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确实真的让她变漂亮了。
当他替她剪完了头发,她真的大吃一惊,原本她真的以为自己这颗头,已经完全没救了。
武哥和凤力刚,当初越修越短,到最后又想帮她变得和奥黛丽赫本那样,结果却因为她的头发太细软,挺不起来,越剪越短的后果,只让她一整个像刚出生,毛没长齐的丑小鸭。
重点是,那些毛还是塌的,整个塌在她脑袋上,说像丑小鸭已经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脑袋在镜子里,看起来活像一颗吓人的长毛石头啊,那些毛还长长短短的,左右不齐。
刚看到时,她真的吓傻了。
下一秒,眼泪立刻狂飙出来,完全无法控制。
她原本就不漂亮了,头发还被剪成这样,完全就像个丑八怪啊
因为大受打击,她立刻就冲上楼,跑去躲起来哭。
在那时,她真的觉得自己这颗长毛石头,彻彻底底没救了。
可是,现在,可菲坐在厨房的椅子上,只能嘴巴开开的,看着手中镜子里的那个女生。
原本狗啃似的地方,他全都干脆一次剪得更短,短到和男生一样,露出了她的额头与颈项,但他帮她全剪齐了,还修剪出了一个漂亮的型,而且这么短,反而显出她黑发的轻软。
她忍不住伸手轻触自己的短发,当她移动时,那些超短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轻柔的晃动着,好像
好像春天的蒲公英喔。
镜子里的女生,看起来,好好可爱超可爱的
她没有变成奥黛丽赫本,但他把她变漂亮了。
从头到尾,他只用了他的手指,和一把剪刀而已。
可菲双唇微张,杏眼圆睁的看着那个超可爱的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他站在她身后,问:“还是你想剃光”
“不要不要”她吓得猛然回神,放下镜子,抱着脑袋转过头来,紧张的瞧着他匆匆道:“这样很好,这样就好了我不要剃光”
他挑眉,问:“所以我不需要剃光头了”
可菲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说:“不用啦,当然不用啊。”
让她意外的,他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笑。
噗通。
妈呀,她的心脏。
反射性的,可菲慌忙捂住了胸口,赶紧把视线移开。
不行不行,这家伙的笑容真的太闪了,好危险,真的太危险了。
“咳嗯 ”她看着旁边,清了清喉咙,掩饰脸红,然后迅速站起来,扒下挂在脖子上的报纸道:“我去拿扫把来扫地。”
说着,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她匆匆跑了出去,蹲在工具室里脸红心跳了好久,一直等到心没跳得那么快了,脸也没那么烧了,这才带着扫把和畚箕回来。
他还在厨房里,就站在料理台那边,不知在干嘛,总之是背对着她。不用看着他的脸,让可菲松了口气,快快扫掉散落在地上的发丝,再拿湿布,跪在地上把它们都擦过一遍,迅速将地板清得干干净净。
她才刚站起来,就看见他掀开了炉子上的铁锅。
妈呀,好香啊。
被那香味弄得饥肠辘辘口水直冒,可菲忍不住凑了过去,好奇的探头问。
“这是什么”
“高丽菜饭。”他把菜饭添到盘子里,递给她。“吃吧。”
她瞪大了眼,必恭必敬的接过了那盘菜饭,赞叹的脱口道:“你怎么那么神奇我才清一个地板而已耶。”
“我刚刚下来拿牛奶时就顺便弄了。”他替自己也装了一盘,和她一起坐到了桌上。
可菲满怀感激的吃着菜饭,感动的差点又湿了眼眶。
听见她吸鼻子的声音,他瞧了她一眼,再抽了一张卫生纸给她。
她不好意思的接过卫生纸,侧身用力擤鼻涕,转回来时,看见他瞧着她,才想到自己怎么在他面前做出这么不雅的动作,她一下子红了脸,可屠震却只是低下头,继续进食。
不过,她确定她有看见他勾起了嘴角。
她觉得有些羞窘,但又有点不知道习惯了
低下头,她把菜饭舀进嘴里,为了不要太像饿死鬼,她还刻意放慢了进食的动作,学着他细嚼慢咽。
这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她自惭形秽。
小时候,因为在院里生活,她怕饿着,总是抢着吃饭,虽然长大出来独立了,却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总是吃得太急太快,但来到这里之后,对面就坐他这么一个总是吃得慢吞吞的大老爷,瞬间彰显她的贪吃好食。
