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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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独家

作者:折火一夏

文案:

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别人。

只有你。

注:本文he。

再注:本文为一对一都市温暖文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杜绾,顾衍之 ┃ 配角:鄢玉等 ┃ 其它:he,温暖文

楔子第1章

如果终究不可以,在死神无声举起镰刀的那一刻,我宁愿你恨上我。  题记

楔子

“骨癌。”鄢玉手中捏着我的诊断书,眼镜后面的神色没有波动,连声音都非常冷静,“并且是晚期。配合治疗的话,最多还有四个月。”

最后一个字被他清晰吐出来的时候,我终于死心。

鄢玉的医术精湛,确诊的病例中从未有过误诊先例。连预测的死亡时间也总是准确得堪比死神日记。更何况这一次他谨慎复查了两遍,从头到尾未假手他人,亲自上阵全程参与。

诊室里没有过的安静。片刻后,他问道:“害怕吗”

我连挺直腰杆的力气都已消失殆尽。深呼吸了一次,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轻轻点点头。

鄢玉的手指点在桌面上,沉默了一会儿,说:“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顾衍之”

我比他沉默的时间还要久。漫长之后,才低声说:“我要再想想。”

我的这个答案显然无法让他满意。然而他不再发言,只送我出诊所。

诊所前面的桃花树到了凋谢时候,有些掉进泥里,有些落在台阶上。一地的深红浅红。鄢玉迟疑许久,还是出口建议我尽快做出决定,最迟要在两天之内。

他刚刚说完这些话,我的手机便响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被鄢玉瞥到,他看向我的眼神顿时变得复杂。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似在沙沙翻着纸张,很快一个好听的男低音不紧不缓传进来:“绾绾”

我死死咬住唇,眼泪在一瞬间模糊一片。

突然想起半个月前的这个时候,我午睡醒来,蓦地发现院中几棵海棠树下,多出来一条秋千架。当时一听管家说是衍之特地叫木匠新做好的,马上打电话过去。彼时的电话那头也如现在这般,伴着沙沙翻纸张的背景音,说得轻描淡写不紧不慢:“嗯听管家说,最近似乎有人很喜欢在那里晒太阳。”

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有关顾衍之的评价,说他手腕强硬极有远见,有着天赋一般的决断力。可在我看来他明明总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什么事情都气定神闲,偶尔兴致上来,还很喜欢行为恶劣地捉弄人。

却又总是可以妥帖地做好所有事。我想到的和没有想到的,他都早已在不动声色之间置办周到。印象里仿佛只要有顾衍之在,就足以抵得上一个世界。

这样的一个人,我喜欢他喜欢了十一年。曾经专心致志地琢磨怎样才能嫁给他。从未想过会在刚刚嫁给他不过两年的时候,我就要离开他那么漫长的时间。

几乎想立刻大哭出声,却竭力抑制了声音中的颤抖,紧紧握着电话,小声说:“我想你了。”

顾衍之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下,轻轻地笑了一声。

我想我可以猜到他此刻的小动作。必定是搁下了手中钢笔,单手撑着额角,眉眼舒展开,仿佛有些温柔的意味,面容带着些微浅笑的模样。

我甚至还可以想象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声音里肯定也会带着笑意,应该还有一丝浅浅嘲笑的意味,三天前我在离开t城的时候同他赌气说过的话他未必会重复给我,却一定要让我自己想起来。明明他年长我十岁,明明别人还都说他什么睿智沉稳,可明明他总是这样喜欢欺负人。

“那怎么办呢”他说,“我给你订今天晚上的机票,回来好不好”

“”

“不想回来”他又笑着说,“那我飞过去”

“”

“绾绾”

“你不要过来。” 泪水在脸上淌得毫无章法,说出话来却分外平静,我又重复了一遍,“你不准过来。三天后我再回去,我才不要做小狗呢。”

挂断电话。有片刻的寂静。鄢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淡淡开口:“来这里之前,你究竟怎么和顾衍之说的”

我一时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眼泪渐渐干涸,抬起头来:“鄢玉哥哥,帮我一个忙好吗”

他看着我,镜片后面的眼睛不动声色:“你想让我帮什么”

我紧紧抿起唇,再开口时,声音被风吹得微微发紧:“你还记得有一次,伯父说过的心理控制吗”

