实是对他有好感的。只是他这人相当自律,在没有确定对方的人品和心意之前,他是不会有所行动的。只是,他这一点点的好感,很快就被对方自己给摧毁了。

他不接受强迫和威胁,即使是他有好感的人,也不可以。那是他的底线。

温凉心中叹气,也不等潘远东问是何事,就自顾自的道:“算了,明天见面再说罢。东子,你,照顾好自己。”然后好好地活着,好好地享受那些愧疚而自责的日子。

潘远东很高兴的答应了。

二人说完电话,秦牧铮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也喝多了,“你回去,让秦甲送你,我也上去了。”

潘远东脸上还带着一抹傻笑,“不,我不走。温凉今晚要画画,不让我打扰,我就赖在你这了。”

秦牧铮踢了踢潘远东,“不走你就自己喝了,我要去陪阿洛了。”说完他就上楼了,隐约之间,他仿佛听到了潘远东的自言自语。

“他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衣服都还留着……我想,我真的可以放手试试了……也许,就成功了呢。”

等到明天,他就放手。

潘远东和温凉的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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