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事情真如妈咪所认为的。她悄悄双手交握,默默向天祈求。
婚礼的举行地不在巴黎,而是在位于罗亚尔河谷地的一处席克思家族产业中。
一百个房间的古堡矗立在小湖旁,四周的树木繁多,只是现在只剩光秃的枝条。
他们拥有这片土地已有数百年之久。按照传统,历代的重要家族成员都是在此完成终身大事。
这里的天气冷得让夏月直搓手呵气,通往堡中的每一条路都插上五彩飘扬的旗帜,为窗外的阴冷注入一丝温暖。
夏月看呆了,以为这样豪华的场面只存在于电影中。
才抵达没多久,凯尔拉着她的手为她引见每一位前来祝贺的家族亲戚及朋友。
原以为台湾人一表三千里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今日她亲身见识何谓“族繁不及备载”。
从住进这里到现在,夏月点头和微笑的次数比过去加起来都还多,可是能和凯尔独处的时间还不到半天。
终于,最重要的一刻在期盼和紧张下来临
夏月挽着父亲的手,在音乐声的护送下,她透过面纱与伫候在另一端──她的丈夫做无声的交流。
凯尔白牙微露,俊美脸庞上依旧是迷人倜傥的微笑,一身黑色正式礼服外还在腰际佩上一把西洋剑,浓密的发丝全梳向脑后,邪魅的气质更显致命。
灰色的瞳仁在夏月踏进后,就紧紧地抓住她的身影,未曾移动分毫。
他美丽可人的新娘
两人越来越近,夏月的父亲重地将女儿的手托付给凯尔后退至一旁。
戛然停止的音乐声让他们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无心聆听神父的祝辞,凯尔眼神掠过身旁高度仅及下巴的女子,心里蓦地窜起一阵强烈深刻的保护欲。
他对自己承诺,他定会好好地珍惜她。
“总算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凯尔吐口气,四肢放松地瘫坐在柔软舒适的大椅上。
这里是他巴黎的个人住处,位在安静的第七区一幢有点历史的大宅三楼,平日只有钟点佣人来打扫,完全充斥着纯粹男性的刚硬气息。
不过从现在起情况再也不同了,女主人会改变一切,增添另一种风貌。
“嗯。”刚沐浴完的夏月散发一身馨香,弯下身自后面揽住他的肩,给他一个吻,对他的抱怨深表赞同,原来结婚是件如此累人的事
夏月十指搭住凯尔紧绷的背部肌肉,开始轻轻的搓揉,“舒服点了没亲爱的老公”她温柔的声音让凯尔毫无招架之力,呵进耳里的热气逗得他心痒难耐。
“如果这样”他倏地站起,伟岸的身子绕过椅子到夏月面前,在夏月的咯咯笑声中将她一把抱起,往房间走去,“我觉得更好”
她被凯尔温柔地置身在大床中央,双修长的腿藏不住地从浴袍里露出来,诱惑着他。
夏月支起手撑住头顶,长发顺势垂下,散在床单和胸前,看着他的大眼里闪烁的是羞怯及欲动的挑逗。
凯尔回想起在伦敦的那夜,一阵兴奋的颤栗穿过他的身体。灰眸注视着他的新婚妻子,天真中所透发的性感简直要杀死他
“今晚,你会晓得我多期盼这一刻”他如猎鹰般精准地俯身扑向他的妻子,一整个漫漫寒夜,灯光映照在墙上的净是两人交缠的身影。
日子飞逝而过,转眼间冒出枝枒的青绿赶走冬天的灰暗,阳光不时地露脸,整个欧洲活力再现,花意缤纷宣告春天的到来。
夏月和凯尔近五个月的婚姻生活,在甜蜜欢悦的气氛中度过。
一早,夏月迷迷糊糊地睁眼,手下意识往身旁一探,床铺上只剩余温,不见凯尔的影子。
她起身披上衣服欲下床之际,凯尔恰好蹑着脚进房来拿东西,一身西装笔挺的准备上班去。
“嘿”凯尔见她坐起,走近给她一个甜美的吻,“怎么不多睡一点还早”
夏月笑了笑道:“不早了,该起床。”
至今她仍维持上班时的规律作息。顺手从柜子挑出一条领带,熟练地为他打上,顺带理了下他的领子和头发。
“快去吧”夏月陪他走到玄关处,挥手跟凯尔说拜拜。
关上门,偌大的屋子剩她一个人。今天该做什么才好
这几个月除了零星的几个case外,没有什么好忙的,事务所方面偶尔会委托她做一些简单的设计,不过都是些小案子,人不在台北有许多细节无法妥善处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所以剩下的时间她用来学习法文,大学时期还有一点底子,倒也蛮快就能以简单的句子与人交谈。
