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顾星辰站着没动，想着何承明是不是又要教训她，这件事她虽然没错可还是太冲动，如果李建海当场发作他们也不会太好看，毕竟出来参加饭局，总要有点眼色有点牺牲。

“是生气还是失望”车上何承明问她。

“没有。”

“如果没有，刚才的事可以忘了，其实你应该有心理准备。来之前就应该想到了。”

“想到了，不过想到不一定要做到，我认为这不是我的工作。”她情绪还是不好，也是被何承明无关痛痒的语气给激到了。什么叫应该想到了，有了心理准备，这是在告诉她既然来了就要任那些人为所欲为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既然发生了，而且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再去为它不高兴了，可我看你还是不高兴。”

“我应该高兴吗”她没什么语气，也没什么表情，闷闷的声音透露着她此时的坏心情。

“那要不要给你放假，等心情好了再来上班”

“要是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你也打算用放假的方式来安慰女下属”

何承明被她不紧不慢的语气一噎，头一次没有反驳，他发现顾星辰生气起来就像个小孩子说什么都没用的，哪怕他其实是好意也被她误会成别的。何承明干脆不再说话。

进楼前，顾星辰说了声谢谢，何承明摇下车窗，说道：“我说过你要学的事很多，成长是需要代价的。这个世界不单纯，要得到你想要的除了努力还要舍弃一些东西。今天的事，只是让你知道了人性的丑陋，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经历，它也许丰富不了你的回忆，但是可以让你长点经验。”

“如果成功要拿尊严来换我想我不需要成功。”

“好，就算你不要成功，可你也说了，陪客户吃饭不是你的工作，可是你的工作是需要陪客户吃饭的。这就是中国的社会现实，除非你一出生就是人上人，让人陪你，不然，即使要保住一份工作也得却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何承明算是苦口婆心了，他肯说这么多话也是因为知道顾星辰是个值得他这么做的人。一个能力出色的人，不应只是工作能力，其他方面也得同样出色才行。顾星辰这方面是不行的，他得帮她。

顾星辰承认他说的都对，人一出生就被划分了三六九等，即使一开始大家都是同一个层次，可是个人命运的不同还是会把人分成各个层次，她表姐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们一样在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家庭长大，后来表姐找到了亲生父母，身份从地下到天上。而她还是她，普通的小市民。当然她也不会为自己的身份自卑，因为生活中还是她这种身份的人最多，只是，就像何承明说得那样，你不是人上人，为了生活只能陪着笑脸去侍奉人上人，还要搭上一些其他的东西。

顾星辰无力地垂着双臂，楼道里昏黄的灯光映在她脸上，有些恍惚的表情让人看着觉得生活除了沉重就只剩了无力的挣扎。她现在就在挣扎，何承明说她不积极她可以试着去积极，可是让她却放弃一些东西她不愿意，那不是她。她不清高，她自己也知道她要生活必须得工作，只是真的就是不愿意。

何承明知道她需要时间，当然他也不是让她去做那些交际，只是想让她知道生活就是这样，丑陋又现实，要学会面对学会承受。

“早点休息，我回去了。”

顾星辰上了楼，今天的事让她心里一下子涌进了太多的情绪，她以前想的很简单就是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她没有何承明的抱负，她就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一个饭局就让她有些受不了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也是有些没精打采，何承明看了也不说，他已经说了很多，再说下去怕她受不了。在茶水间两人碰到，顾星辰也没打招呼，也不是她小心眼就是想不通不想说话。加上昨天没睡好，上班的时候整个人都没精神。何承明故意在茶水间磨蹭了一会儿，他昨天回去后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说的过了，想跟她再解释一下，可见她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就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昨天的事张柠其实都看到了，也看出来何承明有多维护顾星辰，她来茶水间倒水见他们两个在里面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挑了挑嘴角自动绕开了，连带着把别的要进去倒茶喝水的人也都支开了。

