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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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投降后,日本老师被迫遣返日本,他一开始还好心安慰她,说两人可以一起回日本,不料根本只是空泛的谎言,他甚至连船期都不告诉奶奶,当奶奶听到消息,赶到码头边,才发现台湾人根本不能上船。

战后台湾过了一段相当辛苦的日子,或许日本的状况也很糟,之后日本经济起飞,但对方仍然音讯全无,奶奶说,或许是对方有意负心,或许是有难言苦衷,或是根本信寄不到,不论如何,这就是跨国恋情要面对的风险,奶奶好言相劝,说明珠和对方只有一个月的感情基础,再怎么说也不足以克服台湾与日本之间的差距,再怎样美好的恋情,在距离的暴力下,也只能留待追忆。

但明珠可听不下去,她大声说,那是奶奶被人抛弃了,自己才不会被抛弃,更不会那么简单放弃,当她说完之后,发现奶奶脸色一沉,她知道这些话伤了奶奶的心了。

明珠仓皇离开奶奶房间,虽然奶奶并没有责怪她,但是她不敢再去跟奶奶说话了,更不敢开口向奶奶借去日本的旅费,可是眼看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又不想把大大流掉,左思右想,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奶奶年纪渐大后,行动不大方便,一向把存折印章交给明珠,由她代为存提款,邮局的人也都知道,明珠心一横,干脆直接把钱「借」走吧只是借一下下而已,他经济相当富裕,对她总是十分大方,她到了日本以后,他一定会还奶奶钱的

真是狗屁

当她最后果然只能狼狈的回台湾时,她也不敢去找奶奶了,明珠有时真恨自己这种个性,表面上脾气又硬又呛我行我素,内心却是个十足的胆小鬼,她很想念奶奶,也很歉疚,但是她就是没有勇气面对她,别说面对她了,她连回恒春都不敢。

直到在彰化,蒙主赐福,她才有了一点点的勇气,于是两年前回到恒春,可是,她还是不敢去找奶奶,即使明知道她还住在老家

明珠百感交集,不知道如何回答水蛙,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她指着正在键盘手位置上的大大说:「我女儿。」

水蛙便拍了拍她的头,说:「好可爱呦噢」才刚说,那大大就给他的两腿之间来上一记肘击

「你别惹她。」明珠说。大大的个性和明珠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看着她总像是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一样,也因此明珠总是很纵容她,另一方面,她也希望大大能更有自信,长大后敢于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误,不要像没用的妈妈只会逃避。

水蛙忍着痛,还是向大大自我介绍:「我鼓手,妳妈的老同学。」

说完,水蛙又看到有人推门进来,又急忙赶上前要自我介绍。

进来的人正是远藤友子。

友子一进门,看到吉他手正在教他父亲弹贝斯,弹得五音不全的,她大力反对的那个其貌不扬鼓手正在台上和键盘手打招呼,而键盘手竟然是个小女孩,天啊。  。。  最好的网

海角七号 练团室3

友子不禁一脸嫌恶的转过头去,水蛙没注意到友子表情不耐,还喊住她,说:「我是鼓手水蛙。」

友子一听他说话就更火大,她仗着别人听不懂日文,用日文大骂道:「你这只昆虫,还不快点现出原形来」水蛙果然一头雾水,不晓得哪边得罪了友子,只好用他平常看日本片学的一两句日文胡乱道歉道:「呃俗哩嘛羡对不起呀咩嗲不要」然后往后退回去。

友子正小小的得意,冷不防身后的门打开,她「呀」叫了一声,整个人被撞向一旁,开门的人是那个代表会主席,友子要对他发脾气,对方却理都不理会她,只转头用台语问道:「阮阿嘉咧」

算了这群乡下人,不可理喻不知不觉间友子的城市心态又冒了出来,当她一这么想,就越是火冒三丈,好,我不管了,等你们自己搞砸,我就跟日本方面打报告就好了,这样我也省事

而乐团主唱根本不在,每个人只好先调整自己的乐器,友子翘着脚坐在门边椅子上,冷哼了一声。

那黑脸镇代表会主席先是来回走了一阵子,然后坐在她旁边,那个小女孩键盘手身边有个女的,好像是她妈妈,也走过来坐,友子这才发现她就是那个在她房间抽烟的失职女清洁服务生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组合啊

