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结束,高舜又是一声长叹,眼睛变得更加黑亮耀眼,闪动着火热而撩人的光芒。汪洋的神智则更加混沌了,他揽着高舜的脑袋蹭了蹭,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吓了高舜一跳,忙不迭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谁知道汪洋根本不是清醒的,高舜问他也不答,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高舜在问什么,只一个劲地流眼泪,什么话也不说。
而且还有越哭越伤心的趋势,慢慢地就像小兽一样嚎了起来,哭声里满是委屈和悲伤,听得高舜心头一跳一跳的,莫名觉得难过。
高舜揽着他,心里有一种无奈的感觉,但隐隐约约又似乎能猜到他在伤心个什么劲儿。于是便也不再压抑着他,任由他去发泄。
高舜该蹲姿为盘腿坐,将汪洋搂进怀里,一手抚着他的后背,一手揽着他的腰,嘴里哼着一些小调,随便他去哭。
大声哭了十多分钟后,慢慢的,汪洋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虽然眼窝子里还淌着泪,但却不再哭出声,高舜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将他抱了起来,抱进了自己的大床上。
两人平躺到床上,高舜将汪洋整个圈在怀里,拉过毯子盖住两个人身体。喝多了,又哭了好一通的汪洋,终于扛不住累,后背紧紧贴着高舜的胸膛,蜷缩成一个球儿,渐渐睡了过去。
高舜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汪洋的背,等到汪洋睡过去后,他的眼睛还是神采奕奕地睁着,似乎在想着事情。
夜风透过窗户,徐徐地吹进屋子里,屋中的人一睡一醒,不一会儿,两个人都睡去。而高舜所想的事情到底想明白了没有,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后半夜的时候,汪洋忽然做起了噩梦,又是手脚乱舞,又是眉头紧蹙,高舜被他折腾得没辙儿,只好醒着,靠着床头压住他的手脚,将他半搂半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好不容易安安稳稳睡过去后,高舜再没有睡意。
他就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给自己点了根烟咬在嘴里,半眯着眼看汪洋睡着的侧脸。忽然,他就回味起晚上汪洋稀里糊涂小海豚似的那个吻,嘴角就带上了弧度。
忽而,他又像起了什么烦恼,眉头又皱上了,盯着汪洋的侧脸就开始出神。
高舜本身就不是个直的。这在他还是龚越时,他就清楚这事儿,他第一个有好感的人是他最开始的那个老实班长,只是那班长是个实打实的直男,部队里也比较忌讳这种事情,他也就干看着他那班长,过过眼瘾,等到他班长退伍后,他也进了特战队。
那时候人累得经常得脱层皮,各种小心思也就来不及升起,再后来,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流血流汗又过命的,情谊深得比亲兄弟还亲,对兄弟起心思,高舜总觉得别扭,一耽误,就到他专业。
转业后倒是出去找几个伴儿,但是脚才刚刚往同志的圈子里沾了沾水,就发现这里面真不是一般乱。
三转两晃的,刚从特战队里退下来的高舜,觉得自己受不了这种众人都认可的生活。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过不惯这种日子。在部队时,他每天一起床,就知道这一天他要和哪些兄弟一起,去做什么。
所以,他不觉得每天起来,自己旁边都躺一个新人,是一种成就或荣耀,反而让他心理生出大股大股的空洞感,像一个被拉坏的豁口,而且越拉越大。
直到他重生,一股前所未有的道路摆到了他面前,将他心里的那个豁口慢慢地掩盖上了。再之后,他到遇到汪洋。
汪洋到底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心思,高舜并不太确定。但是高舜可能比汪洋自己还要早就意识到他的性取向问题。
高舜眼角微闪,视线从他书桌一角的两本书上扫过――《精神分析导论》、《我的哲学》。这两本书是当初他第一次去书店碰到汪洋时,看到他买的两本书。
他买回来后,前后花了点时间给看了,第一本讲得玄玄乎乎,看得人懵懵懂懂,第二本就好懂多了――说同性恋心理的。
再一联想汪洋那反应,回忆一下自己上辈子初发现自己性向时的那种慌乱和惶恐,基本也就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好歹汪洋并不是没脑子的,起码比自己上辈子强。弄不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没想着瞎尝试,而是想着买书来自我诊治,只是目前看来,效果不大。
他第一次要领汪洋回家时,跟他说过,因为汪洋跟自己像,所以才领他回家。这个像,也只有高舜清楚到底指的是什么了。
而汪洋到底什么时候对自己起的心思呢?
