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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还真找不到，不过我也没说我们非要找那些精贵物嘛。”安子齐好笑道。

孙氏就觉得自己受了辱，气得胖脸发白。

“好了，”安老爷子敲敲桌子，“老三啊！”安老爷子语重心长道，“虽然你分出去了，可是毕竟也是安家人，这血脉里的东西可剥不出来，你大哥，还有大郎，都是有前途的，你要是有什么门路能给他们加一把力，你就帮帮他们，等以后他们出息了，不会忘记了你的大恩的。”

“爹，我哪里来的门路啊？”安立季声音有点大，“我就是一庄稼汉，还是差点把老婆孩子饿死的庄稼汉，那些门路的事，我这个庄稼汉怎么可能有？那什么贵人，还不都是村里人乱传的，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情况。”

安老爷子就皱眉，他认为安立季这是在推脱，“老三，我知道你对我和你娘有怨言，可是，这是事关安家前途的大事，你可不能这么自私。”

安老爷子这是要干嘛？安子齐突然有点不明白了，安立季气得手都在发抖了。

安子齐眼珠子一转，就道，“爷，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爹帮你找门路给大伯和大哥捐官吧？”

安老爷子拿着烟管的手一抖，安子齐惊讶的瞪大了眼，他还真猜对了吗？这也太可笑了吧！安老爷子年纪越大越糊涂了吗？这种事情都想得出来。

“爷，不要说我们根本没门路，大伯和大哥连个秀才也不是呢！”安子齐心道就算有门路，你也得有那个钱啊，上房连读书人都只能供一个，还想着要去买一个官，莫非还想要让三房出钱又出力？安老爷子真是老糊涂了。

“爹，我们明天破土，你和娘有空就来吧！我和子齐就先回去了。”安立季拉着安子齐就往外走，安老爷子阻拦不急，打了个唉声。

“孝敬屁啊！”安子齐听到上房传来啪啦的落地声，“我怕我吃了这肉，这点心要被毒死。”李氏终于爆发了，说出来的话刻薄恶毒，安立季脚步顿了顿，还是拉着安子齐走了，安子齐倒是可惜那条肉和那两匣子点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捡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儿子看不起我，孙子看不起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李氏疯狂的哭闹声传出来，这是她拿捏儿孙的老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惜，这招对安立季已经不管用了。以前安立季被拿捏住，是因为他在乎，他渴望，可是当他彻底失望，毫不在意的时候，既然知道李氏只是做做样子，他又怎么会回头？

李氏见三儿子还是不回来哄她，走得人影都没了的时候，反倒是真正哭了出来，她有预感，她是真的失去那个儿子了，那个渴望得到她承认的儿子。

☆、第41章 仪式

一路离开上房,安立季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爹,你把我捏痛了。”安子齐终于道。

安立季如梦初醒,急忙把手松开，果然，安子齐的手腕儿上留下了一圈红痕。

安立季立刻就有些讪讪的,“对不住啊，子齐,你爹我,你爹我是有点头昏了。”

安子齐揉揉手腕，知道他爹不是故意的,就笑道，“爹,我倒是没啥，要是是子敏，非得哭不可，到时候你就得买好多东西哄他了。”

“那爹也给你买。”安立季就讨好道，知道儿子在替他转移心情，他也有心配合。

“那爹就去给我买腊肠吃吧。”安子齐就笑道。

“没问题。”安立季也笑了。父子两个说说笑笑回到老房子。

看见赵氏温柔的做饭，安立季终于安心了，只要把他们这个小家经营好，别的他都不管了。

“娘，你在做什么？好香啊！”安子齐看着赵氏灵巧的手，舞者筷子上下翻飞。

“炸丸子，明天待客用的，桌上有炸好的，想吃就去拿。”赵氏就道。

“秀娘，我来帮你剁骨头吧！”安立季就道。

安子齐转身去寻食，他爹可能要和他娘说些体己话，他肚子好饿，还是走吧。

“哥哥，这里有放凉的，”安子敏就对他举着一个小碗，里面有三颗丸子。

安子齐捏了一个，一口就吃了，味道还不错，里面大概放了粉条和肉粒，算荤丸子吧。

“哥哥，咱爹回来脸色不太好，到底发生什么事啦？”安子敏偎在安子齐怀里，悄悄问。

安子齐轻扯着安子敏的耳朵，“怎么这么八卦？子敏也想学那些大姑大婶吗？”

“哥！”安子敏跳脚。

安子齐见安子敏要恼羞成怒了，赶紧安抚，“就是咱爷提到安家前途这些事呗。”安子齐就把上房的事和安子敏说了。安子敏虽然只有七岁，安子齐可不认为七岁小儿什么都不知道，不明事理，事实上，安子敏很敏感，他也比同龄人聪慧，大抵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

“啊？我爷还真是糊涂了。”安子敏皱眉，“幸好十五他们已经走了，要是被我爷他们闹上门来，还不得逼着我们协恩图报了。”