这些日子来,她唯一兴奋的事,就是她已将巴黎摸得一清二楚。这个由艺术家撑起半边天的城市带给她不少创作刺激,晚餐前的下午时分她几乎都泡在咖啡馆里头,画着一张又一张的图,只是无法好好发挥让她深觉扼腕。
原以为婚后,至少在那栋新旅馆大楼落成前,她会有机会待在台北,但凯尔坚持夏月得住巴黎,监工事宜就全交由杜孟桀负责。
夏月努力地让自己融人巴黎的生活,或许再一阵子,等语言的问题解决后,她能够在此地找到工作。
“小月,我忘了告诉你,今晚我们得出席一场发表会。”中午时刻,凯尔一通电话告知她这件事。
夏月放下手上的书,眉头拢聚,“发表会谁的发表会”语气不甚乐意。
若说嫁给凯尔让她最不能适应的事,莫过于人大小小的社交应酬。
一走到镁光灯下,凯尔就不再是她所独占。
站在她多金潇洒的老公旁边,接收到的无非是嫉妒羡慕的目光。
她不在意那些拚命围住她献殷勤的公子哥儿,但对那些频频缠着凯尔,不断挑逗他的女人深感厌恶。
那样场合的席克思夫人只不过是席克思先生的附属品她打从心里排斥。
“lv怎么样,感兴趣了吧”他知道夏月一向欣赏mark jacobs的作品。
夏月顿了下,决定她有必要和凯尔讨论一下这类的事。
“几点”她问。
“八点钟打扮好我会回家接你。”凯尔匆匆收线。
握着电话的夏月呆立在原地,心情跌落谷底。
为什么她越来越觉得有种无力感
塞纳河上的游船来回穿梭,夜晚的巴黎让阴影遮掉了一切的不完美,只留给世人浪漫过头的梦想。
市郊的pare citron显得格外热闹,玻璃房外大批的媒体齐集。
凯尔和夏月在发表会开始的前一刻才进场,凯尔紧拉着夏月的手,一路微笑和熟人打招呼,穿过媒体的闪光灯,他们在贵宾席坐下,整场秀可尽收眼底。
夏月专注地欣赏由婀娜多姿的模特儿所展示的每一件作品,同样靠创意的行业,她几乎沉迷其中。
殊不知伸展台的另一边,有人自她及凯尔坐定后,便一直留意着他们。
一个小时的秀,夏月目不转睛地在每一件作品上打转,直到设计师在模特儿的簇拥下出来谢幕后,她仍觉意犹未尽。
“走吧”凯尔轻扶住她的腰。
“要走啦”夏月跟着他的脚步移动,脑子还想着刚才的演出。
“这阵子秀多的是,还有机会的。”他宠溺地轻吻了一下她粉嫩的唇。
转身欲离去之际,有人叫住凯尔,他们不得不停下脚步。
“等我一下”凯尔向夏月交代几句,与那人到一旁谈起话来。
夏月等待的同时开始打量起整个环境的设计,这是她第一次来这儿。
“嗨”伴随声音的是一张微笑友善的脸。
“你好”转过身,夏月抬起双眸礼貌地回应,打量突然冒出的陌生人。
“路克范斯”他伸过手,脸上挂着调皮的笑。
“她是席克思太太。”夏月才要说话,凯尔已早一步代她回答,大手搂紧她的腰,向对方宣示主权。
他不以为意地挑眉,“是吗”扫了凯尔一眼,他打算继续完成对夏月的自我介绍。
“失陪了。”凯尔不顾夏月的想法,硬拉着她走出去。
两人一直到门口,凯尔才松下手劲,但大手仍牢牢地握住她的手。
“你做什么”她用力抽回,揉着发红的手臂,被他无理蛮横的举动弄得有些生气。
凯尔未发一语,没忘掉刚才那个充满挑釁的眼神,
他在社交场合与那个叫范斯的打过几次照面,却从未留下印像。那家伙是个颇知名的摄影师,以过人的才气和嚣张狂肆的言行举止,闻名于巴黎社交圈。
不管他的行径多受人注目,在凯尔的眼里,他不过是个顶着艺术家名号的痞子。
“上车。”凯尔接过服务生给他的钥匙,将夏月推进车内才绕到驾驶座。
夏月简直气炸了别过脸,透过窗子,她的眼神与刚才那名叫范斯的男子交会。
他站在门口朝地点头,吐出烟圈,嘴角漾起了玩世不恭的微笑。
来不及有所回应,车子在凯尔用力怒踩油门之下,飞也似地冲出,消逝在黑暗的尽头。
第五章
夏月感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颊上,她故意维持不变的姿势躺在床上,内心踌躇了下,但眼睛仍紧闭着,她晓得凯尔正站在床边睇望她。
直到听见脚步声远离门开了又关的声音,夏月才翻身坐起,摸了摸脸上那个吻。
这是他们婚后的第一次争吵,而今天是冷战的第三天。
一思及那晚他恶劣的态度,她还是会气得发抖。她牢牢地记住他们当晚对话的每一字句──
“跟谁做朋友都行,就他不可以。”一回到家,凯尔十分不耐烦地这么对她说。
夏月激动地握拳站在他面前对他大吼:“你有什么非得让我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你强行拖走的理由吗”
