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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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四周一片阒黑。

大伙儿相邀到体育场的司令台赏月谈心。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心血来潮,提议在月光下玩“骑马打仗”;而后来,为了避免过分激烈的场面,于是改成较安全的游戏“骑马竞速”。

哪来的马呢当然是由五个男生来充当。他们必须背起各自的女朋友,最先跑到终点线一组为冠军,奖励是“双人帐棚住宿一晚”。因为大家只凑到三顶帐棚,势必有两顶须挤四个人。

阿狗捡来了一根枯树枝,在操场上划好起跑线和终点线。

大家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阿狗一声令下,五个男生顿时加快马力,不顾滑稽,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向终点线抢攻;而五个女生则是负责大笑大叫鼓舞士气。终于,在大伙儿气喘吁吁中,成绩揭晓

邵翌和方容这组赢得了“独享尊贵帐棚奖”,害得其他女生都逼着自己男友也要去接受救生员的魔鬼训练。

仰望天空,月儿已斜。这时,又有人意犹未尽说要去夜游。

好久没这么玩了,方容再也挤不出半点元气硬撑。于是,邵翌陪着她先回帐棚休息。

漫步在春天的埔心,空气中有股说不出的淡淡香气。

“哥哥”方容叫住了他。“刚刚你好厉害喔,跑冠军耶没想到你不但会游泳,还会赛跑,偶像偶像”她故意用两手捧着下巴,微歪着头做出一副崇拜得五体投地迷恋得如痴如醉的样子。

“你喔”他冷不防在她脸颊轻捏了一下。“讲到这我才有话说呢,差点被你害惨了。”

“为什么”她一脸无辜。

“你难道不晓得别人在背你的时候,你必须双腿夹紧在背你的人腰间吗”

“知道啊。”

“那你有没有呢”

“哎呀,那样好累喔反正又没什么差,我们还不是第一名。”方容露出一抹促狭的笑。

“什么没差你不帮忙也就算了,竟然顺着我背后一直往下溜,你知不知道我的裤子差点被你弄得掉下来”他笑着责问她。

哈难怪。

方容瞬间忆起到达终点线,她自邵翌背上跳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拉裤子。

原来如此。方容忍不住笑得花枝乱颤,仿佛见他发窘是人生第一大乐事。

两人就这样在回荡的笑语中走回了帐棚。

方容几乎累瘫了,但是,在迫不及待地躺下后,她才发现自己早已患了“枕头癖”一时没了枕头,即使再累,她还是辗转难眠。

“怎么啦不舒服”邵翌柔声问道。他察觉了身旁的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嗯。”方容应了一声,又是一阵辗转反侧。“没有枕头睡不着”

“来,我的手让你当枕头。”他要方容起身,然后平伸着胳臂,示意她将头靠上。

“不好不好”方容犹豫着:“这样你会麻耶。”

“不会啦。”邵翌拍拍她的头,示意她放心。“只要妹妹睡得好,我也会睡得好。”

“哥哥”她轻声唤他,眉宇间洋溢着感动之情。“你真的对我好好好喜欢你喔。”

他似乎不怎么满意。“只是喜欢啊”

“我爱你。”方容补充了教他安心的一句。“我好爱好爱你,好爱被哥哥疼爱的感觉喔。”她满足地笑着,仿佛拥有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邵翌在她额头深深印上一个吻。“傻瓜你既是我老婆,又是我妹妹,我不疼你疼谁呀”

他默默想着:为了她,就算再不舒服,他也要撑过去。

于是,方容便不再坚持。

她带着幸福的微笑,轻轻合上眼。

窝在他身边,枕上他的臂,好好睡了一晚

就在邵翌研究所的最后一年,方容终于如愿完成了出国念书的准备。

邵翌用研究所的奖学金买了台note  book给她,方便她带到法国去,也方便她从国外e-mail回来,让他知道她在异乡的生活,好让他放心。

方容即将出国,邵翌也将在毕业后入伍。

千里相隔,他们俩的未来似乎更加遥遥无期了

方容知道,邵翌为了他的毕业论文,已经忙得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因此,她虽想利用出国前的有限日子多和他聚聚;但是,为了他的课业前途着想,她只好克制住这种想二十四小时都黏着他的感觉,自个儿忙进忙出,做着留学的行前准备。

她对彼此的感情虽然有信心,却不免想到很多可能。她完全无法肯定未来会如何,却明确地知道她和邵翌都不再是以前不经世事的小毛头了。两人的生活将会出现接踵而至的改变;不论是大的小的,都等着他们去面对

