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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咬下唇,犹豫着开口:“是老夫人的事。”

秦维叶微微变了脸色,沉声道:“你说清楚。”

小丫鬟似乎是很害怕,说的话开始有些断断续续的,后来才渐渐平顺:“就、就是之前,老夫人中风的那一日,奴婢原本、原本是在老夫人房里的。可后来……霜寒姐姐使唤奴婢去后面的库房里拿些东西。等到奴婢从后边绕回来的时候,走到窗前,忽然就听见老夫人高声说了一句训斥的话,紧接着就听见夫人的声音,奴婢这才知道是夫人来了。

因为着听老夫人的口气像是不太高兴,奴婢就没敢进去,谁知夫人却接了句很难听的话。奴婢吓了一跳,就偷偷从窗户缝往屋子里头瞧了瞧,然后……然后就看见老夫人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夫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可是还没说出话来,就忽然摔倒在了地上。霜寒姐姐正打算把老夫人给扶起来呢,却被夫人叫自己带来的丫鬟给捂住了嘴。”

那小丫鬟说到这里,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奴婢当时吓懵了,没敢喊人,更不敢进去,就跑回库房里躲起来了。等到偷偷出来之后,才知道霜寒姐姐已经死了。”

莲夏听着,柳眉微蹙,不由去看秦维叶的反应。只见他握紧了拳头,面上却没有多大表情。只问那小丫鬟:“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你该去告诉我父亲才是,为何要来找我?”

“奴婢不敢。”那丫鬟嗫嚅道,“万一说了之后老爷不但不信奴婢,反而觉得奴婢是在诬陷夫人,到时候夫人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可如果不说,奴婢怕夫人总有一天会怀疑到奴婢头上,然后像对霜寒姐姐那样……也、也把奴婢给杀了。”

小丫鬟的确是怕极了,当日她得知霜寒不明不白的丧了命后,吓得一连几日都做起噩梦来,又不敢和别人说。因着从前偶然听过几个嘴碎的老妈子说起过孙氏曾暗地里陷害过秦维叶的事,这才想着来找他。

“求求少爷想个法子让奴婢离开秦府吧,就算是被赶出去也比死了好啊。”小丫鬟哀求道。

“我知道了,你且回去。”秦维叶沉思许久,对那丫鬟道,“记住,此事不要再对别人说起。”

那丫鬟这才红着眼睛告退。

“少爷,你打算怎么办?”莲夏问秦维叶,若是真的如那小丫鬟所说,那老夫人中风便不是因着霜寒的失误,而是被夫人给气的。

可是老爷一向宠信夫人,就算秦维叶去说,老爷肯定也不会信的。这该如何是好?

秦维叶只是沉默,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嵌入了肉中。

青檀苑的灯烛亮了一夜。

第二日,秦维叶回去为秦齐氏守灵,午时刚过的时候,秦维庆却忽然跑到了灵堂里。

灵堂分为里侧和外侧,外侧守着的是家仆和婢女,再隔着一道门,才是秦府亲眷跪着守孝的地方。按理说,就算是外侧,灵堂这种庄严肃穆的地方,也是无人敢弄出哪怕是稍微大一点的声响的,可秦维庆却咯咯笑着跑进了里侧,一双脚跑着踩出了不小的声音来。

在外面守着的下人虽然看到秦维庆跑了进去,也能猜出他进去肯定不是为了守灵尽孝。可没有人敢进去里侧提醒这位被老爷和夫人宠的无法无天的小少爷,不然到时候惹了他生气,倒霉的可是自己。

灵堂里此刻恰巧只有秦维叶在。

他皱起眉头,看着秦维庆轻声呵斥道:“停下!你在做什么?”

秦维庆的步子虽停了下来,可面上还带着些兴奋的神色,道:“我跟带着我的嬷嬷玩捉迷藏呢,藏在这里,准保她们发现不了。”

秦维叶的语气难得的隐隐带了怒意:“这里是祖母她老人家的灵堂,你这样是不孝,出去!”

因着孙氏平日里耳濡目染的缘故,秦维庆对秦维叶也不甚尊敬,当下性子一横,扬着脸道:“你凭什么指使我,就连爹都没有对我凶过。”说罢又转而小声嘀咕:“再说了,祖母又怎么样,我娘说了,她死了最好,也省的让她看着心烦。”

“你再说一遍。”秦维叶闻言,面色忽变,站起来盯着他道。

秦维庆刚想再顶上几句,忽然记起秦若香曾经叮嘱过自己那些话是不能说的,当下心里便有些后悔了,可依旧硬着嘴皮子道:“我娘说……”

“跪下!”秦维叶怒斥一声。

秦维庆吓了一跳,慢慢往后退,有些心虚:“不跪,你、你凭什么叫我跪?”