这一年,一直面对着他,总让她被迫提醒自己,吃饭别吃得那么狼吞虎咽。
唉,唔,可是每次他难得做菜给她吃时,都让她恨不得能把锅子也一并吞下肚去。
屠家兄弟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真的是,超好吃的啦,等一下她一定要来和他要这个高丽菜饭的作法。
虽然已经放慢了速度,她还是比他快吃完一盘,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去装第二盘。
她慢慢吃了几口,想到一件事,忍不住看着他,小小声说:“其实我平常不爱哭的”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抬眼,只专心吃他的饭。
“我不是爱哭鬼”忍不住再次强调。
他抬眼瞄去:“我知道。”
她脸又红,赶紧再低头吃饭。
厨房里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她忍不住又开口:“阿震”
“嗯”他依然低着头。
“谢谢你帮我剪头发。”她握着汤匙,有些紧张,但真心诚意的说。
听到这句道谢,他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抬眼瞧她。
“我只是不喜欢洗碗而已。”
淡漠的丢出这一句,他重新低下头,继续吃他的饭。
虽然如此,可菲却清楚知道,这才不是他的本意。
那张俊脸,明显浮现窘迫与僵硬啊。
她呆看着他,然后飞快低下头,咬着唇,忍住笑。
泡面耶,哪有什么碗要洗啊
刚刚她在楼上哭得头脑不清楚,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个借口很蹩脚啊。
她匆匆舀起菜饭,送进嘴里,一边偷瞧对面那个装冷酷的假冰山,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暗暗偷笑。
唉哟,怎么她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这家伙这么可爱啦
他抬起头来,凶恶的瞪她一眼。
可菲死命将嘴角拉平,板平了脸,但却维持不了两秒就破功了,整张脸扭曲到不行,她迅速低下头,用力咬着唇,却无法制止耸动的双肩。
惨了,他一定会气爆的,可是她忍不住啊。
就这样,她在他恼怒的瞪视下,忍笑忍到快内伤,但还是很不要脸的去装了第三盘高丽菜饭,又厚着脸皮和他要了菜饭的作法。
“你想知道”他问。
“对啊对啊。”她频频点头。
他站起身,高高在上的睨着她,冷冷的开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样改天我就可以煮给你们吃啊。”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厚颜无耻的开口。
他挑眉,走到她面前,朝她倾身,露出一抹会电人的微笑,害她心跳又漏了一拍,跟着却见他伸出了手,一边一只,捏住了她肥软的脸颊。
“我”他拉开她的脸,一次。
“咦”被拉开了两边的肥脸,她杏眼圆睁的瞪大了眼。
而眼前这个残忍的家伙,却只是眯着眼,张开薄唇,皮笑肉不笑的继续说。
“不”他手指用力捏着她脸上的嫩肉,再往旁拉。
“呀”她想伸手阻止他又不敢,只能胡乱朝旁挥着小手,咿咿呀呀的痛叫着。
“要”每说一个字,他就将她柔软好捏的小脸拉得更开。
跟着,可菲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啪地松了手,哼了一声,掉头离开。
“噢呜”
她飞快捧着被捏红的小脸,满眼都是泪光在闪烁。
好痛喔不要就不要嘛干嘛捏人家脸啊
虽然说是她有错在先,忍不住笑,但他也不需要这样嘛。
呜呜痛痛痛她的脸一定变更肿了啦
但是,当天稍晚,当她回到房里休息,洗完头吹干发,准备睡觉时,还是忍不住站在浴室镜子前面看好久。
一下子头发剪这么短,让她好不习惯,甚至觉得好像有点重心不稳似的。
可是,真的好可爱好好摸喔。
她伸手摸摸自己头上的短毛,没来由的想起他替她剪发时的细心。
之前,她只顾着提心吊胆,太过紧张害怕,完全没心情去在意别的事,直到现在,她才慢半拍的记起,刚刚他轻柔的以手指,一次次梳着她的发,慢条斯理的,用剪刀帮她修剪黑发的感觉。
