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恩用手抚额,又躺了回去。他怎么会认不出这是谁呢
从前,每次送她回家,他看着她的背影。或者,她来唤他一起去上学,他站在楼上,看着她面色涨红,脑后的马尾一晃一晃。
那时候他便想,若是以后等他成了家,他可以站在阳台上看着自己妻子这样快乐无比的往家里走,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后来,他每每忆起这番场景,才后知后觉,这种东西是可以谓之“爱”的,最初的,第一次的,轻轻萌动。
正想着,那个身影朝着卧室走来,他下意识的拉好被子,闭上眼睛假寐。
柯尼卡看了看手机,上班时间快到了。她轻轻拍了拍被子:“安子恩,安子恩”
安子恩偏着脑袋,胸腔涌起汩汩的热流,暖暖的,舒适的熨帖着五脏六腑。他爱睡懒觉,每次她来找他,开始还极有耐心,后来便气呼呼的把他从被子里揪出来。
无数次清晨醒来,他都幻想,她能出现,然后掀开他的被子,带着一丝娇嗔唤他的名字:安子恩
每每,也是失望的起身,然后告诉自己,安子恩,梦还没醒吗
可是现在,她真的就在跟前
柯尼卡有些不放心,该不是酒劲还没过去吧,昨天得喝多少酒,喝成这样。
“安子恩,我让小吴给你请假好吗”
安子恩动了动身子,面朝着她,假装继续睡。
柯尼卡看时间不早了,干脆扯掉他身上的薄被:“锅里有粥,起床后记得吃点。”
因为担心他,所以在这守了一夜,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她叹一口气,盯着这张脸,他们真的都不是从前的稚嫩少年了,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刚毅和成熟,肤色也不若从前的白皙。
安子恩突然张开眼睛,明亮的眼睛直直对上柯尼卡的。
柯尼卡耳根一热,心中有些发窘,嗓音也向上扬起来:“安子恩,你醒了还在这装睡,快起来。”
安子恩盯着她不说话,只觉得今天早上的她特别动人,身上仿佛还带着一股香味,和着米的清香,格外诱人。
柯尼卡还在窘在那里发呆,安子恩却觉得气血一阵上涌,一把抓住她的手,稍一用力,毫无防备的柯尼卡就被他拉入怀中,一头撞到他的胸膛上。
安子恩嗅着鼻尖处传来的属于她的那股清香,很久以前,他以为这是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也是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属于她独有的味道。
柯尼卡猛跌进他怀里,一时反应不过来,靠着他硬邦邦的胸膛,两个人四目相对。直看到他嘴角浅浅的笑意,她才回过神。
几天前,他才指责她糟践自己,看着她眼神都带着痛恨。现在,他又对她如此暧昧,果真是将她看轻了吗
“我还要上班,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早点起床吧。”柯尼卡七手八脚的站了起来,故作镇定的对上他充满戏谑的双眼。
她说着,还象征性的用力拍他一掌,转身关门就走。安子恩看着她转身的背影,掩饰不住的紧张,步子都显乱,他忍不住笑了,只觉得心底涌起一股燥热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18
柯尼卡一个早上都魂不守舍的,此刻,她看着belle递上来的两束花,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
一束是百合,自然是杨初一的。即便她冲撞了他,这花也是每天不间断的。
另一束是桔梗花,紫色的一捧,她喜欢的花。没有附有卡片,可是她知道,只有安子恩才这样了解她。
那时候,他们那个小区的院子里有个大大的花坛,母亲便喜欢在花坛里种上一些桔梗,但是,桔梗花在苗期怕强光直晒,成株后喜阳光怕积水,总是难以成活。
后来,好不容易长成几株出来,她看着那小小的花,呈暗蓝色或暗紫白色,簇成一团,心中说不出的喜欢。
安子恩知道后,便到处寻找,求来一盆桔梗花,自己小心护着,等到开花了,满满一盆,暗紫色的花瓣,白色的花蕊,端到她跟前。
桔梗花本没有香味,可那时候,她将鼻子贴上去,碰触到张开的花瓣,总觉得有股幽香,夹着些许淡淡的苦味,很是好闻。
belle是她的小助理,一个有些聒噪的小姑娘,嘴巴很甜,很讨大家喜欢。此刻她看柯尼卡捧着两束花发愣,忍不住开口询问:“veronica,今天多了一束花呢,您喜欢那一束啊”
