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翡翠山庄,江湖盛名,人们都说,庄主斐冷羿是个比女人还祸水的俊美男子,他出入神秘,尚未娶妻纳妾。
据说,他天天上婵娟楼,只为一睹佳人风采,并砸下重金,送佳人珍宝黄金,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向来,其他男子要见上一面也得碰运气的君君姑娘,这回为斐庄主破了例,天天在观月楼奉上好酒珍酿,热情款待这位俊美庄主,为他抚琴吟唱。
众所周知,花魁君君还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而如今男俊女俏,互相倾慕,却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花魁君君终于动了真情,属意将自己的初夜由出价最高的斐冷羿拔得头筹,孙大娘即将选个良辰吉日,让两人共度良宵,此事已传遍大街小巷。
这事,可不知让多少男人捶胸顿足,又让多少姑娘暗自伤心。
这一夜,观月楼灯火未熄,琴声悠扬,偶尔传来女子的银铃轻笑,和男子豪放的笑声。
一曲弹罢,傅君绣从观月楼娉婷走出,经过曲回转折的花廊,回到她专属的梅院。
甫跨入院落,突然一个人影落在身后,她惊讶回头,在瞧清楚来人时,一张俏脸又拉下来。
“又是你”她气呼呼的质问:“姓耿的,谁准你又擅闯进来真当我这儿是酒楼啊,想来就来”
“你为什么不肯见我”
这几日,他上门求见,但她始终拒他于门外,逼不得已,他只好重施故技,直接施展轻功潜入梅院。他在此已等候多时,终于等到她。
傅君绣好没气的瞪着他。“我没闲功夫跟你啰唆”
她想走,精壮魁梧的身躯像一尊门神挡住她的去路,她只好再度抬起冷脸,直视他的目光。
“耿云天,你到底意欲为何”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没来由的一句问话,教人莫名其妙。
“没头没尾,什么蒸的煮的”
“外头传言,斐冷羿以高价得标,要为你开苞,真有这回事”
他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冰冷严酷的神情,散发着慑人的气势,活似跟谁有血海深仇。
料不到他居然问得如此直接,开苞两个字,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就这么从嘴里蹦出来。
好既然他敢问,她也敢回答,抬高下巴。“是又如何”
“不行”
他突然大力反对,令她吓了一跳,见鬼的瞪他。
“你凭什么反对啊”
凭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在乎她,当一听到这件事,仿佛有人拿刀狠狠在他心口上戳了好几下。
他独木狂燃得几近发狂,却又拉不下脸说自己喜欢上她,只好拐个弯来反对。
“我查过了,由于我的悔婚,你一气之下留书出走,如今才会投身青楼,过着卖笑营生的日子。”
“那又如何”
“是我害你被乡人耻笑,所以我有责任,不能让你继续待在青楼沉沦。”他说得理直气壮,当仁不让。
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只是想找机会弥补她。傅君绣心不禁不住失望,还以为可恨说好不再对他抱存希望的。
甩开不该有的期待,横了他一眼,语气冰冷道:“这是我的事。”
“你不该待在青楼,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尽力帮你赎身。”
“谢了,我心领了,如果没别的事,阁下请回吧。”她转身,不想再谈,纤细的手腕,落人身后伸来的大掌。
“你不可以待在这里。”黝黑的大掌,就像牢不可破的铐镍一般,牢牢锁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
她没好气地道:“我就爱待在这里,你管不着。”
“我不能让你自甘堕落。”
他一旦下了决心,刀剑也切不开这铁一般的意志力。
“我堕下堕落是我的事放开啦”
天他抓得好紧,弄疼她的手了,再这样闹下去可不行,希望能在别人瞧见之前赶他走,这样拉拉扯扯的难看死了
“好歹你我曾经订过亲,我有义务带你离开这里。”他坚持不放。
可恶这个人很固执耶订过亲又如何她一点也不稀罕他的好意
挣不开这铁钳般的手掌,她终于火大了。“你放不放”
“不放,除非你答应离开。”
“好,这是你自找的”她另一拳打去,架开他的钳制。
