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霸情郎君
作者:杜熙培
男主角:任护成
女主角:杨惜弱
内容简介:
好样的,天生病弱的她胆敢不报备就消失一年多,
完全没有顾及他这“监护人”的心情,
这次他可打算关起门来“清算”她个三天三夜,
因为他绝不容许她身边可能有个他不知的“小插曲”出现,
谁知,“小老鼠”只是用无辜的表情仰望他而一问三不知,
更过分的是她连他送的画眉鸟都记得,却独独忘记他的名,
失心汤这什么玩意敢跟他抢人,
她可是他用豫卦玉系住的宝贝呀
正文
第一章
苏州任姓的百姓繁多,大家凭着本分过日子,太平盛世倒也安康。直到任庄的建立崛起,始终是为人乐道的传奇。
相传任氏一分支老祖宗当年饥寒交加,或许机运使然,偶然间于天山拾得卦玉而发迹。一如卦象所示,豫卦,象征春雷响起的季节,任庄建起,成就富业,印证大有卦论如日中天,几代传承扩展。艮卦,象征之泰山亦可谓不可动摇如山,在江南一带难有与之财势匹敌之辈。
其随后发展成的宗族视任庄为大家长,负起领导抚恤及照顾所有族人的艰巨责任,相对的,所有亲族也竭尽所能为任庄效力,这是宗族里不成文的规定。
繁荣富盛的情况一直到任纪文继任庄主。他和青梅竹马亦是世交的岳王爷千金岳婉儿郡主成亲,这原是美事一桩,岂料世事变化,任纪文在守孝期间因一时疏忽不能把持,误和岳婉儿的表亲程巧丽有了夫妻之实,加上种种造化弄人,造成刚新婚的婉儿夫人不能谅解。再加上因庆贺大婚,庄内大兴土木,其中却有人饮酒误事,而其子薜宾昆因此将父亲跌断双腿的意外归咎于任庄,又遭父亲自此颓废糜烂母亲被折磨终至贫病交加去世而性情大变,趁众人没有防备,神不知鬼不觉毒害了婉儿夫人。
自此任岳两家转为世仇。遭逢大变,任庄几乎毁于一旦,风声鹤唳的“九日新娘”一说更为人增添恐惧,惶惶不安。
“九日新娘”婉儿夫人复仇的阴影绘声绘影笼罩在庄里所有人的生活中
其后的庄主任保成和其二弟任守成就在上一代的悲剧阴影下,历经困难阻碍,最后还是纷纷寻得了良配,分别与陈郡敏和岳芷薇双双对对。
而任护成,其母岳翠娘是婉儿夫人亲如姐妹的侍婢,他从小被带入任庄伺机为岳王爷搜集秘密情报,在任岳两府的夹缝中,不可避免的也卷入后续引起的波折中。
他的故事就此展开
夜阑人静,忽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到达酒肆店前,一勒马,俊逸的骑者飘身下马。店里烛影摇曳,原在里面的人听到声响,早迎了出来。
“老大,你来了。”粗率性子的鲁鹤蔡大剌剌的表示相见欣喜之情。
圆滚似弥勒佛,脸上落腮胡卷密,论年纪样貌,他老大这一声称呼实在有些突兀。另一名打扮显得清风道骨,像斯文儒雅的相士闻言则相当不以为然,可又对他的习性没奈何。
“任公子,路上辛苦。”文鉴真礼貌的打着招呼,这么多礼文诌诌的寒喧词,也让一旁的鲁鹤蔡大大嗤之以鼻,眼见口角争执待起,刚下马的人朗笑几声,迳自入内了。
“不打搅你们兴致,我喝酒去。”他们一个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一个是念了几年死书而不知变通,不过都一样不懂得人心险恶不讲人情世故,傻愣愣的被人骗了也不知道。正巧一次欺负他们的狡诈商贩不小心也惹到路过求宿的任护成,而他顺手修理了一下,之后这两人就紧跟着他不放。不过他们有时吵的架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所以任护成也懒得理。
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架也不吵了,衔尾也跟着进去。