顾星辰喝完咖啡打算回去继续工作，转身看见何承明还在，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何承明端着杯子，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这个上司做得有些失败了，他的下属现在根本不怕他，甚至有些无视他。他想着是不是找另外的人来劝劝她。

郝月来给何承明送资料，走得时候顺便约了顾星辰一起吃饭。下班后，郝月说忘了拿东西又返了回去，顾星辰在大厦的门口等她。

“顾小姐，方便的话沈先生让我接你过去。”说话的人很礼貌，顾星辰知道他是沈家平的助理，也客气的说道：“沈先生还没回去吗”

“还没有，如果顾小姐没什么事的话请上车吧。”

“好吧，不过我约了朋友，我给她打个电话随后过去。”

“好。”

顾星辰给郝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临时有事要先走，郝月从电梯出来向门口走去正好看见顾星辰跟着一个男的上了车。郝月好奇地看了过去，那车型及车牌号让她眼前一亮，想着顾星辰八成是钓到了一条大鱼。

看到顾星辰上豪车的不止郝月一个人，张柠的车就停在附近，她正坐在车里找东西，抬头看见沈家平的助理带着顾星辰上了车。她跟着那辆车开了出去，看到他们在沈家平入住的酒店前停了车，然后看见顾星辰下车走了进去。

张柠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她们之间没有什么过节，顾星辰平时很低调，表现得很一般，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策划案事件她也不会过多的去注意她。可是经过这次的事，她发现其实顾星辰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不仅是工作上，私下里也没那么简单。公司里何承明帮她帮得有些太过明显，同事之间早有传闻，不过是因为看平时两个人没什么其他的互动才一直隐而不发。可是现在，她竟然又搭上了沈家平的船。昨天她那么默默无闻地呆坐着，而她自己和那个程家小姐都是使尽浑身解数的，到了第二天，沈家平记得的竟然是她。

女孩子太要强了就会容不下比自己强的人，尤其是女人，哪怕两个人没仇也要处处攀比一下。张柠工作上一直很努力，她的付出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而且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比顾星辰强的，任何方面都是。所以，看到她的方案通过，看到何承明帮她，看到沈家平找她，她心里不平衡起来。

沈家平看着略显拘谨的顾星辰，笑道：“没有提前告诉你就把你找过来，没耽误你的事吧。”

“没有，我没什么事。”

沈家平笑了笑，觉得她跟沉晚有些像的地方，一样的不爱说话，记得他刚找到沉晚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安静地坐着一副难以享受的样子。

“我点了餐，还有没有要加的”

“不用了，我不太饿。”顾星辰答得很快，说完又觉得自己太不够镇定，语气生硬客套的像是拒绝，于是又赶紧补救道，“已经够了。”她喝了口果汁，又问道，“我表姐好吗”

“她很好。”

顾星辰笑了笑，也不知道下面再说什么，他们不熟，只是去年表姐结婚时让她做伴娘，才跟表姐家里人见了一面，当时也没留下什么印象，没想到沈家平这次来c城就又碰上了。想必来叫她吃顿饭也是因为表姐的面子。细说起来，表姐是姑妈家收养的，眼前这个人才是表姐的亲哥哥，无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还是沈家平跟她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

她不善于拉关系，客套话也不会说，喝了几口果汁却是越喝越渴，原因是对面坐着一个半生不熟的人，身份又是极其的尊贵，想到昨天的事她心里升起一股别扭，就想着快点结束。他们也没旧可叙。

“沈先生找我来有事”顾星辰还是个受不住沉默的人，她放了果汁，问了个不算高明也不算笨的问题。以沈家平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事找她，就是找她，估计她也帮不上忙。只是这句话的适用范围很广，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事，都可以拿来当句话填补一下沉默的空缺。

沈家平本来很闲得靠坐在沙发椅上，双手交叠的放在桌上，右手的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左手的虎口。听她这么问轻笑了出来，顾星辰被他笑得一阵心虚，她想自己的表现一定很差。