洪国荣一发现阿嘉没到场,心情就沉到了谷底,尽管他在镇上呼风唤雨,拿这个小子就是没办法原本他想等看看阿嘉何时会来,不料都过了预定练习的时间半小时了,阿嘉还是连影子都没有。

「勿等了,」他说,「恁自己先练。」

「练啥货啦今仔日第一天咧。」劳马说。

鼓手水蛙也应道,「是啊,拢无谱,大家嘛拢无熟识」

洪国荣正为了阿嘉的事烦心,被水蛙这样一顶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熟识是吧他走向前去。

「你好,我叫做洪国荣,我就是代表会主席。」

「你好,」水蛙不明所以,也只好跟着自我介绍道:「我是鼓手,我叫做水蛙。」

「我知啦,」洪国荣突然大声吼道:「你是我拣的啦」然后猛然把水蛙手中的鼓棒夺过来,架在他的脖子上,押着他大吼:

「我是代表会主席,身高一百七十体重七十五今年六十岁,我上大的兴趣,就是冤家相打人放火,而我上大的心愿咧,就是将整个的恒春放火烧掉,然后给所有的少年家,全部叫倒转来家乡,重新再起,自己做头家,勿出外做人的辛劳啦按呢咱有熟识否」

「有啦,会疼啦」

劳马连忙打圆场:「主席,好啦,勿生气勿生气好了」洪国荣这才放开水蛙,忿忿的把鼓棒往地上一摔,一转身,却看到阿嘉正在门口。

送信回家,黑色吉他套又出现在床头前。

那个洪国荣,真是锲而不舍。

阿嘉有点被他这股蛮劲打动了,再怎么说,他这样做也是为了阿嘉着想,而且阿嘉三番两次忤逆他,他还是不改初衷,但是洪国荣就是不懂自己不想被他施舍的心情或许懂,阿嘉发现这次纸条上留字的是妈,既然是妈的意思,那阿嘉就不好拒绝了。

妈总是希望阿嘉找个平凡稳定的工作,然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好了,虽然她没有明白反对,但是她心里从不真心支持阿嘉的音乐事业。

反倒是洪国荣一直以来都支持他。阿嘉叹了口气,现在看来洪国荣也说服妈支持他的音乐之路了,可是,反而是他自己放弃了,他苦笑了一阵,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再也不碰音乐的,就这样重拾吉他,那之前的痛苦算什么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海角七号 练团室4

阿嘉坐在床前,盯着吉他看,苦思良久。

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机车发动,排气管喷出一大蓬白烟。

再次背着这把电吉他穿过西门,但心情已经完全不同。

背着吉他进夏都,冷不防柜台旁有人大喊:「马拉桑」

「啊」

「先生您好,」马拉桑堆起满脸笑说道,「这是一个全新的品牌,把原住民的小米酒重新包装」

他才说到一半,旁边的柜台小姐就满脸怒容:「你够了没啊」然后对阿嘉说,「请跟我来」

「至少喝一杯看看吧」马拉桑央求道,一边递上不知何时斟满了小米酒的玻璃杯。

「喔好。」阿嘉接过酒杯,跟着柜台小姐到地下室的练团室,才到门口,就听到洪国荣在里头大吼着,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所有的年轻人叫回恒春,自己当家作主,不要出外当别人的伙计。

阿嘉有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自从他知道母亲与洪国荣的事情以后,总是非常排斥他,阿嘉觉得洪国荣就是在大学还有在台北时,媒体上所说的「黑金」大尾流氓,只会以暴力服人,虽然后来他知道洪国荣对妈很好,但是还是改变不了内心对他的厌恶感,而洪国荣在他面前总是刻意压抑脾气的态度,更让他感到不屑。

但是听到这段洪国荣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的真心话,他对洪国荣的看法突然改观了,他反省,自己就是恒春外流的年轻人之一,直到在外地碰到困难才回来恒春,妈也好,其它年轻人的长辈也好,洪国荣所说的,不就是他们的心声吗当然,身为年轻人,他很明白恒春无法留住自己的原因,洪国荣的那股傻劲终归徒劳,但是他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的精神,也值得鼓励了。