柯尼卡平日里话不多,对下面的人不亲近,却也不苛刻,很少有跟下边的人随意说话的时候。若是说朋友的话,除了唐筱米,她仔细想想,竟是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这会儿belle的问话已经超出了她们平日的相处模式,她不禁一笑:“别八卦了,快做事去吧。”
belle看她难得的在办公室里露出微笑,有些惊讶,反倒忘记了刚刚的八卦问题,应了一声,小心的退出办公室。
柯尼卡摇摇头,照例将百合在花瓶内插好,然后看着那束桔梗花,下意识的放到鼻下轻轻的嗅着,淡淡的,还是有股幽香,苦味似乎比记忆中重了几分,几乎要将香味掩盖。
愣神的时候,安子恩的电话到了。人就是这样奇怪,一串陌生的号码,十一个数字无规则的排列,明明没有刻意去记,明明只打过来一次,可是这十一个数字却清晰的印在她脑海中。
她不知他如何得知她的号码,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当初杨初一也是这样。捏着手机的手顿了顿,那个人如今应该过的更加精彩吧,没有人再去忤逆他,惹他不痛快。
“卡儿。”
她将手机捏紧,呼吸一滞,仔细的听着他的呼吸,每一声都轻轻的,柔柔的,也急急的落入她的耳膜。
“今天晚上我有时间,一起吃饭吧。我们很久没见了,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他们之间隔了六年的时光,真的,很久不见。
六年前,他离开时,眉头拧成川,喝住她:“柯尼卡,别做傻事,我们不可能了。”
想着这些,她有些艰难的吞着口水,手连着心一起哆嗦:“在哪里见面”
见她答应了,那边的声音顿时变得很轻快:“晚上你先回家,我忙完手里的事就去接你。”
她没有问他如何知道她住在何处,想来跟号码一样,也不是什么秘密。应了一声,两人便掐断电话。
比起早上的魂不守舍,接下来的一天简直是混乱不堪,所有反常的原因都只有一个,晚上,他们要见面了。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19
下班的时候,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柯尼卡破天荒的没有等公车,直接拦了一辆出租。尽管这样,在这个车流高峰期的时段,即便路面宽敞也照样车流拥挤。十字路口似乎红灯时间似乎永远比绿灯长。出租车跟在一排车子后面,一路上走走停停。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手机放包,而是紧紧捏在手中。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前面,心中泛着苦涩,她在期待什么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在对他期待什么
六年,很漫长的一段时间,足够忘记彼此的,足够改变一个人。
他刚出国那会儿,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会突然从天而降,拥着她告诉她:卡儿,我不在乎那些。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就像小时候的誓言一样,他们认真的用小刀剜去老梧桐树的树皮,一刀一刀在树上刻下一行字:安子恩与柯尼卡永远在一起。
她也想过,某一天他回来了,他们再相遇,是她去参加他与庄莹的婚礼。更或者,她还没来得及参加,他们就已经举办了婚宴,再见的时候,他已为人父。
这样久的思念,对他的爱,对他的恨,成了支撑她继续下去的信念。
她总想着,若是他们能再相见,她要告诉他,当年她对他执拗而心酸的爱恋。
他握住她正欲解开衣服的手,决然的离开。他走后,她随意的进了一家夜店,将自己灌醉,主动对另一个男人投怀送抱。
那时她才二十,任何能报复他的方法她都想要用上,哪怕这种报复是建立在伤害自己的基础上。
她了解他,比他知道的还要了解。这样放纵自己,才是对他致命的打击。
只是,他真的一去不回,她所有的行为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刚离开那会儿,母亲又正好卧病,她曾在无数个深夜里紧紧缩在被窝里,死死拽着被角,哭的撕声竭力。好在是陌生的城市,没人知道她躲都躲不开的悲伤。
她总是哭到睡着,第二天醒来接着去上班。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她就这样孤零零的活着,将全部的悲伤和疼痛都渐渐磨尽了。