“你也知道协恩图报啊？哪里听来的。”安子齐就刮安子敏的鼻子，两人笑闹成一团。

晚上一家人很晚才睡，一些菜要提前弄好的，比如扣肉，粉蒸菜什么的，要提前弄好。家里碗筷不够，还是去刘婶子和徐婶子家借来的，庄户人家办酒席，如果不请专门做这个的大厨，都是在要好的人家里借的，连桌椅也是。

第二日，天还没亮，一家人就早早起来了，帮着洗菜收拾桌椅。刘婶子和徐婶子就提前过来帮忙，钱氏也早早过来了，还提着一篮子鸡蛋。

“知道你们家没有鸡，就先拿点这个来，还能添一盘菜呢。”钱氏就道。

赵氏就接了，带着钱氏去了厨房。

快到午间，里正和黄满堂他们就来了，手里也提着贺礼，里正带着他的大儿子周力，黄满堂也带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叫黄金玉，估计是准备接他的班的儿子，带出来见见世面，安立季就带这安子齐和安子敏上前见礼。

徐正和刘豺也来了，大家又是一场寒暄。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客人，安子齐都不太认识，干脆就去后院帮忙了。

“哈哈，老弟啊！你家要修房怎么能忘了哥哥我呢？”安子齐在后院就听到了大牛爽朗的笑声，急忙丢下手里的菜，擦擦手上的水出去了。

大牛带着舒河也来了，大牛手里还提着一只大狍子。

“哎哟，你个臭小子胆儿肥啦，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叫哥哥我。”安子齐一出来就被大牛逮着了，舒河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笑。舒河的气色看起来很好，安子齐在心里点点头。

“那不是怕你舍不得出门吗？”安子齐听说大牛可是从不出去串门儿的，就想着新房修好了再请人吃饭。

“今时不同往日嘛。”大牛挨着舒河，显得得意洋洋。倒是舒河温和有礼和大家寒暄，客人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两个奇葩的客人。

酒席只有三桌，男人们两桌，女人和小孩一桌，两桌在前院，一桌在里间。等到大家都准备开席了，安老爷子还不见人影，主桌的上位是给安老爷子留了位置的，可是他却没有来。安立季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里正就宽慰了他几句，安立季笑得勉强。

“你家老爷子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吧。”里正就道，明显是给安立季铺台阶。

安立季拱拱手，笑容有点苦涩。村里人还是知道安家的那几回事的，纷纷安慰他。

安子齐也生气，不就是拒绝了安老爷子不合理的要求了吗？儿子修房这么大的事，安老爷子居然甩脸子不来了，这是要和他们家断绝往来的意思吗？

“要不要去请人？”一个村里人就小声提议道。桌上的人就静默了。

“子敏，安子敏。”刘狗蛋在门口小声喊，安子齐注意到了，下桌去看。

“是你，你来有什么事吗？”安子齐对这个小娃娃没印象，尤其是看到他脸上还挂着两条大鼻涕，更加不喜欢这个小娃娃了。

“刘狗蛋，哥哥，他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刘狗蛋，你要说什么吗？”安子敏挤过来，就道。

“你爷让我跑一趟，说他身子不舒服，今天就不来了。”刘狗蛋小声道，“你爷还说你家会请我吃肉的。”说完就舔舔嘴唇。

安子齐挑眉，“你把这话和客人大声些说一遍，我就请你吃荤丸子。”

“好啊，”刘狗蛋笑嘻嘻，直接大声重复了一遍，一时间客人们脸色怪异，连舒河都皱了皱眉头。

安子齐给刘狗蛋抓了一把丸子，打发他走了。

大牛早饿了，“安老爷子既然身子不舒服，他不来就算了嘛，人家不愿意来，还非得逼着人来吗？”大牛大大咧咧，才不管是不是揭了底呢。“这菜都要凉了，咱们开席呗。”

安立季脸色不好，还是道，“那就开席吧，既然我爹来不了，咱等会儿去把菜送家里也行。开席吧。”

就有人来端起酒杯敬酒，缓和气氛。很快，大家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开始夸奖起赵氏的手艺来，听说安子琴也打了下手，就夸安立季有个好女儿。安立季脸色好了很多。

安子齐是和他娘坐的一桌，赵氏就想拿盆挑些肉菜出来。安子齐按住了她，“娘，客人们都要你陪呢，你去哪里啊？”

钱氏她们就关切的看着赵氏，毕竟安老爷子这一手不地道，完全是把安立季的面子往泥巴里踩。就算安老爷子来不了，安立伯，安立仲随便来一个也好看一些啊，安家上房却没一个人来。

“没，”赵氏就讪笑，“我就动一动，腰酸。”

“秀娘这一胎可是双胎呢，这可是大喜啊！”钱氏就道。关于生孩子这件事，女人们总是话题多，大家就问赵氏的秘方，毕竟赵氏已经有两儿一女了，这下又要添两个丁，多喜庆啊！很快，赵氏就笑容满面的忘记了要留菜这回事了。