洪国荣倒是因为耍流氓被阿嘉当场撞见而显得十分困窘,总是傲慢的黑脸难得慌张了起来,这让阿嘉觉得很有趣。

阿嘉端起了酒杯,向他致意。

友子看到野蛮无礼的代表会主席和「昆虫」水蛙两个人闹了起来,正幸灾乐祸,练团室的门又打开了

是他

在征选会上,弹出强烈旋律,然后带着一脸怒容骑车离去的那个人。

友子原本嘲讽的表情收敛了起来,他就是主唱吗

从夏都经理那边,她知道主唱阿嘉原本是台北乐团的主唱,兼作词作曲,进入音乐圈已经超过十五年,没想到看起来比想象中年轻得多。

阿嘉穿着一身绿,那是邮差的制服吧他不像初见面时一脸愤世嫉俗,而是潇洒的向刚发完脾气的代表会主席敬酒致意,而那个总是嚣张不可一世的代表会主席竟有三分怕他。

阿嘉带来了一首曲,那是他以前写的歌,歌名叫〈无乐不作〉,这个老人小孩组成的拼装车乐团咿咿呀呀的练习了起来,虽然他们弹奏得荒腔走板,友子还是听得出来这是一首相当有力道的歌曲。

友子不禁对这个谜样的主唱好奇了起来,她原本已经打算让这个拼装乐团自生自灭,现在她又改变心意了,或许,这个主唱可以期待

从另一个方面想,这个主唱阿嘉,在台北发展并不如意,能在中孝介的演唱会上露脸,对他来说也是个转机,如此一来,她也帮助了一个有才华的人。

当日本唱片公司打电话来询问状况时,或许是听到熟悉的日语熟悉的日本人客气礼貌的言语,又或许是确定了自己要将这个临时的工作进行下去,友子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过来,「是,」她以柔和的日文,专业公关的口吻,面带笑容的说,「大家已经开始练习了,这样啊,是,这样我过两天将状况向你报告,台北那边我也会联络是,是,了解了。」

海角七号 保力1

马拉桑今晚相当有干劲,他向公司申请多一个「马拉桑」广告大气球已经寄来,整个晚上,除了一有人来就大喊「马拉桑」向他们推销以外,他一边摆好柜台旁临时设立的展示架,一面把那乳白色的气球披在背上,慢慢把它吹起来。

晚上连续来了几个特别的人,让他好奇了起来,先是一个带着鼓棒的人,然后是上次那个凶神恶煞马拉桑经过这几天打听,已经知道他就是恒春镇代表会主席接着,是一个背着吉他袋的邮差,他不禁想起以前的乐团,埋藏已久的音乐灵魂,又不禁微微悸动。

每来一个人,那位柜台小姐美玲就把他们带到地下室去,当美玲回到柜台后,马拉桑忍不住问她:「楼下在干嘛练团喔」

美玲不答,反而是数落他道:「马拉桑先生,以后请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啊,吓死人啊你,」显然她对他的推销方式很有意见,接着,美玲又递给他方才让邮差试喝的玻璃杯,「拿去,」说完,给了马拉桑一个白眼,「一个酒杯那么多人喝,有没有洗啊」

确实没有洗马拉桑苦笑了笑,连忙拿到洗手间清洗酒杯。

尽管美玲每天摆脸色给他看,不过黄主任早已答应让马拉桑驻点,美玲也不能说什么,马拉桑还是每天一有客人进来就大喊:「马拉桑」然后用一贯的台词推销,这阵子下来,还是没什么成果,看样子,果然只在夏都是不行的,还是要多去几家饭店吧

但是目前也就只有夏都这个点,为了更显眼,他只要美玲不注意,就把「马拉桑」气球偷偷往柜台踢过去一点。

没想到美玲根本就看在眼里,这天,她终于发难了:「你一天一天越摆越过来,今天干脆直接摆在柜台旁边,你过不过分啊你」

马拉桑正一脸尴尬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一眼瞥见洪国荣进了大门,他已经知道这个代表会主席实为地下镇长,而且很可能当上下一任镇长,只要能搭上他的人脉,一定会有很大的帮助,连忙大喊:

「马拉桑」

洪国荣被他这一喊,踉跄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走到柜台前:「我佮恁总经理有约。」

马拉桑撇下正怒瞪着他的美玲,趁着代表会主席等待柜台与总经理联络的空档,黏了过去:「代表,代表」当代表会主席转过头来,他鼓起如簧之舌说道:「我保力彼的客人,名片在这,这是阮公司佮信义乡农会合作的新产品,小米酒,叫做马拉桑,千年传统,全新感受,这罐送你,试看觅」

