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衣”她怔怔的,大约是忘在公司了,或者忘在那房子里了,她不记得了,她早就被冻麻木了。
他转过脸过,仿佛在隐忍在什么,过了片刻之后,他重新回过头来;已经如往日般平静:〃我想你一定累了;你先睡吧;我有事要出去。〃
然后他就离开了。
到第二天早上,她才见到他,他的精神不是太好,但是他衣着整齐,一点也没有夜不归宿的痕迹。见到了她,也只是让她吃掉丰盛的早餐,在她吃完后,他才斥退了下人,淡淡地对她话:“洛美,我有话对你说。”
绿茶的芬芳热气正从她面前袅袅升腾,萦回不散。她抬起眼睛,有些茫然。隔着荼的热气,她竟然有些看不清他了,或许,因为他距她太元了,这张西餐桌太长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入耳:“言少棣入狱服刑去了,我和王静茹谈过了,已经达成了协议,洛美,你明白吗”
她有些迷惘地望着他,他想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是宠坏了你。。。那么言少梓就是我们唯一的阻力和敌人了。洛美,在我的计划中,他原本是要身败名裂的,但是现在。。。”他的目光凝视着她,“你要吗”
她的目光有些慌乱,是因为。。心虚不,现在她头脑混乱,根本无法思想,而且心虚是谈判大忌,哦,不,她太久没有与人谈判了,他着实是宠坏了她。可是这一场仗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她垂下了眼帘,反问:“我为什么会不要”
他抛开了把玩多时的餐巾,说:“你很明白,你的复仇心远不如你想的那样坚定。如果你说不,我可以放过言少梓,代价是”他顿了一下,又改变了主意,“哦,不,算了吧。你不会承认的,既使你很想,你也不会说出来让我放过他的。”
洛美握着荼杯,这种温润的日本细瓷令她联想到了许多。蓝的花纹绿的荼汁,可是喝到嘴里微微发苦,是真的很苦。。。
容海正的声音仍是那种不缓不急的调子:“洛美,你说呢。”
她扬起了脸,声音也是淡淡的:“既然你要那样想,我说什么好说的。”
他笑了笑,说:“勇敢的女孩,你的勇气着实可嘉,真让我怀疑你某些时候的脆弱是不是一种伪装。你明知道在这一方面是讲不过我的,所以你顺水推舟来反问我,洛美,”他亲热地叫着她的昵称,“你确信有把握让自己丝毫不为之所动吗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种口气说话,但是她本能地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唇角露出丝笑意来,但是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那种淡淡的神气,就像见到一个小孩子吃力地拖着大椅子,踮脚去开冰箱门拿巧克力一样。洛美本来还不觉得什么,但一看到他的这种神气,不知道为什么就恼了火,将茶杯一推,冷冷的说:“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不要藏头露尾的。”
他摇了摇头,轻描淡写的对她说:“动怒是谈判大忌,你忘了吗”
她站了起来,因为起势过快,衣袖带翻了荼杯,翡翠色的荼汁泼了她一身,她也不理会,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上楼去了。
过了好几个钟头,洛美在家里呆得无聊,还是开了车子上街去,无精打彩地在街上转了一圈,觉得车内暖气烘得自己口干舌燥,远远看见了一间荼庄的招牌,心里想着想去喝一杯荼,但左右盼顾,根本找不到车位停车,索性将车子随便往街边一停,拖走了就拖走了吧。
走进那间荼庄,才觉得它有些与众不同,四壁都是书架,而且一卷一卷全都是古籍,细细看去,都是心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大般若经。。。成百上千的佛经放在架上,加上袅袅的檀香,令人恍若走入另一个世界。仿佛凭空从繁华喧嚣的城市一下子踏入了西藏密宗的神秘境界。
洛美站在那里,发起呆来,她从来没有来过这样静谧莫测的地方。店中只有蒲团矮几,两三个人遥遥地坐着,各人面前都摊着一本经卷,每人面前的矮几上,炉香细细地直直地向空中慢慢升腾,荼的香氤氲不散。洛美真以为自己是站在一座千年古刹中了,一切都静得似乎有了几千年了,连阳光透过竹帘照入后,都是一种凝固般的静态,依稀如一层金色的膏脂,薄薄地敷在一轴一轴的经卷上。
窸娑的衣声响起,她蓦地回头,是一位青衣老婆婆,见了她,只微微一笑:“进来便是有缘,请坐。”
她在一张矮几前坐下,老婆婆走到放经书的木架前,随手抽了一卷放在她的面前。