“我就当是替阿晚来看看你，没碰到还好，可是碰到了如果不来看看，回去跟她说起她该不高兴的。”

早就听说表姐在北京是被一众人捧在手心里的，结婚时那个场面她就感受到了，不管是谁对她都是那么的关心体贴，沈家平的语气里更是无限的宠溺。相比之下，自己更像是没人理没人要的了，顾星辰及时收回心思，最起码表姐对她还是真心疼爱的，她笑笑，说道：“我挺好的，让表姐不用担心。”

沈家平一直在对面看着她的，当然她脸上的变化他是全看见的，也知道她刚才说那句话是言不由衷，今天找她来替沉晚看看她是真的，他来看她也是真的。

“昨天的事没出面帮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她说完垂了眼睫，一双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眼睑，她的眼睛很美，黑亮清秀，不说话的时候总是闪着安静的亮光，像极了夏天夜里的星子，清亮透彻。此时，她垂着眼睫，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看着让人不忍心再去提昨天的事。

沈家平也不再提，从昨天到现在，她都是这副隐忍不发的表情，有种倔强的可怜。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沉晚的表妹，他也不会注意她，昨天一直表现得冷淡，也是不想给她添麻烦。有真才实学的人，又是个漂亮的女人，如果跟有钱人扯上关系会说不清。可有些话他还是想告诉她。

“那就好，女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沈家平说着替她倒了红酒，推到她面前，接着说道，“故作姿态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就比如喝酒，可以不喝但是一定要接过去，然后再想办法推脱。只要不是太过明显的拒绝，男人一般都不会勉强。”

顾星辰看着桌前的半杯红酒，又抬头看了对面的沈家平，轻声道：“我以为你也会说要舍弃什么的。”

“底线都是自己放低的，任何决定都是自己做的，千万不要说是被逼的。所以，要学会周旋。”这些话他不会跟沉晚说，因为她不需要，她有很多人保护，也不需要在这种环境里求生。可是眼前的人不一样，沉晚跟他说过顾星辰的处境，知道她在这种环境里需要的是什么。

顾星辰想着沈家平话里的意思，是要她学会圆滑，一面假装迎合一面拒绝，何承明告诉她做好准备舍弃一些东西去争取自己想要的。那么，到底有没有人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她没必要去怪谁，谁也没错，他们都是在劝她，只是在她看来他们劝得有些不得要领。不管是周旋还是舍弃，它们要对付的是像李建海那样的人，放在工作中应该是这样，可是她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有别的，她不想让这些充斥她的生活。她怕时间久了，自己真的变成那种虚与委蛇的人。

第16章　再相亲

郝月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盯着对面的顾星辰看，一脸的审视意味。顾星辰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干什么”

郝月凑近了她问道：“你最近有没有约会”

“你说呢。”顾星辰白了她一眼，这个问题也用问。

“到底有没有”其实顾星辰的表情是告诉她没有的，可是前几天她看见的又的确是事实，再想到这些日子她偶然听到的那些关于顾星辰被某京城神秘人物包养的传闻，这一来她就弄不懂顾星辰说得是不是真的了。要是真的有那回事，那他们今天做的岂不是又多余了

“没有。”她无奈地回了一句。

“那我就放心了。”郝月拍了拍胸脯一副那就好的表情。虽然她心里其实不相信顾星辰是那样的人，可毕竟当时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她心里也就存了几分怀疑。现下顾星辰这么一说，她就彻底放心了。

“怎么了你”顾星辰觉得郝月有些不对劲，说话也是从半截开始让她摸不着头脑。

郝月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干脆也不再瞒着，将今天拉她过来的目的说了出来，“你别嫌我多事啊，我只是觉得既然做了就得做完，不然做一半多不好。”

“你在说什么”顾星辰被她说得一阵迷茫。

“我听陈正跟我说，原来那次你和他朋友相亲是进行了一半，根本没相完。”

