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服务员喊了进来,要了几个菜。谭玉健问我喝啤酒还是喝白酒,我嫌啤酒没有意思,要了一瓶白酒。谭玉健不肯喝白酒,害怕喝多了回家老婆罚他做洗冷水澡。我也不强迫,任他喝啤的。
“说吧,你知道什么。”喝过一口酒后,我问谭玉健。
“知道你和那妞儿去居龙峪玩的事儿是谁说出去的。”谭玉健直截了当地说。
第二卷 六十八
“谁?”
“朱元。”
我大吃一惊,半信半疑,“不可能!他是照顾了我一天,可他跟本不知道我去居龙峪的事儿,他怎么会说出去?再说,论私交我们俩也不错。这次要不是朱元背我去医院,我的小命都没了!”
“哥哥不是挑你们俩之间的矛盾,也知道你俩的交情。”谭玉健脸上带着一丝诡谲地笑,“他的确不知道,也不想对不起你。”
“那你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你还说是他说出去的。”我疑惑不解。
“邓岩知道哇。邓岩怎么知道,你知道哇。”谭玉健表情夸张地对着我说。
“你的意思是指,李婷说给了邓岩,邓岩告诉了朱元,然后朱元给我捅出去了?”
“你的判断基本和实事相符。不过我更正一下你的用词,是李婷说给了邓岩,邓岩命令了朱元。”谭玉健加强了命令二字。
我无语沉默,分析着谭玉健的话。
“朱元那人你知道,长着九十年代青年人的身体,却安了一颗毛泽东时代的老脑袋!全中国人都改革开放了,就差他一个还在为无产阶级奋斗!大公无私,六亲不认,对事不对人,所有的优良品格,他都具备。他不是有意出卖你,只是为了做好本职工作,一丝不苟地落实公司的管理制度,为康品健公司的事业着想。”谭玉健见我沉默不语,解释着调侃朱元。
我对他的调侃还是认可的。朱元,的确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在陵阳办事处的时候我早见识过了。同时,我也明白,实事上谭玉健所指的不是他,是邓岩。
“邓岩不会是那种人!”我喝了一口酒说,“再说,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为了维护公司的人事管理制度建立人事部的威信拿我开刀吗?嘁,太单纯了!”
“你才单纯呢!”谭玉健蔑视地看着我,“我以前为什么说你是楞头青?你是不是现在还没有回过味来?看来你是真的被她迷住不能自拔了。今天哥哥我再提醒你一次!她是郑熠阳的人,不管是从工作上还是私下里!”
“哼,”我冷笑,觉得谭玉健现在的表现才单纯呢。“谭部长,论私交咱俩不错,这点儿毋庸置疑吧?从工作角度说,以前我跟你干的时候配合得也算默契。实话说,我调到公司这几个月对有些事大概也清楚些。市区市场部本来属你统管,可事实际上却不受你控制,在这上面你对郑熠阳存有成见。如果我不是自作多情,你是想趁现在刘义宽离开我调到了市区这个机会拉拢我。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夹在中间的难处。坦诚地说,你们之间的斗争我想不搀和,我也只想如朱元那样做好本职工作。对你,对郑熠阳,任何一方我即不想得罪也不想巴结。在这上面我帮不了你什么,但能保证不会在郑熠阳面前出卖你。”
“你说什么呢!”谭玉健俩大眼泡子鼓得像两盏明灯一样,我话一停他就恼得叫起来,“听你这话好像我对你说这些是无中生有挑拨离间利用你似的!我这不真成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你不是不信吗,今天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豁出去彻底做回小人。后天星期天,咱们今天约好,我带你去个地方,让你小子亲眼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你带我去什么地方?请我看什么?”我一点儿也不急。