炉香点燃了,荼沏上了,她翻了翻那经卷,竟是写在丝帛上的,那些字句,似懂非懂。她喝了一碗荼,又好奇的打量四周,店里的顾客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埋头读着经书。她又喝了一碗荼,觉得没有多大意思,先前的神秘感已荡然无存,于是走到那青衣老婆婆所坐的案前,放下了两张千元钞票,问:“够了吗”
那老婆婆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木然无语。洛美纳闷,怔了一会儿,才转身走了出去。
车子居然还在那里没有被拖走,她发动了车子,随手打开广播听新闻,。。她漫步经心地听着,突然有一句话钻入耳朵里来:“常欣关系企业今天与古乐投资银行签订投资意向合约。。。”
她呆了一呆,才想起与言少梓订婚的,正是古乐银行董事长的掌上明珠。豪门联姻,得益来得如此立竿见影,一想到这里,豁然明白言少梓的处境,又怔了一会儿,终于掉转车头,往仰止广场去。
进了宇天大厦,有意地嘱咐询问处的小姐:“摇个内线上去,问问孙伯昭,容先生在做什么。”
那位小姐照做了,而后告诉她:“孙先生说,容先生在开会。”
洛美“哦”了一声,就搭电梯上楼去了,到自己的办公室中,签了几份无关紧要的文件,小仙就用内线问:“容太太,容老板的秘书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容先生请你过去一趟。”
洛美走到容海正的办公室去,容海正的几位秘书与助理都在,见了她,都叫了声“容太太”,才拿了东西出去,容海正将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的企划书收起来,问:“有什么事吗”
洛美见他和颜悦色,似乎早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也就“嗯”了一声,说:“我只是来问问,我们到底对言氏家族控股多少,你是怎样布的局。”
他慢慢地收齐那叠文件,忽而一笑,将那叠文件往桌上一放,坐下了点了一支烟,说道:“我们总算是夫妻,你不必用商场上的那一套来对付我,要问什么就问吧,何必兜圈子。“
洛美没想到他竟这样说,一时间也只有一笑:“你不要多心,我只是问问。”因为两人距离近,便伸手道:“咦你有一根白头发。”话未落便轻轻一扯,拔了下来,举到他面前给他看。
他却是淡淡的:“早就有了。”
洛美最恨的就是他这种不冷不热的调子,因为他这个样子的时候,自己无论是发脾气还是有意迁就都不会令他为之所动,只有她自己找台阶下,少不得口气软了下来:“海正,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你有空的话陪我到去医院一趟吧。”
在以往,她有个头疼脑热的,无论有什么不悦他也会放下了,这回他却望住她好一会儿,才说:“我这几天忙得很,怕是没有空。要不,我叫孙柏昭联络一下”
洛美心里一冷,口气也冷了下来,说了声:“不必了。”转身就走了。一直开了车回家,下了车交司机开进车库去,站在院子里让风一吹,才觉得身上冷冷的。大衣又丢在公司了,下人们都知道她回来了,在后门口探了探头,见她呆呆的,又不敢叫,缩了回去。她就站在风口上,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看那些精心修剪的冬青树,过了好一阵子,觉得脚麻了,才慢慢地走回自己房里去。这一种心灰意懒的情绪一冒出来,就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了,她被子也不盖,伏在床上昏沉沉就睡去了。
过了好久,四姐拍门叫她:“太太,吃饭啦。”她反正不应,四姐又叫了几声,无可奈何的去了。洛美越发不想动弹,翻了个身,全身都是烫的,像在锅中被油煎似的,索性脱了外套再睡,迷迷糊糊地又睡了好久,听见容海正敲门:“洛美,起来吃饭。”
她说:“我不饿,你先吃吧。”说完,喉中已如火灼一样难过,只好强撑着起来,去倒了杯冰水一口气喝光了。放下杯子,只见镜子里自己脸上红彤彤的,只怕在发烧,于是拧了条冷手巾敷了敷,依然回去睡下了。
她刚躺了几分钟,容海正就拿钥匙开门进来,将文件往她枕边一扔:“你爱怎么看怎么看去,用不着这样矫情。”
洛美待要和他分辨,无奈全身都没有力气,挣扎着只说:“你不要走,我们把话说清楚。”
容海正就停了下来,转身道:“讲清楚了岂不大家难堪我留面子给你,你还要怎么样”
洛美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而且头晕得厉害,两眼望出去都是金星乱迸,但他这样说,自己又不能不接口:“我哪里做错了难道我不能问一声么还是你存心不让我知道就算我们夫妻没什么情分,到底我们是同盟,难道连盟友的情分也没有了”
