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起来,别躺在床上装死。”伴随着书本落桌的响动,一个声音随即响起,似乎是见Kay不配合,又嚷了起来,“少给我装模作样,你要是真想躺着我就让你干脆躺一辈子。”
听到这话,Kay暗叹一声,看来他低估了条子的能力,居然连他装睡都一清二楚。没办法,只好睁开眼。
待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Kay猛的坐了起来,本想四处打望一番,没想到头先向他抗议了,撕裂般的痛楚令他难受得眼前发黑,原本恶心的感觉一波接一波,Kay终于忍不住爬在床边干呕起来。
“哼,不想难受就安分一点,平时训练怎么没见你们这帮兔崽子动作这么生猛过。”那人的口气依然充满着不耐烦。
虽然不指望医治他的条子对他的态度能有多好,但这个貌似医生的人说话的口气确实让人很不爽,只是他的话却让Kay有些迷糊,他一个犯人还要什么训练?虽说这么想,但Kay没有吭声,慢慢支起身体,靠在床头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不少。
“既然没事了就不要在这里呆着,把药拿上出去吧。”医生看Kay的脸色好了不少,知道他没什么事开始下驱逐令。
“我就这样离开?”Kay惊讶的问道,尽管还没审判定罪,但凭他深夜的不明举动以及持枪反抗,怎么着也摆脱不了犯罪嫌疑人这个身份吧,就这么放了他?
“那你还想怎样,轻微脑震荡而已,我已经检查过没什么大碍,回去自个儿养两天就行,我会给你开张假条的。”医生边说边从抽屉的拿东西。
脑震荡?不是枪伤,Kay有点傻眼,但很快意识到自己除了头一阵阵痛楚,身体其他部位都完好无损,这是怎么回事?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拿药。”Kay的迟疑显然让医生不爽,又叫了一声。
Kay慢吞吞的穿鞋下床,期间将这个房间仔细打量了一番,房间的摆设一目了然,三架病床,还有几个药柜,这样简陋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医院,到像是所谓的医务室。而那个医生,尽管态度不好,但也不像是应该抓他的条子。
脑子还在抽痛,Kay浑浑噩噩接过医生递来的东西,中途不忘瞅了一眼医生的胸牌―“杨伟”,Kay不由撇撇嘴,难怪脾气不好,对男人来说摊上这事估计都好不起来。
“下次脑子清醒一点,别去招惹展教官,否则就不是脑震荡这么好运。”临走前医生又多说了一句,然后如同赶苍蝇一般将他赶出医务室。
出门以后,Kay的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不过心里一直犯嘀咕,这算什么事?暂时放弃纠结他身上的伤如何突然恢复的原因,Kay先翻看起医生给他的东西,几包药,恩,头痛时吃的,一个学生证,等等,他这辈子和学校无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Kay迫不及待打开学生证,名字一栏填的是安澜,年龄18岁,一旁附有照片,一见这张脸Kay立马下了个结论―这孩子恐怕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又看了一下其他部分,当看清学校钢印里的字时,Kay差点没把学生证给扔出去。
××警校,这几个字对于Kay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惊悚,站定四处张望一番,发现根本没人注意他,Kay松了口气,没想到会跑到条子的集中营里,他现在可是身处险境啊,必须想办法离开这儿才行。不过虽这么想,Kay心里的疑问更甚,那个医生怎么会把这东西给他,高度近视也不待这样的吧,不过也有可能,刚才他有看见医生放在桌上的老框眼睛,一定是认错人了,Kay点点头安慰道。当务之急就是如何离开这里,Kay到处看了看,发现悄悄离开而不引起他人怀疑的几率实在太小,无奈的叹了口气。
“安澜,你怎么在这里?”不远处的声音让Kay身体一僵,他这算是被发现了吗?不行,他必须要镇定。
耿鑫磊原本是去医务室看安澜的,昨天那小子不知好歹惹怒了展教官被一拳揍得昏死过去。虽然安澜平时沉默寡言和他并没什么深厚的交情,但作为同寝室的室友,好歹也应该去关心一下,所以寝室的人派了他当代表前去看望,没想到刚来到医务室附近就看见那小子站在那儿,于是理所当然的上前打招呼,
Kay不认识这个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为避免露出破绽,只能盯着他发呆。
“你怎么了?”耿鑫磊问道,安澜平时也是这样子沉默寡言,所以他并没有怀疑,而且昨天受伤的部分好像是头,一想起展教官的力度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继续问,“你的头好些了吗?”