快到明珠苑时,柯尼卡让司机停车。这附近有菜场,她想起安子恩昨天醉成那样,琢磨着做点东西给他养养胃。
回到住处,等柯尼卡都忙妥了,在炉子上用文火煲着汤,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会儿停下来,她才发觉自己太过激动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她每看一次时间,心跳就剧烈几分。
他该下班了吧
他的应酬该结束了吧
恩,n市的的路有些堵,一定是堵车。
每这样给他想个原因,她的心就多沉一分。汤早已煲好,饭菜也已冷却,手机上却丝毫没有动静。
终于,手机在手心里震动,泛着蓝光。
“卡儿”手机那里的声音很嘈杂,混着警笛声,人群的吵闹声,“下面的乡镇出了点事故,现在正在处理,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又传来哐啷哐啷的声音,接着便是一片混乱的噪音。柯尼卡心里一紧:“安子恩,你没事吧”
隔了好了会儿,才传来安子恩的声音:“是不是等久了你吃了没有”
柯尼卡看了看满桌的饭菜,点点头:“当然吃了。”
“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应该会很晚了。对不起,下次”他没有再说,听筒里隐隐夹杂着犬吠的声音。
柯尼卡忍不住开口:“安子恩,你小心点。”
“是。”安子恩极为自然的应了一声,接着声音松了松,“卡儿,上次,对不起。”
柯尼卡知道他说的是酒店那次,她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心底却蓦地一酸。像无数恋爱中的男女一般,再多的别扭和委屈,只因为他的一句道歉,心里便汩汩的涌出酸涩和欣慰。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20
接完安子恩的电话,柯尼卡便端坐到电视机前。连续换了几个频道,终于在地方台重播的新闻里看到了安子恩的身影。一个小镇上的居民与当地官员起冲突,抡起了他们的武器,铁锹木棍,淳朴的脸上挂着满满的怒气。
安子恩面色诚,站在最前方,微微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安抚着承诺着画面有些混乱,可以看出不时有人在推推嚷嚷,镜头一直在上下晃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从新闻报道里去揣测一二。心里头担心着,焦躁着,不安着。
接到李元的电话时,柯尼卡正在收拾桌子,满满一桌菜并没动,直接放到冰箱内。
“柯小姐,这么晚,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柯尼卡心中本就存疑,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李元打电话给她应该是有什么事。见他吞吞吐吐的,不禁有些着急:“老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柯小姐,老板他急性胃溃疡,还在住院,可他一直不吃东西,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事阮主席和杨书记还不知道,要知道了,我柯小姐,您能不能过来看一看”
柯尼卡心里一滞,她虽然跟杨初一有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关于他的家庭,她却是从来不知,更不会去刻意了解。不用想也知道,他一直是他们那伙儿人的中心,家世自然不凡。李元口里的阮主席杨书记,大概就是杨初一的父母亲了。
什么样的身份才会让人称呼“主席”“书记”呢
柯尼卡不知道,也不愿去想。
隔了那么多天再见到杨初一,是在部队的医院里,康复情况甚至比李元在电话里说给她听的还要糟糕。
李元说他已经可以吃一些比较容易的消化的东西,却坚持不肯吃东西,保持着沉默。
柯尼卡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便看见大大的病房里杵着一群人,围在病床周围。
杨初一抬头见到柯尼卡进来,眼睛一亮,接着又黯下去。他的面色有些冷,横了她一眼,又发了一通脾气。将床头的花和水果挥了一地,地上散着白色褐色的药片,一粒一粒。
