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正卿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的话，急迫得一定要一下子都说完，生怕唐宁立刻就从眼前消失了。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告诉她，他以为有些话他不说她也知道，他以为只要他想念她，他们就会再相逢。
唐宁歪着头看他。今天唐宁穿了一件梅粉色的无袖衬衫，白色的短裤，像芬芳俏秀的桂花茶，便是望一眼也明净卓然，沁人心脾。她腕上的手链却没有换，还是她钟爱的那一串黑檀木，被主人的肌肤滋养得浑朴厚拙，有淡淡的大智若愚的意味。
似乎单纯得对这个世界毫无心机，又好像聪慧得早已洞若观火。
多么像唐宁。
“你遇到乔博伟了？他挺好的吧？”唐宁问。
葛正卿怔了怔才回答唐宁的话：“很意外遇到的，他还好，他……又结婚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唐宁，唐宁举起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后说：“没关系，这些我都知道，他不但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女儿，他现在的妻子是我妈介绍的。”
葛正卿非常意外，没想到乔博伟跟唐宁还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
“我们离婚后，他挺仁义的，依旧买我家的茶，我妈知道我们离婚了，大发雷霆，说我不知好歹，然后她物色来物色去，一个常去我们那里进货的省城客户，家里有个弹钢琴的女儿一直没有结婚，我妈就给撮合了，还真成了。所以呢，乔博伟这个高枝我妈是攀定了，我弟弟的茶庄生意也不愁了，我爸我妈已经明说了，我这个赔钱货，还没有他们的前女婿有用。”
唐宁自己笑了，又抿了一口酒：“你说人生有没有意思，其实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乔博伟，从小我爸妈抛弃我，长大了也没谁愿意抓住我，只有乔博伟是我自己主动放弃的，他却对我最好。”
葛正卿心下大痛：“你在怪我，唐宁。”
唐宁直视着他，“难道，你没有放弃过我吗？”
“你知道当年我毕业去省城的时候，在列车站等了又等，带着眼泪上了最后一班火车吗？你知道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多少次跑到报社去偷偷看你，然后一边看你的文字一边复习你长的样子吗？你知道整个报社系统都传遍了葛记者对妻子无微不至的好我才心灰意冷地嫁给乔博伟吗？你知道那天晚上在海边，当你抓住我的手的时候，我已经决定为你抛弃一切，包括名誉与身份吗？你知道当你松开手，跟我告别的时候，我怎么跟自己说的吗？我又一次地被人抛弃了。不，不能是抛弃，我总以为我们曾经彼此拥有，哪怕只是心灵契合，在那一刹那我才明白，欢梦一场都是我的独角戏。不要跟我说你心口疼，我也许是你心口点缀过的朱砂痣，你却曾流在我的血液里。”
葛正卿痛苦地低下头，在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他是爱唐宁的。因为爱，所以连炙热都是轻简遮掩的，他天真地以为把一切埋到连自己都看不见的地方，就会徒留住一切。
“但，你知道吗？因为有你在，我才觉得，我没有被命运抛弃，他仍厚待了我。”唐宁轻声说到。
仍是以前的温柔呢喃，却没有了从前的深情款款，葛正卿知道，这是一句不说再见的告别。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坦诚的时候，往往也是将要离开的时候。
“对不起。”葛正卿抬起头，眼中血色一片。
唐宁摇摇头：“何必说这三个字，轻慢了我们的过往。相识之初你已婚而我正懵懂，憧憬的都是不能实现的幻想。这十几年终于走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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