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乐雅要出去走走,就都一愣了,随后还一脸为难起来。
南雪不解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少爷要去外头走走,你们还不愿意跟着?”
北喜西福一听,忙摇头,随后西福就犹豫的开口,“不是!南雪,你要知道,大少爷不在,要是二少爷出去……有个不妥的……到时候大少爷……”
北喜也小声的说着,“要不,等大少爷回来禀明大少爷再说??”
南雪一听,心里忍不住有些恼怒,瞪眼道,“你们是二少爷的侍从还是大少爷的仆从?!”
西福一听,瞪眼,“南雪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当然是二少爷的仆从!我们只是担心……出去后要是遇到麻烦怎么办?你忘记六年前的事了?”
南雪一听,心头一滞,六年前的事情……也就是因为六年前,少爷被那几个世家子弟欺负,滚下山坡,断了恢复言语能力的机会,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二少爷就很少出去了,哪怕出去也是跟大少爷一起……可是,二少爷不能永远都这样依赖着大少爷吧?
总有一日,大少爷会娶妻生子另成家业,到那时候,难道二少爷还要这样连出街都要去请大少爷作陪吗?
南雪正欲开口,就听一声咚,南雪等人转头看去,就见他们家二少爷周乐雅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南雪北喜西福几人忙不迭的跪下做礼,“小的(婢女)拜见二少爷!”
周乐雅上前一步,扶起南雪,示意北喜等人起身,随后,将手里的写字木板抬起:我要出去,南雪西福跟着,北喜和东雨留下。
西福等人一愣,但周乐雅在将木板抬起后,就悠然转身,慢悠悠的朝外头走去了,西福和南雪对看一眼,就忙跟了上去,北喜见状,只好留下,想着待会大少爷回来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想着大少爷生气的样子,北喜不由背脊发寒。
走在广济府的热闹街市上,周乐雅东看看西望望的,这热闹的街市他很少见到,可却好像已经看见过无数次一样,他的心里并没有兴奋的感觉。
西福和南雪紧紧的跟着,就怕会跟丢了他们跟前的少爷。
周乐雅转头看着西福和南雪紧张的模样,心头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西福南雪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也幸好听到了,他才惊觉,一直以来,他都似乎被兄长保护着,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总是依赖着兄长。
他该让兄长看到他的独立才是。
53基情暧昧史(12)
周乐雅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街市,想着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兄长不再将他当成易碎的瓷娃娃那样的保护着。
他虽然遗忘了前世种种,可两世为人,他自然不会真的如十二岁的少年那样处事,他知道南雪担心他,怕会变成只会依赖兄长的娇嫩的少爷,他知道北喜西福敬畏兄长,但对自己却是百分百的忠心,他也知道老师李云鹤对兄长这么的保护自己有些意见,认为这样是桎梏了自己。
――但他更知道,兄长对他是真心疼宠,哪怕会限制自己的出行,也是因为不放心自己。
所以,他不能贸然的行事,要是让兄长误会了可不好。
不过,今天这出行也是一次试探的机会。
周乐雅就这般的想着,然后,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东门处,东门处正搭建着一个大棚子,一群衣衫褴褛的神情憔悴的像乞丐的人正排着队侯在一个草棚子外,草棚子外插着一面旗帜写着布粥。
布粥?周乐雅看着那些像乞丐的人,难道那些人是难民?
跟在周乐雅后头的西福见周乐雅疑惑的看着,就机灵的上前,低声道,“少爷,这些人都是南和州逃难的人,广济府府衙就让他们暂且住在了这里,每日会有善人前来布粥,府衙也会有粥米施舍。”
周乐雅听着,慢慢点头,但看着那些难民们从他身前走过时手里端着的破碗,破碗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一点粥,周乐雅微微拧起眉,就这么一点粥只怕也不顶事吧。
而这时,一个老人颤颤巍巍的双手捧着碗从周乐雅跟前走过,紧接着,脚步一个踉跄,老人突然脸色发白,就嘭的一声即将摔倒在地,周乐雅眼明手快,忙一把搀扶住,西福和南雪也赶紧的上前。
“老人家,您没事吧?”西福问着,看着自家的少爷严肃的扣着老人的手腕把脉起来。
这时,一声惶急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爷爷!爷爷!”
南雪循声看去,是一个脏兮兮的瘦弱的约莫七八岁的小孩?太脏了!都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
南雪在小孩跑过来的时候,就忙拦住,然后蹲下,柔声道,“小孩,那是你爷爷?”