洪国荣完全不理会他,柜台告诉他:总经理已经在楼上,洪国荣简短道了谢,就要上楼。

马拉桑锲而不舍的跟在他身后,继续滔滔不绝的说:「代表代表,今么归个恒春地区,只有我一个业务,我是想讲齁,会当斗帮忙否,介绍我去别间饭店,因为这次阮的产品,阮头家想欲走彼号高级路线啦,拜托,拜托拜托」

洪国荣本想不理他,让他知难而退就好,不料他竟一路追到电梯,还敢厚着脸皮直接讨别人帮忙蠢小子,难道不晓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吗要别人帮忙,得先拿出交换条件来,更何况,你是什么角色啊外地人要来恒春赚恒春的钱,还这么理所当然真是岂有此理。

「你保力是车城,阮这是恒春呢,我为什么要给你斗帮忙」洪国荣这一问让马拉桑哑口无言,「少年人,做人较巴结咧」洪国荣猛拍了他胸口一下,「勿一日到晚为着欲赚吃,扶人的卵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海角七号 保力2

马拉桑吃了一鼻子灰,怅然若失的往后退了几步,方才本来正为马拉桑的「厚颜无耻」气得不想再理他的美玲,看到他得到「现世报」,被骂得尊严扫地,说是整天捧人卵巴,也不禁同情了起来。

是哪里说错了为了显得亲近,马拉桑特别表示自己也是屏东人,没想到,「你保力是车城,阮这是恒春呢」,或许不该说自己是保力的客家人,是这样吗

保力是恒春半岛上唯一全村都是客家人的聚落,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被视为外人

大学时,有堂通识课的作业,要他们下乡调查,他选择故乡保力为题材,这堂课让他了解了自己的家乡,保力人是六堆的客家人在清朝时陆续移居过来的,开拓时期常常与原住民发生激烈冲突,后来才因联姻而缓和,日本统治期间,殖民政府开辟道路建立邮政,保力与整个恒春平原的商业往来发达了,使得保力人大量与福佬族流,渐渐的,客家话被遗忘了,保力人的母语成了福佬话,马拉桑父亲叔叔,和他自己,都是讲得一口流利台语,却不会说客家话。保力人可说一直是处于族群的夹缝之间。

即使如此,在福佬族群看来,毕竟客家人仍然不是自己人。

福佬族群纵然不把客家人当自己人,却也普遍肯定客家人的勤勉忠诚,就如同父亲一辈子为人做事,他的老板就给他这样的评价,拉关系套交情,不是父亲的专长,但父亲总是默默的把事情做好,不负所托,并且永远以公司的利益为优先。

马拉桑自己也遗传着保力人的天性,代表会主席浇下这一盆冷水把他浇醒了,他反省,不应该妄想靠别人,想一步登天,也不该有迷思,以为待在大饭店就能有多少影响力,那也不是他的专长,他的专长是默默的把事情做好,从今天起,他要改变方针,开着「马拉桑」车,每家小店都不放过的跑。

「铃铃铃」闹钟声音是设计来叫醒人,所以总是十分刺耳,之前,阿嘉一早听到闹钟铃响,就更不想爬起来,但不知怎的,今早特别,有片刻间他本来也想赖床,却突然想要一骨碌翻身起床,结果一跃过了头,他撞翻了床尾装信的纸箱,整个人摔到床下去。

要是在之前,发生了这种事,他一定会因此觉得一早就倒霉,之后生一整天闷气,或许是重拾音乐的关系,今天他一点这样的感觉都没有,穿上绿色制服上路,又到了恒北路与省北路口,之前,他在这里因为劳马找他麻烦而大打出手,今天劳马在指挥交通时韵律的吹哨,彷佛在延续练团似的,而劳马的父亲欧拉朗也在一旁挥着指挥棍打节拍,阿嘉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觉得十分有趣。

不过练团时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欧拉朗终究是新手,而那个弹键盘的小女孩大大没看错吧她好像就是那个在征选会上欺负小孩的那同一个小女孩虽然技巧不差,节拍却永远时快时慢,第一天他就特别叮过她,没想到她竟然一副理所当然似的张口吐舌,看在她是小孩子的分上,也不便和她发脾气,但是,这实在是怎样的一个乐团啊