容海正神色古怪得很,望了她好一阵功夫,才说:“恐怕我们中间首先背叛同盟的不是我吧。”
她耳中嗡嗡一片乱响,勉力欠起身来:“容海正,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有没有良心”
不知是哪句话激怒了他,他一下子甩掉了手上搭着的西装外套,只管将两只眼睛冷冷地望着她,洛美觉得他的目光像冰柱一样,几乎连她的心都冻冷了。他才说:“良心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良心。只是官洛美,你大言不惭,那你自己有没有良心你扪心自问,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我花了多少心思让你高兴你爱怎样就怎样,你再胡闹我也一笑置之;上班也好,不上班也好,我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我把你捧在手心里,你却把我踩在脚底下;你冠我的姓氏,用我的钱,受我的保护,你却给我戴绿帽子,是你让我忍无可忍”
洛美听他一字一字地说来,每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往她心上戳。她蓦地抬起头:“你话说清楚,我怎么给你戴绿帽子”
他冷笑:“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她怔住了。
他冷冷地说:“喜帖是送到我名下,我叫小仙给你的,你看了之后往哪儿去了”
她慢慢悟过来:“你跟踪我。”
他冷笑:“我不屑我只是想看看你接到喜贴的反应,结果你魂不守舍的开了车走了;我回家等你到晚上十二点,你才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回来。我忍了;今天你又想打探他的消息,我偏不告诉你,你又掉了魂似的回家赌气。别人眼里大概以为我怎么得罪了你,熟不知你满脑子别的男人。”
她万万想不到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生生挨了一闷棍一样,好半晌才说:“当初结婚的时候你都知道,我不爱你,你也没有要求过我要爱你。”
他说:“不要拿这样的话来堵我。”俯身抓住她的衣襟,“我只是希望大家面子上都下得来。”他的目光直直地望进她眼中,看清她的恐惧,“官洛美好好地敷衍我,不要连敷衍我都不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至于你的爱人,我知道你维护他,大概维护得连血海深仇都忘了,可惜我不会忘记我的仇恨,我绝对会把他碎尸万段,然后装在礼盒里送到你面前来”
洛美失色尖叫,他已用力摔开她,摔门而去
容海正这一去,就是几天不见,洛美病了几天,四姐要请大夫,她也不让。最后到底还是自己慢慢好了起来,只不过每天早上起来还是头晕,饭量也减了。
容海正终于打了电话来了,他人已在美国了。听到说洛美病了,就叫四姐让洛美接电话。
洛美无精打彩的,“喂”了一声,容海正听她恹恹的,想必是真的病得很严重,口气不由得缓了下来:“我下个礼拜就回来。”
洛美“嗯”了一声。
容海正问:“有没有发烧”
“没有。”
“那就好,去看看医生吧,不要自己乱吃药。”
“我没事。”
“那好,你多休息。”
洛美连“再见”也没有说,就将电话还给四姐了。四姐问:“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洛美不想说,就问:“我想吃碗甜食,厨房里有什么”
四姐忙说:“有豆批,芋泥,还有青梅羹。”
洛美说:“那就青梅羹吧。”
四姐倒是怔了一下,微笑说:“太太,厨房里还有酸凉果,那个酸酸的更好吃,要不要一碟”
洛美点一点头,四姐一阵风似的喜滋滋地去了,片刻工夫就端了羹与果子来了,洛美因为口中无味所以不大爱吃饭,现在两样东西都是酸的,倒很对胃口,不知不觉间就吃完了,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一吃起兴来了,又叫四姐再去添了一碟来。四姐乐得眼都眯起来了,洛美莫明其妙,又不好开口再问。
过了几天,容海正果然回来了,洛美站在露台上看到他的车子驶进来,过了片刻他才上楼来,洛美本以为那日摔门而去后,他必然又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谁知他上来竟然十分温和:“怎么又在风头上站着:”揽着她的腰进房间,告诉她说:“迪奥的发布会上我已经替你订了两套衣服,想不想去巴黎试穿不想的话叫他们飞过来好了。”