在那繁琐的过程中,他一直很有耐心,不像武哥和凤力刚那么匆忙粗鲁随便,他始终很小心很温柔,像在对待一只胆怯的小动物一般。
她清楚记得,他的手指梳拢着她的发,滑过她的头皮,让她耳根发热,心跳加快。
方才,她明明没有很注意的,但是却将细节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又感觉,他优雅的手指还在她脑袋瓜上。
心头用力跳了两下,脸上红晕更深。
啊啊啊笨蛋,胡想什么
可菲故意用力揉抚自己的脑袋瓜,试图想将那感觉挥开取代,她像火烧屁股似的跑回房间,跳上床盖好被子,念咒般的在心里嘀咕。
她才不记得吧根本不记得啦丁可菲,别闹了,不要胡思乱想,千万别随便自作多情,那个人是个小心眼啊瞧你的脸还被他捏到发红啦
没错没错他是个小心眼,不是什么好人不对,他是个好人,但同时也是个小心眼,所以绝对禁止和他牵扯太多啦
睡觉快睡觉什么事都没发生啦
她用力闭上眼,把被子拉过头顶,死命叫自己快点睡。
可是她看起来好可爱喔
真的超可爱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这么可爱过
心跳噗通噗通的响着。
她偷偷拉下被子,睁开了眼,瞧着天花板。
会不会阿震会不会也觉得她很可爱
这念头,教小脸热烫不已,她脸红心跳的侧转过身,重新把被子拉到头上。
“妈呀,丁可菲,你好不要脸喔,哪有人这样的,超无耻的啦小心眼才不会觉得你可爱的咧”
她再次自言自语的嘀咕嘀咕,却忍不住在被子里偷偷窃笑了起来。
真的很晚了睡觉睡觉睡觉快睡觉
虽然在心里这么想,她却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断猜测那个小心眼对她的想法,一下子偷偷笑,一下子又碎念他乱捏她的脸,直到半小时后,才终于因为疲倦,进入了梦乡。
三月,新一波的寒流降临。
今天一早醒来,气温骤降好几度,寒风呼呼的吹。
窗外的云层既厚又重,都六点了,天还是阴沉沉的,看起来和晚上差不多。
“妈呀,有够冷。”
打着啰嗦,可菲天还没亮就醒了,快速的刷牙洗脸,下楼开工。
非洲有架飞机掉下来,失事原因不明,连掉在哪里的确切位置都不知道,航空公司打了电话来,武哥当然二话不说接了这件案子,带着公司里的员工全都出了远门,就连总是和阿震一起待在地下室的阿南都被叫了过去。
老公寓里难得的冷清,只剩下她,和地下室那位小心眼。
趁着大家都不在,她一早起床就去每个人房里的洗衣篮收脏衣服,除了凤力刚那懒鬼,大部分的人房间都整理的很干净,她只需要稍微收拾。
但是,每次他们临时有案子出远门,第二天一定有人房里有脏衣服还没清洗,堆在洗衣篮里,如果她没去收来洗,那些沾着汗水的衣服,就会在那边放个十天半个月的,臭都臭死了。
她抱着洗衣篮,将衣服分类好,然后在洗手台那边把特别脏的领口袖口,先拿肥皂洗干净,洗不掉的就用小苏打粉加柠檬处理;历经过去一年的磨练,她现在早已成了家事高手。
煮饭,没问题;洗衣,她最行;打扫,相信小肥,保证ok 。
虽然,她名为行政助理,但实际上却和小女佣差不多。
天寒地冻的,叫她用冷水洗衣服真的是很痛苦,可没办法,老板太小气,公司经费又不足,她还真没胆去烧热水来洗衣服。
“苏苏啊好冰好冰”
她边吸气,边哀叫,一边发抖一边尽快把特别脏的几件衣服领口都洗了一下,然后才全丢进洗衣机里,跟着再擦干手,冲到楼下厨房去,趁洗第一轮时,先去做早餐。
因为只有两个人,早餐很简单,香煎培根蛋,加上快速烫过的番茄生菜温沙拉,和一壶牛奶,但小心眼爱喝牛奶,这种天气,还得先把牛奶隔水加热过,免得他又有借口捏她脸。
一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摸了摸好像又疼起来的脸。
早知道这家伙那么爱记仇,她那天拼死也会忍住笑的。
自从那次之后,为了避免惹他眼,她总是刻意避开他,尽量别出现在他面前,可是现在公司里就只剩自己和他而已,再没别人了,她要不惹眼也很难啊。
今天是星期天,她又不能假装去上课。
唉
叹了口气,她将培根蛋盛好上桌,温沙拉甩去水分,淋上橄榄油香草醋搅拌,再撒上一些核果,一边瞄着时钟。
六点半了。
她绷紧神经,准备好随时应战,或者逃跑。
但等她把牛奶都温热好了,平常那准时出现,甚至会提早到的人,却难得的迟到了。
可菲紧张又困惑的坐在餐桌上,吃着自己的早餐,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出现,可是三分钟过去五分钟十分钟过去,厨房里却还是只有她一个。