凯尔脱掉衣服迳自走进浴室,冷冷地回头丢下一句话:“关于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因为那个无关紧要的人,站在这里跟你吵。”
夏月被他的话彻底惹恼,她以为无理取闹的是他才是,怎么现在他说得一副好像是她在耍脾气似的
她进入卧房快速地换上睡衣后,爬上床赌气地窝在一角,用力地闭起双眼,整个人如虾子般缩起。
可是不管怎么努力,她就是无法让自己睡着。
当她将最后一丝睡意赶跑,满溢在胸口的正是无法消化的怒气。
过了几分钟,哗啦的水声停止,凯尔腰际围条浴巾走进来,感觉房里的低气压,他什么都没说,铁青着一张脸,熄灯躺卧在床的另一侧。
这样的情形一再重复上演至昨晚,几次凯尔想打破僵局与夏月说话,而她似乎决定与他耗上般,总是故意端着张冷漠的脸。
唉夏月双肩一垮,摇头叹气。
她到底在折腾谁啊
心情恶劣的夏月,一整个下午都坐在卢森堡公园的水池边发愣,双脚浸在水里头,闭起眼任和煦的阳光及微风轻吻她的脸,想起了上回有凯尔为伴的情景。
她还记得她坐在前方的椅子上,手里翻著书,而凯尔则是枕在她的腿上,甜蜜的样子羡煞不少人。
之后不久,凯尔又恢复他忙得不可开交的生活,而夏月就只能一个人留在家中。
她努力地调适新生活所带来的种种不便,纵使她再独立坚强,甫投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各方面都无所依的情形下,天晓得她多想要有一个说话的对象一个朋友。
她不由得再度蹙起双眉,朝天空叹息。
正当出神之际,一连串“卡嚓”声传入耳朵,夏月睁开眼寻找始作俑者。
“哈罗”范斯的头从相机后探出,给她一个露出白芽的笑,忙不迭又迅速地按下一张。
“别拍了”夏月伸手挡住,恼怒地起身准备离去,对于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拍摄下来有些许的不悦,原本纷扰的心情更显烦躁。
他几个大步便来到夏月面前,阻挡她的去路,“你刚才的样子若我不捕捉下来的话,实在可惜这样吧,我请你喝杯咖啡算是赔罪如何”
“不必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她冷冷地拒绝,表情悻然。
这么一个不懂尊重的家伙,所幸那晚没和他搭上话。一想到此,对于凯尔的气闷悉数消失殆尽。
范斯收起相机饶富兴味地一路跟在她的身旁。
夏月抿起嘴,什么也不想多说地只是加快步履往前走,直到一道雕琢精致的大门前才停住,并掏出钥匙来开门。
“真巧,我就住在隔壁街。”范斯见她停下,自顾自地又说了一句,仍是一脸微笑。
夏月在合上门扉前对他的行为没好气地回道:“是吗像个跟屁虫似的,我还以为你迷路了”然后碰的一声,把他完全阻挡于外。
才踏入玄关的夏月,整个人一股力量向上提起,吓得她尖声呼救。
“是我。”凯尔大捂住她的嘴,以低哑的嗓音告诉她,以免引来一群热心的邻居。
鼻间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味道,夏月顿时虚软地靠在他身上,深吐一口气。
“吓到你了,对不起”凯尔享受她的倚靠,搂住腰肢的臂膀缩紧,因此时的亲密而窃喜。
夏月旋身与他相对,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问道:“你今天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在这当下,存在多日的隔阂与疏离终于被打破。
“嘘别动。”凯尔将她抬高的头又按回胸口,抱住她什么都没多说。
夏月才平复下来的心如擂鼓般剧烈地跳着,她轻轻地伸出手环住他结实的腰身,这才知道,这个怀抱竟叫她无比的眷恋。
一阵热浪袭上了眼,多日来硬装出的不在意全数崩解,让她喉头哽咽。
“我想,你是原谅我那天的行为了吧”他爱恋地撩起她的发,十指缠绕住细密柔顺的发丝。
她没有答话,只是埋在他胸前轻轻地点了下头。
凯尔紧皱几天的眉头终于舒展,悬宕的心情安稳地落地。他无暇深究这份感觉的来龙去脉,此时此刻他只想牢牢地抱紧怀里的女人。
渐沥的雨打在向来平静的街道上,一道又一道的水花溅起,承载水珠的玻璃窗模糊一片,店内蒸煮咖啡的机器声盖过一切。