“呃”顾星辰彻底糊涂了，不知道郝月说的是哪出。

郝月见她一脸的不知所云，干脆坐了过去，拉着她的胳膊说，“我记得你相完亲的第二天我问你怎么样的时候你跟我说没戏。后来我跟陈正说了，他说他那个朋友可不是这么跟他说得。人家说临时有事先走了，你们两个根本没时间说上几句话。我想肯定是你误会他故意接电话晃你，你才觉得没戏的。”

顾星辰终于听明白了，笑道：“你说的是叶老师”

“是啊。”

“我说的也没错，后来我们是没联系过。而且这事，都过去好长时间了吧，你竟然还记得。”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后来虽然没联系过，可是也见了好几面，两个人都是客气得很，她还觉得两个人没有因为之前的误会和相亲不成功而尴尬挺高兴的。现下听郝月一说又觉得是自己误会叶暮了，毕竟当时她是真的想到叶暮是故意接个电话闪人的，虽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所以啊，我和陈正好人做到底，帮你们又约了一次。”

顾星辰觉得自己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有这样的么“什么时候，不会是今天吧。”

郝月乐着点点头，说道：“十一点半，对面的饭店。”用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家湘菜馆。

顾星辰身子抖了一下，觉得这事怎么这么不靠谱，相亲有说相一半的么那天那么结束了还不就是真的结束了。要是叶暮真有什么别的意思，他们后来再见面的时候他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而且对相亲的事是连提也不提的。可是今天竟然又答应了再来相亲，是继续上一次还是重来一次

“郝月别开玩笑了，多尴尬，有说接着相亲的么，我们后来又不是没见过，他要是真有那意思还用你们再约啊。”

郝月可不这么认为，说道：“他既然肯来就是有那意思，你别急着否定。”

“也许人家是不好意思拒绝。”顾星辰慢条斯理地搅着杯子里的冰咖啡，里面的冰块碰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这人就这样，一点也不积极，你年龄不小了，再过几年好男人都被别人挑走了，好不容易有个好的你别不当回事。实话告诉你吧，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把你送到对面去。”

“郝月，我是怕辜负了你的一片好意又浪费了别人的时间。你说的没错，叶老师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他应该找个更好的。最起码得是个有心的。”她现在是没那个心思，虽然的确也到了该找男朋友的年龄，可是心里就是提不起那股劲。

“不管你今天说什么必须得去，人都给你约来了，好歹再去看看。大不了实在不行，过了今天这次我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郝月觉得自己一片热忱碰上了个硬邦邦的空心人儿，也是她自己太过热情，所以也就怨不得别人冷面了。

顾星辰瞅着郝月讪讪的脸色，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固执了，毕竟郝月是出自真心，她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看了看对面的湘菜馆，换了语气说道：“听说对面那家饭店的饭菜味道还不错，我一会儿去尝尝。”

郝月知道她这是同意去了，脸上也憋不住笑了出来，睨了她一眼，真心劝道：“感情是可以培养出来的，你自己也说叶老师是个好人，就说明你是不讨厌他的。这就是可以开始的基础。”

顾星辰按照郝月给的信息进了饭店后走了几步就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进去之后该说什么，真要是以相亲为名过来，她这一出现是不是就代表她是愿意的那么叶暮呢，也跟她的心思一样吗要是叶暮真的问她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

“小姐，请问您几位”服务员见她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了，过来问了问。

“哦，我，找人。”

“有预定吗”

“灯山。”

“楼上左转，右手倒数第二个包厢。”

“好，谢谢。”