第一章 时间是最好的毒药一

假如以遇见顾衍之的那一年为分水界,我至今二十二年的生命恰好可以分为对称的两半。

在我遇见顾衍之以前的十一年里,我都住在中国西部,大山深处的一座村寨里。在这十一年中的前十年我的生活都一成不变。当然,如果一定要认真讲,不可否认在这十年中我的身高每年都在增长,我弃掉了勺子渐渐学会用筷子吃饭,我开始每天背着书包步行两小时去镇上的小学去读书,以及我慢慢学着跟随母亲在早春和深秋的季节去山中挖药草。

但这样的变化和我十岁那年发生的地震比起来,就显得太过平淡无奇。甚至这十年中发生的泥石流加起来都可以忽略不计。

那年正好是暮春时候,外面的日头轻暖,晒得人懒洋洋。我坐在镇上小学的教室里,耳朵半开半闭,心不在焉地听同桌燕燕站起来读课文。我其实很有些昏昏欲睡,但这所希望小学唯一的语文老师兼数学老师兼半吊子英语老师兼校长的我的父亲,有个很无奈的毛病,那便是对别的学生很宽容,对我则总是格外严厉。这就导致我即使已经困得东倒西歪,并且眼睁睁看着前桌和后桌都已经酣然入睡,我也仍然不敢真正趴到桌子上睡着。

当燕燕把六段课文念过一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脑袋像被塞了石块然后再使劲摇晃一样的头晕。

等我抬起头,才发现已经晕眩到看不清头顶的天花板。有泥块从头顶簌簌落下来,讲台上的老师,或者说我父亲的面孔竟也变得模糊不清,只听到他突然打断了课文的朗诵,声音里变得有些焦急意味:“地震了,大家快醒醒赶快跑出去跑到操场那里去不要慌一个一个排成队跑出去快”

得知发生地震的那一刻,我如我刚刚被怀疑为骨癌时的表现一样,显得格外茫然。所以我很感谢我有一个反应机敏而且心地善良的好同桌。在我还没有拎清楚状况的时候,她已经拽起我的袖子带我飞奔到了教室外面去。

然而在这间教室里坐着的二十几个孩子里,我和燕燕只是个例。这所希望小学只有父亲一个老师,他已经来这里支教了十多年,在这里娶妻生子,还兼职镇上的赤脚医生,教书的时间很有限,导致一个教室里的孩子最大最小年龄差可以达到五岁。因此在有几个孩子已经机灵地往外逃窜的时候,更多的孩子都是呆呆地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有几个年龄更小的孩子在摇摇欲坠的教室里开始惊慌地抱头乱窜。

我隔着灰蒙蒙坏了一角的玻璃窗,看到他们在摇晃的土坯房里蒙头乱跑的狼狈模样。然后有一个被父亲一把揪住后衣领,从门口丢了出去。父亲把孩子们一个一个往外轰,轰到最后只剩下一个躲在桌子底下不肯出来的小孩子,他伸手去拽的时候,脆弱不堪的教室开始剧烈摇晃。

我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着急着要往里面冲,被父亲一声大吼镇住脚步:“带他们去操场”

这是他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怀里还抱着最后一个小孩子,躬起身正要往外面冲的时候,教室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下。

那年的震中并不在镇上小学那边,反而离我家的村寨更近一些。母亲向来有晌睡的习惯,地震发生时,她在我看不见的另一端,同样没有来得及跑出房子外。

我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慢慢消化下来父母双亡的事实。镇上花了同样的时间来灾后重建。恢复迅速,并且见效要比我快得多。一年后,有盘山公路修得离镇上近了些,许多村寨被搬迁到一起,许多楼房拔地而起,包括一座新的希望小学。在原址上重新建起,这次有着漂亮的红白围墙,刷了淡橙色油漆的两层教学楼房,以及干净明亮的玻璃窗。

我十一岁那年的初夏时节,顾衍之以捐资人的身份来希望小学参观,顺便带来新的一批图书文具。镇长隆重接待他的时候,我正和我的同桌燕燕等人玩捉迷藏。

我一直是孩子里面的孩子王。即使是一个小小的蒙眼捉迷藏游戏,规则也得我说了算。我制定了严酷的捉迷藏规则,初衷是想大家通完口风以后一起捉弄一下七个玩游戏孩子里面的一个,整个镇上所有孩子里最胖最呆的孙荣。然而事实证明命运捉弄四个字,它不止是讲我在最猝不及防的前提下得了绝症,它还指我在宣布完规则之后,因为一个小孩子的临时叛变,到头来剪刀石头布最后输掉的人正好是我自己。