最后,方容选在他口试当天出国。

她好矛盾她想他来送行,也不想他来送行。

她想再多看他几眼,将他的一颦一笑装满行囊。但是,她又害怕再多看他一眼她会更踌躇不前,不舍离开台湾离开他。

蓦然回首,中正机场在昏沉的天色中溶掉了。风更大了些,就像要把景物吹散似的

于是,方容不再回头,直直走上飞机抛下这儿的一切,前往向往又陌生的国度。

她永远不会知道,赶不及来送她的邵翌,在口试之后便飞快地骑着车赶到机场,对着每一架起飞的飞机挥手。他好希望他的容容能看见

第十章

转眼间,方容在法国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学业。

每当回想起初至异地时那种仓皇恐惧的心情,方容总是自嘲地笑笑。她觉得自己以前真像只胆小懦弱的丑小鸭,这个不敢那个不敢,什么都不敢,只是躲在角落里瑟缩地发抖。如今,在现实环境的磨练下,她俨然已成为一只能够独当一面的天鹅了。

说起来,这得全归功于黎家俊。

方容开始注意到黎家俊,是在开学一个礼拜之后。当时,方容的世界可以说是封闭的象牙塔,里头只有自己一个人。她无法克服自己的羞赧退怯,再加上一口蹩脚的法文,她不知如何和别人亲近,也抗拒和别人亲近;然而,黎家俊就在这时出现了。

难怪有人说人在倒楣到了极点之后,就会有贵人相助;而黎家俊,说是方容的贵人,一点都不为过。

他是中法混血,打从第一次在校园中与他偶遇,方容就不自觉地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总觉得这个人有种熟悉的东方味道,却也有着比一般东方面孔更明显深刻的线条轮廓。

第二次再见他,方容领教了黎家俊那口字正腔圆的国语。他说他是学美术的,选择在法国念书,除了父亲是法国人,他从小便跟着爸爸来往于台湾和法国之间,早已习惯了法国的生活习惯之外,另一个原因是法国的建筑,不论是宫殿教堂学院或美术馆,都能为他带来源源不绝的创作灵感。

他乡遇故知的方容,有了黎家俊的帮忙,一切事情都理所当然顺利地进入了轨道。她不但习惯了洋人的生活和饮食,连原本羞于启齿的破烂法文,在他细心的调教下,也愈来愈道地了。

方容常想,要不是遇到黎家俊,她还不知要等到民国几年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而且能不能毕业都不一定。

黎家俊就像个兄长一样,令方容尊敬欣赏,还有一点无法具体形容的特殊感觉

期末考结束那天,黎家俊开着他的小跑车载方容去兜风。

傍晚的“新桥”,被浪漫的空气包围着,一对对的情侣热情拥抱着缠绵和缱绻。

方容将手背在身后,轻快愉悦地闲晃;见到别人在亲热,就加快脚步离开。

黎家俊则在身旁微笑地看着她,像个导游一样,为她介绍巴黎的历史文化和艺术。方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可以驻足在电影“新桥恋人”的场景中,俯瞰着梦想中的塞纳河。

望着轻搂着她的黎家俊,方容心中那一部分不确定的感觉渐次扩大,她开始有些迷惘了起来

她不禁想起正在服役的邵翌。

算算日子,方容已经许久不曾与他联系。

到法国这一年来,她必须亲自处理一些琐事,几乎忙得焦头烂额;而远方的邵翌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刚开始,方容email给他的内容净是抱怨和委屈,但是,后来觉得把他当个心情的垃圾桶实在不妥,只会惹他担忧而已。

于是慢慢地,方容给他的音讯少了;而现在,邵翌又在军中,两人只能在书信住返中维系着这段感情。

虽然方容觉得自己对邵翌的感情似乎渐渐淡了;但是,令她不解的是,为何每每接到邵翌来信,她总是克制不了激动的情绪埋头痛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不可遏抑。

然而,思念归思念,“时间”这个杀手若是掌控了“空间”这个武器,几乎是杀人不眨眼的。

方容和黎家俊开始出双入对,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她也曾极力抗拒自己对黎家俊的暧昧感觉,但是,感情若能听命行事,人也不会为情所困了。

还好,黎家俊只是比以前更呵护她更在乎她的想法,并未对她有过什么表白;顶多只有牵牵她的手摸摸她的发而已,至今还未曾有过越矩的行为。

这样或许表示他们顶多是比普通朋友更好一点的朋友而已,称不上是情侣,她也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红尘陌路混混沌沌,她在情海里载沉载浮

