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行听热闹,内行看门道,白将离面有赞许之色,却是眉尖微蹙,出声问道:“你在最后一节气息不稳,缘何故?”
你还能听出人家气息稳不稳……徐岫真心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技术宅白将离跪了。
“呵……影仙尚未能完全掌控此曲,叫白师兄见笑了。”雀影仙握着萧,微微欠身一礼,“倒是影仙不请自来,实在心中甚爱此片竹林,还望师兄莫怪。”
徐岫暗道:前几天还是道友,今天就变白师兄了。是爱竹林呢,还是爱经常在竹林里练剑的那个人啊。
“影仙平生只有一好,便是萧之一物,白师兄似也有所研究,不知影仙可有这个福缘一听?也好叫影仙讨教。”雀影仙满面温柔笑意,取过怀中香帕拭擦了萧口,“咱们只是切磋一二,不计那些男女之别,还望白师兄成全影仙心意拳拳。”
白将离自然难拒盛情,便也伸手接过那管紫竹箫,只是唇抵着萧口试音一二时,忽然皱起了眉头,又拿出一条素色手巾,细致的将萧口重擦了一二,再想却觉失礼,便对雀影仙道:“香味太浓,我不习惯。”雀影仙本有惆怅,但见白将离与她解释,眉梢不禁漫上情意,柔声应道,满目盈盈秋水,只容得下持萧的白将离一人。
旁人只以为那条手巾是白将离自身之物,徐岫却看得清楚,那是前几日自己留给白将离的,心里不禁纳闷女孩子的香粉味难道还比不过药味儿?
白将离小心翼翼的将手巾贴身收好了,这才按着萧,试了会音,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来;只是萧的音色虽好,他却有些不知该吹哪只曲子,看了会儿徐岫,忽而吹起方才雀影仙吹奏过的曲子来。两人心境不同,性子不同,曲子也有不同,白将离的箫声更为清越激昂,雀影仙则显过于柔情起来。
四个人各有心思,同为女子,白玉英如何瞧不出雀影仙眼中的心醉神迷与恋慕之情,又想起昨日林胜雪那般天人之姿与绝世剑术,心下一痛,双眸不禁黯淡,不免觉得师兄离自己越发远了,忍住泪水涟涟,只拽了拽徐岫的袖子,轻声道:“师兄,我……我不大舒服,想回去休息。”
白玉英真怕自己下一刻就哭出来,那才叫丢人呢。
好在徐岫没有多缠,只是宽慰了她几句,抚摸了她的鬓发,让她好好休息。白玉英心中不免感激,又想扑进徐岫怀中大哭一顿,终是忍住了,抬起头满怀爱意的看向白将离,见白将离正阖眸吹着紫竹箫,曲声幽幽,雀影仙形似依偎,两人犹如一对玉人,不禁醋意翻腾,泪珠子终于是落了下来,转身就往法阵处奔去。
雀影仙淡淡看向白玉英离开所在,脸上依旧是笑意嫣然,却让徐岫有几分不舒服的感觉。他自然也明白,女子喜欢上一个人,难免会吃醋使些小手段,但玉英这般天真烂漫,她又何苦要这么枉费心机去排挤她,心下顿时有几分不喜――所以说,徐岫不是一个女人,自然不会明白现代女性的坚强跟雀影仙的危机感。
待一曲终罢,还没等白将离疑惑白玉英不在,徐岫便出声道:“将离,玉英最近身体不大好,我很担心她,你明日与我一同去看她吧。你也知她生性好玩,但最听你的,你若肯守着她,她一定会乖乖养病。”
雀影仙柔声道:“这恐怕不妥吧。”
徐岫笑道:“道友是外人,自然不清楚。”他特意咬重了外人两字,见雀影仙脸色白了几分,才复笑道,“我们三师兄妹感情极好,不会叫人说闲话的,委实不必担忧。”
“既然如此,也好。”白将离微微一点头,将紫竹箫还给雀影仙,“多谢道友盛情。”他为人干脆利落,说走便就直直拉住徐岫的手腕走了。
两人走了几步,徐岫转头去看雀影仙站着风中,神色分外落寞,又不免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何必斤斤计较,刻薄人家女孩子做什么,不禁后悔万分。
白将离却忽道:“不喜欢便不要理,师兄下次还要莫要如此才是。”
徐岫苦笑点头,心道人家女孩子都是为了你费尽心机,偏生你自己毫无所察,倒是我累一个多管闲事的骂名。
可想起玉英伤心流泪,似乎又觉得雀影仙也不是那么可怜了。
第十六章
两人倒还真去看了白玉英,但只停在门外,白玉英在屋内哭的厉害,也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大哭,是如小猫一般,轻轻的小小的抽泣着,叫人听了心里发疼。
白将离拉着徐岫转身便走了,神色并无不愉,照旧冷冷淡淡的。
两人并肩而行,白将离今日只一身短打利落,徐岫却是层层叠叠的长袍累赘,远处有别处门派的师姐妹们看过来,只觉得两名男子各有韵味,但兴趣却多在白将离身上,互相打趣着,倒少有不面红耳赤的。
