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反应才会表现得那么奇怪。”
嬴政终于亲耳听到秦子楚毫无芥蒂的提起过去,脸上神情不由变得越发温柔。
他不由得说:“朕喜欢你之前的态度,但现在你能够和朕笑闹无忌,朕更加开心。”
两人话到此处,相视一笑。
秦子楚本以为嬴政下达命令给匠人制造马具,时间再长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情,却没想到嬴政其实是个有强烈完美主义倾向的人。
开始打板之后,嬴政就停不下来了。
“子楚,你看他们造出来又是这样敷衍的东西,怎么能拿来安放在朕的马背上?”嬴政厌恶的推开摆放在桌面上的马鞍。
他眼神之中嫌弃明显得瞎子都能看出来。
秦子楚伸手揽过马鞍,前后转着看了一圈,心中无语。
鎏金的马鞍在每一处凸起都镶嵌宝石,曲线流畅、外观华美,手掌摸上去还能感到舒服的回弹力量,哪怕坐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咯屁股,秦子楚不知道这样的马鞍还有哪里不好。
他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因此,秦子楚不得不开口向表达这是次品,需要给差评的嬴政询问。
秦子楚疑惑的说:“到底哪里不好?”
嬴政伸手翻过马鞍,让接触着马背的位置朝上,手指点在其中凹陷的部位说:“就是这一块做的不好,会让马的脊椎很疼,磨伤他们的背部,下面的绑带做的也不够理想,固定不稳,极速奔驰的时候会导致马鞍滑动。”
嬴政说着摇了摇头,坚持的说:“这种东西绝对不行,朕一定要让他们改成完美的才可以。”
秦子楚对嬴政的完美主义一点办法都没有,嬴政对此已经放弃治疗了。
秦子楚只能无奈的说:“可我们在路上都耽误半个月了,就算是坐马车慢慢游荡回去,也该到咸阳城了。国主看不到我们该怎么解释?”
嬴政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不满的抓起长长的马鞍。
他终于说:“将这批工匠带走,我们先回咸阳。”
Σ(っ °Д °;)っ你的意思不会是,做不到完美誓不罢休吧!
少年,你的强迫症这么严重,你家里人都清楚么!
嬴政一向气场强大,说做就做。
当天下午秦子楚就坐在被自己评价为“回弹力舒服”的马鞍上,双臂搂在嬴政腰间。
他们踏上了回到咸阳的旅程。
虽然秦子楚一路上马术的毫无进步,但经过整整一路的折磨,当他到达咸阳城的时候,已经能够自己利落的上马、下马,而不被人发现只是粗通骑术的现实。
“真是许久未曾回来了,看着都城竟然会觉得陌生。”秦子楚感叹了一声。
抬眼看向仍在马上的嬴政的时候,秦子楚忽然坏笑了一下,用温柔似水的眸光裹住嬴政,抬手柔声道:“阿正,下来吧,别怕,父亲接着你。”
嬴政忍不住一挑眉,眼中写满了戏谑,看的秦子楚脸上发烧。
可嬴政却将手放在秦子楚掌心,表现得像个真的不通马术的孩子似的,从马上滑了下来,摔在秦子楚怀里。
嬴政语气颤抖的说:“父亲,我脚疼。”
秦子楚脸上一白,心中道:嬴政你摆出这幅病娇脸的模样要做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啊!
你的廉耻呢!
像是看出秦子楚要逃,嬴政眸光一闪,不动声色死死握住他的手腕,让秦子楚动弹不得。
他低声说:“父亲扶着我好不好?”
秦子楚很想说“不好”,可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n┭┮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逗弄始皇帝陛下果然是会被历史滚滚的车轮碾死的。
秦子楚扶着比自己还沉了不少的嬴政跌跌撞撞的往里走。
嬴政压在他臂弯里志得意满的低声说:“好玩吗?玩的开心吗?以后还打算继续再玩一次么?”
秦子楚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低声道:“我日后不这么玩了,求放一条生路。”
嬴政绷不住脸上的“痛苦”的表情,低笑出声:“你走的就是生路。”
秦子楚一愣,心中道:生路?
……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和嬴政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融洽自然么?
秦子楚心中存在疑惑,扶着嬴政走入咸阳宫。
宫门外,人群中的马车轻轻移开遮挡住脸颊的宫扇,低声说:“刚刚下马的人是谁?”