期间,她真的忍不住朝客厅那边张望好几次。
但,没有人就是没有人。
她疑惑的吃完自己的早餐,看看时间第一轮衣服应该洗好了,干脆先上楼去晒衣服,十分钟后,她再回到厨房,餐桌上的早餐还是没人动过。
该不会昨晚武哥他们出了什么事吧
如果是这样,他应该会通知她啊会吗还是哈哈 该不会他还再记仇,所以干脆不上来吃饭
她干笑两声。
这一点,还真有可能呢。
唔嗯
看着桌上他的早餐,她咬着唇,眯眼想了一下。
唉,还是硬着头皮送下去好了,以免他又偷偷将她记上一笔。
拿了托盘,她把早餐都放上,再把牛奶稍微再加热放到保温壶里,一起送到了地下室。
电脑室的萤幕多数都关起来了,只有几个还在运作,有台萤幕连接着保全系统,显示着公寓里各处的监视画面,另一台则快速的在跑着她看不懂的程式,还有一台全是数字。
他不在电脑室里,里面空无一人,但通往他房间的门半掩着。她走上前,朝里面探头探脑。
“阿震”
房间里很暗,没开灯。
她看不清楚,加上没听到回答,不禁伸手轻推房门,可门才推开,她就看见他人,吓得她赶紧把手收回来,退后两步。
“啊,抱歉,我以为你还在睡,不是我是说,我早餐做好,所以来通知你”
她闭着眼紧张的解释了好几句,才猛然发现刚刚那景象有点不对。
他怎么躺在地上
可菲一回神,猛地抬头,匆匆上前再推开门,果然看见他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倒在地上,靠近他脑袋附近,还有一包已经融化的冰枕。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上前。
第6章2
“阿震阿震你还好吗”她蹲到他身边,把手上的早餐放到一旁,伸手去拍他的脸,谁知一碰到他,她更惊慌。
妈呀他脸超烫的
而且,竟然完全没反应
“阿震阿震”她改摸他额头,那里烫得可以煎蛋了,她忍不住咒骂一声。
“要死了不对,呸呸呸”她连打自己嘴巴好几下,紧张的将双手合十拜托:“乌鸦嘴乌鸦嘴,我刚什么也没说,麻烦过路的都当没听到”
拜托完过路的,她赶紧朝他伸出魔爪不,是善意的双手。
他烧得这么厉害,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早晚要挂
她得把他弄回床上去才行,但因为从来没抱过人,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从何下手,两只小手这边比一下,那边伸一会儿,就是无法下决定,最后干脆用最笨的方法,先让他坐起来,然后从身后抱住他的腋下,又拖又拉的,死命将他拖上床。
那不是很容易,他过去一年长高又变壮很多,但幸好她来到红眼之后,肌肉只有增加没有减少的份,所以她最后还是用蛮力把他拖上了床,虽然途中不小心让他的头撞到了床架,下床时因为太紧张,还不小心踩到了他的大腿
一下下而已,真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警觉到那是他的腿,立刻就把脚缩回来了,不过她还是吓得暂时停止呼吸冷汗直冒,替他大腿揉了两下,顺便检查确定,他的腿骨没被她踩断掉。
但,即便惨遭她狠踩一脚,他依然没醒来抗议。
这让她更加担忧害怕,赶紧冲上楼去,在她的办公桌里翻找武哥给她的紧急联络电话。
“紧急电话紧急电话,可恶,跑哪去了”她胡乱从抽屉中翻出一堆杂物帐单水电收据,就是没找到武哥写给她的那张纸条。
刚来时,她很紧张,总是把那张纸条随身携带,但这一年都没什么大事,久了她也就想说应该还好,然后那张记着紧急联络电话号码的纸条就不知被她塞哪去了。
就在她脸色发白,抱着头快抓狂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有把它另外写起来,压在桌上的透明胶垫底下。
她快速搬开桌上堆得满满的文件,终于找到那支电话号码,飞快抓起话筒,按下那串数字。
电话响了几声,然后有人接了起来。
“喂”
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像抓到救命绳一样,立刻紧张的抓着话筒大喊。
“武哥,是武哥吗我是可菲阿震没上来吃早餐,我刚下去看才发现他昏倒了,烧得好厉害我拍他的脸,他都没反应,怎么办我要叫救护车吗”