“呵呵,酒菜都现成的。”一桌子野味烧烤包子馒头,间杂着一两盘炒菜,虽然粗糙却足以饱腹。想也知道,乡间野店,又是夜深人静,掌柜伙计们早不知睡到第几层殿去了,这些个想必是鲁文两人事先交代打理来的。
“干吗愁眉苦脸的,该不是老婆跑了女儿不见了吧”任护成方才历经一路劳顿的风霜,几盅水酒以后气色回复不少,此刻反而不怀好意的笑谑他们两人。
“这什么话我哪这么倒霉拖家带眷的,一个人逍遥自在多好,偏偏就有人想不开,带个唠叨婆在身边,然后再受不了逃家,自作自受嘛。”大声嚷嚷的是鲁鹤蔡,对文鉴真娶媳妇儿这档事,幸灾乐祸又爱马后炮的就属他为最。“倒该说是那凶婆娘跑了老公才对。”
文鉴真咳声长叹,最恨鲁鹤蔡老戳他这痛处,每每提起那口子实在是不想也罢。
“是了,那任公子要找的人,你做啥拼命的寻访,怎就没听你说什么倒霉拖家带眷的”嘀咕归嘀咕,抱怨归抱怨,不过文鉴真没敢大声说出来,他对任护成的尊敬毕竟有所收敛。
鲁鹤蔡是个粗人,有话直说有屁直放,可不曾转个弯察言观色,事实上任护成也教人看不出喜怒哀乐。
鲁鹤蔡记得第一次遇见老大这玉面公子,真十足像个娘儿们,连文鉴真的老婆都比老大像男人,可是见过老大机智善谋的能力后,轻侮之心完全被油然而生的钦佩取代。
鲁鹤蔡自己也被整过几次,完全是在不知不觉中,不过大丈夫恩怨分明,行走江湖的人哪会计较这些个,鼻子摸摸认了就算了。生平不服人,总算碰到个教自己心甘情愿佩服的,尤其文鉴真家里的悍妇,软硬不吃,总快将他们两兄弟逼得发疯,可是老大一出马,稍稍动个脑筋就让她哑巴吃黄连,马上收敛不少。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大一走她就故态复萌,吓得他们连夜离家迫着出来,宁愿到处为家,帮忙老大寻人也不肯回去面对那河东狮吼。
怪来怪去都怪文鉴真“晚节不保”,当初义结金兰结拜时就明说好,两人一生无牵无挂野游山川,没想到他竟被女人甜言蜜语一灌就忘天忘地。这下好了,成亲没多久媳妇儿就原形毕露,打从洗澡起居花费用度进出有时等等的繁琐细节,样样管样样盯,尾大不掉的如影随形,要命哟不是他娶的,都跟着遭殃。
“事实就是如此还怕人讲,老大找的杨姑娘,听那闺名惜弱,起码就女人味多了,怎样不管老大以后是不是找来当老婆的,至少现在都比你逍遥几百倍。”
“她也不是都那么凶”文鉴真讪讪的为家里那口子帮嘴聊表情分,但讲得自己都心虚了。
“我知道睡觉的时候对不对她嘴巴忙着打呼没空碎碎念。”说什么笑话,不是都那么凶骗鬼鬼都不信。鲁鹤蔡讥讽的说。
平常辩起任何事他们两兄弟都势均力敌,总是可以愈辩愈有劲儿,唯有这桩,文鉴真是如何也说不赢他,一步差步步输。这灰头土脸的事儿就别提了,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转换话题。
“杨姑娘还没消没息呢”文鉴真心中打算的想着。
任护成身体斜靠着墙,脚跨在长板凳上,悠闲的边喝酒边看他们斗得脸红脖子粗,娱乐效果不错。
“我一看到你们就已经知道了。”两人皆是同样的苦瓜脸,任护成嘴角斜斜勾起,看不出他到底是失望还是难过,因为他总是这么无所谓似的一个表情。
鲁鹤蔡搔搔胡子,有点疑惑,有点不解,陪着找了大半年,老大都是这张脸,真看不透那杨家姑娘到底对老大重不重要,要不,为什么还坚持不懈这么大乡小镇的问
“看样子会不会凶多吉少啊”他随口猜测说。
“不会说话乱说话”文鉴真越过桌子送上一拳,鲁鹤蔡伸掌顺移挡开,气呼呼的嚷嚷。
“打架我会输你吗说话就说话,突然来这么一下什么意思”皮痒欠揍
他续道:“我哪有乱说话,不是吗一个瘦瘦弱弱的姑娘家,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无故失踪,总不是被坏人拐带跑了,这还有不糟的吗”