“那就是子楚公子。”与她共乘一车的奴婢马上回答。
美人眼眸轻轻一眨,若有所思的说:“此人竟然是子楚公子么?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圈养了男宠,举止还如此不加遮掩的男人。……不过这相貌,真是、嗯,年轻。”
美人说这话,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
跟在她身边的侍婢一见美人误会了,立刻纠正道:“公主,与子楚公子共乘一骑的并不是什么男宠。魏王送给他的龙阳君早就被子楚公子丢到军营中去了,被他抱住的是小公子政。”
美人霎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提高了音量:“什么?你是说,那么高大的竟然是年仅六岁的小公子政。”
侍婢迟疑的点点头,轻声说:“探子回报的画像和他很像。据说这名小公子政身怀异象,眼有重瞳,身材高大,天生神力,而且还才智出众。奴婢看,应该错不了。听说灭韩的计划就是他告诉武安君,武安君才敢对韩国都城新郑动手的。”
可惜,哪怕侍婢替嬴政介绍了这么一番壮举,车上的美人却对嬴政一丁点都不感兴趣。
确定他是秦子楚的儿子后,美人意兴阑珊的摇了摇宫扇,垂眸低语:“没想到他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未曾续娶正室――真是个痴情人。”
侍婢看着美人的神色,还有什么猜不出来?
她马上明白公主这是春心动摇了。
他凑在美人耳边压低声音道:“子楚公子虽然年纪大了些,可年纪大的男人懂得疼人,他的相貌又出众,与公主正般配。”
美人一时间面如桃花、娇不自胜。
她羞涩的扭过脸,柔声道:“谁在乎他的年纪和相貌了!不是国主让我随信陵君前来秦国的么!”
侍女咬着嘴唇“吃吃”的笑了起来,燥得美人面上红晕更胜,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不再搭理她。
侍女却更加凑近美人,轻声细语道:“眼前韩国被灭,我们赵国虽然同时打胜了野心勃勃的燕国和匈奴,可国内却需要休养生息。公主是国主的亲妹妹,国主确实是想要为赵国争取一段时间,可嫁给子楚公子并不辱没公主。何况他是秦国未来的国主,有了这样的丈夫,公主与子楚公子琴瑟和鸣,日后又是一番秦晋之好,可解我赵国之危。”
侍女说话的语气异常动听,美人终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她的反应让侍女松了一口气。
“……春杏,你说子楚公子会喜欢我吗?”美人睫毛轻颤,语调之中满是自我怀疑。
她的问题让侍女春杏心中一凛,可口里却非常有信心的安慰道:“公主艳冠群芳,性格温柔似水。子楚公子怎么会不喜欢公主呢?公主多心了。”
美人重展笑颜。
她扭过脸望向咸阳宫大门的通道,一股雀跃之情从心头浮起。
可坐在她身边的春杏心中却因为缥公主的问题而变得不安。
她并不如表面一样是个纯粹的侍女,而是赵王费心千辛万苦培养的死士之一,精通传递情报和暗杀。
此番春杏被派到缥公主身边,乃是为了赵国的存亡。
这三年多来,九州格局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自无能的东周公率领了一群乌合之众攻打秦国不成,反而被灭国后,六国都有了兔死狐悲之伤。
原本还如同一盘散沙的六国迅速联合起来。
他们借着结盟、合纵大军尚未彻底溃败,由魏无忌带领的军队和秦军狠狠打了一场。
虽然魏无忌最终失败了,可他尽力保存了平原君托付给他的赵国精锐。
魏无忌竟然在回国的时候,帮助镇守边关的李牧一口气兵分两路,同时与趁机捣乱的匈奴和燕国大战,并且获得了巨大胜利。
魏无忌用这一战挽回了赵国的颓势,再一次开阔了赵国的领土。
老将晋鄙年老,合纵混战结束后,回国就一病不起了,魏国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一位名将。
此时声名大噪的魏无忌简直像是上天给魏王的恩赐,原本就优柔寡断又多疑的魏王立刻就为了自己剥夺魏无忌公子尊位的事情后悔了。
他亲笔写了一封情深意切的书信,派亲信送到身在赵国的魏无忌手中。
这封信中不但恢复了信陵君的地位,还恳求他回国。
可魏无忌却是一个性情中人,他十分重信义。
姐夫平原君在他最危难、艰难的时刻救了他,魏无忌无论如何都没有答应在平原君未曾回国的情况下丢下赵王不管,自己带着门客回国。
但为了表达自己思念故土,魏无忌接受了返还给他的信陵君身份和魏王送来的大笔金银一共花用。
可信陵君愿意倾尽心力帮助赵王,赵王却是个耳朵软又敏感的人。
他的亲信大臣郭开忍不住对赵王说:“国主,信陵君身为魏国人,魏王此时这么恳求他,他都不愿意回国,难道真的就是因为平原君的请托?臣看未必啊。”
赵王马上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开最懂怎么样的说话方式能够让赵王动摇。
他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语调真诚的说:“信陵君的姐姐是平原君的妻子,可平原君一家早已全部赴秦为质。国主与信陵君之间的关系只有一个平原君,国主不清楚信陵君是什么样的人。而魏王是信陵君的亲哥哥,此时有难的绝不会只有我们赵国一家,魏国与秦国领土相接,此时必定也是岌岌可危。魏王已经悔悟了自己当初误会信陵君的错误,送来爵位和金银。可信陵君却如此不依不饶,非要留在我赵国,国主难道一点都不奇怪吗?他连自己的宗庙都能够不顾及,可竟然会遵守答应姐夫的一句话。”
赵王被郭开挑动了情绪,不由自主批评道:“信陵君的气量太狭小了。”
郭开叹了一口气。
他踱了几步,做出一副“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开口说:“若只是器量狭小,信陵君尚可。臣的意思是,信陵君连自己的祖国存亡都不在乎――若是秦国攻打我赵国,难道信陵君会像平原君一样散尽家财试图保存赵国的存在吗?”