“别叫救护车,你等等。”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换了阿南来接。
“小肥,你在阿震旁边吗”
“没有,我跑上来找电话号码。”她闻言一惊,才想起来自己怎么可以把他一个人丢在楼下,立刻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回他房间”
说完,她丢下电话,立刻冲回地下室,飞奔回阿震房里,抓起分机,气喘吁吁的道:“喂,我是可菲,我我回到阿震这边了。”
“ok,你不要紧张。”阿南语音带笑的道:“来,首先,请照我的话做。”
“好,没问题,我要做什么”她紧握着话筒,站在阿震床边,看着床上那个依然没有反应的家伙。
“吸气”
“吸气”闻言,她惊慌的问:“我该怎么让他吸气他没有呼吸了吗”
阿南爆笑出声,“小姐,我是叫你吸气,不是叫他吸气,话说回来我又不在他旁边,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呼吸啊你要自己伸手到他鼻孔那边,看看他有没有在呼吸啊。”
“你没说清楚嘛,我以为你叫我帮他呼吸啊”她小脸暴红,但仍是快快把手指伸到阿震鼻头前,幸好有感觉到他的吐息,忙道:“他还有呼吸啦,事实上,好像是在喘耶。”
“既然还有呼吸就不会差你这几秒的,你太紧张了,来,先做两次深呼吸。”阿南笑着指示道:“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对,放轻松点。”
她咽了下口水,跟着照做。
“好,现在好多了吗”
可菲想了一下,还真的感觉好多了,连忙点点头:“好多了。”
“ok,现在你到隔壁我办公室,慢慢来,不要用跑的。”
说着,阿南吩咐她拿了一些他看诊的手电筒听诊器温度计血压计之类的东西。
她照着他的指示,替阿震测量了体温血压,计算了心跳。
阿南听了那些数字,判断道:“他心跳有点快血压稍高,体温也高了一点点,但应该还好。”
“可是我摸起来好烫啊。”她担忧的说。
“那是因为天气冷,你手太冰才会觉得很烫,小肥,要相信温度计,它之所以叫温度计,是有原因的。”
“我不需要叫救护车吗”可菲拧起眉头,忍不住又摸了摸阿震发烫的额头。“他这样没有反哇啊啊啊”
她讲到一半,那躺在床上原本和死人一样的家伙,突然张开了眼睛,因为完全没有预警,她吓得屁滚尿流,慌忙缩手,发出了高八度的惊人惨叫,差点连手中的电话都丢了 。
她还没尖叫完,就已经立刻想到是他醒了,马上反应过来,忙再上前,弯身问:“阿震,你还好吗你醒了吗听得到我说话吗”
“哇靠,小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阿南被她吓了一跳,忙问。
“没,没事对不起,只是他突然张开眼睛,呃,我吓了一跳。”她一边和他讲电话,一边察觉床上的病人,用满是血丝的双眼看着她,张嘴说了什么。
“南哥,你等等,他好像要说什么。”
她抱着电话筒,整个人凑到床上那个男人身前,问:“阿震,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 ”
他又动了动干涩的唇,语音十分微弱。
“啥”
可菲没听清楚,干脆将脑袋压得更低,把一只耳朵凑到阿震嘴边。
“拜托你 ”
“嗯嗯,我在听。”她点头,拉长了耳朵,问:“你要拜托我什么
“闭嘴”
“咦”
可菲一呆,以为自己听错,但却感觉到他张开嘴,喘着沸腾的热气,费力的吐出滚烫的字句,清清楚楚的灌进她的耳朵。
“你吵死了”
这个女人真的很吵,哇啦哇啦的叫个不停,害他想好好休息一下都不行。
屠震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感冒,竟然会恶化到让他全身无力,昨天半夜他就开始发烧,他还特别提早上床休息,原以为今天应该会好转,谁知早上他起床,走去上厕所时,非但浑身肌肉酸痛,手脚都在抖,回来时更是突然一阵晕眩,他试图稳住自己,却还是倒地不起。
该死,或许不是感冒,是他该死的免疫系统
他必须到电话旁,去打电话,但他睁不开眼,无法动弹,而身下冰凉的地板,仿佛吸走了全身上下的灼热与苦痛。
忽然间,他感觉自己往黑暗之中下沉,又像是飘浮在半空之中,被冰冷的黑暗包裹着,在那一秒,一切疼痛与疲惫都远离了。
好舒服。
他松了口气,几乎想就这样继续往下沉,沉入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什么都不要再管,什么也不需要再想