“看看你,才讲没几句话,又动手。”
他摇头叹息的表情,仿佛又在数落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婆,让她听得气怒攻心,抬起绣腿朝他踢去。
“连脚也用上太不像话。”
可恶他越说,她就越气,就不信打不到他
两人就这么一跑一追,她打破了花盆,踢坏了雕栏,不管怎么追,就是连他一根头发也碰不到,反倒是快把婵楼给拆了。
被惊动的客人和姑娘们,个个打开窗子,有的伸出头,有的站在环廊,好奇的瞧着发生了什么事
每回遇上他,她就变得沉不住气,打不到他已经很气了,加上这身衣裳又碍事,结果一个不小心力量用过头,害她被自己的裙子绊倒,一个失衡,重重跌在地上,撞着了屁股,更悲惨的是,她还听见了撕裂声。
她倒抽一口气,感到屁股凉飕飕,不禁全身一僵,因为裙子破了个大洞,偏偏有人这时候,还天杀的摇头叹息。
“早说过你打不过我,何苦呢”
她气得咬牙切齿,这么多人在看,跌在地上已经够糗的了,不但跌疼屁股,裙子破了更是雪上加霜。
她不能站起来,因为一站起来,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裙子破了,她会羞惭得恨不得把自己活埋。“都是你你”
他一脸冤枉。“动手的是你,我只负责闪躲。”
“你还敢说风凉话”他一副好心的伸出手,要扶她起来。
“你别过来”大掌被她的手给重重拍开。
“你的脾气真的该改一改,不要老是这么爱生气。”
死耿云天臭耿云天他是全天下,最最最可恶的大坏蛋
她心急如焚,却又不知如何是好,芷儿和小昭又不在,若是让人知道她屁股的裙子破了大洞,丢脸丢到黄河去,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起来,是希望我抱你起来吗”
周围传来几许笑声,令她羞愤得想哭出来。
她真恨死他了偏偏现在连揍他一拳都无能为力。
正当她羞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条丝带飞来,灵活的包住她的身子,将她卷向空中。
一抹俊挺颀长的身影飞来,而她落下的身子同时被一双臂膀接个满怀。
那丝带,适时将她破裂的裙子给包住,与她身上的衣裳相配,仿佛成了身披彩带的下凡天仙,雪纱飘逸,姿态优美,翮然落在一位俊美男子的怀抱里。
在众多惊呼声中,耿云天也愣住了。
“你没事吧”俊美男子温柔的问向怀中的丽人,傅君绣感激的回答,“还好。”
突然出现的男子,亲密的抱着傅君绣,令耿云天神色僵硬难看到极点。
大掌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望着这俊美无俦的男子,他心中升起一把无名火,尤其当傅君绣对他微笑,还乖乖的待在他怀里,像个小女人一样安分时,他胸口沉重得仿彿压着一块大石,不自觉的绷紧下巴。
闻风而来的孙大娘,带了一批人赶到,一见到现场的凄惨情状,禁不住哀叫连连。
“天呀我当是有人来踢馆呢君君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搞成这样啊”
傅君绣脸儿胀红,都怪她一时激动,本性复发,不小心就酿成这副惨状。“我”
不待她回答,耿云天道:“这么损失,由我负责。”
美眸恨恨扫了过来。“不要你假好心”
她才不领他的情,以为这么做,她就会感谢他吗哼,免了
耿云天脸色十分难看。这个凶婆娘,就是不给他好脸色看。
斐冷羿适时的打圆场,浅笑开口:“孙大娘,你这儿的损失,在下会补给你。”
原本一脸凄苦的孙大娘,一听此言,立即转成了生意人的嘴脸。
“哎呀,斐庄主,这怎么好意思呢”
“君君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么做,也是想讨好她,还请孙大娘给斐某这个机会。”他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而她,则回以感激的微笑。
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全瞧在耿云天眼里,令他怒火更炽,额头青筋浮现。
傅君绣此刻只想赶快离开,一心趁着别人没发现时,把破掉的衣裳换掉,没空分神去注意耿云天,反倒是斐冷羿玩味的瞧着对方,那带着妒意的眼神,分明在吃醋。
“带我回房。”她请求。