方容怎么也没想到与黎家俊的“相安无事”,一切都只是一种假象。

毕业前两个月,她说想再游一次塞纳河。

于是,黎家俊陪她搭上夜间游轮。

河畔的建筑,在灯火荧荧的妆点下,流露出炫目的金碧辉煌。

徜徉在这一弯静谧的流水上,细看艾菲尔铁塔的倒影,方容不自觉沉浸在这段离乡背井的回忆里

“想什么”看着方容沉思的神情,黎家俊痴了傻了。

“喔。”方容突然回过神,抛给他一朵灿烂的笑。“我在想这段日子多亏了你。”回首来时路,她对他心生感激。

“傻小孩我做的只不过是芝麻绿豆般的事,别放在心上。”

不知怎地,黎家俊的语气,方容突然觉得好熟悉

没错,这简直像极了邵翌的语气

她突来一阵百感交集,无端为之语塞

“怎么了”他担忧地问。见她没反应,他又说:“好端端的别发愁嘛,知不知道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可爱我好喜欢看你笑。”

方容的眼神从湖面收了回来,抬头望了望黎家俊,不知要回他什么话。

“来,笑一笑好吗”他恳求她。“再笑一次给我看。”

方容终于笑了,不过却是笑得忧愁笑得抑郁。

河畔的灯光斜斜投射过来,在两人之间闪着忽隐忽现的光圈

天哪眼前的她,是多么媚惑多么吸引人啊。黎家俊再也不要压抑心中蛰伏已久的感情,他不想一直到她离开,都还糊里糊涂不晓得他有多么渴望她的爱。于是,情不自禁地,他低头吻了毫无预警的她

突然袭来一阵晕眩感,方容几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虽然也曾试想过这一幕,但是,她总觉得是自己神经质,没事瞎操心。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她一直斥为无稽之谈的情况,就在今晚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又是那么真,真实得让她不知所措傍徨无助

就在两唇相接的刹那,方容就像要逃开怪物掌控似的,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推开黎家俊,脸颊似有火在烧灼着。

她侧过身去,不让他发现她在害怕在颤抖。

“家俊,我们不可以”她的声音微弱到几乎被晚风吸收得一干二净。

“不可以为什么”他气急败坏地想问个清楚。“方容,难道你一点都感觉不到吗我爱你,打从见你第一面我就爱你了。”

她又不是木头人,怎会感受不出他长久以来的深情挚爱然而,她似乎无法全心接纳他。尤其刚刚的一吻,终于让她确定了对黎家俊的感觉温柔体贴的他的确有着邵翌的影子;但是,影子终究是影子啊,永远只是替身,而不是本尊。

黎家俊的吻,让方容豁然开朗。

原来,她对黎家俊的感觉是一分依赖像亲朋好友般的依赖,而不是爱。

方容苦思着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想法,才不至于伤了他。

“家俊,我”左思右想,她还是选择了直截了当告诉他:“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他不懂她为何自作聪明,不给他机会,也不给自己机会。“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够好不够体贴配不上你”他好想听她说出真心话,却又矛盾地担心她的真心话是他不想听到的。

“家俊请你别这样”方容快崩溃了,她几乎被心中的不忍和歉疚压垮。但事已至此,能不解决吗若再继续悬宕下去,不但会彻底害了他,也会毁了自己。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你很善良很体贴,在别的女孩眼中,你会是个最完美的情人可是,我却无法爱你。因为我心中已经有了别人”

他不再说话,只是沉默

四周游客的喧闹声也渐渐隐去

方容听不见任何声响,仿佛这是个无声的世界

不知是不是两岸光影作祟,方容发现黎家俊的脸上闪着泪光她不敢看清楚,更不想看清楚。

这时,后方倏地传来“哇”的哭号声,让方容确定时间还在进行。

蓦然回首,小孩因为不慎失手而放开了气球,赖在地上踢腿嚎啕大哭。他母亲心疼地抱起他,连声安慰再为他买一个。

那轻飘飘的气球,就像寻回睽违已久的自由,毫不犹豫地朝它要去的方向上升飞扬

仰望着逐渐远去的气球,霎时间,方容想起了埔心的天灯一排字幕清楚地印在眼前小翌容容,要永远在一起。

两条清泪,在她脸上恣意流下

最后,她作了个疯狂的决定。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方容没有知会任何人,便悄然回国。

毕业考再急,也急不过她渴望见他的心。

一出机场,她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司机先生,麻烦到新店。”

她虽觉得自己疯狂,奈何人不痴狂枉少年

“好。”司机对她和善地笑笑。“刚下飞机”

“嗯,刚从法国回来。”