“你跪不跪?!”秦维叶往他那里走去。

秦维庆害怕了,看着秦维叶又退了两步,随即转身拔腿就跑,谁知一个没注意,脚底下被门槛一绊,摔了个结结实实,当下额头便磕肿了。

秦维庆不过十岁的年纪,平日里又被宠上了天,难得小磕小绊一下都受不了,便赖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下人们赶了进来,看着秦维庆手足无措,还是平日里照顾他的嬷嬷找了过来,忙细声细语地哄着,又叫人去通知孙氏。

孙氏前脚刚到,秦牧山后脚也到了,他本来前几天一直在灵堂里守着,实在累了才离开半天,可还未来得及好好休息,却又听下人说秦维庆在灵堂跌伤了,又是着急又是纳闷,匆匆赶了过来。

孙氏好不容易才抚慰好秦维庆,接着便询问他原因,秦维庆见秦牧山也在,又想起先前秦若香嘱咐他的话,便不敢再说实话,于是只哽咽着指指秦维叶:“是他吓唬我,我才摔倒的。”

孙氏闻言,心下先是气恼,忽然一转念,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把秦维庆搂在怀里,戚戚道:“老爷,你看庆儿摔得,额头都青了,这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我都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如今这样,我看着心疼啊。”

孙氏说罢,作势便要哭起来。

秦维叶一言不发得站在那里看着孙氏母子,嘴角渐渐浮出带着些讥讽的笑容来。

秦牧山见状,更是气的暴跳如雷,朝秦维叶吼道:“孽子,你怎么敢害你弟弟?!”

“我若是说没有,父亲会信吗?”秦维叶只说了这么一句,尔后略略垂下眼帘,不再为自己辩解。

秦维叶其实长得很像一个人。

当他站在那里,微垂着头不说话,只淡淡的样子便更像了。

秦牧山一时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已经忘却很久,但又十分熟悉的身影来。心中一时觉得复杂至极,却又忽的生出恼意。

孙氏的哭声此时传了过来,听得秦牧山心烦意乱,再加上他还没从秦齐氏过世的打击中完全恢复,一腔怒火积愤难忍,干脆全部都发泄在了秦维叶的身上,朝下人喝道:“拿家法来!”

下人一时愣住了。

“叫你去你就去!”

下人忙领命去了,不多时便恭恭敬敬用双手捧来一根紫檀木的棍子。

这棍子虽不算粗,可紫檀木本身却是极硬,若是用足力气打在人身上,寻常人也是难以忍受的。是以这家法虽吓人,平日里也只是摆摆样子罢了。

谁知今日,秦牧山竟要为了此事对秦维叶动用家法。

“你,给我去打大少爷。”秦牧山对拿着棍子的下人道。

下人犹犹豫豫不敢挪动步子。

秦牧山不耐,索性一把把棍子给抽了过来,要亲自去打。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更。

话说我改了一下。

第27章 爬墙之后

秦维叶没有躲开,咬牙任着那棍子狠狠打在自己的背上、肩上,一下重过一下。

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明着反抗秦牧山的时候。

旁边在后头闻讯赶来的几个姨娘中,四姨娘庄氏还算懂些道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紧紧拉住了秦牧山,劝道:“老爷,不能再打了,大少爷现在好歹有官职在身,您就算是右相,也打不得啊!万一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庄氏的话提醒了秦牧山,他这才松开手,紫檀木的棍子掉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周围的人几乎都沉着声不敢说什么,生怕在这个时候引火烧身。

秦牧山瞪了一眼秦维叶,冷哼一声,也不再去看孙氏和秦维庆,转身便走。

孙氏忙把秦维庆交给身边的嬷嬷,跟了上去。

唐泽在唐国公府里等了整整五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小说里有交代过,秦维庆的祖母秦齐氏,其实等于是被孙氏间接给害死的。秦维叶也是在知道了这一事实之后,才下定决定要对付孙氏。

秦府唯一真心对他的亲人过世了,万一秦维叶觉得心里难过,茶饭不思,夜不成寐怎么办?还有头三天是要整日整日的在逝者灵堂守孝的,他看起来单单薄薄弱不禁风的,又没有练过武来强身健体,能行吗能行吗能行吗?!

思及此,唐泽简直是如坐针毡,干脆趁着夜色离开房间,在唐国公府来回巡夜的护院中瞅了个空当,从墙上翻了出去。

翻墙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尤其这种有难度的技术性工作他还做得游刃有余,如鱼得水,次数多了感觉简直忒爽。

反正以他现在的功夫来说,莫论是潜入位于秦府一角的秦维叶所在的青檀苑,即便是跑到秦牧山秦右相的书房里把他的官印给偷出来,也不一定是件难事。

而且现在再这次和两年前的那次比,他的身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有没有!完全有充足的理由和借口去找秦维叶。更何况现在天才黑了没多久,以前他和周黎轩喝酒都能两个人勾肩搭背地喝个一整夜。

不过现在情况有些特殊,他小心些,不让秦府其他的人发现便是。

这么想着的唐泽一路来到了秦府,虽说距离上次爬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可他还是熟门熟路的找到地方,翻了上去。

隔了这么久还记得这么清楚,他对秦维叶一定是真爱!

