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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改变的事实。几十万的傀儡在成群结队地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而另一半城市此时虽然还在熟睡，但就算现在阴气不再加重，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也会变成傀儡。

在这个陷入了黑暗的城市里面，唯一亮着光的地方，是特别调查科的办公室。可是里面的人已经大部分陷入了沉睡，只有少数几个还勉强能保持着清醒，不过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这座城市已经在各种意义上变成了死城，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挽救了吧。不对，这本来就是那些所谓神仙搞的鬼！周子安死死地攥着拳头，眉头紧皱，狠狠地盯着屏幕。

陆昭修从周子安背后揽住了他，轻轻掰开他的手掌，低声安慰着：“不要想太多，总会有办法的。”虽是这样说，但陆昭修心中却也很是焦急。从一开始天帝就没打算放过那座城市，那么多的阴气，恐怕是直接打开了地府和人间的通道1

即使他们能封了那个通道，残留在这座城市的阴气也没办法散去。这座城市已经被神明放弃了。陆昭修现在不比周子安好受多少，他从小被灌输了正义的思想，一想到牺牲这么多人只为了他和周子安的灵魂，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接受。

周围的气氛一时间因为屏幕上悲惨的画面而一时间陷入了死寂，突然，整个冥界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冥王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周子安刚刚只感觉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就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那座城市撞到了冥界。”冥王说着，身上突然迸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气势，整个冥界都发出了呜呜的回应声。白乐民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猛然跑到了冥王身后，一脸严肃的模样，眼眸却是空洞的。

汪斯远无措地看向周子安，周子安又看了看陆昭修，陆昭修只是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他们，翻手拿出了判官笔，侧身将周子安挡在了身后。就连之前一直不耐烦的幽也突然认真起来，祭出了自己的银鞭。

周子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刚才冥王说那座城市撞到了冥界，是不是说城市再一次脱离了凡界，直接穿过了界面缝隙？那城市里的人怎么办！

还没等他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冥界又被撞了一下，汪斯远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幽的脸色也开始变得难看，周子安也一个没站稳靠到了陆昭修身上。这时周子安才发现，这不是简单的撞击，刚才那么一下他真切感受到了，一阵攻击藏在震动中朝他们袭来。

陆昭修伸手将周子安揽进了怀里，想叫周子安去空间里躲躲，但看到他担忧的眼神之后，这个提议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周子安一直在努力，想要和自己并肩作战。虽然他希望周子安能乖乖躲在他背后，一切事情让他来抗就好，但拼了命也想站在自己身旁的周子安更让他心动。

“阿修，这是怎么回事？”周子安拿出生死簿，给自己和陆昭修布下了一个防御圈之后，才问。

“一个界面受到强大的攻击，如果不及时阻止的话，界面会崩塌。”陆昭修刚说完，冥王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白乐民也跟着离开了。

汪斯远想跟上去，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幽银鞭一挥，卷上汪斯远就追了上去。周子安和陆昭修刚想走，一个女人突然冲了出来。

“带上我！”那女人身穿白色的连衣裙，精致的鹅蛋脸上挂着一丝稚嫩和羞涩，对陆昭修和周子安恳求道。就是这样一个在人间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却让周子安感到了一丝诡异。

虽然他没见过除了冥王之外的冥界生物，可是在这片腐朽的气息中生长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这样一种人啊！在周子安的印象中，冥界的人不应该都是五大三粗，看上去就很彪悍的那种类型吗？

“那个，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担心小楠。”那女人见周子安和陆昭修没反应，又怯生生地请求了一遍。

“小楠？”周子安可不记得刚才离开的人里面名字中有楠字的啊，难道是幽？

“是冥王。”陆昭修似乎感受到了周子安的疑问，解释完之后，又转头拒绝了那个女生的请求。而周子安则还在为冥王那么霸气的一个人，竟然有小楠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名感到好笑。等反应过来之后，陆昭修已经带着他赶往冥界的边缘。

“阿修，那个女人是谁啊？”竟然胆敢直呼冥王的小名，而且看起来跟冥界这么格格不入，真的好奇怪。

“苏欣芳。”陆昭修说完，他们已经能看到冥王几人了，于是留下已经被他一句话惊呆了的周子安，闪身到了前线。

天帝用那座城市来撞击冥界，他们能做的只能将城市毁去，但城市上不仅有傀儡，还有那些陷入沉睡的凡人。如果只是单纯将整座城市毁去，以冥王的能力，只要一个手指头就能做到，但没人敢这么做。