在台北的时候,他对音乐的坚持要求很高,总是拚了全力,要每个团员都达到最好的表现才行,而他们也总不会让自己失望,但是这个七拼八凑的团恐怕不能要求太多,他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劳马他们却一边练,一边又要对自己的歌改来改去增加个人表演,一开始他也就抱着「随便了,你们高兴就好」的态度,到了第三天他终于忍无可忍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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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阿嘉大吼打断水蛙的solo,「能不能从头到尾走过一遍再发表意见啊,到现在都已经三天了耶,都还没有从头到尾走过一遍,」然后他开始点名批判:「弹键盘的,忽快忽慢,贝斯手永远跟不上节拍,鼓手的意见又这么多,到底要不要练啊」

「是怎样,你瞧不起我们就对了啦,」劳马走了过来,「你弹得最好就对了啦,每次都只能你有意见。」

阿嘉一听,更是无明火起,两人对上,解下吉他就要开打,所有人连忙把他们拉开。

友子白天在电话中,还跟日本方面回报:「感觉还不错,目前每天都紧盯着他们练新歌,」而且向他们保证,「第一首曲目一定会在这周练好,第二首曲目也会想办法在周末前作出来。」

但是情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练习时阿嘉也为了进展跟不上进度发火了,差点打起来,友子一方面觉得果然还是阿嘉比较了解状况,另一方面又焦急进度问题,不说一说,她心里头那块大石头就放不下,等练习一结束,她得去找阿嘉好好提醒他一下。

劳马还威胁他是不是想再挨摔呢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一天在路口,阿嘉就是被劳马不由分说猛摔在地上,直到欧拉朗来劝架才把他拉开,一想到就有气,阿嘉草草结束练习,跨上机车。

那个友子却突然走了过来,把车钥匙一扭,转成熄火状态,阿嘉讶异了半晌他的爱车一向是只有他能碰,就算是以前交过的女朋友,也没有一个敢动他的车子的,更何况是把车熄火这种无礼的行为。

正这样想,友子开口了,用一副指导者的口吻说:「有三件事我想讲。」

阿嘉冷冷看着她,她没察觉到他的不耐,又继续说下去:「第一,我觉得弹键盘的太小了,弹贝斯的又太老了,我希望这两个人一定要再找过;第二,我觉得你们现在真的是一团乱,一定要增加练习时间」

阿嘉一扭车钥匙,准备发动,友子又是硬把车钥匙扭了回去,「第三,」她强调道,「日本公司那边希望我们有两首歌,但是,到现在我只听到一首而已,而且这首歌,还是你很久以前写的,不过,重点是另外一首,」友子挑衅似的说,「行不行啊」

劳马水蛙有意见也就算了,他们毕竟也是音乐人,妳既不会弹也不会唱,也来出意见指指点点的阿嘉一转车钥匙,「不行妳能解决吗」他不耐烦的说,「我又不是团长。」说完就发动,掉头离去。

昨晚阿嘉甩都不甩她,掉头就走时,友子简直气坏了,她也是为了乐团着想为了阿嘉好,竟然热脸贴人冷屁股,真是岂有此理,她忍不住用日文暗骂刚离开的阿嘉:「撞死你」

不过过了一晚,她气消了,也反省了,昨晚的确不是说话的好时机,阿嘉才跟劳马起冲突,正心烦意乱,她还去激他,他不高兴也是理所当然,何况虽然友子下意识的把阿嘉当团长看待,但是人不是他找的,他也没有权力管理他们,自己的确是太无理取闹了一点。