“玉英性子这般懦弱好欺,真不知平日里的飒爽去了何处。”白将离忽然在一棵树下停住脚步,微微叹道,“道心如此不稳,日后该如何是好。”
徐岫便微微笑道:“我还道你真正不在意,原来是故作镇静。她情劫已动,性子自然敏感许多。你若日后对哪位女道友或是仙子动心,虽比不得她小女儿姿态,可也终会如今日的玉英一般性情不定起来。”
“那师兄也会吗?”白将离倏然道,神色依旧冰冷淡漠,手抚玉吟剑柄。立于青松之下,竟分不出到底是他更神清骨峭,还是那青松更挺拔苍劲。
这让徐岫一时看傻了眼,好在他随即便反应过来,转过身去:“修道人何以论情爱,只是全凭缘分罢,若日后有缘再提不迟……”说到此处,徐岫倏然笑笑,“更何况,于我而言,情爱倒并非十分重要之事。”他说罢,便提步离开了。
只剩下白将离形单影只,握着从怀中取出的木人,苍松枝桠阴影隐约之间,看不清他神色。
过了半盏茶的时候,一只柔腻如羊脂白玉般的手伸过来握住了白将离手中木偶,他抬头一看,竟是林胜雪。却不知她何时过来,在此处多久了,只听她突然赞道:“这木人真好看,雕刻的师傅,必定是用了心的。”
白将离听她一句话夸了自己的手艺与师兄容貌,他虽性子冷清,可毕竟少年心性,便不由有些欢喜起来,声音只放柔了道:“嗯……,你恐怕未必识得,这是我师兄,这世上除了师尊以外,师兄待我最好。”他倒并非故意不讲玉英,而是玉英比他还较小去许多,平日只做玩伴嬉闹,不比徐岫贴心关怀,如长辈一般淳淳善诱。
“哦,这样啊。”林胜雪答道,一双美目盈盈,流露出对木人喜爱之后便又恢复了平日冷淡漠然的脸色。
两人本都是沉闷的性子,搭上一两句后便沉默不语了起来,直至白将离看见她并未佩剑,又想起不久前徐岫曾言林胜雪【善用法宝,于剑道并无多少研究】,可前几日见她寥寥数招,却并非如此,但若说她是剑道中人,却又不曾佩剑……不由心下生疑。
白将离惯来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便张口问道:“你的剑呢?”
这句话让林胜雪听得一怔,只是她片刻之后便反应了过来,轻声道:“我并不只用剑。”白将离了然之后,便不再询问,却遭林胜雪误解是让她说下去的意思,“我什么法宝兵器都用得上手,却也只是用得上手。”她说完之后心下冷笑,只等静观白将离如何应对。
这并非林胜雪的软肋,以她天资,即便寻不着本命武器,也足以远远超出寻常人许多。即便偶然与同辈提起此事,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何可怜之处;但以此事,她却已观得许多人的真实面目,今日她也想试一试这冷面冷心的白将离,是否心中剑道纯正如一,还是个心面不合的伪君子。
“这份天资也属难得。”白将离却道,林胜雪不禁抬头看他神色,见他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安慰同情或是讥笑嘲讽之意,一脸严肃,神色如旧,竟不禁有些芳心颤动,任她千想万想也绝想不着白将离不仅不曾为此怜悯或是鄙夷,反是赞叹。
林胜雪道:“这是讽刺?”她这句话问的有几分颤动,许是白将离表情太过实诚,令她也不禁觉得喜悦万分,便不想听到肯定的回答。
“修道人岂会轻易妄言。”白将离轻扫过她一眼,淡然道,“于我心意相通者唯有剑者,你却可作百兵之主,岂非是天赋难得。”
林胜雪见他少年风华,见他挺拔如松,心中多年委屈似是寻觅良人,尽泄而去。
两人站立久久无言,白将离观罢云海青松,便要离去。
林胜雪与他方向不同,却突兀道:“你且一住,千万要留到最后,我与你比过一场,皆尽十分功力,只求畅快淋漓一战。”
这句话让白将离顿了一顿,他又特意转过头来看了林胜雪一阵子,竟含上几分笑意,微微一点头:“我定会赢到最后……倒是你着实令我刮目相看,有你做对手,玉吟也应当是畅快的。”他腰间的玉吟剑霎时发出一阵轻响,被白将离用手按下,又转过头去走了。
其实徐岫就站着不远处,看着白将离跟林胜雪一来一往的,还能说什么……
徐岫:主角泡妞技能如果没有点满,我就吃键盘……(反正这世界没键盘)
……
……
只听徐岫惆怅一叹,说不尽的忧郁迷惘,不经意间瞥见苏移光乐呵呵的走过,按照徐岫为人处世第一百二十三条上述:“在自己不好过的时候,别人也绝对不能好过”来讲……
徐岫毫无迟疑的伸手提住了苏移光的后领,顺便挂起一脸灰太狼……诚恳亲切温和柔软的微笑,和蔼可亲的贴近苏移光的脸部,不怀好意……咳,应该是关怀的说道:“道友近来可好?老母可好?老父可好?汝师父可好?汝媳妇可好?汝家大胖小子可好?汝家瞻波可好?”
