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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出来,他觉得有点急躁起来了。

清这次看了他很久,然后才笑起来,站起身道:“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了。”她站起来走到了徐岫面前,直直的看着他,“我为了续海底城的气运嫁给折丹,再不是清大祭司,而是风神折丹的妻子。没有什么如果可能,而作为他的妻子,我会尽我的一切去爱他。”

完了。

徐岫满脑子只剩下这两个字。

海底城真是急着找死,离了清这个老妖怪就单凭新任的大祭司跟石夷,气运再续也是无用,迟早被人瓜分完。简而言之,没有清的海底城就是肥肉,想要的人自然能来咬一口。而清……,就单凭这次与之前的认识,也不用多想了,她是绝不可能再出手救海底城的。

清虽然性情有大改,但本质却未曾更改,如果海底城将她绑死在上面,说不定还能苟延残喘几日,但他们却把清拱手送给了折丹。海底城的大祭司说白了就好像一个被洗脑了的责任转接器,不能够拥有感情,即使有了,也要自我抹杀掉,一切都要为了海底城而奉献;他能得到海底城的尊敬跟供奉,与此同时,他也会承担起海底城的一切责任。

如今清跟折丹在一起,估计只会对折丹尽心尽力,毕竟对她而言,海底城是生命唯一的意义,而如今折丹取而代之。

徐岫觉得自己胃都痛了,这剧情特么是简直就是脱缰的疯狗,早点退隐算了!

倒是清看着徐岫身后背着的长剑若有所思。

第二十九章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在长廊之中漫漫的散着步,午后的微风轻拂,吹来一阵花的清香,却忽然让清怔住了脚步。

“你身上的药香淡了,我送你些许香料吧。”

清说这话有点没头没脑,神色又淡然至极,徐岫愣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是在说什么,心里便念着当初为了装君子清清脑带习惯了现在正好被乌黎吃掉再说那还是药啊大男人的要什么香料会不会娘炮指数上升啊雅蠛蝶……

他一连串想下来差点没把自己憋死,然后就听见清说:“你与我一位故友很是相似,却又不同,他并不爱香……”徐岫苦着脸想我也不爱啊,我带个药囊就是想当初装一下气质啥的,现在我都装气质到真成基佬了再来点香就娘炮了你就放过我吧。不过要他真出口拒绝清,他也实在没什么胆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王?!

徐岫在背后看着清高挑优美的身形,再想想她平日的气场,觉得自己真是目光如炬,然后又静静的低下了头。

不过,说起来……

“故友?”徐岫问道。

清轻轻点头:“恩,不过……我都快忘记他了。他与你性情相近,且对丹药之术也有些许兴趣,只是不爱焚香,友人极少,孤独至极。”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怀念与自嘲,“只是,已经不在人世许久了。”

“恩。”

“恍若隔世。”清静静的说道。

清的故友,死去很久了,想来应该是神魔纪年灭世的修行者,性情相近……看来比较内敛温和,对丹药之术有研究……不怎么善于交际的话。

徐岫脑子里顿时冒出几个人名来,不过这也不怎么重要,便没有再想。

两人很快就到了药阁,上古风神折丹的储存比玉英宗要多上许多也好上许多,这并不稀奇,积水成渊,更何况折丹虽然不是一个门派,但实际上供他驱使的人无论是人数还是等级都不是一个普通宗门能够相提并论的。

不过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

徐岫抬头看着这间四面都嵌着大概不下千层药柜的房间,觉得有点晕。

不,也许不止千层,总归是看不到顶就是了,而且这间屋子里忽冷忽热的,每个柜子似乎都被单独封印了起来。

清倒是非常淡然,她所需要的东西都并不算太高,弯腰伸手便可以拿得到。只是徐岫看她搬出来的一样样材料简直心惊胆颤,心想这里头随便一样材料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换不到。

零陵樨、水玉芝、九华、金盏云碧、玲珑蕊、石曼罗、春茗素、锦月笼、熏红……

三钱四色一两分,不对……这是斗雪红蔻的配料。

斗雪红蔻是一种香料,准确来说,是一种非常罕见的香料,极少人知晓它的配方,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用处,不过这种香料佩戴的久了,会渐渐渗入骨髓,无法再消去,兼之香味清幽恬淡能使人凝神静气,在神魔纪年独有些许女仙钟爱;久而久之,到如今便被所有人认为是奢侈的浪费品。