这混蛋不问还好,一问Kay顿时觉得头又开始痛起来,晕眩的感觉让他几乎站不住。
“哎哎,小心啊!”耿鑫磊急忙扶着他,看着他一脸迷茫恐怕伤得不清,“算了,我扶你回去吧。”说完便扶着Kay向寝室走去。
刚进房间,里面的人还来不及给两人打招呼,Kay便甩开耿鑫磊的胳膊,跌跌撞撞的进了洗手间,如果直到现在还要自欺欺人的话,他索性一头撞死得了。
Kay愣愣的盯着洗手间里的镜子,镜子里的脸已经给了他最残酷的答案,他果然还是死了,却又以不可思议的形式重生在这个叫安澜的人身上。
Kay双手撑着洗漱台,死死盯着镜子里的影响,直到头又开始眩晕,这才拧开水龙头将水狠狠拍在脸上,并不停的对自己说要冷静,毕竟无论这事多么怪异,能活下来就是一件好事。
只是一时间内心依然对这样荒诞的事震撼不已,身后的门一直再响,根据这声音恐怕接下来是要撞门了,Kay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不对劲,于是拉开洗手间门,果然耿鑫磊正摆出撞击的架势。
“你怎么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怎么又是这句话?Kay皱了皱眉头,不想搭理他们,径直朝一间床铺走去。
“安澜,这是我的床位,你的在上面。”刚想躺下,耿鑫磊就开始喊。
Kay回头看了看他,默默爬了上去,将整个人裹在被子里便不动了。
“他没事吧?怎么会跑去睡我的床?”耿鑫磊莫名其妙,安澜比较认床,虽说宿舍大家的床铺都很干净,而且有时训练归来累极不分彼此乱睡一气,但安澜即使再累也要爬上去睡自己的床,别人的床位连坐一下都少有。
“可以理解。”另一个人开口了,手里还拿着Kay刚才掉在地上的纸片―医生开的证明,一见病情一栏填着“轻微脑震荡”这几个字,大伙儿瞬间释然了,脑子不清醒的人难免会做出违反常理的事,展教官下手也特狠了,尽管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他其实是手下留了情的。
“行了,耿鑫磊,你带着这张证明帮安澜向辅导员请几天假吧,都是同寝室的兄弟,虽然安澜平时不爱搭理人但该帮忙的还是要帮一把,这两天大家轮流照顾一下他。”室长开口说道。
大伙儿纷纷点头同意,耿鑫磊决定马上出门找辅导员,而室长则给其余人安排相应的任务。
只是谁也不知道,床上被子里的Kay目前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第三章
Kay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在一家孤儿院了。事实上他所在的这所福利机构并不像新闻报道里那样美好,孤儿院的资金唯一来源便是那点少得可怜的慈善捐助,而这点微薄的收入大部分还得用于填补负责人永不满足的腰包,真正用在实处上的为数不多,仅能勉强维持基本运作。
由于资金不足,员工的工资常常不能按期发放,所以在这里工作的人都显得漫不经心。记忆中陈旧的桌椅每次一坐上去便会咔咔作响,提醒着下一次维修的日子,潮湿的被褥无时不散发出一股霉味,但就算这样常常也是两三个孩子共用一床,至于饭菜,糊的,冷的,生的,酸的几乎都尝了个遍,而且就连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有时不会让孩子们吃饱。偶尔遇上负责人心情不错发些所谓的小点心,也不过是又干又硬的饼干,而且每个孩子能分到一块已经很不错了。
成长环境的恶劣,将孤儿院生生变成一个比外界还要残酷的世界。生存的困境,让孤儿院里的孩子提前学了会算计与抢夺,强壮的孩子逼迫弱小的孩子交出他们的食物,精明的孩子欺骗老实的孩子让出他们的被褥,这些管理人员全都看在眼里,但在这冷漠的时代没有人会对无依无靠的孩子们给予哪怕半点怜悯。而他们的放任自流使得孤儿院里的竞争愈发激烈,自然界优劣淘汰制度逐渐露出端倪。强大的孩子更加壮实,弱小的孩子更加羸弱,每一个寒冬都有孩子不幸死去,最后连半分痕迹也不曾留下。
对于这些孤儿来说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有人来收养,无论以后会遭遇到什么,只要能带他们离开这个如同地狱的地方便是一种幸运,所以每逢有人来到孤儿院时,这里的往往都会引发不少流血事件。
Kay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遇上夏旭东的父亲夏瀚被他收养的,那可是让孤儿院里其他几个领头的孩子嫉妒得红了眼,当然能够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生存下来的Kay也不是好惹的,记得管理老师通知他去办手续时,他正若无其事的洗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管理老师将他带到院长办公室门口时双脚依然颤抖不已。
夏瀚极其欣赏Kay的性格,他将Kay带到夏旭东面前,指着夏旭东说以后这就是你的主人,我可以给你最好的,但我要你的忠心。夏瀚早听说孤儿院的名声,所以毫不怀疑眼前的孩子能听懂他的话。Kay打量着夏旭东,最终跪在地上表示臣服。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归宿,至少不用再担心温饱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夏旭东问道。
“44号。”Kay回答,记忆中没有父母的身影,名字更是无稽之谈,而孤儿院里的人也犯不着绞尽脑汁给孩子取名,仅仅编了号。
“那叫Kay吧。”夏旭东想了想,以前他养过一只狼青叫的就是这个名字,后来因为误食毒饵一命呜呼,这孩子正好可以弥补这个空缺。
Kay点点头,对他而言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阿猫阿狗都行。