“没找到前都说不定,干么没事诅咒人家姑娘。”这鲁男子就是“鲁”,文鉴真恨不得再补上一脚。任公子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在意的紧,否则谁那么无聊,闲着吃饱没事干,净是奔波西东,尤其任公子方才眼中一闪即逝的阴影,虽然只是刹那间,可是就因为他细心的观察任公子,所以没漏失掉。
“这大江南北光问问查查的,也不是好办法,杨姑娘或许有其他亲戚或认识的可投靠也不一定。”文鉴真略微补救的安慰着说。
“有不早问过了吗简直废话,哪有人不声不响的偷跑去投靠别人,又不是原来的地方住不下了,要不就是跟汉子跑了”这话没说完,鲁鹤蔡自己就暗叫声糟。
任护成闻言的确笑得很客气,一双桃花眼尤其夺目,笑得鲁鹤蔡毛毛的,他涎脸呐呐的补救道:“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我是说要找杨姑娘,贴告示会不会快些”
“这倒是办法,每个地方居民走动本来就比较容易注意到陌生面孔,总比这一路闷头找的好,万一我们找过的地方她正巧才去,岂不就错过了。”文鉴真狠瞪了那忏悔的鲁鹤蔡一眼,也顺势为他说情。文鉴真想,任公子心情已经不佳,这再惹恼了他,鲁鹤蔡忐忑所受的罪可就不是几拳能了事的了。
“紧张什么”任护成懒懒的调侃道,浓密的长睫毛低低垂下,昏黄的烛影飘闪,投射下诡异的暗影。
静寂片刻,坐立不安的文鲁两人才缓缓暂松口气,但任护成开口他们立即又正襟危坐。
“贴告示太招摇了。”任护成知道任庄和岳王爷那边都在找他,不管原因为何,他都不希望有痕迹供他们追寻。从疗伤完毕离开京城的那时起,他已经当自己是完全自由,彻底脱离往日夹在任岳两边的难为。
鲁鹤蔡因刚才失言不想再多嘴多错,剩下文鉴真只得出主意,“如果不想敲锣打鼓,若能想办法缩小范围就好,这样机会就大些”
想办法缩小范围任护成当然不是没想过,可是惜弱从小因为体质弱容易生病,生活起居单纯不懂人事,熟识的人加加总总不超过十个,扣除陈郡敏,小凤,他自己还有其父杨天贵,剩余的范围够小了吧
其他的,从小照顾她的奶娘旧邻查问过数回,皆不见消息,这一来其实更无迹可考。因为惜弱怎么都不可能随意离开任庄,唯一解释得过的理由只有担心杨天贵的安危,又怕陈郡敏阻止,所以匆促私自想赶往关北,而他便是循着这可能性,从苏州沿路问到北方又折回头找。
眼光转到鲁鹤蔡,瞧他猛傻笑猛灌酒,心思一溜,任护成眼微微眯起,“鲁子没话说啦,你主意不是挺多的。”
就知道没这么好过关,鲁鹤蔡一肚子馊,不吞不吐,没得上也没得下。
“有口无心有口无心。”说来说去就这句,被老大盯久了连酒虫都溜得一干二净,不过装鳖也是驴到底了,鲁鹤蔡的鲁人性子,大剌剌的忍不了多久。
“说真话,那杨家姑娘身体糟,要出门能跑多远这会儿不敲锣打鼓找,免不得凶多吉少,”没听过只救速死,好过提心吊胆吗老大就喜欢玩这一招,让他吃不好睡不着。鲁鹤蔡飞快瞧任护成脸色一眼,继续说道:“她以前常看的大夫呢,这一路得走上好几个月,总是会和大夫有联系。”
“你倒聪明了。”任护成称赞,而鲁鹤蔡闻言不喜反惊,“记得之前你们找人时,我不就交代过多留意药堂。”
“对了,对了,我现在想到了。”鲁鹤蔡语无伦次,他哪敢说他原先意思是指杨姑娘八成命没那么长
“所以呢”任护成问道。
怎么都觉得老大知道他在想什么,存心玩他嘛,能怎么办他就只好老话一句。“有口无心。”
“好个有口无心。”任护成也不说这表示饶不饶过鲁鹤蔡,他伸伸懒腰的样子像是到此为止,至少“好个有口无心”听起来比较无伤,好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鲁鹤蔡算是避过被大整的教训了。
“任公子现在如何打算”文鉴真放心的问。
“先到扬州吧。”也该去探探爹娘情况了,反正到扬州找惜弱顺路,他没问他们接着要做什么,文鲁都紧跟着一起去。
