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冬天草原上要冻死饿死的百姓,不在乎前线奋勇拼杀保卫家国的军士。不在乎夜夜捣衣寄往边关的妇人,也不在乎白发苍苍拄杖痛苦的老人。
因为她本也不在乎自己。
慕容昭明睁眼,剑尖一寸一寸的往前。
“何晏,我有多少次,渴望你只是一柄剑,一柄被握在人手里的剑。那样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我恨的不是这柄剑,而是持剑的人。”
“然而,我不能。”
何晏绽放出她在慕容昭明眼里,最后也是最美的一个笑:“昭明不如就把我当作一柄剑……持剑的人,不小心折断了一柄剑,是无罪的。”
剑身一寸一寸的深入何晏右胸,破开血肉的痛楚让何晏额间蒙上一层冷汗。然而她一直在笑,越痛笑得越美。直到剑尖透体,从她的背部穿出,她还是站得笔直,像雪山深涧上长着一棵孤松,松枝上积了雪。
然后她拔剑。何晏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眼前人终于脱力的慢慢跪下来,双膝砸在地上,背脊微微弯曲,手臂撑不住身体,终于砰的一声倒下。
何晏一直,一直都在笑。双眼中没有不甘,也没有怨恨。
慕容昭明突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不是混账是什么?明明知道何晏只是人手中的剑,却不敢指责握着剑的人。一柄剑断了,还会有下一柄剑。可是断了的剑,却再也无法复原。
她背转身扔了剑就走。这次她想长驱直入,去痛骂那九重宫阙之上的人。她驱马在城内狂奔,终于在城门口长啸一声,流下泪来。泪珠砸在地面上,像六月里的冰雹,砸坏的全是庄稼。
在那一刻,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宝剑和宝马一样,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既然宝剑只是英雄间的赠品,自然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而“见说白杨堪作柱,争教红粉不成灰”,送给别人的东西,都是活不太长的。
她的母亲,昭国的女皇,早已知道她对何晏不满,但却从未拦着她出手。母亲的渠道何等灵通,她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母亲不可能不知道。这分明是让步和妥协,却是可耻的让步和妥协。
周围的飞鸟被杀尽了,良弓也就没了用处。狡兔被从巢穴里抓出来杀了个干净,猎狗也就到了进汤锅的时候。何晏就像一把刃口卷了的剑,不再有利用价值,所以被女皇送给了王女,想要她还承认自己这个母亲。
呵。
她一阵的恶心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自己和母亲,其实是一类人。
?
☆、天若有情天亦老
? 何晏倒在地上痛苦的呛咳,一边咳一边大口吐血。她刚开始想着,慕容昭阳为什么不干脆刺心脏算了,那样死得比较快。不过后来又想,刺心脏多半也还是死不了,不过更痛苦而已。
据说,肺部被刺穿,气体进入肺部,人会一点一点窒息而死。这种感觉实在要把人逼疯,让她根本静不下心来想着加速身体恢复,她索性也就不想了。
因为失血过多,她整个人手都抬不起来,空飘飘的无力感弥漫在身旁,思绪也乱得厉害,一忽儿想这儿,一忽儿想那儿。她还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几乎是回天乏术。她一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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