就在他感觉自己越沉越下去,几乎要远离一切之时,却突然听到好远好远的地方,有人在喊他。
惊慌失措的声音,小小声的,不断在耳边响起,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嗡嗡嗡嗡嗡的吵个不停。
他拧眉,不想理会那细微的杂音,那个慌乱的声音坚持的嘀咕碎念着,不是很大声,却不曾间断,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听清楚那到底是在碎念什么。
然后下一瞬,某种东西重重的敲了他脑袋一下,将他一下子从舒适冰冷的黑暗之中,狠狠拽了回来,拖回灼热疼痛的火焰地狱。
他重新再次感觉到沉重的四肢酸痛的肌肉,和昏沉且疼痛不已的脑袋。
没有几秒,他就意识到某个人正拖着他上床,一边道歉,一边还在嘀咕碎念着拜托他不要死掉为什么这种时候公司只剩她一个人之类的话。
然后,下一秒,她就重重踩了他一脚。
他痛得冷汗直冒,差点以为自己的脚断了,然后他听到她心虚的道歉,还有她乱摸的小手,他试图醒来,却仍做不到。
跟着,她安静了一阵子,但他还没来得及喘息,她已经又跑回来,在他床边鸡猫子鬼叫,拿着冰冷的器具,对他又戳又弄的。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惊慌,但真的很受不了她持续不断的碎念和怪叫,那语气中莫名的忧虑和关心,让他好烦。
真的,超烦的
让他好想对她咆哮,叫她滚出他的房间,别再理他了 ,让他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他试了又试,好不容易才从倦累发烫的身体里,找到了力量睁开了眼,拜托那个活像见到鬼,吓得尖声怪叫的女人,闭上嘴。
终于,她闭嘴了,还给他一片清静。
喘着气,他昏昏沉沉,疲累的重新合上眼。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也没力气去注意,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灼热的火焰,仍在烧烤着他。
他费力的喘息,贪婪的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但那无法降低他身体里的灼热,他只觉得连吐出的气息,都像高温的蒸气。
就在他热到快受不了时,忽然间,一条冰毛巾覆上了他的脸。
他愣住。
冰冷的毛巾,轻轻的替他擦着脸上与颈间的汗水,一开始她动作有些迟疑,像是怕他再开口骂她。
他没有,他没力了,而且
冰毛巾让他好多了,所以他没抗议。
慢慢的,她不再迟疑,替他擦完了脸,又拿干毛巾包住了冰枕,垫到他发烫疼痛的脑袋下,另一条冰毛巾被折好覆在他的额头和眼睛上,又弄了两条塞在他腋下。
在这之中,她开口嘀咕了什么,但随即像是想到不该开口,又立刻闭上了嘴,一个字也不敢再吭。
那,奇怪的又添了些许烦噪。
可是,她确实让他好多了。
痛苦的高热,被舒适的冰毛巾带走些许,让他的恼怒缓缓减少,他可以听见她来回奔跑的声音,那个笨蛋不断勤劳的替他更换身上的冰毛巾,不时还会跑去门外和阿南讲电话,虽然她尽力保持着安静,但这里隔音太烂,他还是听得到她讲话的声音。
她叽叽喳喳的问题蠢死了,他奇怪阿南怎么没有直接挂她电话。
半晌后,她又回到了房里,再次替他更换冰毛巾。
焚烧他的火焰,又减弱了一些,再减弱了一些,慢慢的,他放松了下来,然后再次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醒过来时,是因为冷。
他不断的颤抖着,冷到发抖,发自身体里的恶寒,让他全身僵痛牙齿打颤,抖到停不下来。
她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把所有的冰毛巾拿开,替他换上了热水袋,帮他盖了好几件毯子。
但他依然觉得冷,很冷很冷,冷到他觉得自己被丢到了极地。
她又开始嘀咕了。
太小声了,他听不清楚,然后她凑得更近。
跟着,他发现她握住了他不自觉紧握成拳的手,对着他的拳头呵气,搓揉着他冰冷的拳头。
“没事的</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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