在角落的一张小桌前,夏月合上书端起咖啡优雅地啜饮一口,视咖啡如命的她,喝遍了巴黎大小的咖啡馆,就属离她住处不远巷弄内的这间最对她的味。
在她神游之际,一个人未经询问便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执意加入她。
“嗨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喔”范斯边对她说,边脱掉湿透的风衣。
夏月并未搭理他,自顾地翻开书,预备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给你。”
突然一包东西放在她的眼前。
夏月迟疑了下,狐疑地挑起眉看他。
“打开你就会晓得。”范斯脸上还是那个很欠扁的微笑,坚持要她自己找出答案。
夏月克制不住好奇心,伸手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发现是约莫十来张的黑白照片,而里头的主角竟是她本人。
她认出这些相片是那天与他在卢森堡公园相遇时所拍摄的。不论是取景或角度,摄影者的确巧妙高超的捕捉到主角的神韵。
“还满意吧”范斯接过侍者送上的热咖啡,等待夏月的反应。
她将相片收好放回袋中,盈盈一笑地道:“谢谢。你拍得太好了,我很喜欢。”
范斯看着她,不无挖苦意味地道:“你可知道这是我们打从见面以来,你唯一一次客气礼貌地同我说话。”
听了他勉强称得上抱怨的话,夏月只能投以一个迷人的笑。
范斯放下杯子,眼神故意绕了她一圈,“怪了你那占有欲特强的丈夫怎么没看着你”话中有浓烈的嘲讽。
夏月敛下眉轻啜了口咖啡才对他说:“如果他在,你以为,你还能有机会坐在这里跟我聊天吗”
范斯一愣,随即拉开嘴角,“你来自台湾对不对”
夏月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刚才她所听到的是中文
“你会说中文”
他放松身体,抬起手懒懒地耙过一头不羁的金发,看了夏月惊讶的表情一眼才道:“我为了完成一部摄影作品,在中国大陆待过一阵子,中文还勉强会说上几句。”
不管如何,范斯已经成功地博得夏月的注意,天晓得,除了打给朋友家人的越洋电话外,她根本没有机会再使用她的母语。
“原来如此。”她了解地点头,改以中文回答他,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兴奋。
他们两人一开启话匣子便起劲地聊了起来,话题一个换过一个,等到回神之际,已过了数个钟头。
夏月和他一起走出咖啡馆外,原本滂沱的雨势早已打住,空气里飘着清新的气息。
踩在椟水的鹅卵石步道上,他们并肩往同一个方向前进,直到夏月住处的大门矗立于眼前。
“下次我们还能够再出来聊上几句吃顿饭吗”在夏月进门前,范斯问她。
“嗯”夏月绽露微笑,“我还想多和你请教摄影方面的问题呢”她对摄影颇有兴趣。
“当然”范斯的带笑面孔闪过一丝深沉。
夏月带着好心情上楼,才发现原来凯尔比她早进门,他最近几天似乎都提早回来。
“好香啊”循着香味而去,她在厨房发现他的身影,从背后一把抱住他,脸颊贴住凯尔结实的背,感觉他的温度。
“去坐好,晚餐等一下就好了。”他一边翻动锅里滋滋作响的牛排,一边对紧搂住他的夏月说,语气间净是宠溺。
“ok”她放开手,将餐具摆到餐桌上,凯尔颇具心思地将烛台也放上。“老实招来,为什么今天会想做菜给我吃”夏月故意一副凶恶的样子。
凯尔啵一声将软木塞打开,为两人的杯子斟满冰凉的气泡酒并道,“关于这个嘛,当然是为了讨好爱的妻子才做的。”
这顿饭他是为了前阵子两人的争执以及这阵子的忙碌而准备的,自婚后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反而比起在台北时来得少。
“明天我得飞往东京一趟,不过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凯尔伸手将夏月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夏月的手自然地环住他的颈子。
以前他挺享受这种空中飞人的日子,虽然累了点,但是能欣赏不同地方的人文景致倒也是一种补偿。但现在,他奇异地发现,这个念头正快速地消失瓦解中。
