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展了展睡皱的衣物,将挂在一边的清风古剑摘下,佩回腰间。
内息无碍,兵器在手,她总算稍觉心安,轻轻出了口气,回头望向赵雨净,
仍是一副睡得香甜无比的模样,也不愿打扰,她悄悄走到门口,开门拔剑挑住门
闩,从外面将门闩好,留意着周遭情形,走下楼去。
一夜过去,龙十九若是愿意,恐怕亦可以变装成任何人的样子,她本身全无
武功,一旦易容,便与常人无异,想凭眼力将她从客栈中的人群中分辨出来,简
直难如登天。
云盼情暗自思忖,龙十九大费周章,应该不会只为了探明聂阳行踪这么简单。
江心摧花盟残党的突然袭击,想必也出了邢碎影的预料,聂阳由此失了掌控,不
再在他们的把握之中,倒也算是塞翁失马。
现下龙十九探明了聂阳约定汇合的地点,这会儿恐怕消息已经往邢碎影那边
去了。
看情形,聂阳应该还没抵达,也不知是不是和月儿安全上了岸,受没受伤,
云盼情越想越是担忧,坐立难安,索性起身往镇外走去,想着在北方各处显眼的
地方留下约定的记号,告诉聂阳情势有变,莫要贸然现身。
罗仙郡比孔雀郡小上不少,郡内大道只有自东北斜贯西南的一条石板长街,
小贩货铺、典当茶楼,多聚于此街道旁。
囊中羞涩的结果,就是看的食指大动馋涎满口,却只能凑近嗅一下香气,云
盼情走出半条街远,双肩就垮了下去,饥肠辘辘说不出的难过。
客栈里的酒菜全被下了药,她一口也不敢再吃,身上本就疲惫,此刻饿得前
心贴了后背,连脚下都一阵阵发虚。
难不成要成为第一个穷死在江湖中的女侠么,云盼情盯着街边热气腾腾的包
子,这才明白为什么江湖上的大侠都喜欢做些劫富济贫的好事。
有闲钱去济贫的大侠,总不会让自己饿肚子吧。
“云姑娘,别来无恙?”旁侧突然传来一声低唤,云盼情扭头看去,是个一
身货郎打扮的青年男子,面目依稀似曾相识。
“阁下是?”她警戒的侧身后退半步,手也按在剑柄之上。
“云姑娘记不清了?我是燕总管的手下,这次跟着慕容公子来帮聂兄弟的忙。
在孔雀郡我露面较少,燕总管知道对头认不出我,才特意选了我来帮忙。随我一
道来的还有四五个弟兄,都在慕容公子那边等你们。”那人双手一拱,摆出不设
防的姿态,亮明了身份。
仔细一想,师姐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里似乎确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此刻的云
盼情仍是心有余悸,微微踮脚,一抬手便往那人脸颊揪去。
那人不敢躲避还手,被她再脸上结结实实的扭了两下,奇道:“云姑娘,你
……你这是做什么?”
云盼情道了声歉,苦笑道:“见了慕容,我再好好跟你们解释。对了,你们
那边有空闲住处么?”
那人恭敬道:“有,地方还尽够。不过我们没见到聂兄弟和聂姑娘,还没有
他们二人的消息么?”
云盼情摇了摇头,“没有。”
“那……昨天和你们一起来的龙姑娘呢,她在客栈和赵姑娘一起?赵姑娘没
有武功,会不会太危险了?”看来昨天她们三人一进郡中,就已被慕容极的手下
发觉,多半是他行事谨慎,决定先观察一下,才没有当场现身。
“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和我去接上赵姑娘。退了客房,咱们一道过去。”知
道慕容极已到,云盼情稍感安心。另外,也对聂阳兄妹感到更加担心,连慕容极
他们都已到了,那二人却还没有露面,莫不是真的在江中出了什么不测?
不料,她还没来得及为聂阳兄妹担心太久,就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新的麻烦之
中。
那原本沉睡在客房中的赵雨净,竟然不见了。
床铺叠的整整齐齐,门闩从内打开,从外面挂好了铜锁。不论怎么看,也是
赵雨净自行离开的模样。
可她这种时候能去哪儿?