于是从这天起,Kay正式跟了夏旭东,在夏旭东上学时他就和其他保镖一起训练,顺便学些东西。夏旭东成人以后,他就成了夏旭东最为得力的左右手,为他壮大势力,为他出生入死,最后甚至因为夏旭东的一句话心甘情愿屈于他的身下当他的发泄工具。他如此待夏旭东,却也逃不过算计落得身死的下场,而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夏旭东对他动手的原因,唯一明白一点,他的忠心被夏旭东毫不留情的践踏后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Kay的一生,用贴切一点的词来形容就是热血,外加一个傻×。Kay将头蒙在被子里,前世从未流出的泪第一次浸湿被褥,顺便不停的骂,至于骂谁自己也说不清。
发/泄一通后,Kay觉得好多了,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跟着夏旭东那么久,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比呆在孤儿院等着到年龄被撵出强多了,所以他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金茂他是一定要联系的,不管那人会不会相信,总得试试,毕竟他对夏旭东的算计一直耿耿于怀,还需要他帮忙调查。
不过目前当务之急是他现在的这个身体,还有没亲人,他必须赶快搞清楚免得招人怀疑,想着亲人两个字,Kay的心里一阵酸楚,前世的他无依无靠只能依赖自己,现在就算是安澜的亲人,能给予他一点慰藉也算是好的。
想到这里,Kay拿被子擦擦眼睛,探出头。这才发现寝室里的人都不在,是去上课了吗?Kay有些纳闷,但还是爬下床,开始翻找属于安澜的东西,希望能搞出点线索。
“你起来啦?”刚拿起一本笔记本,耿鑫磊推门而入,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
又是这个人,或许刚才帮助过他,Kay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不过为了避免引起怀疑Kay没有说话。
“我已经帮你向辅导员请了三天假,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来吃饭吧。”Kay通红的眼睛倒没让耿鑫磊起疑,寝室里谁没让展教官修理过,一开始哭得更厉害的还有呢,只是从没见过安澜哭而已,考虑到他平时性格孤僻,也就不打算嘲笑他了。
“谢谢。”Kay说道,闻着饭菜的香味他也觉得自己饿了,大男人哪儿那么多婆婆妈妈的,直接接了过来。打开一看,均是些普通菜色,不过吃到嘴里倒还觉得不错。
“大家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互相照应是应该的。”耿鑫磊拍拍Kay的肩说道。
咦,Kay诧异的看着耿鑫磊,安澜也是孤儿?不过他不敢问,否则就是不打自招。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信息我是在辅导员那里看到的,至于我,你平时又不爱与人交流,恐怕现在寝室里的人都认不全,怎么会知道我的情况?”耿鑫磊说道。
“哦。”Kay继续埋头吃饭,没想到安澜如此孤僻,不过这样倒也省了他不少事,性格内向意味着没什么特别要好的哥们儿,所以即使平时习惯有所改变也不会引起怀疑。只是想到这辈子依然举目无亲,Kay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以后记得放聪明一点,别去招惹展教官,这次脑震荡算你幸运,据说他是特种兵出身,一拳打死人不成问题。”耿鑫磊絮絮叨叨的说道,像个老妈子。
Kay脸上却渐渐露出一丝笑意,耿鑫磊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金茂,等他把事情理清就联系他好了。
于是,耿鑫磊一直不停的说,而Kay时不时插上两句,渐渐将安澜的大致情况弄清了。安澜也是孤儿,不过他显然比Kay幸运,他所在的孤儿院有着最慈祥的院长和最负责的管理老师,而安澜也是个上进的孩子,起初是靠捐助入学,后来凭着勤工俭学和每年的奖学金一路走来,因为上大学的所需开支太大,安澜不愿意给院长增加负担,所以才选择可以自给自足的警校。不过能进入警校的孩子可不会当书呆子,安澜没有共同语言,才显得格外沉默,以致到现在还没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大概耿鑫磊是个直性子的人,对Kay没任何防备,在Kay的有意引导下说了很多有关学校的事,让他得到不少急需的信息。只是对于Kay为什么会招惹展教官耿鑫磊表示不清楚,而且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是展教官喊来人把他抬到医务室的。由于多问反而容易生疑,所以Kay打算自行调查。看着耿鑫磊意犹未尽依然唾沫横飞的样子,Kay有些坏心眼的想到若是现在套他的,说不定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搞不好会如实招供。不过看在他帮了自己不少,还是给他留点面子算了。
“不用担心,以后哥罩着你。”耿鑫磊介绍的同时不忘拍着胸脯保证。虽说安澜以前表现得不怎么样,但好歹没招惹过他们,何况他敢向展教官叫板,即使被打成脑震荡,可足以说明他还是一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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