赵王脸上变得惨白惨白的。
他被郭开的话吓坏了!
赵王立刻拉扯着郭开的说:“还请先生救我。”
郭开虽然收了秦国送来的重金,可他还没丧心病狂到希望自己的国家立刻灭亡。
因此,郭开轻声说:“既然此番边境大胜,国主为何不借机修生养息呢?”
赵国国主苦涩的笑了起来,他开口道:“若是能够天随人愿,秦国早就灭亡了,哪会等到现在这般地步。”
话到此处,赵王眼中燃烧起熊熊怒火。
他语调激昂的说:“燕国一再犯我边境。秦国有武安君白起,我们赵国比不了,可这不代表我们赵国收拾不了燕国军队那群废物!他们想要来偷袭,那好,我们便一直战下去!寡人一定要把他们打老实了!”
郭开马上说:“既然国主有如此雄心壮志,臣愿意为国主想一条妙计。”
“哦?先生请说。”赵王立刻开口询问。
郭开眼睛转了一圈,压低声音道:“臣曾经听闻秦国太子柱及其正室华阳夫人有意为嫡子子楚公子物色一名淑女做妻子。国主既然要一心攻打燕国,那么绝对不能和秦国再起争端,以致于腹背受敌。既然如此,国主觉得将缥公主许配给子楚公子如何?缥公主年方十六,艳色倾城,与子楚公子正般配。”
“……这……”赵王听了郭开的话立刻心动了。
他迟疑的征询着郭开的意见道:“可秦、赵两国之间关系如此恶劣,他们怎么会同意寡人将阿缥嫁过去呢?”
郭开笑得十分无耻。
他缓慢的说:“秦国刚刚攻占了韩国的全部土地,国主此时以恭贺秦国战胜的名义派人出使,再加上理由,要求探望为质的平原君一家不就完了么。谁能知道出使的团队之中带上了缥公主这样倾城倾国的美人呢?到时候只要找机会让子楚公子见缥公主一面,像子楚公子这样年轻的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郭开的话立刻被赵王采纳了。
因此,作为死士精心培养的春杏作为缥公主的贴身侍女随同她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秦王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获得灭掉一个国家的功绩!
他如何能够不去大肆庆祝此事?
面对各国或真心、或假意的恭喜,秦王难得不去计较他们的真实意图,兴致勃勃的一个接一个亲自接待着来访的使臣。
秦子楚和嬴政作为嫡孙和嫡重孙,理所当然坐在紧邻秦王的位置上。
他们跟着秦王欣赏各国使臣五彩缤纷的脸色。
秦子楚真诚的觉得古人真的是自己找罪受。
明明各国之间完全是撕破脸皮、殊死搏斗的状况了,可剩余的东方五国使团竟然都出现在了正殿之中,表情纠结的听着秦王一声接一声开怀的大笑。
“怎么了?”嬴政侧过脸低声询问着秦子楚。
秦子楚小幅度摇了摇头,同样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清的声音回话:“只是觉得可笑罢了。都这种时候了,想要保存自己的国家不被消灭,竟然不是不停的革旧立新,而是跑过来打嘴架。”
身为赵国师团代表的信陵君站在殿中仿佛是个显眼的坐标,嬴政顺势伸手指向他的方向,对秦子楚随口说:“若你是赵国国主会如何做?”
秦子楚听了嬴政的问题,克制不住自己发出嘲讽的笑声。
各国的内部的消息一封接一封的被送入咸阳宫中,秦国对他们的举动了若指掌。
因此,秦子楚对于赵王打算倾尽国力和燕国死磕到底的行为,简直快要笑到流出眼泪了。
他侧脸对嬴政说:“赵国地势特殊,四面都是强敌环饲,眼看我大秦的势力无法遏制了,赵王非但不去弥合与燕国的关系,以合纵之势克制我大秦的气焰,竟然还打算倾国之力对战燕国,将他们打服――愚蠢之极!若是我的话,大概立刻与燕国联姻,修生养息,然后共同对付秦国吧。”
嬴政沉默的听着秦子楚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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