方容的回答显然对了司机的味,他畅谈起法国的一堆名牌。他说,他老婆每个月都花好多钱在名牌上面,而他却乐意赚给她花。

沿路上,司机并未注意到方容的心神不宁,仍自顾自地谈天说地。

方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心里却起伏得厉害

方容指引司机载她上山,司机禁不住好奇地问:“你住大香山”

“不是啦。”

当方容在寺庙旁下车,司机更是一头雾水。

这个女孩可不是普通的怪,一下飞机就老远跑来这座寺庙,不会是急着要出家吧

方容急忙付了钱,不为司机解答疑惑便跳下车,朝向当初邵翌带她来的方向踱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这里的一切一点都没变,空气还是清新环境还是静谧风景还是宜人

然而,他却不在她身旁。

靠在崖边的围栏上,方容陷入了恍惚的沉思中

算算日子,邵翌应该退伍了吧。那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记得他上一封信说他在当记者,记者当来想必不轻松吧。

她好想他,所以她到这儿来想他静静地仔细地想他。

有人说过,人类演化了几千万年,身上唯一留着无用的东西就是眼泪。想他入了神,她不知不觉又挥霍着这无用的东西

扁大的落日渐渐西沉,天边只剩一方绮彩孤傲地坚持着。

不知自己哪来的哀怨情绪,竟哭到了现在,仿佛夕阳就是被她哭下去的就像长城是被孟姜女哭倒一样。

四周愈来愈静寂,是该下山了吧。

再不下山,待天暗了,踽踽独行在陌生的山里,万一迷了路,还得麻烦救难人员呢,她自嘲着。于是她擦干眼泪,提起行李转身

拖着疲惫影子走了几步,低着头的方容赫然被喇叭声吓了一跳。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人在心不在焉的时候,也是最易受惊吓的时候;即使只是风吹草动,也不由得一惊。

神经病方容狠狠瞪向声源。

“我又没挡路干嘛,路是你家开的还是看我不顺眼”暗色的玻璃窗反射着夕阳余晖,她看不清车主的脸。会随便按喇叭的,准是个小混混方容在心里犯嘀咕。

车里的人倏地跳下车。“容容”

咦他在叫她方容抬头,狐疑地看着这个怪人。

“容容,真是你”跑过来的竟是邵翌

两人的视线交缠方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巧,更不敢相信两人的默契竟已到了这种地步除了上天的安排,还能有什么解释

“哥哥。”她轻唤一声,一头扑进他怀里。

没错,这熟悉的味道厚实的胸膛,是他没错

“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时间,他也无法平静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方容没来由的出现,令他以为置身在梦中。

“因为”方容轻启朱唇柔声道:“想你啊。”

说完,她猛然踮起脚尖,双手勾住邵翌颈子,主动献上她温润的唇

他的兴奋他的疑问,都不重要了,所有的话语都被沸腾的激情所取代

一阵缠绵的浪潮席卷过后

邵翌轻柔地捧着方容扑簌簌落泪的小脸,心疼地为她拭去泪珠。

“怎么了见到我不开心吗为何哭得像个泪人儿”

他这番话,竟惹得她又放声大哭起来。她再度钻进他怀里,泪湿两人的衣襟。她好想就这样靠着他黏着他,一直到永远

“小傻瓜”邵翌眼中也闪着隐隐泪光。“怎么就这样跑回来拿到毕业证书了吗”

方容猛摇着窝在他胸前的头。“还有两个月”

“嗯。”邵翌搂搂她小巧的肩头。“天色暗了,我先送你回家,把行李放下来。走,上车后再好好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声音,依旧有着无限的深情,是方容好熟悉的。

跳进他的车,迎面而来一股新鲜味新车的气味。

“哇”方容赞叹了一声。“看来哥哥混得不错嘛好样的”她就像个第一次坐车的小孩,抬着屁股在坐垫上轻轻弹跳着,似乎忘了刚刚还哭得唏哩哗啦呢。“什么时候买的车”她问。

“一两个礼拜前吧。”他突然有些疑问:“咦,我记得有e-mail告诉你买车的事啊退伍之后就算再忙,我也是每天发一封给你。人家是用照片写日记,我是用e-mail写日记,只是都没回音。我想你一定是功课太重,没空回给我吧。这样看来莫非你都没收到”

方容陡然一惊天哪,她已经算不清楚自己有多久不曾收发e-mail了。她的notebook也像个被打入冷宫的弃妃,只在上个学期的期末报告显过身手,之后就束之高阁了。凝望着他的侧脸,方容心底突然涌上锥心的罪恶感