小孩怯怯的看了眼南雪,又急急的看着已经被西福放倒在地上,正被周乐雅诊治的昏迷不醒的爷爷,小孩眼里有恐慌有害怕有难过,要是爷爷有个万一,自己怎么办啊……小孩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南雪手忙脚乱的安抚着,而这时周乐雅已经拿出了银针,扎了一针,后又拿出一个药瓶,让老人家嗅了嗅,不一会儿,老人家的脸色渐渐不再那么白了,接着,老人家的手动了一下,眼睛也颤巍巍的睁开了。
一见老人醒了,小孩就一把扑过去了,抱着老人哭了起来,“爷爷!”
老人拍了拍小孩的背部,一旁的西福赶紧的拉开小孩,说着,“哎呦!你这孩子!你爷爷刚醒,别压了你爷爷!”
南雪也赶紧的过来拉着小孩到旁边去哄着,西福就侧头恭敬的问着周乐雅,“二少爷,这老人家需要用药吗?”
周乐雅摇头,又点了点头。
西福一澹这是要还是不要啊?西福赶紧的从背上解下木板,恭敬的双手递给了周乐雅,周乐雅接过,在木板上写下:最好调养一番。
西福不解,这是要用药还是不要用药啊?
周乐雅没有写明,是因为这位老人家只是心里郁结,加上颠沛劳苦,又挨饿受冻,一时昏厥,当然,如果没有遇上他的话,这位老人家只怕也会熬不过今晚,如果想要多活几年,老人家还是要好好调理一番才行。
当然,他可以给老人家免费的医药,但是,他们现在住在鱼柳馆里,鱼柳馆又是兄长的桃源社的一个分社,里头有很多东西是不能为外人所知,他也不能没有经过兄长的同意,就擅自带人回去,这是对兄长的不尊重。
所以,他没有仔细言明。
而此时,被他救醒的老人正看着他,老人没有想到救他一命的竟然是这样年轻的少年,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年还是个失语的……还有这少年……一定出身不凡!不说少年的一身干净柔和的气息,且说这少年身上的这雪蝉棉衣,虽然他现在已经老眼昏花了,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这可是天下间最为柔软的布料了,哪怕是宫中也每年不过几匹的供应……朝廷不将雪蝉丝料设为贡品,就是因为这实在太难得了,且这雪蝉丝料除了柔软外,也没有什么特别。
但现在看这少年的外衣,藏青色,袖子处还用双针绣制了暗纹,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
这少爷至少也是个世家子弟吧,最重要的是这少爷他心善……如今他和小狗子已经走投无路了,他这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也就罢了,可是小狗子……小狗子……
老人咬牙站起,然后在周乐雅疑惑的眼神里,就对着周乐雅跪下!重重的磕头!
“求少爷收了小狗子吧!”老人颤抖着声音说着。
正被南雪哄着的小孩看着老人跪下,就忙扑过去,抱住老人就开始哭,“爷爷……你不要小狗子了吗?小狗子以后会听话的……一定不会再说肚子饿了……爷爷你不要丢下小狗子啊……”
西福看着眼前哭成一团的老人小孩,逵猩瘢他们家少爷还没有说要不要收下你们了……西福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突然,西福严肃起来,四周,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围上了一些人,这些人都是难民!他们有的用可怜哀戚的眼神看着他们,有的却是透出了贪婪,有的麻木……
西福心头一突,顿觉不好!
西福忙拉着周乐雅悄悄后退了,一边低声道,“少爷,我们走吧。”
周乐雅也看到了围上来的这些人,周乐雅知道这些人从南和州逃难来到了广济府,经过了水灾,经过了磨难,他们已经不能忍受这种环境了,现在看到了他这个偶然路过的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就想上来讨点好处了?
周乐雅皱着眉头,顺着西福的力道退后了,南雪也忙过来挡在了周乐雅跟前。
而跪下的老人一看那些人围了过来,就又急又气,拉着还在抹眼泪的小孩起来,就挡在了周乐雅跟前,气喘吁吁的推开围过来的人,喊道,“你们都让开!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啊!”
“干什么?!死老头!你让开了!就你可以讨好处!我们就不能讨了!”
“小少爷!我会干活!小少爷,你就收了我吧!”
“……就是啊!小少爷,我可比那孩子好多了!你收了我们吧!”
“……小少爷!您行行好,给点银两吧!”