高舜还真摸不准,但等到高舜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汪洋对自己的心思就已经歪了。但高舜依旧不动声色,主要还是他觉得汪洋太小,心理小,身体也小。他的这种心思,也许就跟他当年对着他老队长流哈喇子是一个道理。
他们需要的不是回应,就是通过这样一个人,确定自己的性取向,然后暗暗喜欢着喜欢着,就成长。就像他现在,即便,再看到他那老队长,心动感也早就流淌得渣都不剩,剩下的,全部都是兄弟情了。
在高舜看来,汪洋里里外外都是个孩子。而他,虽然现在顶着一副年轻的躯壳,但是毕竟里子不是嫩黄瓜了。
汪洋可以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当成他成长,或者自我验证的一块奠基石。但自己却不能借着这种优势,去拐一个孩子,因为重生之后的种种,让高舜越来越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抓住什么。
如果他将汪洋真的抓住了,他是死也不可能再吐出去的。但汪洋还这么小,没定性,也没定型。所以,高舜一直将自己的情感控制在一个安全的线里。他尽可能地干涉汪洋的一些生活,但却不会走得太深,汪洋的一些小变化,高舜选择视而不见。
就像汪洋自己说的,他凭什么管他?
可谁知道,事情走着走着,还是变了轨道,然后到了现在的样子。
高舜伸手摸了摸汪洋的脖子,感到一阵汗,将他身上的毯子往下掀了掀。
说完全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汪洋的闹腾,汪洋的各种笑,汪洋的炸毛,汪洋的不配合,汪洋的小聪明,诸如此类的种种,都印到了脑壳子里了,删都删不掉。
但只是出于一种心动?虽然,高舜现在的高能大脑比他当龚越时高端不少,但他依旧理不清这个问题。
这一想,就是一整宿的时间,等到外面天光大亮的时候,高舜还是那副沉思着的表情。临近九月的这个光景,外面的天亮得早,窗前的晨风将太阳的气息吹了进来。
半躺在高舜怀里的汪洋动了动,大概姿势不舒服,扭了扭身,翻到床上,又觉得少了点什么,转个身,刚好面朝着高舜的肚子。
他打了个哈欠,一睁眼,脑袋有些愣。十多秒后,一个鲤鱼打滚嗷呜一下坐了起来,对上了高舜一直看着他的那双眼。
“操!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你想想。”高舜嘴角微微勾起,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汪洋僵了一下,四外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睡得根本不是他以往的那个小房间,又狠狠惊愕了一下。又一会儿之后,大概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脸上神色五彩斑斓轮番转变,精彩极了。
好半晌,他才像豁出去了似的。揪住了一个点,腰板蓦然挺得笔直,装腔作势带着一股子强硬,脸上挂着无赖的表情看着高舜,那意思,明晃晃地在告诉高舜――就这么着了,你想怎么样吧?老子早告诉过你,你一定会后悔的!不过你后悔也晚了!
看着汪洋这副表情,这副行动,困扰了高舜一晚上的问题忽然就迎刃而解了,就像一缕烟一样,忽忽悠悠就从他的脑仁里撤得干干净净了。
高舜心情好起来,嘴角的笑意便也忍不住了,他笑得甚为嚣张,抱胸靠在床头,继续看着汪洋:“你再好好想想。”
汪洋一时摸不清他这茬演得什么戏,拧着眉头又想了想,忽然,他脑子里蹿进了一幕画面,是高舜压着他亲,亲得他差点喘不过来气的那一幕。他脑门一热,红晕就爬上了耳朵尖。他对着高舜冲口而出:“那不是做梦?你真亲我了?”
“哈哈――”高舜实在忍不住,笑倒在床头。
汪洋脸更红,但脸上神情也更固执,一把跃起来,坐到高舜肚子上,盯住了高舜的脑袋,不让他笑,神情很肃穆,语言很笃定:“你真亲我了!”
高舜忍住笑,拉过汪洋的脑袋,轻轻地亲了亲,然后一把含住汪洋的唇瓣。
火焰一下在两人之间迸发开来,唇舌夹杂着热气和烈火,吮吸、舔吻、啃咬,两人像憋了许久的野兽,肆无忌惮地互相拥吻起来。
42第四十二章
这个早上两人最终没能擦枪走火成功。紧要关头,高舜憋着一股生理上的火气,硬生生咬牙给忍住了那股原始的冲动,将自己的手从汪洋的衣服里拿了出来,也将汪洋那两小爪子给从自己的裤头上给扒了下来。
汪洋睁着一双被欲货染得通红的双眼,不解地看高舜,看得高舜心口气血翻滚,还得好声好气哄他,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把这孩子的别扭劲儿给拉了上来。
但是汪洋的年纪正是气血旺盛,用下半身思考多过用脑思考的时候,在汪洋看来,他们前一刻的气氛差不多就是互相表白,然后热烈拥吻,再接着,顺势而为滚个床单,多理所当然的事情。
尤其他也看出来,高舜鼓鼓的裤裆里显然也不好受。
高舜一边苦笑一边挑白了直说,说来说去,其实也就一句话:“你还没成年呢!”