东京夏月一听到这个地名,心没来由地瑟缩了下。
刻意忽略掉那份感觉,强装起微笑,她轻了下他的胸膛道:“原来你是有预谋的。”
加重双臂的力道,他的唇游走在夏月圆润光滑的肩头。“我知道我一直很忙,再等一阵子我们就到尼斯好好度个假。”
夏月闭上眼享受他的吻之际,内心却悄悄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的心,有种一点一滴不断流失的错觉
时序接近七月,巴黎的天气越来越热,原本冷清的街道人群所占据,一波一波的观光客开始向这个城市涌进。
“奇怪怎么找不到。”凯尔在堆著书的桌上翻来翻去,他前两天带回来的一份资料不晓得被他放到哪个角落,还特地在上班时间回来一道。
突然,他眼角余光瞄到被几本书压住的一叠东西,他用力地抽出来,原本堆砌如小山的书也四散到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弯腰快速地将其归位,捡起其中一本,突然从书里掉落出几张照片。
凯尔审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全是夏月各种角度的可人模样,而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有一个签名──路克范斯。
凯尔将照片反覆地拿在手中端详后,把那些照片统统放进自己口袋,脸上挂着令人猜不透的诡谲神情,灰眸转为浓重的暗黑,他用力地摔上门,下了楼开车绝尘而去。
夏月手里提着两大袋的战利品,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从地铁站出来,笑容没停过,她的心情实在太好了
早上她和范斯见面,他介绍一个朋友给她认识,范斯的朋友拥有一间规模颇大的建筑师事务所,他看过夏月在台北的一些设计后,随即对夏月表现出极大的延揽之意。
听到这消息的夏月,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欢呼,她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就去工作。她很怀念台北忙碌却充实的上班生活。
夏月没有马上回家,决定去找凯尔给他一个惊喜。并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要接待处的小姐别通报凯尔,搭乘电梯上楼直达凯尔的办公室。
站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口,夏月着迷地看着凯尔认真工作的模样──袖子卷至手肘处,领带也歪斜地挂在胸前。
“哈罗”她敲敲厚重的木门,试图引起她老公的注意。
凯尔头一抬,夏月一脸的巧笑倩兮,莲步轻地朝他走来。
“没吵到你工作吧”她俯身给他一个甜蜜的吻。
凯尔则是咕哝了几句,略微粗暴的更加深这个吻。
待两人气喘吁吁地结束这个吻后,凯尔绕过桌子将门关上,给予他俩独处的空间。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夏月语气洋溢着兴奋,等不及凯尔问她,便想要告诉他一切。
凯尔双手插在口袋,面无表情的等着她宣布所谓的好消息。
夏月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眉开眼笑地告诉他她找到工作的消息。
听完她的话,凯尔的火气再次撩起,他冷冷地问:“不过,我比较好奇是谁介绍给你这份工作的”
夏月被他的口气给震慑住,终于发现他正极力忍耐住脾气,但她却无法了解所为何来。
“你在生气”她小心翼翼地问。
凯尔未置一语,大步走到挂着他衣服的架子旁,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照片丢在她的眼前。
“你的工作该不会跟这些照片一样,也是那个叫范斯的摄影师帮你的吧”他指控的口气彷佛夏月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她在说话前先深吸一口气,以抑制住被他恶劣的态度所激起的怒意。