云盼情无法否认,放赵雨净在这儿有她私心中对其的厌恶作祟,也正因如此,
此时的内疚才格外强烈。
幸好,赵雨净的外貌极为出色,即便不施粉黛面目憔悴,也不至于被小二漏
过眼底。
经那贪图美色多看了几眼的小二回答,赵雨净在云盼情离开没多久,便魂不
守舍的离开客栈,往西去了。
“西面……顺峰镇?她一个人先去那里做什么?”云盼情大惑不解,但她知
道,此刻的顺峰镇危机四伏,早已不再是个寻常小镇。赵雨净这么贸然前去,必
遭不测。
“快,带我去见慕容极。”连客房也顾不得退掉,云盼情一顿秀足,转身离
开。
只是,心中的疑问愈发浓重,化散不去。
聂大哥,你……为何还不到?
云盼情没想到,类似的疑问,聂月儿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哥,咱们这是去哪儿?罗仙郡不是该往东南才对么?”
快马疾驰,聂月儿就坐在马上,斜侧着身子。她并未握着马缰,也不需去握,
她的双臂,正牢牢攀着聂阳的脖颈,窝在他怀中。
马并不是好马,鞍辔也均以磨旧,一如他们二人身上那磨得发白的衣物。
徒步赶路数日,他们才从几个村民口中听说了一伙路匪的消息。
那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匪帮,只不过是几个穷到豁出去的挑夫。所以,他们
也只得到了这一匹马,和两套破旧的衣服。
这已足够。
马用来赶路,衣服用来改扮伪装。
只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并不需要太过高深的易容技术。很多时候,锅灰和
破衣,就已十分有效。
为了不惹人注意,一路走得皆是小道。兵器和月儿的首饰都在路上当掉,换
来的碎银,勉强够支持到原本的目的地。
可发现这两天行程的方向不对后,月儿的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聂阳放缓行速,挺直脊背张望了一下岔道,接着斥马前行,选了更加偏西的
一条路。
“你到底要去哪儿啊?”尽管这样只有二人独处正合月儿心意,但她总算也
还记得,顺峰镇已是刻不容缓之势,他们哪里还有时间耽搁?
她知道聂阳必定是半路才临时起意换了方向,因此更加好奇。
“天风山,天风观。”聂阳禁不住她一再追问,简要答道。
“天风观?”月儿一愣,六大剑派先后衰败,天风剑派虽是最末,却也破落
二十余年之久,天风观应该早已被寻常道人占据才对,不过转念一想,失声道,
“你要去仇家?”
天风剑派末代掌门的居处就在天风山脚,距顺峰镇不过三百余里,只是随着
仇不平那代的彻底败落,那诺大的家宅应该也已荒废多年。
“去那儿做什么?你总不会以为邢碎影换回仇隋的名字,就会回仇家住下吧?”
聂阳微皱眉心,将为了追问而微微仰身的妹妹往怀中搂了一搂,沉声道:
“我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我一直漏过了的那些事,说不定在
那里能找到头绪。”
这感觉并非起初就存在,而是随着与家乡的愈发接近,而突然生于心头。
所有的讯息都在暗示他,邢碎影与他之间有着莫大的干系。在聂家找不到任
何蛛丝马迹,这让他的思维进入了一条死巷。
这干系是一条线,一端是他,另一端,则是邢碎影。
既然他这一端已被人布下重重埋伏,设下层层关卡,那为何不去另一端,寻
找另一头的线索呢?