而斗雪红蔻的真正用处,是修行,更准确一点,它是用来帮助双修的……用现代话语可以表达为“情趣用品”。而且使用方法比较奇怪,斗雪红蔻的用处至今几乎没人发现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它成本太高以外,能用得起的基本不会去双修,就算有用得起的双修,也不得其法。(←不要想太多,这是谢苍的恶趣味。)

清将小小的香袋递到徐岫手上的时候,徐岫努力才不让自己的面孔变得扭曲。他觉得这个场景特别适合一个栗子让大家体会下他此刻的心情:你在跟一个小朋友离别时,小朋友送出了自己珍爱的气球,但是你发现那个气球其实是个套套,但小朋友很单纯的看着你,因为在他心中这就是个气球……

这简直是,众人皆纯独我龌蹉的赶脚,这次真得是谢苍的错……

“怎么了?”清蹙起眉来问他。

徐岫复杂着脸接过那个小香囊然后迅速塞进了自己的药袋,做贼心虚般的摇摇头:“没……没什么。”

“你心念颇杂,修行途中定有不顺,斗雪红蔻能使人凝神静气,虽说大乘修为便无多大用处,但于你如今也算可用。兼之香气恬淡,也不如一般香料那般浓郁芬芳,我料想你当会喜爱。”清微微一笑。

凭良心说,徐岫觉得清考虑的很恰当,加上她出手这么大方简直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谢苍没有给这个香料乱加了点设定,徐岫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很感激加大大方方的收下,但现在他还是感觉怪怪的。再举个栗子:清现在很单纯的拿着被所有人当成武林秘籍的春宫跟他认真的说妖精打架的招式,但是他只能看出满脑子的黄色。

“多谢,我的确……很是喜爱。”徐岫表面平静内心纠结的点了点头,觉得以后再也不能直视清了。

看着清犹有疑色的神情,徐岫急忙岔开了话题,问道:“对了……我那玉英师妹可还在海底城?或是随着一同来此了?”

“玉英……”清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回来答道,“你们二人陷入阵法之后不过几日,白姑娘便离开了海底城,若论凡间算法,应足三载有余。”

三载?!

徐岫“噗通”一声就傻掉了,这个时间段他在仙灵洞府里切来切去,加上睡着的那半个月,怎么算应该也没有三载啊,不过仙灵洞府这些地方本来时间就混淆……算了,玉英在人间,以她的修为应该没什么大事吧?还有玉英宗的事……

清见他满面忧虑,也知他心中焦急,竟不由轻轻一叹,说道:“你委实不必忧心,白姑娘天真可爱,很得我的眼缘,我不久之前为她占卜过一卦,有惊无险,绝无身家性命之虞。若你担忧她知晓玉英宗一事,她总会知晓的,隐瞒不了多久。”

徐岫闻言才放下心来。

之后的琐事也不过几句便可带过,因清的婚期还有几日,这些天主要是客人上门,所以徐岫多将时日消磨在与苏移光斗嘴或是与跟乌黎玩的时间上。不过这几日也算得趣,徐岫发觉到大概以苏移光为例,修仙人对感情之事,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严苛,反而更得顺其自然一道。

就好比苏移光与瞻波,身份也好能力也罢,都是天差地别。但苏移光不会因此而自卑自弃,他时常修行努力以追瞻波,但与瞻波在一起时,却不会太过在意这些差距;即使徐岫与瞻波走得相近,也不会“无理取闹”般的吃醋。怎么讲呢,有点过于成熟的恋爱方式啊。

不影响心性的七情六欲……

徐岫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大概这辈子只能当个庸俗的凡人了。

而白将离的到来,在徐岫的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他在徐岫之后的第三天晚上,跟着佛者殊明妙华还有寻朝一起来的,晏素柔也在其中。

当时徐岫正在小亭里抱着乌黎跟瞻波聊天,准确是瞻波微微笑着在逗乌黎,徐岫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心想朋友妻不可欺但是自己这是在欣赏美啊。然后白将离一行跟着一个童子走了过来,亭子隔了一条道,碎石小路的尽处便是走廊,白将离偏过头来看他的时候,像是刹那寂灭了的风华。

这天晚上的星子太黯,灯火却太亮了,明明是四个人,却让徐岫眼中只容下了影影绰绰的映在一片烛光暗影之中的白将离,白衫流着暖黄的光,眉目依然。

徐岫心不在焉的想:我怎么能喜欢上这么个人呢。

乌黎被摸得很舒服,舒服到仰起脸蹭徐岫的手心,然后一眼就看见了白将离,眼睛大亮着模仿巨型小肉弹冲了过去,扑到了白将离的腿上。白将离也因此看见了徐岫跟瞻波,他静静的停了下来,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晏素柔站在他身边,神色清冷。