“你们家子琴也是个好的，你瞧着多水灵啊！”钱氏又道。大家都看安子琴，安子琴脸都羞红了，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个媳妇就夸安子琴贤惠，美丽。安子琴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干巴巴，蜡黄黄的瘦弱姑娘了，头发黑油油的盘起来，簪了一朵山茶花，脸蛋儿白皙红润，戴着一对白润润的珍珠耳环，是个十分好看的小姑娘。安子齐的调理，安子齐的特制头油，面脂，这些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白费。

安子齐慢悠悠夹了一块土豆红烧肉，味道好极了，一口气夹了好几筷子。这满桌的鸡肉，鱼肉，哪些不是他们自己赚来的，既然安老爷子不给面子，他又何必在意里子？哼，安子齐已经猜到安老爷子不来的原因了，不就是想给安立季一个下马威吗？想要安立季服软，去请他们。既然你都不高兴来，我干嘛还要把脸伸过去让人踩？不来就不来，他们家还能省点肉自己吃。

安子齐又夹了好几筷子梅菜扣肉，油渍渍的，又不腻，非常好吃，他娘的手艺赶上大厨了。

饭毕，安立季拿起一根帮着红绸的竹竿，象征性的在老房屋顶上掀了一片草，本来应该是瓦片的，可惜这老房是茅草屋，安子齐就把挂好的鞭炮点燃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既是破土仪式的完成，也是他们家即将走向新生活的预示。

众人在一片炮仗声中恭喜安立季，安立季也喜气洋洋。很快，工头就带着他的手下们到安立季选好的地方挖地基了，安立季和几个自动来帮忙的乡情们就去帮忙，大牛也笑呵呵去帮着挖土。

安子齐本来也要去，又被安立季给赶回来了，“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帮你娘拾撮去。”安子齐就郁闷的回去帮他娘洗碗了。

“弟弟，咱好像忘记了给上房留菜了。”安子琴也在洗碗，想起了她娘后来看着杯盘狼藉的桌面发愁，赵氏做的菜好吃，肉菜荤腥什么的，大家都不歇筷的夹，能剩下来才有鬼了呢，连女人这边的桌子上，也没剩下多少肉。庄户人家吃肉可是盛宴呢，谁会剩下？

“既然没有了，那就不送了呗。”安子齐心说送个屁啊，送了还不是得不到一个好脸，干嘛自讨没趣呢？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安子琴是个好姑娘。

“姐，你想想看，咱家给上房送了一顿肉菜，上房就会对我们有好脸色吗？说不得人家吃了我们的肉，还嫌我们没把自己嘴里的一块儿送过去呢！”安子齐就道。

安子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就点点头，“是这个理。”

赵氏本来要过来的脚步顿住了，想了想，孩子们说的有道理，她干嘛纠结这个呢？于是，赵氏捧着肚子，慢慢往炕上去了，嗯，今天忙了一天，腿有点痛，还是先休息休息，至于给上房送菜什么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安子敏打着饱嗝，油光满面的带着大花小花去放风了，嗯，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

上房。

安立仲使劲儿往大门口望，就等着他三弟来请人过去吃酒席呢，手上捧着高粱米饭，吃的心不在焉。

李氏把筷子一摔，“老二，吃饭瞎看什么呢？”

安立仲夹了一筷子土豆片，他家今天吃的是土豆炖萝卜，里面只加了一勺荤油。

“娘，我这不是在等老三过来请咱吃席吗？这老三咋还不来啊？”

安老爷子放下手里的半碗高粱米饭，叹了一口气，“不是说了我不舒服不去了吗？你还瞎咧咧啥。”

安立仲在土豆片里找了找，找到一丁点儿猪油渣子，赶紧夹了塞嘴里，“爹，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老三他们家破土，肯定大鱼大肉吃的香啊，你看咱家里顿顿萝卜土豆，没滋没味儿的。”

“咋啦？你还嫌弃家里吃食不好？有本事你也去大鱼大肉啊？有本事你去老三家里要肉吃啊？我就是不给你吃肉又怎么了？”李氏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人家又没有请我，”安立仲嘟嘟囔囔，“要是请我我早去了，爹不去，也不准我去，不知道爹在想什么，请吃席也不去。”

“我吃饱了，你们吃。”安老爷子就放下筷子走了。

安子慧瞧着桌上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土豆片，安子画还吃的津津有味，真不嫌寒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放下筷子，“我也吃饱了。”就回西厢房了。现在西厢房是她一个人的闺房，本来她还是得意洋洋的，占了三房的房子，她高兴的很，谁知道转眼人家就要修新房子了，安子慧把帕子扭成了麻花。他爹也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肯接她和娘去镇上住啊？上次她去看哥哥，哥哥可是单独住一个小院儿呢！

哎，不想这个了，她娘上回带回来的美味斋的糕点还没吃完呢，先吃点垫垫肚子，上房的饭菜难处得很。安子慧还是有点可惜三房昨天拿过来的肉的，被安立仲给厚着脸皮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