斐冷羿挑了挑俊眉,他知道傅君绣只是单纯的想回房,好换下破掉的衣裳,但听在别人耳里,就没这么单纯了。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她恨不得快快离开,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俊眸瞟了那位怒眸快要喷出火的耿云天,抿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遵命。”
回到梅院,芷儿和小昭也闻讯赶来,“小姐,怎么回事啊”
“先帮我换装,待会儿再说。”一瞧见傅君绣的狼狈,禁不住惊讶。
得救的傅君绣,两手抓着绑在身上的布料,这时候便显现出本性,顾不及形象,匆匆往内房大步走去,留下斐冷羿在花厅。
一会儿功夫后,当她出来时,已换上一套新衣,美丽不输给适才那套。
斐冷羿含笑的目光,显现出欣赏。
“美吗”她问。
“美得令人目不转睛。”
斐冷羿的赞美,令她展颜,笑得如春天初绽的花朵,将稍早不愉快的烦闷给驱散。
“不过有人比我更移不开眼。”他指了指站在角落的人。
耿云天瞬也不瞬的盯住她绝美出尘的身段,打从她走出来,他的目光便没离开过一刻。
傅君绣俏脸一沉,气呼呼的来到耿云天面前,这家伙居然跟到这里来了。
“你怎么还没走,出去”
结实魁梧的身躯,稳如泰山的站着,不管她怎么推,就是屹立不摇,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还理所当然的回答:“我要待在这里。”
“他是我的客人,你不要打扰我做生意啦”
“我有职责保护你。”说完,便大刺刺走到一边,重重坐在荔枝椅上,双臂横胸,摆明了赖着不走,一对厉目充满敌意的瞪着斐冷羿,一副他敢轻举妄动,就要不客气的神态。
她见鬼的瞪着这个大块头。
保护依她看,是监视吧
这人凭什么认为有义务要保护她以为这样她就会感激吗
看样子,要打发他走比愚公移山还难,加上适才的折腾,她也没那个力气再跟他动拳脚了,才换好的新衣,她可不想再破一次,只好暂时压下气怒,由着他去。
她来到案前,在斐冷羿身旁入座,歉然道:“斐庄主,不好意思,他”
“我无妨。”斐冷羿始终一派斯文,嘴角挂着浅笑,并不在意。
傅君绣感激他的包容,对后头吩咐道:“帮客人斟酒。”
一直在旁边偷笑到不行的芷儿及小昭,忙收起笑容。“是,小姐。”
小昭端起酒壶,上前为耿云天斟酒。
酒水还未倒进酒杯里,傅君绣便制止道:“我说的不是他。”
“啊,这”酒壶停在空中,小昭尴尬的瞄了耿云天一眼。
“没关系,我自己来。”耿云天丝毫不以为意,拿过酒壶,为自己倒满一杯,一口喝下,美酒入喉,酒香浓烈,禁不住大赞。
“好酒”
傅君绣拧着秀眉瞪着他,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又吞回去了。
罢了,与其跟这人争论,还是别浪费口水的好。
酒壶被那家伙霸占了,她只好命芷儿再拿一壶来,为斐冷羿斟了杯酒,也帮自己斟满一杯,继续两人的交谈。因为有别人在,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量也尽量压低。
实际上,斐冷羿此行拜访,是为了一个重要的计划。
傅君绣本就是女中豪杰,生性豪爽的她,结交不少江湖朋友,翡冷羿是她的旧识,朋友有难,当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外人以为斐庄主和她,是寻欢客和青楼女子的关系,这正是斐冷羿要制造的假象,好藉此找出意图刺杀自己的仇家,逮出幕后主使者。
他天天上婵娟楼,让别人以为他迷恋花魁君君,日日饮酒作乐,事实上,他们是在密谋一个重大计划。
既然说话不能太大声,就得靠近一点,两人几乎是交头接耳。
耿云天一杯又一杯地暍着,两只眼睛快瞪出火来。
瞪着他俩轻声细语的背影,头几乎要碰在一块了,令他怒火中烧。
他们特意压低声量,摆明了不想给他听到,那亲密的模样,完全将他排除在外,令他胸口很闷,仿佛有几只虫在啃咬他的心他的肉。
在别人面前,她就变得轻声细语,娇滴温柔:到了他面前,她就横眉竖目,拳打脚踢。
这种差别待遇,令他极度不满。
不喜欢他不喜欢她对其他男人笑,对其他男人轻声细语。由于一肚子的火,不知不觉中,拿着酒杯的大掌,也加重了手劲。
哐啷
猛地酒杯应声而裂,在黝黑的大掌中,化为碎片。
不只众人呆愕,连耿云天自己也很意外,一个不注意,就把酒杯给弄碎了。
傅君绣插起腰,气呼呼的指责:“你是嫌酒不好暍,还是哪里不满干么弄坏我的酒杯”
“我不是故意的。”
“喔那么是我的酒杯对不起你喽。”
“不过是个酒杯而已。”
