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瑜垂眸,却是将这一分神色看了个清楚明白。再看周围,陆盈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她的心猛的往下一坠,痛苦的闭上了眼。
完了,她暗想道。自己已经失信于陛下。陆盈如此居心叵测的一句话,都能让陛下对她生疑。她临危奉命剿灭风飘絮时的情分,已经被她挥霍尽了。
她心内冰凉,由衷一叹。她无法改变陛下的看法,更无法抛下一切离开。沧澜是她的母国,是生她养她之地。要她像何晏一样抛家弃土,背井离乡,她做不到。她转瞬又想:何晏,何晏到底有没有心……如此轻易的离开自己的国家,离开自己手下数以千万的兵士,抛弃一切,来追求不可知的东西。她突然觉得自己看不透何晏了。
或许……何晏不是无心,而更是,一片深情厚谊。
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顾瑜自嘲一笑。说什么“空念远”,河山又在她眼前。说什么“眼前人”,何晏又在群山之外。她可能爱上了何晏。但何晏永远不能排在她的国家之前。
顾瑜逐渐被排斥在了刘子玉的议事范围外。惊澜卫的消息,也渐渐越过她,直接报给了刘子玉本人。她往往被安排,做一些通常是千户、副千户做的事,譬如说,押运粮草,譬如说,率轻骑奔袭。来来回回的命令,令顾瑜身心俱疲,已经几日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六月十五日,深夜,风平浪静,钦天监道天色甚好。陆盈请缨,率兵驾小舟去往江北,伺机挑动乱象,惊扰昭军,不料归途突遇大雨,行船之人不辨方向,竟又开回敌营。陆盈部一千五百人,于江上全灭。
陆父得知消息,一头栽倒在地,醒来后痛哭失声,指天骂地,句句直指顾瑜。他道,陆盈部下皆精通水性,别说突遇暴雨,就是突遇冰雹,方向也绝不会错。他说,明知顾瑜与陆盈有隙,日前曾看到顾瑜靠近江边战船,偷偷摸摸不知做了什么,兴许就是她在船上做了什么手脚。
顾瑜自然百般否认。她到船边查看,只是因为发现陆盈部运输的粮草不足实数,想看看是耗损过度还是水手做了什么手脚,中饱私囊。万万没想到,在船舱内侧底部,发现了一只昭国军队的制式马靴。昭澜二国尚未正式交战,这马靴从何而来?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按下念头,正欲次日上报军中,谁料当晚,陆盈就出了事。
顾瑜百口莫辩。只是一只昭国的马靴而已,此时此刻虽然没交战,但军需物资管理不严,收缴的衣物被人外带,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至于她暗害陆盈,并没有什么切实可行的证据,但身边人怀疑的眼光就足以让她绝望。
之前,她身为风飘絮成员,却不顾恩义,为了向陛下投诚而肃清自己出身的机构,虽说忠君爱国更是寻常事,却被同僚诟病,道她心狠手辣,为陛下鹰犬。她也因此不见容于清流。这次得罪了世家,竟连为她辩白的人,也无一个。
她试着在陛下面前提出自己的疑问。她说,陆盈此行颇有疑点,不能排除图谋通敌的可能;陆父便在一旁痛斥她为脱罪诬赖旁人。她辩白道自己与陆盈无甚过节,单凭一次争执不能算有旧怨,陆父便冷冷说顾瑜你小肚鸡肠,心胸狭窄,嫉妒下属功高,趁着肃清叛乱势力时趁机杀害副千户夏煌。
姜还是老的辣。顾瑜辩无可辩,哑口无言。
最终,刘子玉下诏,免除顾瑜惊澜卫同知一职,交刑部严加看管,待战后一同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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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稗官故事总魂销
? 定公问曰:“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子对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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