顾星辰吐了口气，都答应了如果不上去就太不好了。跟叶暮见那么多次感觉还是很好的，有什么话也应该好说。说不定还真就是她说的那样，他只是不好意思拒绝。

叶暮点了壶菊花茶，顾星辰进来的时候菊花正好全都泡开了，浅黄色的液体装在透明的玻璃壶里，菊花漂在水面上，像是一朵朵睡莲，静谧而美好。

叶暮坐在包厢里，等候的间隙他伸出两个手指弹了一下薄薄的玻璃壶，水面浅浅的泛起了水圈，带着那几朵菊花上下晃动了起来，水的颜色也比刚才深了。他一双眼睛看着那浅黄色的液体，浅浅的笑了。

顾星辰先敲了门，然后推门而入，她偏爱浅色的衣服，今天穿了一件浅粉色印花的雪纺裙子，一头乌黑的直发散在脑后，齐齐的刘海稍稍遮住了两道柳眉，衬得她一双眼睛更是透亮。这样的她看上去又比实际年龄小了几岁，看着也就二十出头，比起叶暮班里的那些女生还要青涩。

叶暮微一晃神，这个打扮的顾星辰让他以为又回到了六年前，他在a大见到她的时候。那个时候顾星辰也是一头直直的黑发，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慌慌张张的跑进教室，那个时候已经上课有十分钟，她迟到，可能是跑得太急呼呼的喘着气，找到自己的座位趴在桌子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他的思路被她的突然出现打断，盯着她趴在桌子上的后背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那一头的乌发散在她纤细的后背上，有些散下来铺在了桌子上，一黑一白之间让他只看到了她。虽然很多年没见，可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是他在a大教的第一节课，却不是法学课，而是给自己以前的一个师姐代的一节公共英语课。他总在想，他们的缘分很深，隔了这么多年，他从英国回到c城，又来到a大教书，代的两门课都是顾星辰他们班，可是他们的缘分又很浅，他们见过那么多次，可她始终都不记得他。

叶暮觉得自己的记忆像是一部自导自演的老胶片电影，在缺失的画面里只有他知道故事的全部，而顾星辰像是一个观众，正好将他的戏份全部跳掉了。

“叶老师。”她站在门口叫了一声里面的人，带着些羞涩，尽量自然的笑着，她是真的不好意思。

听到声音叶暮才起身，很快便回复了平常，笑道：“来了，进来吧。”给她拉开了对面的椅子。这个包厢不大，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距离不远也不近。

叶暮给她倒了杯茶水，“这茶现在刚好喝，夏天天热，喝点菊花茶可以败火，里面放了枸杞的。”

叶暮声音清朗润泽，音量不高，低缓悦耳，谈吐举止落落大方。顾星辰笑着接过喝了一口，有些苦不过喝下去很爽口。

“你从哪过来”

“对面。”顾星辰歪了歪头，有些俏皮。看着对面的叶暮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是在跟她以前的老师相亲么

叶暮笑了，说道：“今天就当是来吃顿饭好了，不然，这顿饭肯定会吃不好的。”

他看出她的尴尬，其实他自己也是，所以就这么提议来缓解两个人的尴尬。

顾星辰心中一动，感叹叶暮真的是个谦谦君子，说话办事十足的圆满周到，看来她也不用费什么心了，只要安心品尝菜肴就是了。

“那我得谢谢叶老师的款待了。”

“你这样说我一会儿要多点两个菜了，不然也谈不上款待。”

这顿饭吃得很顺心，说起来她最近外出吃饭的频率比以往有点高，不过这次却是最让她舒心的。因为不用敬酒，不用拘谨，更不用担心会有人打她的主意。她整个人放松下来，胃口不错，吃了整整一碗米饭还吃了不少菜。

吃过饭两个人又重新点了一壶茶，这次叶暮点的是果茶，茶水上来后叶暮倒了一杯给她，说道：“其实饭后喝茶对身体不好，不过这个果茶是帮助消化的，喝点没关系。”

相比叶暮的周到和对生活细节的把握，顾星辰觉得自己平时过得太粗糙了，她从来没注意过什么时候喝什么茶，其实她平时也不喝茶，总是喜欢喝一些咖啡来提神，除了咖啡喝得最多的就是白开水了。