“哼,你分明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他浓眉皱起。“你真是个倔强的女人,实在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你说什么”看样子,两人又要动火气了。
斐冷羿上来打圆场。“两位请消消火,千万别伤了和气。”
傅君绣脸色一转,露出歉然的表情。“让斐庄主见笑了,惭愧至极。”
“哪里,今日君君姑娘有客,斐某也有要事在身,他日再访,请容在下先告辞了。”
她一听,便明白他话中的暗示,所谓的“他日”,就是他们计划中所商定的日子,抿唇会心一笑。
“奴家衷心期待斐庄主的来访。”她轻轻一揖,笑语温柔。“芷儿,送客。”
“是,小姐,斐庄主,请。”
斐冷羿点头,临去前,朝那始终脸色冷沉的耿云天,微笑拱手。“耿捕头,斐某告辞。”
耿云天始终神情严肃,淡淡拱手回应。
几乎是斐冷羿前脚一走,身后一只大掌立即迫不及待抓住她的手臂,因为毫无预警,害她一个不稳,往后落入了耿云天的怀抱里,耳边传来低沉的热气。
“你在打什么主意”
精锐的黑眸,像要看透人心一般,紧紧锁住她。“你干什么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商量什么”她心一惊,不可思议的抬起脸儿,与那深如潭水的目光对上。
被他知道了怎么会她明明将声量压到最低,而且她和斐冷羿都是用两人才听得懂的话,说给对方听明白,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故意装傻,心下叫糟,暗骂自己太低估他了。
“我知道你们在密谋什么,我绝不容许你做傻事”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说过,我有职责保护你。”
“你闲着没事干吗需要你耿大铁捕保护的百姓可多了,为何偏要缠着我”
“我”
“说啊”
他浑身僵住,被她这么一问,一时之间语塞了。
话梗在喉间,他说不出口,说不出那是因为他放不下她,心中挂念她。
一听见她和别的男人过从甚密,隐藏在心中的感情,重重压着他,透不过气来,亟欲发泄。
没见到她时,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非要亲自来见她,才能宽心。
他深深望着她,将那刁钻可爱的容颜刻画进心里。明明是个凶婆娘,他却意外的不讨厌,甚至觉得她并非真的凶悍,不过倔强了点,每回见到她,心中那份欲望就变得更加强烈,对她的情意也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一心想保护她,想看她为自己绽开笑靥。直到斐冷羿出现,他才明白,原来,心中那股压抑的妒火已无法扑灭。是的,他喜欢她,非常喜欢
“你说啊,怎么不说话啊”傅君绣虽然表面上逞强,但心里可担心死了。
她居然忘了,他是个名捕呀,后悔自己太大意,不该在他面前和斐冷羿密商捉拿刺客一事。
这是她答应斐冷羿的条件,当斐冷羿将解药给她的那一刻,她就欠下人情了,她没告诉耿云天,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救他,是她自愿,也不求他的回报。江湖上,讲求一个义字,她既然答应了斐冷羿,就必须全力帮他,并且保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为翡翠山庄庄主的斐冷羿,总会有一些仇家。
上个月,斐冷羿到白马庄做客,设了陷阱将刺客引来,这一次,斐冷羿打算借助她的帮忙,意图在婵娟楼埋下伏兵,将刺客引入陷阱,藉此查出幕后主使者。
这件事可不能惊动官府呀,倘若宫府晓得,来了大批捕快在婵娟楼守着,刺客会来才怪。
“干么一直瞪人,告诉你,我才不怕”为了拾高气势,她仰高脸,挑衅的直视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耿云天。“我警告你,最好别想破坏我们,否则我跟你没完没了”瞧那浓眉拧出的深痕,仿彿在指控她的凶悍刁钻,令她再度沉不住气,又冒出无名火来。
“怎么看不顺眼啊,我就是男人婆,母老虎,怎么样看不顺眼你可以不要看啊”
哎,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到,两人又要吵了