凡人是世间最弱的存在，但也是最得天独厚的一个物种。修行之人可以互相残杀，但如果伤害到了凡人，就会遭受严酷的惩罚。陆昭修不知道天帝打算如何躲过毁掉一整个城市的罪孽，但是他们不能这么做。

所以除了冥王之外，其他人全部都再次回到了城市中，打算将还没变成傀儡的人先扔到冥界，然后再把城市毁去。

等周子安赶到，冥界的边缘已经堆满了人，起码有一万。看到有些人在脱离了阴气之后，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周子安连忙使了个沉睡术，将人又给弄晕了。冥王独自一人站在最边缘的地方，与每隔五分钟就要撞过来的城市对抗着。

白乐民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双手捧着一柄血红色的巨剑，眼神虽然空旷，但表情很是虔诚。周子安能看到，白乐民的阳气源源不断地流向巨剑，可他体内的阳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燃得愈发旺盛了。躺在白乐民旁边那些人体内的阴气，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逼走了好多。

陆昭修不在，周子安也不敢去问冥王这是怎么回事，刚想闪身去城市里帮忙，那座城市突然朝他们飞来。冥界没有太阳，那城市袭来时虽然没有遮天蔽日的场景发生，但那庞大的体积和飞快的速度让周子安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

但冥王却没有退后半步，鲜红的眸子死死盯着向他袭来的庞然大物，双手运气，往前一推！城市前进的速度逐渐变缓，最后慢慢停了下来。而冥王所在的位置也被逼退后许多，地面随着他的移动划出了一道逐渐加深的痕迹。

冥王虽然没有表情，但周子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现在很吃力，不像是在抵挡着城市的来袭，更像是在和人对战，而他的实力不如那人。周子安想要上前帮忙，可是只到冥王的五步开外，就再也没有办法靠近。

一道强大的力量将他抵挡在外面，丝毫没办法靠近！周子安灵机一动，闪身回了空间。正在打包凡人的陆昭修感受到空间的变化，动作猛然加快了起来。于是乎周子安一出来，看到的就是一百来人被陆昭修五花大绑着叠成了一座小山的场景。

“阿修，你在做什么？”周子安看这情况，怎么那么像要贩卖人口的节奏？

陆昭修牵着绳子的另一端，轻松将“小山”拖了起来，腾空之后一边往冥界飞一边回答：“运人，子安你小心城市里的傀儡。”说完，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周子安眼前。

见识了判官大人这么简单粗暴的运人方式之后，周子安一下子忘记了自己之前来找陆昭修的初衷，也学着他的方法，开始往冥界运起人来。

☆、第66章 六十六

周子安来到他所居住的小区，发现汪斯远也在这里，但是一群傀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汪斯远只身一人，幽不知去向。看到周子安，汪斯远明显松了一口气。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傀儡，他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

看来汪斯远和他的想法一样，周子安隔着一大群傀儡对汪斯远点了点头，然后翻出生死簿，掐起手诀帮汪斯远杀出了一条血路。汪斯远连忙冲进了一栋楼里，周子安则闪身挡住了楼道，不让傀儡进入。

小区不是沦陷区域，但也离得不远，白乐民三人在这栋了楼的506合租了一套房子，出事的时候袁天宇还在房子里面熟睡。如果不尽快将袁天宇带去冥界，说不定他也要变成傀儡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沦陷区域游荡来这里的傀儡特别多，周子安目测将近有千人，而且有不断增加的趋势。这些傀儡的战斗力并不强，大多都是普通人的程度，但是蚁多咬死象，周子安体内的力量逐渐被消磨了许多。

汪斯远的动作并不慢，但是这栋居民楼里还有很多没有变成傀儡的人，救出袁天宇之后，他还要一家一家踹开门找其他幸存者。

一个小时之后，整座城市的傀儡有一半都涌进了这个小区中，陆昭修很快就发现了不妥，通过空间一下子来到了周子安身边。而这时，汪斯远也终于将居民楼里面所有的人都抗了出来。