我只好在孙胖子幸灾乐祸的眼神底下咬牙认命。

先是拿红领巾蒙住眼,然后弯下腰,燕燕把我往左转了十圈,又往右转了十圈,再往左转了十圈,最后他们欢呼着一哄而散。我像个陀螺一样被转得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到底没撑住跌倒了两次,摸得手里全是土块。然后再从一数到十,开始毫无规律可循地到处乱抓。

有胆大的孩子上来摸我一下,又很快嬉笑着退开,我伸手抓空数次,渐渐不耐烦。然而越不耐烦越没有条理,更加抓不到,急得额头冒汗。过了好久才终于听到有清晰的脚步声,并且坚持不懈地越走越近,就像青蛙看中了昆虫,直至昆虫落到它可以舌尖一弹够到的范围内。我在心中计较好了时间,然后快速跑过去两步,再合身一扑,把人死死抱住。

后来一次吃晚餐的时候和顾衍之提起这件事,我说:“你当时有没有因为我弄脏了你的衣服所以就觉得我太可恶了简直就罪无可恕一定要大卸八块才解气呢”

“怎么会到那种程度。”西餐厅的落地窗边,他的衬衫袖口露出西装小半管,他正把牛排切成小块小块,使用餐具的姿势慢条斯理,而他答得漫不经心,“就是有点担心小姑娘是不是脑袋都被转圈转傻了,不然看起来怎么会傻呆呆的,还抱着我半天都不动。”

“”

然后他将切好的牛排递过来,搁在我面前,又将我面前的牛排端到他那边,一切之后,想了想,慢悠悠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看在长得还算可爱的份上,傻呆呆跟弄脏衣服什么的也都是能被原谅的,不是么。”

“”

那天将近黄昏时候,连绵的远山深处,与天相接的地方,有云蒸霞蔚浓浓淡淡。我抓住的人在原地站定,一动不动。我紧紧环住对方的腰身,仍然不肯放心松手。一面将蒙在眼上的红领巾一把拽下。

眼前被我抱住的人身材修长挺拔,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模样。一件深色风衣挽在手里,身上的浅色衬衫早已被攥得不像话。脸上却有一点笑容,仿佛含着两分温柔意味,眼睛沉黑而睫毛很长。丰神如玉,远远不是我口中念出的“孙胖子”模样。

陪着站在一旁的镇长大叔双手捂眼,无比绝望地抹了一把脸。抹完脸又冲我使劲使眼色。我终于意识到我是犯了怎样的大错误。然后一眼看到被我攥得脏兮兮的衬衫,脸腾地红了一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总感觉题记楔子就剧透得差不多了啊。

嗯,我又来开坑了。

本文he;一周六更。捂脸求收藏求撒花~~

第 二 章

第 二章 时间是最好的毒药二

立刻松手。

腾腾腾往后退了两大步,站定时脸颊还有些火烧火燎。偏偏身后孙胖子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桀笑,我顿时恼羞成怒,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孙胖子立刻指着我:“镇长你看她还瞪我”

镇长气得嘴唇直哆嗦,挨个把我们指过去,最后手指头落到我头上,吹胡子瞪眼:“还不赶紧道歉”

我只好小声说:“对不起。”

镇长本来就不太灵光的普通话因为气愤而更加不灵光:“你道歉看着我干什么看着这位哥哥道歉大声点儿鞠躬道歉快点儿”

“”我顿时不情愿,拿眼神跟他老人家无声商量,“为什么还要鞠躬啊不鞠躬只道歉难道不行吗”

藏在心里面没流露出来的话是,这里要是只有我一个人你让我鞠躬我也就鞠了,可是现在我身后还杵着六个小孩子呢,你让我给这个人鞠躬,那以后我的颜面该往哪儿搁呢

然而镇长大叔显然没有要通融的意思。他的眼珠因为年老而变得浑浊,发起脾气来却总是格外的活灵活现,以至于我不得不完全捕捉到了他想表达的话语:“全镇的脸面都要给你一个人丢光了,你那点小孩的自尊还在乎个毛线啊你这回冲撞的可是咱们镇上的贵客全镇孩子以后的课本文具衣服全都指着他一人给送来他这次来还带了十万块钱还没给呢要是因为你弄砸了这尊财神,老子跟你没完”

我说:“”