“可是……可是咱们家的墓园……”虽不愿忤逆哥哥意思,月儿还是忍不住
提醒道。
“江上这一场乱子,已让咱们耽搁太久。真的要发生什么的话,咱们已经赶
不及了。”聂阳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且,我仔细想过,
只要咱们两个并未现身,邢碎影反而会不知如何下手,聂家祖坟宗庙,反而还有
一丝安全的可能。”
“那咱们不去不是更好?”在月儿心中,父母血仇本就不比哥哥的安全重要
太多,既然哥哥都看开了墓园一事,她一介女流更没什么介怀。
“不去的话,我还要去哪里找邢碎影。”聂阳苦笑道,“只不过,我不能再
像只蠢牛一样,被他牵着鼻子,要我去哪儿就去哪儿,要我何时动身就动身。”
他望着西北方飘来的一片浓灰云幕,道:“咱们得快些了,雨头过来前,得
找到下一处落脚的地方。”
月儿黑眸一转,双颊流转一片霞色,低声道:“不必非要找民家,有个遮风
挡雨的地方可以睡上一晚就好。”
前晚投宿民家,一间柴房,三面薄墙,农家夫妇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月儿
往他怀里钻了半宿,他也没有遂她的愿,让她幽怨了大半个白天。
按她性子,自然是宁愿在荒林野洞过夜,吃的差些,也好过有人打扰她与哥
哥好事。
聂阳又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一旦与众人会合,多了所谓的兄妹名分作为阻碍,
他俩说什么也不能再像现下这般自由自在。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半路这突然的
改道就真的没有半分私心。
“已经到了这里,如何休息的更加舒服才是要紧的事。不好好休息,体力不
足就很麻烦。”低头在妹妹秀发上轻吻一下,聂阳柔声道,“这几天我也该忍耐
一下,让你睡个好觉才是。”
“我才不要你忍。”月儿一头扎进他颈窝,也不管灰泥脏污,一口便亲向他
脖子,用牙齿轻轻咬了两口,低喘道,“我这一生,数这几天最是快活,你要还
疼我,就不许再不理我。”
“我哪里不理你了。”聂阳苦笑道。
“我说有就是有。”月儿哼了一声,满面羞红,忍不住伸直食指往他胸前戳
了一下。
月儿自幼习武,对痛楚的耐性本就比常人强韧,破瓜落红之夜,就已尝到了
极乐滋味,之后那娇嫩羞处几承云雨,少了胀痛恼人,更是快活的不知如何形容
才好,加上独处的时机有限,未来不知还是否有次机会,若不是白昼还要匆匆赶
路,真是恨不得刻刻缠绵时时交颈。
聂阳本有些吃惊,但念及将来,不由得同情妹妹心境,便由她性子,他也乐
得纾解阳欲,消受红颜。
沿着这条小路奔驰一阵,地势骤然拔高,马匹本就疲累,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聂阳来回打量一下,面带喜色,低声道:“算算距离,这应该是到了天风山。”
不过这山势绵延起伏,远不是游仙峰可比。
转为山道之后,马匹愈发难行,聂阳迟疑片刻,与月儿翻身下马,解掉鞍辔
放马归林,两人并肩提气离开道路,向高处直线攀上。
山坡林木茂密,土石紧实,倒也没什么艰难险阻。
斜向攀过一处陡坡,山势陡然升高,远远可以看见一条山阶蜿蜒而上。
天风剑派没落多年,他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径直到了石板台阶,拾级登去。
果然如聂阳所料一般,原本是天风剑派中枢的天风观,此时已不过是家寻常
道观。门庭冷冷清清,只有一个白发羊须的老道持着一柄破帚扫着院中的旧石板。
石板都已磨得光滑,上面没有落叶,也没有灰尘。
老道士只是静静地挥着扫帚,好似想要扫去身畔那无边的寂寞。
“要进去看看么?”月儿忘了里面片刻,细声问道。
聂阳望了望天色,点了点头,“天色已晚,下山寻找住处也来不及了。今夜
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二位施主,敝观年久失修,仅有贫道师兄弟几人在此清修,实在不宜待客。”
聂阳迈进院门,说明借宿之后,那老道连眼也未抬,依旧一下下挥着扫帚,帚头
在地板上擦过一下,口中边缓缓说出一字,这长长一句,说的着实令人心焦。
“道长,风雨将至,我们确实没有时间下山另寻住处,还望道长行个方便。
只要有容身之所,供我们二人一晚栖身即可,感激不尽。”聂阳口中说道,耳目
却已开始留意周遭情形。
仅是前院,就已十分广阔,可见当年天风剑派兴盛之时,这里该是何等热闹。
而此刻除了迎门石地,四下皆是杂草丛生,树枯花败,主堂大门紧闭,梁柱漆斑
剥落,蛛网挂角,徒惹唏嘘。
“既是如此,施主请自便,我们几个老道住处在第三进东北角上。其余地方,
施主随意挑选。只是观内食粮有限,并无多余,还望施主海涵。”这次那老道停
下了手中活计,总算说的快了一些。
“我们有些干粮,不必劳烦道长。”聂阳双手一拱,不愿多言,拉住月儿绕
开大殿,径直往后进而去。
本就只是为了过夜,并不打算在这里寻找什么,聂阳选了西首那间,推门进
去。屋内仍留着当年弟子所睡的石磊长铺,只是被褥腐旧,下面的草垫也已一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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