苏移光被提着后领正憋屈呢,忽闻一段念经式的问话,免不了头昏脑涨,可听见瞻波二字,一下子头脑清醒的像是买菜大娘发现自己买得菜缺了三片应有的菜叶子一样:“嘿,荀道兄也是性情中人啊!”
哼哼,居然企图蒙混过关,不去打听打听我徐岫当年网名叫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吗?!(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咳,少词了,应该是人称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小淫虫周伯通才对。
徐岫微微一笑:“苏道友此言差矣,何以左顾而言其他呢,如果你没有听清,不必逞强呀,贫道可以再念一遍给你听。”徐岫微微吸起一口气,又重复一遍,“道友近来可好?老母可好?老父可好?汝师父可好?汝媳妇可好?汝家大胖小子可好?汝家瞻波可好?”
“哎呀!胜雪道友在此啊!”苏移光故作惊讶道,不敢再搭理徐岫,赶紧把自己的后领子扯回来,“荀道兄免送,不见,不要跟我客气,这美女相邀,移光实不敢婉拒,就这样,多说无用……”话音未了,苏移光已经施展开迷踪步三两下走到林胜雪身边。
徐岫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比不上这些修道的人,反正他愣是没听见林胜雪邀请苏移光,大概是人老了……可能有点老年痴呆,毕竟都几百岁了嘛。伤感的徐岫完全没有考虑到在玉英宗主殿里那几只千年老妖的想法。
顺提一句,林胜雪你是在看什么……虽然美女注视很赞,但是不是要这种看变态的眼光……
沧桑万千的徐岫先生开始考虑退隐之后的生活,他发现这个世界的爱情观不大适合他这种老人家……
如今还稍显稚嫩的徐岫尚且不知道日后他会更毁三观。
串戏小剧场――苏移光使用迷踪步离开后
徐岫摊开手,深沉的仰起脸:(有苏移光的)人间,又污秽了!①
旁边有名不像弟子也不像长老的道友同样感叹:(有徐岫的)人间,又污秽了!
徐岫泪目:哎呀……道友如何称呼。
道友笑曰:好说,鄙人翻云袖。
徐岫:……不见!(难怪跟我串词串到霹雳里这么顺口!)
第十七章
白将离最终还是没能跟林胜雪比过一场。
当天夜里,掌门宣了白玉英、徐岫、白将离三人到主殿之中。其实这时已是亥时近子时,非常晚了,三人聚在殿外,面面相觑。徐岫还好,心里大概摸得到一个底,他前期剧情主线还记得很牢,心想这大概是要白将离下山去了,只是为什么又让他跟玉英来。白将离与白玉英却都是茫然至极。
三人在殿外站了片刻,便有道童过来引了他们进去。
三人一进去,便见着掌门执着一卷书,坐在高位上,苍颜白发,一身锦袍,有几分出尘之味,飘然似是神仙中人。
掌门握着书卷,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扫过三人,然后淡淡微笑道:“我今夜让你们过来,是有两件事要你们去做。”
三人在下边齐声道:“还请掌门吩咐。”
“我要你们去寻执法长老,还有阆天。”掌门的声音不缓不急,稳稳当当的,“不必心急,之后宗内急召也无需回来。待你们找到阆天与执法长老,再一同回来不迟,若真有必要,我日后定会心音传书。还有,出门在外,切不可逞凶斗勇,行不当之事,可明白了?”
掌门这几句话一出,白玉英跟白将离心里都有些古怪,只有徐岫不由动容。
三人便又道:“弟子明白。”
气氛突兀沉闷了下来,掌门却恍然不觉一般,又道:“将离,你本该在九宗剑会之中独占鳌头,可我现在却命你下山,你心中可有不服。”
白将离低头只道:“并无。”
掌门细细看了他一眼,像是感叹般叹了一口气,只点了头,又转过头来对徐岫说道:“荀修,你惯来是平辈之中最为沉稳的,近来更是做事老道许多,虽与平日迥然不同,但也是好的。将离毕竟年幼气盛,玉英更是不谙世事,一路少不得要你多担待几分。”
徐岫听得一身汗,还以为掌门看出了什么,只低着头战战兢兢回道:“掌门过誉,荀修明白。”
这剩下的便是白玉英,还不待掌门说什么,白玉英就撅着嘴道:“好啦爷爷,干嘛说得像托孤一样,玉英一定会什么都听师兄的,不乱捡东西,不乱好奇,不会瞎看热闹,你就放心吧。”
掌门寂寥的笑笑,看着白玉英骂了一句:“你这傻丫头,浑说什么呢。”
听得徐岫心里一抽,心想可不就是托孤吗,还一连托给我两个。
……
余下琐事了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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