“去了你就知道了!”谭玉健激动地说罢,抄起桌上的啤酒瓶,也不让我,便仰起水牛脖子,把酒瓶口住嘴里一插,“咚咚咚”地灌了个底儿朝天,大口喘息几下,放下空酒瓶,又拿起还未打开的一瓶放到嘴边,像野狗啃硬骨头一样用牙咬开,才撩起大眼皮极不满意地看我一眼又接着说,“但我还是得把今天的话说明白。郑熠阳把你放到市区的初衷的确是想好好栽培你,把你培养成他的骨干。可你小子混蛋,不识时务,上去就翻他的老账,揭李浩的事儿!你以为刘义宽光会吃饭不想给李浩转正?那是因为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才一直装算装着!你的表现呢?嘿,领导一心栽培你,你却让领导伤心,不整你整谁?他正愁没由头整你呢,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肚拉稀给他创造了机会!”谭玉健毫不留情地对我连挖苦再讽刺,使我愕然呆住。
谭玉健见状,知道这番话对我起了作用,顿了一顿又冷冷地警告,“小子,别以为自己长着俩眼睛在公司混了两天儿就都看清楚了,你还嫩多着呢!”说罢,他摆出了一副很少在我面前摆出的老资格。但我一点儿也觉得这是他在我面前炫耀,实事上他的确有这样的老资格。
我沉默不语,刚轻松些的心情又变沉重。谭玉健拿起啤酒瓶子向我扬了扬,示意我喝酒。我端起酒杯,一口喝干,顺手拿起白酒瓶往杯子里倒酒。谭玉健喝了一大口啤酒,把酒瓶放在桌上,一筷子夹了半盘子菜塞到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地用力咀嚼着又翻眼皮看我,语音含混地由训斥讥讽改成了口气温和地劝慰,“你还真别为同那妞儿去居龙峪玩儿的事儿后悔,就是没有这儿事还有那事儿,想整你迟早会有事儿,欲加其罪,何患无词吗。更别太在乎这点儿处分,挺挺就过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话有理,想成材就得受点磨难。哥哥我曾受的委屈比你这大得多呢!”
我俩喝了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反正我那瓶白酒见了底儿。酒馆老板实在熬不住了,进来告诉我们该打烊了。我又喝得酩酊大醉,几乎站不住脚,跟前谭玉健身后踉踉跄跄地走出酒馆,到了街上。街上的路灯已熄,除了酒馆门前的昏黄灯光四周一片漆黑。谭玉健要送我回去,我坚决不肯,告诉他我这个样子自己回宿舍已经不是一次,保准走不错家门。谭玉健只好叫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送我,并提前给了他车费。我理也不理,歪在座椅上,晕晕乎乎,似睡非睡。
司机唤醒我,告诉我到了地方。我醒来,推开门下了车,在漆黑一片中踉踉跄跄,歪歪斜斜沿着楼的墙壁向前走。经过车的颠簸后,走了没有一段路我便觉着酒劲儿上来,胃里未消化掉的食物开始翻腾着向喉头涌,很难受。我仍向前走,等待着它喷出口。估摸着快走到单元楼道了,正想拐弯,身子忽然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积在胃里的那点儿正想涌出来的东西借机一下子冲上来。我听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感觉有辆警车向我开来,接着灯光耀目,比在黑暗中更让我看不清东西。我什么也顾不得了,要命的呕吐,让我直不起身子。迷糊痛苦中,我似乎感觉到车上有人下来,走近我,在我的背上有节奏地锤打。
第二卷 六十九
(15)酒醉以后
“你谁?”我佝偻着身子,重重地喘着气,未抬头,无力地问。
“我。”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
“我问的,就是,你是谁——”我被酒精烧得直犯迷糊,耳畔好像飞着无数苍蝇,耳朵里嗡嗡的响声和这个女人的声音混淆在一起,让我听不出来。
“酒精把你的听觉神经线给烧断了?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我是李婷。”她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回答。
“李婷?”我恍然,歪起头借着灯光向上看,模糊中看到一个绰约身影,是李婷的模样。“这、这么</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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