“是的不过这些照片是他擅自拍摄,并未经过我的同意,”她告诉自己要以理性的方式来处理这一切,“后来我又遇过他几次,聊得上话题,所以他热心地将我引荐给他的朋友。”
夏月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在瞬间完全脱离掌控,原本这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不是吗她在心里头放肆地尖吼。
凯尔的愤怒并没有因为这番解释而有所平息,他对于那个摄影师对夏月昭然若揭的觊觎之心非常的介意。更让他生气的是,夏月竟然把他的话抛诸脑后,而和范斯有所来往。
“回去收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到尼斯去。”凯尔绷着脸对她说,看来毫无转圜的余地。
夏月的耐心随着他的话侵蚀殆尽,她气极败坏地走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地告诉他:“我不去”
凯尔略为嘲讽地掀起嘴角,“你不会以为那份工作,你还能有机会得到吧”
夏月简直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一切,瞠起双眸呆愣地望着她的丈夫。
“为什么”她困难地从略微哽咽的喉头挤出这句话。
凯尔僵硬的表情因听见她夹杂哭意的声音而软化,但自嘴里说出的每个字句仍是如刀刃般,没有丝毫妥协的可能。
“我说过不想你和他有所交集。”
“你知道吗”夏月抬起哀愁的脸庞,泪水沿着颊边滑落,“或许问题不在我与范斯或是任何男子有所牵扯,而是你根本从来不曾在乎我要的到底是什么。”
夏月扔下话后,连东西都没拿便旋身飞奔离去。
凯尔没有阻止她,夏月的话在他内心掀起滔天怒浪,但却又叫他无法反驳。
下意识地搜索丢在抽屉里的烟盒,凯尔燃起一根烟,他忘记他有多久没碰尼古丁了,因为夏月对烟味敏感。
烟圈冉冉而上,凯尔坐在桌前望着天空橙红色的余晖。
下一步,该如何呢
尼斯──蔚蓝海岸上的一颗明珠。
降落前飞机沿着海岸线飞行,夏月恨恨地偏头看窗外,蓝色的海面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潋滟光炽,她痛恨这般极具活力的面貌,现在她只想独处。
凯尔一路上都留意着夏月,她一张苍白的素颜和无精打采的样子,让他不禁怀疑她是否生病了。
今天早上夏月什么都没说,只提着行李随他前往机场,她沉默的不发一语,整个旅程都避免与他有所接触。
才出机场,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在那等候,凯尔要人先送夏月回旅馆休息,而他自己则开另一辆车先到其他地方处理事情。
夏月失神地望着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色,不停回想昨天与凯尔争吵的每一片段。
离开他的办公大楼后,她用尽一切力气在街道中狂奔,直到喘不过气失足扑倒在地为止。
无法相信那个寡情的男子,竟让她不顾一切追随到异地。
她只觉得世界在一夕间崩塌,过去半年的婚姻生活,竟缥缈如浮云般,无法抓住。
“席克思太太。席克思先生要我转告你,他明天才能回来。”
客房经理拦住准备出门的夏月,礼貌地传达消息给她。
“谢谢我知道了。”夏月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了解。
飞抵尼斯后,她只有在第一天上和凯尔碰到面,其余时间她都是透过其他人才得知她的丈夫到底身处何地。
看来凯尔决心把她扔在这。
夏月试图与范斯联络,但回答她的永远都只有电话答录机。
在海边的一张椅子坐下,仰望天空,她无聊地数起飞机来。
有人说;只有数一百架飞机,就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以目前的状况看来,她确实很需要。
翌日</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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