僵持十秒,我默默地脚尖转过三十度,对上眼前好整以暇笑而不语的青年,不情愿地一鞠躬。看一眼旁边的镇长,又不情愿地二鞠躬。再看一眼镇长,实在不想继续下去,然而镇长却比我还要生气:“你看我一眼才鞠躬一个是什么说法你当我是咸菜下饭哪三鞠躬赶快给我鞠满”

我无奈到顶点,正要秉言执行,眼前的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有着超出那个年纪男子的低沉声线。话却相当的调侃:“好了,夫妻对拜才要三鞠躬呢,小姑娘你只是弄脏了一点衣服,就打算以身相许了吗”

全场静寂刹那,后面小孩子迸出哄然大笑。

我的脸在瞬间涨到通红。

我简直要讨厌死这个人了。如果没有他,我还是最权威。我一直说了算。我从来没在同辈的孩子们面前丢掉气场。却在这时候不得不哑口结舌半天,最后只憋出气壮山河的一声吼:“我才不想嫁给你呢”

这句话在我结婚后,曾经被某人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许多遍。然而在那个时候,这么一句话冒出来又引得镇长狠狠瞪我。我这次拒不认错,把头扭得狠狠的。镇长狠狠瞪我一眼,转头去跟当事人求情:“唉顾先生,你不要跟这孩子一般见识。”

顾衍之随口“嗯”一声,似笑非笑地瞧着我。镇长又说:“这孩子叫杜绾,去年地震那会儿她才十岁,爹娘就全没了。她爹是我们镇上以前的赤脚医生,我们要是去城里看病,以前那都得翻两座大山,最少两天两夜才能到医院。有个小病小灾都是她爹给看好的。杜思成,也就是她爹,以前还是我们这儿希望小学的老师,我们这里学校破,又穷,整个镇上就他一个老师,在这儿呆了十几年没走,教会镇上很多孩子读书,连我认识个斗大字都是他教的,那可真正是个好人的。去年地震他要不是为了救几个学生,还不会走,都是给救老熊家那个孩子,最后房子给塌了唉留这么个孩子吃了一年百家饭,身上穿这件还是我家里婆子给缝的”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站得笔直,忍住眼里的一包泪,没有哭出声来。

去年震后,镇长亲自为父亲立碑。今年忌日,他带我去墓前,同我说,父亲生前我能自豪地和任何人讲“杜思成是我的父亲”,父亲去世后我依然戴着他的光环。这是父亲留给我一辈子的荣耀。所以每次不管伤心还是高兴,我都要挺直脊梁,不能哭,更不能忘。

镇长一边说,一边使眼色让我走。我心里憋着一口气离开,一直走出很远,燕燕还在往回看。

我说:“你在看什么”

燕燕呼出一口气,小声说:“天啊。”

旁边另一个女孩子点点头,说:“是啊。”

很快连向来眼高于顶的孙胖子都开始感慨:“是吧”

我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你们一个个都是个头啊”

燕燕说:“你不觉得刚才那个人长得特别好看吗”

我说:“不觉得。”

孙胖子在一边搭话:“而且一看就穿得特别好,比我在外面打工的叔叔还好,跟刚才那个人比起来,咱们镇长简直就是个烂在地里的矮冬瓜么。”

我狠狠瞪他:“你才矮冬瓜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张冬瓜脸你知道矮冬瓜长什么样吗呆子”

要是搁在平时,这句挑衅的话一出口,孙胖子必定要跳起脚指着我鼻子骂回来。镇上就孙胖子家一家还算富裕户,一枝独秀的结果就是他家的人个个出门都拿鼻孔看别人。我之所以能成孩子王,就是因为在其他孩子面前树立起了孙胖子这么个公共敌人,然后以此为中心,拉拢煽动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才达成我在今天以前的地位。

然而今天孙胖子根本不理会我,兀自在那边洋洋得意地炫耀:“而且你们看见停放在镇长家前面的那辆汽车了吗那个人还带了司机过来,而且听见镇长说了没有,他一出手就是十万,十万块啊,他肯定特别有钱”

晚饭过后,村寨里逐渐亮起灯光。这里的电源很不稳定,像是深冬山沟里的水,时断时续,且干涸的时候远比丰沛的时候多得多。然而要是和一年前比起来,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地震后曾有大人说,地震后活下来的人,都是踩在那些死去的人的脊背上。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敬畏。这句话我那时不懂,多年后才终于明白。