她觉得叶暮像是一杯茶，具体什么茶她说不上来，只是总体上对茶她都觉得是清雅润泽的，叶暮就给她这种感觉。不浓烈，也不乏味，需要细品才会发现其中的奥妙。而她就是一杯白开水，平凡简单，乏善可陈。

“我觉得叶老师是个很重视生活细节的人。”

“哦”他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喝什么茶，渴了可能会买一瓶矿泉水直接解渴。还有那次，在绿森林，我看你的穿衣打扮虽然很平常，但是从细节来看，你一定是精心处理过的。当然，每次见你都会给我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干净利落。”她答得很干脆直接，其实这话早就印在她心里了，连想都不用的。

叶暮笑眼看她，说道：“其实仔细说来，那次也算是事出有因了。”他眼中有些戏谑，顾星辰明白过来，顿时又觉得羞愧，偏偏是她自己先提起来，她垂头去喝茶，有些酸喝到胃里嘴里又有些甜。

“其实，我是有点无聊，他也不是我男朋友，算是，”她想了想，怎么安置秦斯年现在和她的关系会比较妥帖，他们是邻居，于她来说有些暧昧，却从来也不是情侣。不管叶暮是不是误会了，把他们的关系说清楚，她心里也可以轻松一些。“算是，亲戚吧。”她想着这个词应该是最妥帖的了，亲戚，可远可近，亲密一点没什么，因为永远也不会有其他的关系，最安全。

“我知道。”

顾星辰有些惊讶，叶暮说道：“那天他结账的时候，我看见他钱夹里的照片。”

顾星辰了解的笑了笑，叶暮也笑了出来，“其实我也挺无聊的。”

“你是说相亲”

叶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夏天的c城只要碰上连续几个晴天，到处都像是着了火一样溽热，一阵阵热浪扑过来都觉得带着些汗气在里面。这样的天气总让人打不起精神做事，就算是回家吹空调也不觉得凉快。

从饭店出来顾星辰就皱了皱眉，在里面吹了半天的冷气这会儿一出来就觉得整个人都是站在火边烤，脸上热热的身上也迅速沁出一些湿黏的汗液。

“车就在路边，上车吧。”

车子在路边停了这一中午也被晒得很热，一坐进去也是热气扑面，叶暮发动车子后开了冷气，好一会儿他们两个才又觉得凉快起来。

车子的操作台上放着两张电影票，起初叶暮没想起来，等红灯的时候他才看见，他瞅了一眼，时间正好是今天下午，不知怎么的他有些紧张起来。他怕自己开口请她去看电影会显得意图太明显，可这票他留下的时候也没想到会和她来吃饭。

叶暮故作淡定地敲着方向盘，心思却不在前面的指示灯上，因此也没注意到指示灯的变化，直到后面的车辆按响喇叭他才回过神，不慌不忙的换挡前进。

车子开出去好一段之后，他问道：“你要去哪”

“我没什么地方要去，就直接回家吧。”

“如果没事的话，去看个电影怎么样”他表情还算正常，可心里却是有些没底，说完这句话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快起来。

“啊”顾星辰没想到叶暮会邀请她去看电影，一时惊讶就转了头去看他，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完全没有会被人误会的察觉，她觉得可能又是自己想多了。

顾星辰这一犹豫，叶暮觉得她可能是不想去，失望之余也没有表现出来，轻声道：“没关系，难得周末在家休息也好。票是学校发的，每个老师发了五张，给了学生几张，就剩了这两张随手放在车上了。刚才想起来了，就问了。”后面这几句他有些刻意地解释了，一是掩饰自己的唐突，再也是不想她多想，怕她以后不再接受他的邀请。

“哦，这样，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她松了口气，不是他刻意安排地就好了，再说了，饭都吃了看个电影也没什么，不然吃过饭直接撇下人就走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