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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张点说,慕言是丰神俊朗到教人自行惭愧的地步,哪怕对这个兄长并不喜欢,慕白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有副绝佳的好皮囊。哪怕是没有太子之位,内里还是个草包,但凭这一张脸就有无数好姑娘赶着嫁给他。更何况慕言财权兼备,能入了这太子府的女人哪个对他不是死心塌地,想方设法的想要获得太子的宠爱。

慕白走上前去,往后头挥手示意跟来的小厮和马车夫把车上的贺礼搬出来,对着慕言拱了拱手以示恭喜:“皇兄今日大喜,臣弟没什么稀罕物,只备了份薄礼,还请皇兄不要嫌弃。”

慕白看得分明,对方身上的一袭新郎官袍虽然喜庆得很,那张俊美的脸上却瞧不见半分成婚的喜悦来。

不过对方越不高兴他心里就越舒坦,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真诚几分:“今天这日头有些大了,不若叫几个人撑着伞,或者搬个凳子过来,不然新娘子没到,皇兄要是累坏了就不能尽兴了。”

一旁同来道贺的官员连出言斥责:“安王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叫新郎官站着迎接新娘子的。”说完这话他又转过头腆着脸对着慕言,十分贴心的建议:“太子殿下也不必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等新娘子的队伍到了,再从阴凉处走过来便是。这日头确实毒辣,新娘子还等着呢。”

“你这久说的不对了,本王可还未成过亲,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成亲的规矩呢。你是说吧,皇兄?”慕白把手里的扇子合上又打开,道了声皇兄辛苦,扇着扇子进了门。

那官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子,暗暗地啐了一声,转眼便对上了慕言乌沉沉的一双眼,也不磨蹭了,把贺礼一放就往里头快步走了进去,那模样狼狈得像是有头狼在后头追。

进了府邸,慕白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和一圈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了个招呼便低头自顾自用茶,餐盘里的小点心很是精致,但他并不爱吃甜食,一口都未动过。

能参与太子大婚的宾客除了皇亲贵族便是官职很高的大臣,三大五粗的武将有,更多的还是身形瘦弱的文官。这些人凑合在一起难免要说些官场上的小道消息。

一个慕白从来没见过的官员在他吃茶的时候扯了扯他的衣袖,神秘兮兮地问他:“你刚才在门外瞧见了太子没?”

慕白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问:“太子的脸色好像有点糟糕,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快跟我讲讲!”

那瘦猴似的官员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模样,拿走了慕白桌前的一块糕点,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告诉你啊,昨天苏小将军回来了,太子大婚的邀约,被他给拒了!”

苏之冉回来了?!慕白这回总算连眼睛都在笑,叫那官员看得一愣一愣的,压根不知眼前人为何这般高兴。

友人归来,这可是他今日得到最好的消息了。

☆、第十章

入夜之后,热闹也渐渐散了,太子的大婚自然是没人敢去闹洞房的,他这个做弟弟和兄长并不亲近,不愿意也不可能去凑那份热闹,女方的那些姑娘倒是和新嫁娘关系好的很,可是单看着新郎官那张脸再泼辣的小野猫也成了温顺的家猫,一个个面带羞怯、春`心萌动的模样,看起来她们才像是今天要嫁给太子的人。

没洞房可闹,东宫也不是什么可以久留之地,等到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慕白也坐上了自家马车,命令车夫把车慢一点驶回王府去。

车子慢悠悠地往前走着,慕白微醺地倚在车壁上,底下是软软的垫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酒坛,里头装着的是甜甜的果酒,酒色清冽,清香怡人。皇宫里三年也就出那么几坛,他的那坛早就喝光了,如今怀里抱着的是太子的份,说是给他的回礼。

慕白不能喝酒,因为只要一碰酒身上就会起红疹,密密麻麻的一片看起来很是}人。当初苏之冉不知道,神秘兮兮地抱出一个小坛子,说是请他喝他老头子私藏的宝贝,后来慕白才知道那是启文帝圣上赏给他苏大将军的圣品。

因为坛子里的酒水很是清甜,他以为是果汁,尝了那么一小口,觉得很不错,便和苏之冉一起分了,那是慕白第一次喝醉,身上没有起红红的疹子,睡得也十分安稳。

御医说大概是因为酿酒的银果中和了酒给二皇子带来的毒性,不过这也导致这酒的疗补效用在二皇子是起不了作用。从那以后安王住的地方也会有酒送过来,不过只有那一种,还是三年才有那么一坛。

酒的后劲大得很,两个人最后就一起倒在库房里,等到府里头发现两主子没了,急火火地命了人到处寻,结果两个人在脏兮兮黑漆漆的杂物房睡得香甜,两个家伙蜷缩在一块,头顶着头,状态很是亲密。衣服被地上的灰尘黑一块白一块,那个罪魁祸首小酒坛则滚到了角落里,静静的躺在那,里头一滴酒也无。