那时没有留意过,地震后我们的村镇,总体都比以前要富裕许多。同样是通电的问题,同样是深山区,四座山以外免于地震倾覆的村寨,通电的时间比我们晚了整整四年。可我们在地震一年后就接起。甚至当时因为太新鲜,我和燕燕还一起做过蠢事。偷偷拿一根火柴去点玻璃泡,结果被孙胖子从窗外看到,狠狠嘲笑了一场。

吃完晚饭后,就没有事情做。今天本来应该住在镇长家里,然而他家来了贵客,我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只在房子外面游荡。那晚的月亮慢慢爬上天,很薄很细,像一瓣梨花。有两三点萤火虫扑在草丛中。夜里风寒,山中的冷意更是穿透脊背。我游荡了不知多久,抱着肩在一块山岗上坐下来。不久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杜绾。”

我吓了一跳,猛然回头。顾衍之站在不远处,刚才那件风衣已经被他穿在身上,里面的衬衫依然是浅色。我仔细眯了眯眼,觉得他应当换了一件,因为如今的衬衫衣襟上分明是干净得一丝不苟的。

他看看天色,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去。然后笑着向我招招手:“又发的什么呆过来。”

我仰头看着他。他本来就很高,那时候的我只及他胸前不到。此时背着最后一丝晚霞,愈发显得身姿挺拔。

可我还是有点讨厌他,于是说:“我才不过去呢。”

顾衍之微微一挑眉,像是笑了一下,然后迈开步子,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然后他开始解开风衣的扣子,动作不紧不慢。我往旁边退一步,很警觉:“你要做什么”

他似乎觉得好笑,半停下来,反问我:“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我说:“我跟你讲啊,你不要过来。”

“过去了你要怎么办”

我恶狠狠地说:“那就往你今天晚上睡觉的房里塞蚊子”

他又是噗嗤一声笑出来,风衣已经被他脱下拎在手里。我警惕地瞪着他,不久见他双手一展,风衣眨眼间披在了我身上。

肩膀顿时暖和许多。听他在一边笑着说:“还要不要把我喂蚊子”

我又一次被他弄得满脸通红。只希望天黑,他能够看不清楚。不久听他随口问道:“你读几年级了”

“三年级。”我恶声恶气,“干嘛”

“喜欢读书吗”

“喜欢。干嘛”

他仍是不以为忤的样子:“那喜欢学数学还是语文呢”

他这样不咸不淡地问了我许多问题。从读书开始,后面还问到了我的母亲,母亲是哪里的人,以及我这些年的生活。这要是一对成年男女的对话,都可以怀疑是相亲现场了。可那时候的情景分明是月黑风高,没有血缘关系甚至堪称是陌生人的一男一女坐在荒无人烟的山岗上,未成年的女孩瘦瘦小小,成年的男子主动搭讪,还出奇地耐心温和,渐渐就让我想起有大人提起过的多年以前的什么女童碎尸案件。顿时打了一个哆嗦,连声音都变得凉森森的:“你问这么多想做什么”

顾衍之像是对我的反应早有预料。听罢,他低头从裤子口袋里翻了翻,摸出几颗糖果来,然后手心递在我面前,心平气和问:“吃糖么”

我:“”

我看着他的糖果,在威武不能屈和自尊算毛线之间天人交战。刚才的问题早忘在脑后面。憋了很久,终于把视线从糖果移回到他的脸上,正要面无表情地说一句“我才不吃呢”,顾衍之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伸手在另一个口袋里翻了翻,然后摸出来,一起递在我面前:“还是想吃巧克力”

我:“”

对峙一分钟后,我面无表情地,矜持地伸出手,然后迅速拿走了他手上的一颗巧克力。

我知道它的美味。并且念念不忘。在那之前,只吃过半粒。还是辗转来自孙胖子那里。

剥开箔纸塞进嘴里,可可的味道比想象中还要浓醇甜蜜。吃完后顾衍之问我味道如何,我挑着下巴,拿一副勉强接受的语气:“还行吧。”

他笑了一声。然后,轻描淡写地,像在讲一个置身事外的故事:“杜绾,你想不想跟着我去大山的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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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篇文真的是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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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我真诚严肃的眼神 ̄エ ̄

第 三 章

第三章 时间是最好的毒药三

我在十一岁那年,离开中国西部的渺渺远山,和顾衍之一起去了t城。有时候给燕燕写信说我的事情,然而忙起来不免忘记。但每年的暮春时候,一定会雷打不动地回来一趟给父亲扫墓。

我一直笃信,父亲即使已经离开,也仍然是记挂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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