唐泽看着秦维叶房门前的灯笼就想冲过去。

等等,这哪里来的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

唐泽疑惑地四下瞅了瞅,发现在院子里西南角一个大概是小厨房的地方,还有人呆在里面。

紧接着从秦维叶的房间里出来一个婢女,步伐略有些急快地往那传出药味的小厨房走去。

唐泽跟了过去。

只见那婢女走进厨房,看到坐在药炉旁的小厮已经打起了盹,头有一下没一下的上下晃着,立即变了脸色,呵斥道:“起来!”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厮被吓了一跳,猛然站了起来,看到那婢女后,忙解释道:“莲夏姐,我不是故意的。”

“叫你看着少爷的药。怎么就睡起来了?还说不是故意的,我看你这个月的银钱是不想领了!”莲夏嗔怒道。

小厮连忙讨饶:“莲夏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实在是困了,你就放过我吧。”

莲夏瞪了那小厮片刻,这才道:“算了,你下去吧,我亲自来看着药。”

“是。”那小厮唯唯诺诺应声离开。

唐泽藏在房梁上,心中惊疑不定,秦维叶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吃起药来了?刚想转个方向就往秦维叶房里去看看,脑中忽然反应过来那小厮口中叫出来的那个婢女的名字。

两年前,当莲夏还是莲香的时候,唐泽听到她的名字一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小说里虽提到过她,可一出场,用的就是莲夏这个名字,没有说起过她以前其实是叫莲香的。眼下唐泽在听到莲夏这个名字,这才想起,她就是小说里对秦维叶忠心不二的那个婢女。

既是可信之人,不如先向她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泽见屋内没有其他人在,便蹑手蹑脚地摸了进去。

眼看着药材熬到了时辰,听着声儿像是快要沸出来的样子,莲夏忙拿了旁边的厚布包住瓷盖子上的把手,想把盖子掀开来。

唐泽在后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姑娘。”

莲夏猛地一惊,手里的盖子一滑,就要往地上摔去。

唐泽一手捂住面色惊惶就要叫出声来的莲夏的嘴,一手接住了那个热度还未散去的瓷盖子,被烫的呲牙咧嘴:“别喊,我是你家少爷的朋友,唐国公的儿子。”

莲夏眨眨眼,想了一下,见眼前的人一身锦衫玉带,非富即贵,不像是偷东西的歹人,便点了一下头。

唐泽这才松开,把被烫红了的那只手放到嘴边使劲吹了吹,却是没什么效果,便也不管它了。

莲夏疑惑的问出声:“你是……唐国公府的公子?”

“对啊,唐泽。呃,你不知道?难道你家少爷没跟你提起过我?”唐泽反问她。

虽是比不上他老爹唐国公,可唐泽在京城里也算有些名气,是以对莲夏来说,这个名字并不算太陌生。

可她确实没有听秦维叶提起过,于是诚实地又点了一下头:“好像……没有。”

卧槽!这不科学!为什么没提过他?

唐泽被打击到了。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药。

于是唐泽又问道:“这药是怎么回事?你家少爷生病了?”

莲夏听了一愣,面色有些踌躇,似是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唐泽:“少爷他……”

“哎呀,别犹豫。”唐泽一看她的样子就急了,拍拍胸脯道,“我跟你家少爷关系非比寻常,不然也不会这种时候翻墙来看他。你只管说,有什么事小爷我担着,你家少爷不会怪你的。”

“这……其实是老爷。”莲夏思索片刻,觉得这件事即便她不说,秦府那么多嘴碎的下人,过不了几天也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老爷?这关秦牧……咳,这关秦右相什么事?”唐泽纳闷了。

“少爷不是病了。”莲夏的声音变得小了些,“是老爷打伤的。”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唐泽犹如被人一记闷棍敲在头上,有些懵了,“打伤的?怎么打伤的,伤的重不重?”

未等莲夏回答,唐泽便等不及了:“算了,你别说了,我先去看他。”

“等一下。”莲夏连忙叫住唐泽,“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少爷还在休息呢。”

唐泽闻言,转过身,脸色因着焦急有些不大好看:“那就麻烦你先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今天中午的时候,少爷和小少爷在灵堂里,后来不知怎么的小少爷就摔着了,然后一口咬定是少爷害的。老爷就发了火……后来我问少爷,他也没有告诉我原因,只叫我不用多想。”

莲夏说着情绪有些低落:“大夫来看过,说是不止背上的外伤,内里也有些受损,所以才又开了帖内服的药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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