一旁的小昭摇摇头,张罗茶盘,擦干桌子,见怪不怪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反正这两人一天不吵,似乎一天不痛快,她都懒得劝架了。
耿云天浓眉深锁,薄唇紧闭,一双黑眸深不可测,燃着无人察觉出的合火。
“你说话啊,哑巴啊,如果不想说,就请你出”蓦地罩下的唇,封住她的嘴。
他早想“亲自”封住这张喋喋不休的嘴,而他,也这么做了。
这不能怪他太冲动,谁教这气焰嚣张的容颜,一直逼近他的脸,而一张质问不休的唇,吐出的气息又不断的挑逗他的唇。
他不想跟她吵,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可以立刻让这张嘴闭起来,他做事一向不拖泥带水,直接俐落,想吻她,便吻了。
傅君绣整个人傻住了,恍若被人点穴一样,动也不动的定住。
瞧,多有效,不费吹灰之力,果然安静下来了。
他栘开一点距离,玩味的观察这张惊讶的表情。
湛黑的眼瞳,映照出她睁着大大的美眸,呆呆的看着他,先前的横眉竖目不见了,眼下的佳人,只是呆着一张惊讶的表情,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拳打脚踢,这反应倒让他颇有意外收获之感。
剑眉微微扬了扬,不过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便轻易的收服她的嚣张跋扈没打他也没骂他意外的不凶不闹,只除了一张脸蛋呆呆的望着他,还处在震惊当中。
嗯,这是不是表示,他还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他舔着唇瓣,意犹未尽,低下脸,再度攫住那芳唇,这一回,不是浅尝即止,而是真正彻底深入。
火舌侵入微启的唇瓣里,缠住她的软舌,彻底逗弄品尝,而一双粗臂大掌,也不客气的揽住她的蛮腰,收入宽大结实的怀抱。
他对这芳唇又吮又吻的,火舌缠着她口中的软嫩,注入他的侵略和热情,就像一头豹在舔着最美味的猎物。
她好甜,身子好软,味道好香。
芳唇里的软舌,留有清淡的酒香,令他情不自禁,想要的更多。
大掌收纳的纤腰,是那么细软迷人,他突然觉得,没娶她,是他这辈子干过最笨的事。
当初怎么会傻得连对方一眼都没见着,便包袱款款走人如果有机会让他们相处,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倔强迷人的小东西。她虽粗鲁了点,但绝不是男人婆。她虽凶了点,那是因为她不柔弱。
她坚毅,有主见,敢做敢当,有女侠的豪气,不知不觉中,他被这样的她给深深吸引住。
倘若那时候成亲,此刻她已是他的妻了,他想要的,绝不仅止于一个吻。
他警告自己不能逾越太多,即使身下胀痛的欲望,一直在折磨他,而双臂搂住的触感,也一再燃起他的欲火。
在理智还能主导之前,他结束这个深长而绵密的吻,忍住想将她抱上床的冲动。
“我不会让其他男人碰你。”
灼热的气息,在她耳畔留下坚定的话语后,他大步离开,留下她一人,依然傻傻的站在原地,维持着点穴不动的姿势。
送走斐庄主后,从门外回来的芷儿,一进门,见到的便是一脸瞠目张口的小昭,手上拿着盘子,看似在收拾,却僵住不动。
“你怎么了撞邪了吗”
小昭比手划脚,仿佛惊讶得说不出话,用手比比小姐。
芷儿皱眉,怪异的看看小昭,然后好奇的来到小姐面前,发现小姐居然也是一个样,瞪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嘴巴,仿佛被什么吓到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耿捕头人呢”
“他”
“他怎么了”
“他吻了我”
芷儿一脸意外,同样惊讶的瞠目张口,不过向来沉稳的她,很快恢复理智,同时恍悟为何她们两人是这般表情了。
“是吗”真可惜呀,她居然错过了好戏,禁不住懊恼了下。
再瞧瞧小姐,像魂魄被吸走一般,魂不附体的,喑暗感到好笑。“小姐,你没事吧”
傅君绣依然处在震惊当中,仿佛没听见似的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要吻我”
“这还用问,当然是喜欢小姐啊。”
那惊震的脸蛋上,眼神有了光芒,露出傻傻的笑容。“他喜欢我真的吗他喜欢我,吻我,是因为喜欢我”
“恭喜你呀,小姐,总算天从人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傅君绣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小姐。”