“我们也去,这地方我们算熟,可帮着找杨姑娘。”
任护成扬扬眉,“扬州可是离文鉴真老婆不到半天路程。”
“没这么巧吧”他们很有默契的同声应道,心想有他在,万一倒霉到家的话,河东狮吼吃过几次亏总不敢太嚣张。
至于文鉴真他的打算则是乘机四处行万里路,待任公子事成后,或许能有心思帮忙自己驯服那凶婆子,不然老是这么躲着一辈子吗
扬州历代文人辈出,这绵雨时节尤令人诗性大发,增添不少文风文采。戏剧传奇在当朝特别盛行,或许也是这原因,当初任庄新娘的鬼怪附会能如此历久弥新,愈传愈烈。
任护成想到陈郡敏为任庄带来的新朝气不禁莞尔,不过先前“九日新娘”的恐惧也真够她受的了。连带的,因为上一代情恨的纠葛牵扯,他母亲虽不是当事人,却不比谁吃的苦少。现在他岳翠娘的落脚的地方或许人海茫茫不易得知,但他爹那巡抚大人总跑不掉吧,朝廷命官自然得往其官邸寻喽。
鲁鹤蔡苦着张脸,哈欠不断,想也知道被老大耍了,他已整整五天没合眼。心想,认了啊,不然怎么办。
其实老大平常很好相处的,只要不犯他忌讳。所以可见得这次老大真的不高兴到极点,也由此可见,他与那杨姑娘的确不是泛泛交情,谁教自己嘴快没说好话口头上先得罪了杨姑娘,接着又“诅咒”她早死。
扬州巡抚矗立在前,任护成脚步没停直往前去,随后的鲁鹤蔡神智不清傻傻的跟在后头,但文鉴真倒是警觉的顿了顿,一把拉住鲁鹤蔡。
“巡抚府耶”文鉴真小声说道,民素不与官斗,这玩笑开大了吧
鲁鹤蔡像突然清醒了,瞪着铜铃大眼,“老大不会还想整我吧”他说着连退三步。
有可能,绝对有可能,老大那人才不管什么官不官民不民的,他兴头上想做什么事就非得完成不可,实在不晓得是哪家教出来的小孩。
“那我们怎么办”老大在前面已经快到门口了,鲁鹤蔡征求意见问着。
“跟近点,可是不要跟得太紧,先看那些侍卫官兵怎么反应再说。”他道,这法子最保险,没事就进去,要有状况也可以跑快些。
他们就站在府前阶梯下,看任护成走到侍卫前不知嘀咕些什么,文鉴真拐啊拐的,身子大半躲在石狮旁,心想这一对威严巨大的象白石狮可真吓人。
“糟了老大真的还没玩过瘾”鲁鹤蔡大声叫。
文鉴真一看,这不了得,两位官兵大哥直直的冲着他们走来。
“走不走可是总不能丢下老大一个人”
来不及考虑清楚,那两名官兵不苟言笑的便要架着他们两人走,论武功,文鲁两人当然可以拼一拼啦,可是在没弄清楚任护成弄什么玄虚前,他们有所顾忌就只好呆呆的受制于人。他们心惊胆战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只见门前的任护成摆摆手,还十足有心情的向他们打招呼。
“是喽,招呼一起吃牢饭。”鲁鹤蔡小声嘀咕。
没等他们一起,任护成已好笑的先行跨入门内,而架着文鲁两人的官兵一到门槛处就哄堂大笑放手,拱手有礼的请他们随后进去。
“就知道被玩了。”还好不是吃免钱饭的玩法,文鲁两个同时拍拍胸脯。
官邸的富丽堂皇今天可开眼界了,他们跟在官差后东张西望,不过任公子和扬州巡抚有什么关系好像挺吃得开的,看这些平常老板着脸的公门人客气有加就知道了。
“你是怎么照顾你娘的”一声咆哮怒吼震翻了屋顶瓦片。
“晨昏定省,能顺则顺。”任护成耸耸肩淡答着。
“给我打哈哈,你娘都一个人离家在外了,省何来的晨省何来的昏哪”逆子任颖之暗骂。
“她老人家说也不说就走了,我根本来不及妥善安排”
“还排什么排,你若尽心不惹她生气,她哪有机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庄里。”他大喝道,根本是借口,这兔崽子
“哦”挑挑眉,明知他是无理取闹,所以任护成不置可否。
而他那不以为意的轻松模样马上让行颖之火冒三丈,掌风一挥当场就教训起儿子来了。任护成见状能避则避,不能避就回手反攻,见客的厅堂瞬间一片狼藉,拳风啸啸。