他,是这么疼她爱她怜惜她;然而,她给他的回报竟是

想到这儿,方容忍不住脱口而出:“哥哥,对不起”接着,泪珠又像收到了命令,一古脑儿全涌了出来。

邵翌倏地停下车,心疼地将她一把揽进怀里。

“没关系没关系,哥哥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他咬了咬下唇,好像以下的话有多么难说出口似的。“就算我们当不成恋人,你永远都还是我的好妹妹呀。我会永远都像哥哥一样呵护你,如果沮丧难过就告诉我,知道吗”

其实,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臆测,他多少也猜到了方容为何“失踪”了这么久。

而他这番真心话,却把方容感动得再度热泪盈眶。

“我”她几乎想对他坦承所有的事;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选择了善意的谎言:“我不小心把电脑弄坏,所以好久没用了”回想起来,其实她和黎家俊也没有过什么。

车子上了高速公路,方容盯着窗外拖曳着灯光的车潮,兴奋地问:“这是北二高”

“嗯,才通车没多久呢。车不多,满顺畅满好开的。以后送你回家就更方便了。”

虽然是第一次上高速公路,但方容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了北二高。想到自己的家和邵翌家中间有着这条路联络,她开始觉得政府是英明的睿智的有为的。

待车子下了高速公路,路旁闪烁的霓虹为她提供了光线,她发现了他车上有一叠纸;顺手拿过来瞧了瞧,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像重点提示一样的东西。

“哥哥,这是什么”

“你猜”他笑着以问句回答。

“不猜不猜,猜不到的啦讨厌,别卖关子嘛”方容撒娇道。

“这就是我今天上大香山的原因因为我明天要面试。”

“面试”方容不解。“你记者不是当得好好的瞎掰的功夫本来就是你拿手的啊。干嘛不满足,还找其它工作”

“是啊。”他自信地笑笑。“可是,我有更拿手的坐上主播台。”

方容先是一愣,恢复意识后便揪着他衣袖大笑大闹,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开车。

“你是说当新闻主播你有机会了”她简直比他还乐。

他在红灯前停下车。

“嗯,最后一关。”他的眼神在方容惊讶的小脸和手上紧握着的那叠纸之间游移。“这就是我准备的稿子,今天特地带上山,原本想好好地思考思考,顺便背背,没想到居然遇见了你这个小鬼”

“喂,我可警告你喔,人家已经不是小鬼了。”方容嘟着嘴道:“你别以为当了主播很神气,就可以欺负人喔。请你称呼我小姐,人家已经是个成熟懂事的女人了”

“哦,是这样吗”他边笑边踩油门。“这么说来,就可以当我老婆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方容开心地将脸蛋贴上邵翌右手臂,认真地盘算起来:“最快也要两个月后吧,总要拿回毕业证书才行呀。”

邵翌不敢相信她竟是如此反应,他心情真是好到了极点他忍不住幻想起动人一幕挽着穿上袭白纱的方容,挽着他最美的新娘走向地毯的另一端

“什么时候回去”他问。他多么希望方容再也不要离开他。

方容盯着他俊美的面容,赫然发现眼前的他似乎较从前更成熟了。

“过一两天吧,我得回去准备毕业考。”

“好好照顾自己。”他清了清喉咙,又接了一句令方容难为情的话:“还有,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notebook修好,知道吗”

“啊喔。”方容连忙答应他。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多心,她好像发现他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方容只知道,她不但要让她的笔记电脑走出冷宫,更要将它“封后”。

至于那堆“积压已久尘封已久”的e-mail,应该足够陪她度过剩下的两个月了。

“哥哥”她轻唤着他。“结婚后你想要有几个宝宝”

“那要看你的能力啊,当然是愈多愈好喽。”他开玩笑道:“最好能组成一支棒球队而且,个个的眼睛都是一只双眼皮一只单眼皮哦。”

“笨蛋”方容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个几百年前的笑话。“喂,你以为生小孩很容易吗我又不是猪妈妈”她笑骂道。

“好吧,减半,篮球队就好。”他笑。“不过,你也该改口叫老公了吧否则我们的小宝宝一定觉得奇怪,怎么妈妈和爸爸是兄妹”

“哎哟,人家改不过来了嘛以后再跟他们解释就行啦。”

“还可以告诉他们爸妈相识到相恋的过程哦。”他说。

快到家了,街上的电视墙正播着晚间新闻。

方容定定望着身边的他她爱了好久的他值得托付终生的他,暗暗想着,有一天,她也会抱着他们的小宝宝守在电视机前收看新闻,然后告诉宝宝:“这是爸爸喔”

从前,她把喜欢升华为爱;往后,她更要执着这分感情一辈子。

全书完</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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