汪洋气窒,但却也知道高舜的性情。别看高舜长得五大三粗一身腱子肉的,其实高舜骨子里守着一堆在汪洋看来,既鸡毛蒜皮又婆婆妈妈,而且还十分没有必要的规则制度一类的东西。
高舜却不管汪洋怎么想,他决定了的事情,通常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他憋着劲儿跑到浴室给自己做了一次手工活儿,然后冲了凉。
汪洋被撂那里,傻愣愣地呆坐了一会儿,才确信自己真他妈碰上个史前生物了,居然还就真的因为成年没成年这件小事儿把那档子事儿给撇下了。
他蒙起被子往床上一倒,黑漆漆的被子里,汪洋心里抱怨着高舜性格的奇葩,脸上却止不住地漾开了一抹又一抹笑意。
虽然从头到尾,两人也没有腻腻歪歪地互相说一句稀罕喜欢,或者许个天长地久的承诺什么的,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和相处时的氛围还是自这天早上起,变得微妙了起来。
就像一坛酿造好,已经进入了发酵后期的老酒一样,其中蕴藏的的醇香滋味儿,只有处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随后两天,高舜带着汪洋出了一趟门,打包了各种食物回来之后,两人在家里宅了整整两天。
两天里,除了屈震和袁立结伴来了一趟外,基本五十坪的房子里,就只有两个人单独呆着。
高舜本以为以汪洋的性子,可能指不定怎么别扭,但实际情况却出乎他的意料。汪洋的姿态……嗯,怎么说呢,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从此翻身做地主。
还是周扒皮那种类型的土地主,不仅不见丝毫别扭劲儿,还把姿态端得高高的,一副“你曾经怎么折腾我的,现在我就要折腾回来,谁让你亲我了呢”。
但实际上,汪洋的段位也就摆在那里,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最多就是拒绝帮助高舜做一切杂事,并亦步亦趋地跟在各种忙碌的高舜身后监督他。
汪洋的这副样子,让高舜打心眼里觉得可爱,所以,便由着他闹。只在偶尔转身时,将撞到自己身上的汪洋提溜起来,吧唧亲一口,再放到一边去,接着做自己手边的事情。
一切就这样,很自然地发生着。捅破了一层窗户纸以后,两人的关系一日千里的进展着。
虽然高舜不是什么名人,前后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亲人了。但是他消失这两个月还是造成了一些不大不小的混乱,汪洋这茬略过不说,袁立和屈震那边也是闹了一番兵荒马乱。
因为高舜被强制带走的时候,手机和那辆可怜的黑车一起烧毁了。在牢笼训练期间,所有人都是被管束的状态,根本没办法和外界联系。
屈震暑假里和洛奕本来准备找高舜商量着再做一票什么生意的,但是等到他们想联系人的时候,才发现高舜暑假一开始,人就不见了。
两人通过各种方法找了高舜不下十天,却发现高舜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两人本来还没多想,但是十多天不见他,高舜又是自己一个人住着的,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么一想,两人就有点慌,他们又联系了袁立他们,几番打探,高舜的下落无人知道,而高舜的身世和他不见了的消息却在他的朋友圈里传开了。
本来因为高舜的本事,和他对枪械的熟悉度,让这些人对高舜的家世一直都有猜测,但是高舜自己不说,他们也就从来不打听。现在乍一听高舜的身世,众人唏嘘的同时倒都生出一点对真汉子的佩服劲来。
现在听到高舜不见了,想想怎么也是朋友一场,便由衷地开始有些担心。
于是众人也不吝啬,在袁立的号召下,这些本市各行各业的二代们,都发动了自己手头的力量,天上地下地开始挖高舜的踪影。
但这边大张旗鼓找了才两天不到,忽然就有一股力量出现,从他们老头那边施压,让他们一个个地偃旗息鼓。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能让他们那几个在本市横着走的老头都喏喏称是的人还没几个呢?这高舜到底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了?还是另有隐情呢?
但在高舜出现前,这些人显然都得不到答案。
时日一久,除了屈震和袁立这些对高舜有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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