慕白这边自然是被苏嬷嬷带着埋怨说了两句,苏之冉则被他那老爹吊起来狠狠地揍了一顿,卧了几天的床才被放出来和慕白厮`混。

也不知道那家伙最近长成什么样了,往嘴里头灌了一口酒,慕白眯着眼,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下来。

苏之冉拒绝太子的邀约理由是尚未接风洗尘,身上风尘血腥之气未去,怕是会给太子的大婚招来晦气。

苏将军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过几日才能到达京城,刚好错过太子婚礼,苏府上送了厚礼过来,这两父子却都没能过来。

原本苏之冉回来,第一个接到消息的肯定是慕白,很显然是有人把消息给拦了下来,这人不是苏之冉的父亲,便是一直伴着他的苏嬷嬷。

慕白一回去就找了苏嬷嬷,对方也大方地承认了,“苏小将军前几日确实来过拜帖,不过我让人去了苏府叫他这几日先别过来,你要是为了他好

,这些日子也别去苏府。”

要是苏之冉连太子大婚的邀约的拒了,却跑到这里来私下约见他这个当王爷的,就算启文帝和厉后不乱想,太子那边也说不过去。

“本王确实是冲动了,还是嬷嬷说的是,不过他能回来我是真高兴。”为了树立他这个王爷在王府的威严,不管是对谁,慕白都一律以王爷自称,对着苏嬷嬷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说了小半个月,也就渐渐适应了。

苏嬷嬷让侍女把解酒茶给端上来,等慕白把茶喝了,立刻有侍女端了温水和擦脸的毛巾上来。

“嬷嬷知道你高兴,不过再高兴也不能昏了头,这几日在王府好好歇着,等过几日再去拜访苏小将军。

当天晚上慕白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回想着这一世苏之冉现在的模样。

在这一世苏之冉是五年前跟着苏大将军去的边疆,在此期间不断立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兵成了如今名震北国的少年将军。五年之内慕白只收到过对方不到十封家书,都是寥寥几句,问的内容也差不多,多数是问慕言有没有欺负他之类,最近的几封便是调侃,询问慕白有没有心上人。

苏之冉比慕白大了五岁,如今二十有二,当是少年郎英姿勃发的模样。苏之冉和慕言同龄,按理说会是太子的铁哥们,偏偏这两个同样出色的少年才俊天生不对盘。慕言在文和治国谋略方面是第一,苏之冉于武和行兵打仗方面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慕言的武艺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在行兵之道上颇有研究,完全可以做到运筹于帷幄之内,决胜千里之外。苏之冉也不是那种只会摆弄刀枪的在读书方面很有自己的一套,要是换了套贵公子的行头,跟着那些公子哥在红楼画船上卖弄风月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么两个人,利益既没有冲突,本该是惺惺相惜互补互助才对,偏偏这位太子就是入不了苏小将军的眼,以慕言的骄傲,也不屑于去降低姿态来与苏之冉教好。

再怎么礼贤下士,太子也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而苏家虽然是世代忠良,可只是忠于国家,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忠于君主。苏大将军自然是忠于启文帝的,苏之冉对北国的接班人却并无好感。

只要能够保证苏之冉不会做出叛国的事,慕言自然也不会费尽心机去讨好。事实上,这世界上能让他太费心的也没有几个。

和兄长相比各项都平平无奇的慕白第一次和苏小将军见面就合了对方的眼缘,那个时候慕白还是个五六岁的小团子,正被苏嬷嬷牵着向厉后请安回来,路上刚好撞见了陪父亲进宫的苏之冉,苏小将军从小是那种自来熟,也没见过这个二皇子,还以为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孩,便吵着要带小孩儿玩。

苏嬷嬷自然一开始是皱了眉头的,看了对方的配饰之后也不告诉对方二皇子的身份,就把人交给了苏之冉,吩咐到最多天黑之前必然把慕白送到景仁殿,说是宫里有事先要走开便离开了。

按理说,这种做法是极不符合宫规的,可惜苏之冉并不知道,慕白也是第一回和这般年纪又好亲近的小哥哥相处,苏嬷嬷低耳说了两句,他也就随对方去了。这宫里头虽然很大,但只要不走到太偏远的地方,他自己也是能找回景仁殿的。

两个人第一次的相处显然是十分愉快的,苏之冉甚至还把那块据说是苏家要传给儿媳的玉佩给挂在了小孩的脖子上,那个时候苏之冉并不知道玉佩的含义。只是凶巴巴地说了一句:“这是我给你的东西,你绝对不能给别人,要是别人来抢,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慕白没什么好回礼的,最后的结果是小孩子粉嫩的脸蛋顶了两个牙印回去。