“阿修！”周子安见到陆昭修，心中一喜，却被一个傀儡趁机靠近！眼看那傀儡长长的指甲就要抓到他背后了，突然一道金光闪过，周子安平安跌进了陆昭修的怀里。

陆昭修将周子安扶起，皱了皱眉头低声责怪：“怎么那么不小心？”要不是他在，恐怕现在周子安已经受伤了！

周子安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然后朝陆昭修露出了个灿烂的笑容，解释说：“看到你太激动了嘛。”

陆昭修宠溺地摇摇头，掐了个法诀将他们周围五步以内的傀儡全部消灭，朝汪斯远使了个颜色。汪斯远立即意会，扛着几百个凡人腾空而去。

“阿修，为什么傀儡都往这边来了？”周子安刚刚耗费了太多的力量，这下也没有继续勉强自己，躲在陆昭修身后问。

陆昭修看到汪斯远已经完全离开之后，转身拉起周子安一个瞬移，就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居民小区。幽正扛着一个小山从其中一栋楼走出来，只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就消失在了原地。周子安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平时那个高高在上的中二病，抗起人来还真像农民工，完全颠覆了之前在他心中的形象！

陆昭修一脸疑惑地看着突然自己一人就笑起来的周子安，刚想说话，可突然眼神一凛，拉着周子安闪身就进了空间。周子安也感觉到了危险，表情立即绷紧了。

“有人在监视我们。”陆昭修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监视他们的人实力在两人之上的事情说出来，“那些傀儡很有可能是被人操控着去攻击你的。”这也是陆昭修现在心情突然烦躁的原因，那人明显是针对周子安而来的，因为他之前在救人时只是见到几个零星的傀儡而已。

“啊？知道那人在哪吗？我们打得过吗？”周子安感觉到陆昭修身上散发的气压越来越低，也意识到事情没他想象得那么简单。于是又改口，“那我们在空间里等他离开？”话一出口，不用看陆昭修反应，周子安都想抽自己一嘴巴，竟然会说出那么蠢的话！

陆昭修看到周子安纠结的神情，强硬压下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那阵暴戾，一把将周子安揽进了自己怀中。周子安是他的，只属于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周子安乖乖地将头埋在陆昭修胸前蹭了蹭，然后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脸色阴沉的陆昭修，毫无技术含量地岔开话题：“那个，对了！苏欣芳为什么会在冥界啊？她不是死了吗？”

陆昭修没想到周子安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神色古怪地看了周子安一眼，才回答：“冥王带她回来的。”

“为什么要带她回来呀？而且之前冥王杀那些老教授是为什么？感觉好像还有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哎。”周子安原本以为他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还只是他以为而已啊。

“当年苏欣芳怀孕的事情在华年大学传得风风火火，那几名老教授提议悄悄将她处理掉。”这是陆昭修在三生石上看到的，为此阎王还元气大伤。想来也是因为那样，天帝才能轻而易举地打开地府和人间的通道。一想到又是因为自己，陆昭修心中的自责又加多了几分，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周子安看陆昭修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提到了什么不该说的事，连忙垫脚在陆昭修嘴角轻吻一下，然后牵起陆昭修的右手，不停地在他宽大的掌心画着圈圈。

陆昭修看着周子安的侧脸，这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见周子安脸上细细的绒毛，在空间充足光线的照耀下，周子安整张脸都在泛着柔和的光，逐渐磨平他的心中的负面情绪。陆昭修突然开始有些庆幸当年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二，不然今天就会有周子安这么一个人，这样关心自己，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的情绪。

人都是孤单的，感谢上天送来了周子安，让他这么多年忍耐着那深入骨髓的寂寞都有了意义。

周子安被判官大人露骨的眼神盯得脸上微微发烫，终于忍不住瞪了陆昭修一眼，才问：“是那些老教授杀了苏欣芳？不对，苏欣芳最后到底死没死？”要说没死，那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副年轻的模样；要说死了，那冥王是让她复活了？

“死了，虽然不是那几个老教授亲手杀的，但和他们有很大的关系。”陆昭修说到这个，眼底快速地闪过一丝鄙视，那几个老教授的做法即使在那个年代的城市，也是要受人唾弃的。

那天，几个老教授弄来一个和苏欣芳身形差不多的拉链袋，那时她已经差不多八个月的身孕了，袋子到肚子那块有点小，拉链拉到肚子的时候，几人还合力挤压了一下她的肚子。将拉链封好之后，然后那群教授就去隔壁会议室开会，讨论要将苏欣芳扔到哪条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