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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总说要送我回家。我说不,去了你会吓一跳的。她说为啥,我说象狗窝。她掏出车钥匙说,那我就到狗窝里去看看吧。于是我们就上车了。她开车的样子很优雅,象在写一首关于方向盘的抒情诗。开门一看,她说,“还不错嘛!”之后,她象一个检查卫生的,来来往往在我房间里看了看,并着重看了我的书柜,那是我赖以立身的文化宝藏。我没有请她入坐,围着她转,象在继续等她发号施令。我觉得在我那破了缝的沙发上,是不配让她那高贵的屁股着陆的。
24、刘总让我住她的房子
刘总让我住她的房子。我得与邻居欧阳一虹告别了。却跟赵德发住到了同一幢楼上。
面对这样尊贵的客人,我有些手足无措,自卑心理毫无遗漏地展现出来。在她打开一本书时,我才终于想出了一句妥当的话。我说,“刘总,你喝点什么?”刘总说:“给我来杯果珍吧。”我说没有。她又说,“咖啡也行。”我说,还是没有。她说:“那就一般的饮料吧。”我说没有,哦,我只能给你沏杯茶,科学家说了,茶是二十一世纪最好的健康饮料。刘总笑了,说:“你既然只有茶叶,干吗还问我喝什么,听你那口气,应当是品种很多的。你何不干脆说喝点茶?”我被搞得无地自容,连忙给她泡杯茶端上来。我甚至有些后悔不该让她来。来了我又招待不好。
刘总用总结性的眼光环视了一下房子四周,坐下来说,“我也有这么一套房子,空着。反正租出去也没几个钱。你去住吧。要不要去看一看?”
真是件喜出望外的事,但由于它的突然性,我迟疑了。我只能表示谢谢,我已经习惯这个狗窝了。刘总说,“我又不要你房租费!你干吗不去?”
是啊,我干吗不去呢?又不是让我赴汤蹈火。我发现我有时候确实愚蠢。既然有人雪中送炭,无偿地给我提供房子,我就没有不住的理由。至少每月能省六七百元的房租费。
我答应下来后,刘总就带我去看她的房子。她早住上三室两厅了,这房子就成了废弃之物。房子虽小,但装修得非常精致,象是刚从婚纱摄影中走出来的小女人。尽管只有四十来平方,已经足够我一个人住了。远比我现在的房子要好得多。刘总见我不住地笑,就把房子的钥匙给了我,说是随时可以搬家。我说了声谢谢,说得很真诚。但我没说给她房租,我想说了这话她会多心的。有钱人不愿听小气话,而女能人更不愿听小气话。你要说给她房租费,那就污蔑了她,小看了她。可我想好了,我占用了人家的房子,就欠了一笔债,我就得用工作来报答她。让她觉得,把房子给我住,是件非常值得而伟大的举措,她所关照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
看房子下楼,夜色已深。这晚的夜色别开生面。地上的灯光给天空笼罩了一层浓墨重彩,遮住了天上本来应有的颜色。所有的星云都被隔离开来,我们看到的是灯光渗透后的景象。这似乎再次证明了我的理解:灯光是城市的染料。灯光染了城市,染了夜色,也染了我们。我们在被灯光染过的同时,也被夜色染了。于是我们被染得不象白天的我们,却更接近本质的我们。
我尾随在刘总后面,不停地东张西望。我总觉得,我有哪点是不对劲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小区的环境似曾相识。拨开夜色仔细一看,我惊呆了,竟跟赵德发在同一幢楼上。注定要跟他做朋友,还要做邻居。
我从刘总房子回来,直接进了欧阳一虹的门。我要向她报告这个好消息。她刚刚采访回来,正在房间里孵空调。见我兴冲冲的去了,问我有什么好事。我说:“过几天我就要跟你告别了。我要搬家了。”
欧阳一虹说:“哪里去?怎么说走就走?”
我把有关情况跟她讲了。我说我做女老板的秘书了,小胖子给我引荐的,兼职。她让住到她的房子里去,那里条件比我现在的住房好。而且是免费。
欧阳一虹给我一杯饮料,说:“是不是她看上你了?”
我说:“怎么可能呢?她会看上一个穷文人?”
欧阳一虹说:“那可不一定。她们那种有钱的女人,选择男人的时候不大看重对方的钱财的。重要的是人。”
我说:“那也不可能。我比她小四岁。她都四十二了。”
欧阳一虹说:“那更好。现在时兴女人比男人大。你找个大姐姐,有人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了,不象现在这样一点生活规律都没有。”
我说:“绝不可能。至少我没有那种感觉。”
欧阳一虹说:“感觉不是一下子就有的。是过生活过出来的。见面就有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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