到了二进院,文鲁两人老早听到厅里你来我往的大骂声,他们加快奔至,见到一触即发的张弛气氛,他们只是互看一眼就待出手相助。但厅门前面的差爷挡了挡,示意他们一旁静观。
那中年男子显见气度不凡,面冠倜傥,不知为何一阵乱骂,面红耳赤的情绪激动,而任护成似乎无伤的骂不还口,这德行说实在的,有时看起来真的很欠骂,难怪那中年男子干脆出手就打。
文鲁两人这半年已经看得习惯了,他们现在担心的反而是那中年男子那差爷小声道出身份,竟然是扬州巡抚本人而吵架兼打架得不可开交的两者关系竟然为父子这到底是在唱哪出大戏啊他们一旁观战实在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加好奇。
年纪大还是有差,巡抚大人不一会打累了,也可能是打过瘾了,便收手自顾自的倒杯茶解渴。
“娘现在人呢”任护成脸不红气不喘的找个位子坐下。
“不就住在长春湖现今之瘦西湖旁嘛。”任护成不说话就只看着他,那表情摆明是说你不也说娘独自一人五十步笑百步任颖之恼怒的嚷道,“她就那个性,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岳翠娘自小是让岳婉儿给买进王爷府的,且待如亲人般,恩深义重,是故,当岳婉儿嫁入任庄,因为不堪被丈夫表姐背叛罹患重病,而被薜实昆扭曲的复仇心态所害时,她也意欲殉主相随黄泉。所幸阴间小鬼不收,可是她活着念念不忘的就是如何替岳婉儿出口怨气。侠义之心感人,任颖之对此是敬佩的,即使妻子怨恨的对象是他宗族之人。
巡抚本是地方有特殊事情才临时担任的,但后来改为常设,因此他这扬州一待就是好几年无法自由来去。也因而结婚二十余年,他与妻子分离十余载相隔两地,任由她带着儿子混进任庄作怪,但他总相信妻子本性良善不至于过分。
“九日新娘”的诅咒哼,他起初以为是妻子虚构出来的,直到愈演愈凶闹出两条人命,他才发觉非同小可,从扬州赶至苏州连夜潜入任庄找她对质。
当时翠娘信誓旦旦是岳婉儿心有不甘,两人虽相信她所言,不论“九日新娘”真假,只要妻子没有危害到庄里的人,他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但心里一股怨,一股恼不由得蔓生开来,为她的不顾念夫妻情分,为她的固执复仇,更为她重岳婉儿更甚于重他。
任护成何尝不懂,看他爹堂堂官居巡抚,顶天立地刚正不阿,唯独对娘无计可施,最后还不总是吃瘪,捺着性子顺娘的意思。“想不想娘回来”他突然有股念头,语出惊人。
任颖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心想,要是这小子有办法,又怎会在任庄一直左右为难,每每和他娘龃龉。扫眼瞧见呆站在门边的一胖一瘦,“两位是。”其实任颖之多少是抱着希望的,难得这怪胎儿子拿主意,试试也无妨,可他又不爱被儿子瞧出他窃喜在心头,正好瞥见陌生人就转了话题。
任护成没费劲介绍,那双桃花眼微勾,不知闪动着什么鬼主意,而门边的鲁鹤蔡和文鉴真赶忙拱手为礼,报上姓名。
“真亏你们认他做兄弟,一定吃过很多苦头吧”
儿子怪,这父亲也怪,这样当面损自己儿子,好在是父子辈分,就算任公子生气也不至于做什么,文鉴真只当客气,连声说:“没有,哪里哪里”
但鲁鹤蔡这大老粗,以为终于有人出面说说良心话,也不遮掩,竟把几次被整冤枉的始末诉出,“老大我向来是服气的,要是别老爱这样顽性整人就更完美了。”
“说的是说的是,教子无方。”好像别人愈数落儿子,他就愈开心似的,任颖之直鼓励鲁鹤蔡继续直说无妨。
任护成见状只是冷笑,看他们两人一搭一唱,一旁的文鉴真则频频拭汗,正是春晓花好,天又不热,这冷汗直流不就间接附和那两人的说辞