她不置可否,这倒使他误会了,伸手试试她额上的温度,不解地问:“哪儿不舒服”
她摇了摇头:“我想睡一会儿。”
“那就睡吧。”他替她盖上被子,低声说:“你睡,我下去一趟,还有公事要交待孙伯昭。”语气几乎是温柔的了,说完还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洛美心里疑惑,他上一次这样吻她是在什么时候
他走了,洛美却睡着了,口又渴得厉害,于是穿了睡衣起床下楼,想去厨房喝杯果汁。孰料刚刚从楼梯走到拐角的地方,就听到四姐那带着浓重闽南音的普通话:“就是这个样子的啦,不爱动,又不大爱吃东西。”
容海正说:“总得叫她去看看大夫。”
她一路下来,楼梯上铺着很厚的地毯,她又穿了一双软底的拖鞋,走起路来无声无息的,容海正冷不防抬头看见她正走下来,立刻煞住了话,叫了声“洛美”,迟疑了一下,才说:“你下来做什么这里比卧室冷多了,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她说:“我要喝杯西柚汁。”
四姐立刻说:“我去榨。”
容海正说:“榨了送去房间。”对洛美说,“我们上去。”洛美已隐隐猜到了一部分,进了房后,装作无心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将床头的小屉打开了翻检。容海正问:“你不是要睡觉么又找什么。”
洛美说:“我睡不着,头又疼,找上次那种定神糖浆。”
容海正说:“不要吃西药,糖浆可以吃一点儿。”
洛美趁他去露台上吸烟,将药屉里的一个小匣打开,里面有个白色的药瓶,她拿出来,里面还有没吃完的大半瓶药,倒了一颗在掌心里细看,终于觉得异样,翻过来一看,小小的药片上竟然印着“vc”。她心里又气又苦,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狼狈与尴尬,不由一顿足,叫:“容海正”
他极快就走了过来,口中还在问:“怎么又连名带姓地叫我了我又怎么得罪你了
洛美不答话,只将手中的药瓶往床上一扔,脸上已是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说出话来:“你算计我”
容海正先是一怔,而后反而笑了,说:“我怎么算计你了这能叫算计吗
洛美听他这样说,明显是耍赖了,她心里着急,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了,口中说:“你这样骗我。”
容海正见她哭,也不着急,笑着拍着她的背:“我怎么骗你啦你哭什么呢有个孩子很好啊,说不定长得会像你呢。”
洛美听他这样一说,心里更乱了,眼泪纷纷扬扬往下落,呜咽道:“我才不要孩子呢。”
他大不以为然:八成已经有了呢。”
她顿足道:“我不要就是不要”
他笑着说:“不要小孩子气了,好啦好啦,也不一定呢,抽空去看看医生吧。”
这样的事情令洛美心里十分不舒服,对于看医生则是既想又怕,因为总觉得万一不幸有了的话,容海正的口气似乎是容不得她真的不要的。她现在觉得他是很可怕的,与他作对自己未必占得了上风;而如果真的把孩子生下来,又是件更令人痛心的事一段毫无感情且随时可能会崩溃的婚姻,何苦又牵扯个无辜的小人儿进来
好在容海正忙得一踏糊涂,对于看医生的事也没有空催促她,洛美好容易等到他晚上回家,他一走出浴室,她便说:“小孩子最烦人的,你现在这样忙,怕是没空准备当父亲吧。”
他则神色自若地打开了床头灯看文件:“胡说,小孩子是最最可爱的你去看过医生没有”
她说:“还有没呢。”
他放下文件,神色淡然地说:“其实我们两个都不年轻了,要个孩子没什么不好的。”
洛美就说:“怎么没什么不好到时候我们离婚了,孩子怎么办
他问:“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她一时语塞,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段婚姻背后的实质利用关系,但是这种人性中最卑劣的一面总不能赤裸裸地直说出来,所以,她叹了一口气,说:“容太太这个头衔太沉重,我负荷不了太久。”
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洛美因为是想存心要设计他的,所以只管将自己的招牌笑容亮出来,甜笑着将他手里的文件拿掉,随手丢到地毯上去,口中说:“人家和你商量正经事,你不要摆出一副大忙人的样子好不好”
他又“嗯”了一声,才瞧了她一眼,说:“你刚刚扔掉的是公司的一笔两亿四千多万的企划。”
她说:生意明天再说。”一歪头靠在他胸前,“你怎么这样忙起来我成日看不到你。”