……
周乐雅看着不停的朝他伸出双手乞讨的这些人,周乐雅神情安静,不见惊慌,只是眉头微微皱着,看来要离开的话,要费些功夫了。
西福跟着剑石习武,兄长又着重培养的,武艺可是不低,所以周乐雅压根就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只是……闹出了这事,让兄长大人知道了,一定会好好的说道自己,还有西福和南雪他们又得受罚了。
而就在周乐雅发愁自己要怎么办的时候,就听一声大吼――
“他奶奶!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周乐雅循声看去,几个衙役过来推推搡搡的,围观的人怏怏的不甘心的散开了。
人群一散开,那负手而立,面容平静的俊美青年就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周乐雅跟前。
周乐雅心头一个咯噔,完了!兄长大人生气了!
蓝色袍服的周博雅身后跟着剑石和雨石,还有一穿着捕快衣服的高大汉子。周博雅在人群散开后,就抬脚朝周乐雅慢慢走去。他的神情很平静,眼眸似乎没有半点波动,但是,越是如此,周乐雅就心头越加忐忑。
周乐雅心头愁苦,他宁愿面对暴怒的兄长,也不想看见这样平静的兄长啊。
兄长大人越是平静,就意味着他心头越是愤怒啊,偏偏他此时感觉不到兄长大人的任何心思,兄长大人竟然关了心音术!这是不让他察觉情绪好责罚他吗?
周博雅走到周乐雅跟前,就伸出一只手,修长的手似乎随意的伸到了他跟前。
但周乐雅知道,他要是不伸出自己的手给兄长牵,他一定会下场凄凉!
于是,兄长大人的手刚一伸出,他立即就狗腿的将自己的爪子奉上,同时附送腼腆的笑。
可――周博雅只是紧了一下他的手,就牵着他转身离去。
这时,那老人就急急的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喊道,“求少爷收了小狗子吧!”
周乐雅脚步一顿,脸上划过一丝不忍和犹疑,周博雅见了,顿下脚步,淡淡的扫了身后拉着小孩砰砰砰的在地上磕头的老人,说了一句,“雨石,西福,带他们回去。”
“是!”西福和雨石恭敬应下。
周乐雅心里才略微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不安,兄长是因为他才收下的那老人和孩子……会不会给兄长添麻烦?
罢了,如果真的给兄长增添了麻烦,待那老人病好,就送他们走了。
54基情暧昧史(13)
周博雅紧紧的牵着周乐雅的手,一路沉默的走向了马车,上了马车,周博雅也是沉默不语。
沉默不语神情比任何时候都平静的周博雅让周乐雅心头忍不住惴惴不安了。
直至回了鱼柳馆,在进大厢房前,周博雅转身看着已经跪在院子里北喜西福南雪东雨四人,淡淡道,“西福南雪杖二十,北喜东雨杖十,雨石,你看着。”
“是!”
周乐雅一听,愣了一下,随后侧头看了眼垂首跪着的西福北喜等人,又抬眼看着神情平静的周博雅一眼,就垂下了眼。
待进了大厢房,周博雅就松开了手,径直走到厢房里的书桌后坐下,打开了书桌上不知何时摆上去的信件看了起来,看也不看周乐雅一眼。
周乐雅默默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兄长关了心音术,他不能感知到兄长的情绪,自己说的话,兄长也不能听到,或者该说,是兄长不想听。但还好,他有心术,他看出兄长一直在强自压抑他的愤怒,现在不理他,大概也是怕暴怒上来会伤了自己。
只是……他有些不太明白,他私自逛街这件事就真的让兄长那么生气?
周乐雅垂首站着,神情安安静静,此时厢房里一片寂静,只有周博雅拆开信件,偶尔提笔放下笔的声音响起,还有……此时,外头突然开始响起的一下一下的杖打的声音。
周乐雅心头一跳,厢房的门紧闭着,他看不到外头的情况,可听着这一声一声的闷闷的杖打声音,却没有听到北喜西福南雪等人的声音……是嘴巴被堵住了吗?周乐雅的手不由微微握紧了,抬眼看向书桌后头正专注的批阅信件的兄长周博雅,周乐雅慢慢的垂下眼,兄长这是在打给他看吗?
――他惹兄长生气,兄长舍不得打他,就杖打西福他们?
周乐雅慢慢的松开了握紧的手,他明白兄长的意思,如果再有下一次,西福他们受的责罚就会更重。
只是,西福他们是他的侍从,如果要处罚的话,也应该是他这个主子下令!
这次,必须要跟兄长说清楚这一点!
当然,要好好的说,可不能让兄长更生气,也不能让兄长失望误会才好。
于是,周乐雅继续安静的沉默的站着,一边在心里斟酌着怎么用词怎么跟兄长说才好。
而周博雅也继续翻着信件,一件一件的沉默的批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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