那天晚上苏嬷嬷破天荒地说了很多,慕白仍旧记得那天对方严肃而认真的神情,尽管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却也把对方的话记在了心里。

“你要知道,在这个宫里头嬷嬷不能护你一辈子,你得有个伴才行。苏家是世代忠良,你和苏小将军玩得好自是没有半分坏处的。哪怕是嬷嬷不在了,他也能够保住你。你一定要记得,无论如何,你在苏小将军心里的地位一定要比太子高。要是实在不行,就找夏太傅帮你。”

那玉佩原本是该还回去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还留在了慕白身边。后来流言传开时,那东西甚至成了他和苏之冉间所谓的定情信物。

上一世为了自保,他不惜毁了两个人的名节,市井间谁不知安王断袖王爷的美名,苏之冉受了他的牵连,连媳妇也没能娶成,死的时候更是连血脉都未能留下,愧对了苏家的列祖列宗。

慕白对苏之冉的喜欢只是兄弟之谊,苏之冉也确实够讲义气,哪怕是挨了家法也硬是陪他扛了下来。

也不知道重来一世他能不能见到苏之冉娶妻生子的场面,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对方因为自己的缘故落得记忆里那般下场。

☆、十一章

慕白在那里追忆往昔,本该喜庆的太子东宫却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被翻红浪,春`意正浓。

回忆了那么多,差不多到了三更慕白才睡着,太子东宫里原本该躺在床帏内的新郎官却坐在房间内的软椅上,太子妃的盖头被掀了下来,搁在床外头的喜凳上,床帏里传来女子低声的呜咽和夹杂着痛苦和欢愉的呻`吟,房间的角落的香炉里熏香静静的燃着,是慕言并不喜欢的甜腻味道,但对年轻的太子妃而言却是甜蜜美梦的诱导者。

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意味着这床上只有一个人,大红的喜帐里头,被当成女子欢`爱对象的喜被被卷成一团,牢牢地被女子抱在怀里。本该是活色生香的画面在坐着的人眼中却是再污秽不堪不过。

等到床帏里的呻`吟平息下来,慕言便转动了墙上固定着的壁饰,原本空无一人的屏风后面传来地砖滑开的响动,原本不该属于这个地方的年轻男子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

“你真的要这么做,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男子端详了床上的美人一会,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惋惜。传说中的第一美人啊,虽然不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可就这么浪费了,实在是太暴敛天物了!

“你感兴趣的话,今天我可以把她借给你用。。”男人身上那是红得耀眼的喜服早就换了下来,身上仅穿着白色的亵衣,明明还是在微笑,说出来的话却教人心里发寒。

那容貌仅称得上是清秀的男子摸摸了鼻尖,讪讪到:“你也知道我是说说而已,我这就给她施药,弄掉她身上的守宫砂。”

太子殿下的东西他哪有这个胆子去享用啊,哪怕是对方不要的破烂,他也不会有这个胆小去捡,美人再好也比不过他的小命重要,要是命都没了,他后半辈子还怎么出去风流潇洒。一时和一世,他还是宁愿选择后者。

这太子的宫里头每一个名义上属于太子的女人都是这么被处置的,那个不受宠爱的良娣和良媛,还有这个将会和太子传出琴瑟和谐美名的第一美人,注定了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只凭她们一个人的努力,自然是不可能有孕的。若是她们能够怀上孩子,便意味着对太子的不忠。更何况,这位容貌俊美的太子骨子里比他想象的还要狠上三分:这东宫里仅有的三位有名分的女人,都是在嫁给太子的那天晚上就喝了掺了绝育药的酒,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孕育子女的能力。

想到这里,那年轻男子也只是惋惜地摇了摇头,在那女子手腕上扎了几针,又让人吞了颗小药丸,等待那颗象征着女子贞洁的红豆消失,才起了身,从屏风后头退了出去。

太子的要求自然不只是让守宫砂被遮掩这么简单,他喂得这颗药并不只是针对守宫砂研制的,而是能够让身体呈现出女子破身的形态,就算是这药效解了,那颗消失的守宫砂也不会自己回来。

能够嫁给太子的女人自然不可能再另寻良缘,为了杜绝所有的后患,在这男子看来,太子虽然做的确实狠心,却也无可厚非。

太过心慈手软的人可做不成什么好皇帝,而在这位好太子眼里,也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可以利用和不能利用的分别,他刚好属于前者,所以还能在得知了如此多的秘密之后活下来。

走在长长的密道里,那年轻男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张年轻的面孔。那位资质平庸爱好花草的安亲王和太子一样无所出,做兄长的妻妾都全了,为人弟的却连个房里人也没有。以那对最尊贵的夫妻的性子,长子没有所出,幼子膝下绝不会有儿女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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