容海正好久没有见过她这样小鸟依人的情形,明知她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心里警铃大作,口中却已不自觉地说道:“你想我陪你那我尽量抽空好了。”
洛美轻轻地说:“不要了,你忙吧。”
说着就往后面退,头发拂过他的脸,刷得他鼻子痒痒的,心里也有一种痒痒的感觉,想抓住她的头发来嗅一嗅吻一吻。
洛美说:“去看你的企划吧,我要睡了。”说着只管拉那被子,一直拉过去一半,又一圈卷住,像条蛹中的小虫似的,将被子盖到了鼻子,只剩了双眼睛露在外头,眨了两下也闭上了。
容海正说:“你把被子卷去了,我盖什么”伸手就去拉。
洛美用手揪住被子,忙睁开眼说:“你现在又不睡。”
他说:“谁说我现在不睡”忙把被子拉开了,洛美一张脸已捂得红红的,他望着这张红红的脸,不知不觉就已低头吻了下去,洛美咯咯一笑,往后躲去,他便一只手扶住她的脸,还有一只手就去摸灯的开关,手指刚刚触到开关,就听到洛美腻声道:“海正,我不要孩子嘛。”
容海正这个时候“好”字已到了唇边,突然之间明白了她刚才说的是什么话。一刹那间实不亚于一盆凉水兜头泼下,立刻将他拉回了现实。他静静屏息了三秒钟,而后,淡淡地说:“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松开抱她的手,起床去拾那本企划案就去书房了。
第二天洛美很晚才起床,。刚刚打了房门准备下楼,四姐便上来了:“太太,有位先生一直打电话找您,我没敢吵醒您。”
洛美问:“是谁”
四姐说:“他说他姓言。”
洛美一怔,想不到言少梓会这样公然将电话打到家里来,忙说:“我在房里听好了。”
果然是言少梓,他开门见山:“我要见你。”
洛美不假思索:“不行。”
他的口气焦灼:“十万火急的事情,你若不愿意与我私下里见面,我们可以约在仰止大厦到我的办公室。”
这算是谈公事的保证了,洛美想了一想。他已着急了:“洛美,此事不仅关系着我,对你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你如果不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洛美听他说得这样急迫,于是答应了。换了衣服出门,对四姐说:“先生若问,就说我约了朱医生,今天应诊去了。”
四姐应了声“是”,洛美又说,:“不用叫阿川了,我自己开车去。”四姐替她去取了车钥匙来,让司机把车从库中开出来,在台阶下将车交给了洛美。洛美因为心里有些心上八下,匆匆忙忙地就上了车子,四姐替她关上车间,车子便在蒙蒙细雨中驶出了容宅。
容海正开完了董事会,从会议事里走出来,孙柏昭正在等他,告诉他说:“已经差不多了。”
两人边说边走回办公室,孙柏昭说:“言少梓果然中计,等他明天悟过来补仓,恐怕江山就换了姓氏。”
容海正问:“言家的那两个女人呢
孙柏昭说:“已经签了股份转让。在这儿。”从手中抽出两份合约给容海正,容海正接过来,又问:“那王静茹呢”
孙柏昭笑起来:“怕是还在做梦与我们合作呢。”
天罗地网已经撒开,没有一个可以逃掉,收网的绳索紧握在他手中,。容海正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忙了这许多天总算要大功告成了。言正杰九泉之下,看到自己精心构筑的企业王国在一夕之间溃成瓦砾,想必会气得吐血吧。
他的目光移向窗外,仰止广场笼在一片烟雨迷蒙中。
明天,他将立在城市之颠,笑看风雨。
电话响了,是孙柏昭接听,应了一个“是”,便转过身来对他说:“容太太来了,小仙问您有没有空。”
他做了个手势,孙柏昭心领神会,对电话中说:“请容太太过来吧。”而后对他说,“容先生,我先出去了。”
孙伯昭退了出去,恰好在电梯门口遇见了洛美,于是叫了一声:“容太太”,洛美却恍然未闻,径直就走过去了,孙柏昭心里奇怪,因为洛美是个极只大体的人,从来不摆什么架子,于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洛美连门也没有敲就进去了,心里就更奇怪了。
容海正将重要的合约文件都放在保险柜里去了,刚刚关上了柜门,拨乱了密码,洛美就已经进来了。
容海正见她脸色发白,身子在微微的发颤,忙问:“很冷吗”忙调了暖气,又按铃叫公司的秘书倒两杯咖啡来,洛美却说:“不用了,我只是来问问你。”
他便说:“问什么”这才留心到她眼中完全是一种接近崩溃的恐惧,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活下来,因为要复仇,要让杀我父样妹妹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惩罚,容海正,这是你教我的。”