“呃没有了换另一面说,其实老大是恩怨分明,性情中人”鲁鹤蔡寒毛直竖,那声冷哼可把他忘形的神智拉回了。
“大人一定和任公子有许多家常要聊,我们”见气氛不对,文鉴真使使眼色便要告退,先走再说。
任颖之挽留,文鲁两人一阵客套推辞,他们可是抱着避难心态宁住客栈,匆匆忙忙边退边说:“我们还有老大的事要办,住外边方便些。”说完人已经看不到踪影。
“呵呵,你朋友可真可爱。”任颖之被他们几乎可说是落荒而逃的窘态惹得笑不可抑,看自己儿子多会吓人,这以后若将之利用来审案办事岂不留手许多
“少打我主意”他任岳两方是谁都不帮的,“娘的事还要不要我帮忙呢”
“你能有什么法子”儿子威胁老子,岂有此理,不过任颖之很快改弦易辙,“要办得到再神气,不然到时面子可挂不住哦。”
“不必用激将法了”
文鉴真鲁鹤蔡走出厅门老远都还听得到那里面父子的声量,幸好,幸好,他们见机先溜了,免得卷入暴风圈内里外不是人。
“真想不到扬州巡抚私下是这副样子。”由此可见,人真的不可以只看表面,差太多了。文鉴真有些惊讶的说。
鲁鹤蔡心有同感,他告诉文鉴真道:“有其父必有其子,早该想得到的。”不知突然有点误上贼船的感觉。
赫然任护成的声音冷冷传来,“我听到了。”
不知道他听到什么,鲁鹤蔡心虚的嚷嚷,“有口无心有口无心,我们探听杨姑娘下落去了。”
他们俩当下急奔,直到出了官邸都不敢喘口气,至于以后还回不回去呃,再商量商量。尤其寻找杨姑娘没点音讯,让老大愈来愈阴晴不定,日子难过哦。
“现在怎么办”一个老大已经吃不消,再加上一个巡抚大人,以后可能还有个任夫人杨姑娘,要是每个都那么精灵古怪鲁鹤蔡不敢继续想像下去了。
文鉴真思考过后说,“先到处走走顺便找找杨姑娘,其他的看情况再说,暂时别去烦他们父子好了。”
“对对对,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上一大觉”他真是要痛哭流涕,太感激文鉴真了,不愧是兄弟。
第二章
好清晰好清楚。她看见自己和郡敏姐还有小凤,三人好开心的在任庄吟松苑栽花植树然后是任护成出现了,送了对画眉给她,他讲话虽然恶声恶气的,可是她依然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嘻笑声还盈然充耳,沉浸在欢乐时光的情景却愈来愈模糊愈来愈远,她开始焦虑不安。想张口却无声,举臂亦无力,眼前那些人事物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独留她惶惑一人在迷雾中,一片灰蒙蒙的天边无际摸索徘徊。她感到冷寂害怕。她大声喊却听不到回音也没有人迹,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表少爷
郡敏姐
即使声音喊哑了,她找不着他们,也走不出这片灰蒙。
恐惧的啜泣,她几乎没察觉时间到底流逝多少,爹她心头蓦然浮现一丝紧张,为了什么原因并不知道,但她隐隐约约的就是有种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刚想着,父亲杨天贵就出现在不远处,似是没瞧见她,而他身后乱哄哄的,一群人走来走去吆喝忙碌,一旁的另一位男子只瞧得见背影她潜意识的举步维艰,像是已预知了什么不幸,但是孺慕情深,从小相依为命的父亲此去关北,可是他们父女俩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虽然心里怀着不安,她仍是步步的前进,想投入父亲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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