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唐宁聪明、能干，却在与她近在咫尺的时候，更深刻地感受到了她的利落洒脱，蕙质兰心。这种聪明与能干，对旁人来说，是比较，是衡量，是压力，对葛正卿来说，是欣赏，是钦佩，是舒心。他跟唐宁一起去过几次王教授的公司，王教授毫不掩饰对唐宁的求贤若渴。关于目前广告市场的新旧交替，生存之道，关于广告客源的主攻方向，拍摄思想的主题变革，拍摄手段的吐故纳新，唐宁跟王教授侃侃而谈，她是有准备而来的，这一切都让葛正卿目瞪口呆，暗暗心惊。唐宁总是一个会让他感到意外的人，这种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她像一道光，映照得周围的人更加暗淡失色。葛正卿问唐宁：“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我们同属一个类型的机构，可是我感觉跟你相比，我这老师，已经闭塞到八股文的时代了。”
“葛老师，南方毕竟比北方的经济政策更灵活一些，深圳又是这灵活中灵活人最多的一个城市，所以耳濡目染，现在的市场经济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而我这次回来，虽然是王教授主动邀请的，但自己要多准备两把刷子才行，也确实做了不少功课。”
葛正卿喜欢唐宁的认真劲儿，喜欢唐宁要么不做一件事，要做就全力以赴，一击即中。他有时会看着唐宁出神，不知道这柔弱的女子何来的一股愈挫愈勇的能量，不知道唐宁对于生活的执念，到底在哪里？
葛正卿对于报社忽然而至的心灰意冷，其实也是生活给他留下的一个伏笔，只不过在这个特殊的时刻被牵扯出来罢了。这几年随着球队东奔西走，看得太多，听得太多，想得也太多，唯一不能做的，是不能说太多。他有时候心中郁积，回家跟妻子发发牢骚，梁颖总会劝他，市场经济啊，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球踢得再好也要有人情，何况现在足球职业化，说到底不也是要遵循市场经济的规律吗？
葛正卿默认了妻子的理论，又觉得这是一场悖论，如此常常是如鲠在喉。古人说少不更事，葛正卿觉得自己是越老越不更事，反而没有年青时的释怀，表面上看起来不再愤世嫉俗，事实上是心灰意冷。
“唐宁，如果是你，会怎么做？”葛正卿问。
不知什么时候，他开始直呼她的名字，一切顺其自然，两人的身份似乎更平等了。
“葛老师，您总夸我懂得那么多，埋头苦读，一部分是热爱，想让自己更强，另一部分，是因为孤独，想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唐宁说。
这也许就是唐宁不向现实妥协的最好方式，葛正卿觉得自己跟唐宁比，是个虚有其表的悲观主义者。
王教授的广告公司已经有了很成熟的市场运作，葛正卿可以负责文案部分的撰写与梳理，这在他是强项，尽管是换个行当，他也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样想着心思便定了，唐宁也等他一句话，他跳槽，唐宁就留下来，他还留在报社，唐宁就回深圳。
“工作了这么多年，也换过几个地方，你知道，对我来说，故乡异乡，哪儿都是一样的。如果能和你在一起工作，这里便不一样了。我常常觉得我们有相同的工作热情，有相同的看似天真的理想主义，我们做搭档，可能会碰撞出灵感的火花，说不定还能拿个广告大奖呢？”唐宁这样解释给他听，她的心里也和他一样在憧憬。
王教授给的薪水是报社的两倍还多，业务做好了还有奖金，虽然失去了国家编制的铁饭碗，但端着铁饭碗烫手的人现在比比皆是，说不定哪一天，这碗就失手打碎了。葛正卿主意已定，心有牵绊，想着回家跟妻子商量一下。
唐宁回来这几天，葛正卿一直跟她在一起，有时是去王教授的办公室谈事情，有时是唐宁待在报社里陪着他写稿，有时是他陪着唐宁到处走走，去一些唐宁曾熟悉的地方。唐宁每天到他这里来报到很自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种感觉来得亲切而熟悉，与他当年去省城见唐宁不同，与他在深圳时的如芒在背也不同。两人的感情如冰川上融化的水，没有灼人的热烈，却带着刻骨的温度，一路奔腾向前，不曾停歇干涸。
唐宁在工作中是个神采飞扬的女子，闲暇的时候却如此安静。葛正卿跟同事解释说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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