看能帮上什么忙尽量帮吧,弥补一下昨晚的裂痕。

友子上午到了阿嘉家,门关着,她往里头张望着,冷不防有人叫住她,「嘿,查某囡仔,」那是一位中年妇女,「妳欲找啥人」

虽然听不懂台语,但也大概晓得对方的意思,她用不流利的中文问:「对不起,请问阿嘉住在这边吗」

「他去送信了啦,妳要找他做什么可能下午才会回来喔。」

「噢」看样子对方就是阿嘉的母亲了吧友子想了想,自我介绍道:「我是饭店乐团的联络人,我有一张cd要给他当作曲的参考,麻烦妳帮我拿给他好吗」

「喔那妳就是那个日本女孩子喔,」阿嘉的母亲开了门,「来来来,进来里面坐」

「不用不用,」友子连忙说「我写张字条给他就好了。」

「啊妳真的不进来坐喔」阿嘉母亲放下手中的东西,又殷勤招呼道。

「不用不用。」友子不好意思的说,一边在cd上留了一张字条。

阿嘉的母亲在一旁看到:「啊妳日本人写我们中文,写得这么漂亮喔」

友子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来恒春这一段日子,别人总是对她呼来唤去,或是高声大吼的,没有半个人对她好,甚至笑一笑都没有,只有阿嘉的妈妈热情的接待她,还发自内心的称赞她,让她觉得好温暖。

如果阿嘉也能这样就好了。

海角七号 恒春之二1

一早,阿嘉正准备从邮局门口出发,局长闷着一张脸叫住他:「阿嘉,你逐日送批拢送到几点」

阿嘉被突然这样一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自从他开始把信倒进纸箱以后,每天就越来越早回家,这几天,为了作曲,只要一有灵感,就奔回家拿起吉他开始弹奏,被扔进纸箱的信就更多了,「差不多五点吧。」阿嘉心虚的说。

局长做出了一个戏剧化的笑脸,显然是起疑了,叉起手来:「五点喔你新来的脚手犹算紧嘛」然后眉头一皱:「嘿,你批囥批笼囥深一点啦,勿去给人提去,最近有人反应讲批拢收未着。」就不要点破了,免得代表面子挂不住,话讲到这里,自己该晓得分寸了吧

没想到阿嘉却以为局长还没发觉,他「噢」了一声,往前比了比,表示要送信去了,便匆忙骑走,逃离尴尬场面。

又到了曾经和劳马大打出手的路口,虽然昨晚才又跟劳马差点打起来,但是他显然并没有记恨,只吹了声哨要他戴好安全帽,明珠也恰好载着大大,与他一起在路口等着红绿灯,趴在明珠背上的大大还一边哼着〈无乐不作〉的曲子。

这小女孩,虽然总是跩得像什么似的,但是也有可爱的时候嘛正这么想,有个中年人骑过来停在他右边,趁等红绿灯的空档,从口袋拿出槟榔要嚼,一咬结果掉了,他下车要捡,一边扶着机车右把手撑住机车。

阿嘉一瞧,不妙,他车头正对着劳马的父亲欧拉朗,手还扶在油门所在的右把手上,要是转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阿嘉连忙要去扶住那辆机车,但太迟了,那个中年人转到油门把手,机车猛冲了出去,当场把老警察撞倒在地,接着机车倒下,后座绑着的货物往欧拉朗脸上砸了下去。

现场一片混乱,那个车主劳马明珠和阿嘉都连忙赶上前去,欧拉朗满脸是血,说他的眼睛看不见,阿嘉看一群人慌在那边不是办法,把劳马他们停在一旁的警用机车骑过来,喊道:「上车啦」

洪国荣一听到出了意外,连忙赶到诊所,他冲进诊间,友子阿嘉劳马都已经在里头了,阿嘉跟劳马身上还沾着血,看起来挺严重似的,他连忙问道:「按怎啦,」关心是关心,但最重要的还是他能不能弹贝斯,洪国荣又追问道:「手有受伤无啦」

医师背对着洪国荣,彷佛在做什么神圣的手术似的,看得让人紧张了起来,「手术」结束,欧拉朗一起身,只见脸上被胶布贴了个白色的大叉叉。

友子本来一脸担忧,一看到欧拉朗成了「白叉战警」,忍不住笑个不停,连阿嘉和劳马也笑了起来。

「哭夭,」洪国荣骂道,「按怎贴成按呢啦,都在带衰啊,鼻仔搁给他贴一个横叉。」

医师无奈的说:「啊他就伤在这,贴横的中眼睛,贴直的中鼻头,我哪有办法。」

一旁友子已经笑到不行,洪国荣忍不住骂道:「笑啥货啦,人都在艰苦了搁在笑」年轻人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幸好人是没什么大碍,但是欧拉朗除了脸上的伤,手也被压伤了,这下子贝斯手可得换人了,这临时要到哪儿去找替代人选

茂伯原本对洪国荣三番两次要逼他退休,空出缺来给他那个拖油瓶感到很反感,不</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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