不,这不是梦,那烙铁般的灼烫,还留在嘴里,她还记得,他是如何吻她,吮她,还有吃她
“小姐”
“啊”傅君绣好不容易回过神,傻傻的望着芷儿。
芷儿笑一笑,好心的提醒她。“你口水流出来了。”
第八章
一整天,傅君绣都在发呆。
不管是弹琴,舞墨画荷,赏花,饮酒,始终心不在焉,三魂中少了一魂,呆呆的望着窗外,心思飘得老远。
有时候会突然傻笑,白皙的两颊也染上一层红云。
有时候却又拧眉深锁,坐立难安。从早上到现在,像她这样,一下子笑,一下子忧,已不知多少回了。
他吻了她是一时的冲动还是对她有情
她的心绪,就像园中被风儿吹乱的花瓣,乱舞纷飞,一首琴曲,也被她弹得音色杂乱,无法集中精神。
她站起身,孤身来到露台上,发呆了好一阵子,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种存在感袭来,她才猛然回神。
“谁”
蓦然回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她十步之距,静静的望着她。
是耿云天
她心儿漏了一拍,却佯装镇定。“是你”
这人居然就这么闯进来了这也难怪,婵娟楼的守卫,哪里拦得住鼎鼎大名的铁捕头
当再见面时,两人已没了先前的剑拔弩张,在那炽热的目光下,令她没来由的脸颊臊热。
“你来做什么”
他痴痴望着她,今日,佳人穿了一袭鹅黄色的绸缎雪纱,简单素雅,却依然美如天仙,像纤尘不染的清灵佳人。
他走上前,魁梧挺拔的身躯,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令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我有话跟你说。”
“要说什么就说,不要靠这么近。”她故意板起面孔,其实是怕被他瞧出,自己为他昂然挺拔的仪表而心折。
“离开这里。”他道。
她顿了下。“什么”
“离开这里,我会帮你赎身。”
“大人在说笑么”
“这不是说笑。”他神情严肃,目光认真。
“如果你只是想赎罪,就免了,咱们一人还一报,恩怨两消,谁也不欠谁。”她转身要走,表示两人没什么好谈的。
但她连踏出一步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身后伸来的大掌抓住,一使劲,将她的人往怀中一带。
“啊”
她的人,被困在暖烫的双臂间,令她动弹不得,正要大声抗议,还没来得及开口,下一刻,烙烫的唇已罩下。
他用吻,直达最直接赤裸的情感。
自从昨日吻了她后,他一整夜无法合眼,脑子里全是她的身影。
他很清楚,自己多么想要她,因此,他今日来,直截了当的表达他的渴望。
当一个深长的吻后,他才放过她的唇,满意的瞧见她的气喘吁吁,以及羞怯胀红的脸。
“你怎怎么可以这样”
耿云天这下更确定了,她的愤怒跟凶样,都是装出来的。
倘若她真的讨厌他或是恨他,就不会一被他吻住,便像孙悟空被套上紧箍儿,整个人气势弱了不少,连平日的伶牙俐齿都成了结巴。
他爱煞了这样的她,可爱极了,一点都不如外传的可怕,所以说,传言通常都言过其实,真实的她,其实是个喜怒哀乐分明的俏姑娘。
“我要帮你赎身。”他还是那句老话。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伹钢铁般的臂膀毫不松绑,摆明了除非他愿意,否则她别想离开,而且要她回答。
既然挣不开,她只好由着他,没好气的反驳:“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
“那又如何也轮不到你来管吧。”
“你不答应,是因为还在怪我”她抬高下巴。“不行吗”
“君绣。”他轻轻唤着她的闺名,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是当时我并不是故意的,纯粹只是不喜欢父母擅自为我做主的亲事。”
她瞪着他,嘟起嘴儿。
“我现在才晓得,当时我的一时冲动,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让你受人耻笑,我感到非常愧疚,原谅我好吗”
她转开头,嘴儿依然嘟得高高的,即使他现在很诚心的向她道歉,她依然心中有怨。
“真不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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