徐岫想:两个冰块怎么过日子啊。

瞻波忽然问他,言语之中带点打趣:“汝所思何物……亦或何人?”他顺着徐岫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白将离与晏素柔,便又说道,“原是神魔之子与那下任天舞神女。”

这让徐岫很快就转过头来,静静说道:“没什么,我是在想清要与我说些什么事,她说时日未到,需等她与折丹成亲之后方可言明。”瞻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却并没有揭穿这句拿来搪塞的真话,不知道是不是徐岫心里作怪,他总觉得瞻波脸上大概是这么三个BUFF:“你这个磨人的小逗比”、“我等了这么久你就让我听这个?”、“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尽管贴了BUFF的瞻波也依旧美艳的绝世无双,可自从白将离来了之后,徐岫就有点失去欣赏美的觉悟了。

“汝莫不是对天舞神女有意?”瞻波问道。

徐岫摇了摇头,叹了一大口气,然后在心里答道:不……我对她身边的男人有意。

而后白将离等人随童子回了房间,乌黎被一起带走了,徐岫虽然知道白将离不可能有什么想法,但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你师兄我身边有这么漂亮的人啊虽然是个男人你就不能表现的震惊一点么你一张淡定脸是要怎样啊!还是你觉得我泡不上他啊!

……我还真的泡不上,嘤嘤瞻波太难攻略了不是我的错。

瞻波无辜的看着莫名颓废起来的徐岫,体贴的为他倒了一杯茶,两个人又吃了一会茶点,瞻波看着徐岫恹恹的神色,委婉的提出了结束的意思。已经陷入绝望沮丧的徐岫自然不会反对,说了声告辞垂着头就往自己屋里走,瞻波慢悠悠的捻了一块糕点入口,眨着眼心想荀修这孩子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徐岫的房间离中庭的亭子并不算太远,单独在一个僻静的小院里,院中植着紫竹,摆着一套石桌石凳还配有紫砂茶具,很适合睡不着的时候出来举杯对明月,单身泪汪汪一下。只是这种时候就更加显得凄凉孤单了。

煌光被他放在剑架台上。

徐岫进屋点了蜡烛,烛台漂亮的像个艺术品,就是端起来有点沉,为了不端烛台走来走去,他干脆点起了房间里所有的蜡烛,照得满堂光亮如昼。

煌光横着斜卧在剑架上,看起来有点像人躺在贵妃榻上一样。徐岫伸手抚过琉璃火翠所铸的剑鞘,冰冷带点温度,花纹精细艳丽,比起剑鞘倒更像一件精美的收藏品。

徐岫忽然就想起了白将离身上配着的新佩剑,觉得自己大概有点失察,鸾姬怎么会让白将离少些什么,恐怕是怎么给也不够吧。

剑鞘与煌光自然是定身所制,仅容得下煌光,再说转赠剑鞘也不适合……

徐岫收回了手,心想煌光恐怕要蒙尘一世了。

第三十章

千料万算,徐岫也不曾想过白将离会选在今日造访。

白将离并没有离房门太近,反而是退到了最上层的石阶上。他侧身沐浴在月光下,仰着头,神色淡淡,好似飞珠展玉、琼花冰骨,而冷烟和月,疏影散泉亦不过如此。今夜的寒月赛霜,他眸中一片流光晕转,倒比月光更皎亮,较星子更璀璨;只是也过于冷漠寂静,堪比煌光出鞘时的凌厉锋芒。

他很轻的说了一句:“师兄……”然后转过来看着徐岫,声音清中透亮,透彻之至。

徐岫看了他很久,心里还不着调的想着我怎么当年没去当个诗人,满肚子的墨水就这么浪费了。

其实从理智出发这时候最好是站在门口就高贵冷艳美的跟白将离扯扯皮然后该怎样就怎样去,但从感情出发……

总之徐岫是把门开了,还特地放柔了声音请了白将离进来,然后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死去的出息而流泪,最后屁颠屁颠的关上了门,顺便摆好了糕点倒好了茶眼巴巴的看着白将离坐了下来喝了两三口,心里美的快冒鼻泡了,连抽个空想想自己刚刚的样子有没有很怂的念头跟胆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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