他点头,神色已变成一种淡然的严肃,仿佛已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的身子仍在发着抖,她用一只手撑在桌上,那只手也发着抖,她的声音却软了下来:“海正,我不想了,你收手吧。”
他却笑了:“洛美,我问过你,你拒绝了,现在你却来和我说这个,你说我会不会听”
洛美却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低声道:“我求你,海正。”
她哀哀地道:“我们可以立刻回千岛湖;也可以圣'让卡普费拉。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在圣'让卡普费拉过一辈子。〃
容海正温柔的圈住她;低声道:'我答应你;但要在这件事后。〃
洛美攥着他的衣袖;似乎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固执:〃不我们现在就去。〃
〃现在不行。〃他拍拍她的脸颊;〃不要小孩子气;这是生意;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更何况;就算你要放过他;我还要算我的账。〃
洛美的声音低下去:〃可是;我刚刚去见了朱医生。〃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他绝大的注意力;他〃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她说:〃我已经怀孕了。〃
他〃噢〃了一声;看着她:〃好消息啊。〃
她却是慌乱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她说:〃请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收手吧。〃
他说:〃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却掩不住心里的高兴;伸手搂住了她;问:〃医生说孩子怎么样男孩还是女孩〃
她仰头看他。眼底的泪光一闪:〃才只五十五天;医生说还来得及。〃他不解地问:〃来得及做什么〃
她说:〃来得及拿掉。〃
他的心一冷;身子也冷了;他望着她;慢慢地告诉她:〃你若敢动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立刻说:〃你收手;我绝不动她。〃
他静静地打量他的妻子;像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对手;最后;他嗤之以鼻:〃你不敢〃
〃我敢〃她几乎是本能地叫道:〃你不答应我;我立刻去拿掉她。〃
他的唇角漾起了一丝笑意;洛美昂着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他终于不自在起来了:〃洛美;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不是该任性的事。〃
〃我不是开玩笑;我也不是在任性。〃她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容海正;我是来通知你;和你谈判。〃
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了;可是他的口气还是轻松的:〃你把咱们的孩子当成一件企划案吗〃
〃就算是吧。〃她冷冷地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他应该比你的企划;比你的公司;比你的身家都要重要才对。〃
他嘴角一沉:〃好吧;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她说:〃不为什么。〃却不自觉地咬了一下下唇。
容海正示意她坐下来;才说:〃我们是盟友;现在你有了这样的决定;总是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的。〃
洛美烦躁不安;并且更有一种近乎于绝望的口气:〃你还想怎么样我只要求你收手;我甚至肯将孩子生下来。〃
他不解地望着她;她自欺欺人地扭过头去;他抓住了她的肩:〃官洛美;到底你是什么意思你看着我〃
她不肯看他;只简单地;生硬地说:〃我都知道了。〃
不祥的感觉在他心头慢慢扩散;他问:〃你知道什么了〃
她垂头不语。
他追问:〃你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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