柯尼卡示意李元出去,一屋子的人像受到了特赦令般,纷纷退出去。她叫住已经战战兢兢的特护,交代再拿一份药过来。
大大的病房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柯尼卡蹲下身子收拾着满地的狼籍,过了许久,才听到病床上的声音,有些暗哑:“谁让你来的”
声音嘶哑且无力,果然是生病的人。
大概是蹲久了,柯尼卡抬起头看他的时候,觉得一阵血气向上涌,眼前一通黑,她用手扶着沙发慢慢起身。
杨初一瘦了许多,面色中隐隐的显出病中的单薄和苍白来。气色也很差,原本明亮的眼睛向下凹,她甚至能看到他的嘴唇微微干裂着,现出一个一个的小口子。他的手上贴着白色的胶布,修长的手指青筋突出。
这样子的杨初一是柯尼卡所没有见过的。见过他阴晴不定的表情,见过他挑食时的任性,见过他故意惹她时的无赖相却没有见过这样的杨初一,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甚至透出一丝脆弱。
她的心莫名的揪起来。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21
柯尼卡没有回答杨初一的话,将花重新在花瓶里插好,这才开口问他:“饿了吗”
杨初一只是恨恨看着她,咬着牙:“又是老李”
柯尼卡白了他一眼,看着他紧绷的嘴角,轻轻笑了出来:“老李还不是担心你你要是在这听医生的话,老李能来找我吗”
杨初一稍稍愣了下,她在他面前一向少话,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更多是沉默,实在被他逼急了,她也会瞪着眼睛看他,口里却憋不出几个字来。
这会儿他能看到她眼里的笑意,说起话来也很随意,好像还带了那么一点儿嫌恶。她的眼睛亮亮的,脸颊还透着点儿粉晕。
“杨初一,你不吃东西嘛。”柯尼卡在沙发上坐好,认真的问道。
杨初一口里哼了两声;“不合口味。”
原本高大的男人,这会儿表情僵硬,平日里所有的强势全部被卸下,李元说他刚做完手术,此刻看他,脸色竟比刚刚还苍白了几分。
“你不吃我吃,很饿。”柯尼卡端起茶几上的保温盒,揭开盖子,白色的粥泛着米香,汩汩的冒着热气。
她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嘴里,白白的没有味道,他的口味那般挑剔,现在让他吃这个,难怪要发那样大的脾气。
她注意到,他冲她冷哼了一声,眼神极为认真,甚至还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味道还不错。”柯尼卡扬眉,又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你要不要试试”
杨初一盯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柯尼卡心中开始不安,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终于“嗯”了一声。
他的两只手因为打点滴都浮肿起来,走近了还能看到肿起的地方浮着血丝,李元说他前几日都是靠打营养液维持着。她抿了抿唇,将视线从他手背上移开。用勺子舀了一小勺,送到嘴边吹了吹,才送到他口边。
杨初一微微蹙眉,盯着她手里的勺子,半天没吭声。
柯尼卡故作不耐的样子,挑眉看他:“不吃算了。”
不等她说完,他已经探出头含住勺子,吞下小勺白粥。
柯尼卡满意的继续用小勺舀着粥,晾到温度合适了,再一勺一勺喂给他喝。杨初一还在恢复阶段,每次只能吃一点,即便这样,也喝掉了一小半碗白粥。
特护送药过来时,忍不住把药直接塞到柯尼卡手里,有些忌惮的看着杨初一。柯尼卡笑了笑,轻声问她注意事项。护工小声交代了些,完了又偷偷瞄了一眼杨初一,压低声音夸还是柯尼卡有办法。
来回换了几个看护了,谁都没用,这人不吃饭,不吃药,逮谁骂谁。主治医师说,急性胃溃疡在恢复期间,病人要避免情绪激动,加之杨初一身份特殊,谁也不敢招惹他。
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些,说这人长得挺好看,怎么脾气这么差。
两人说的起劲,杨初一的声音像从喉咙里蹦出来的一样,落入两人耳中:“柯尼卡”
护工是个爽直的姑娘,吐吐舌,冲柯尼卡使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小心的退出病房,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一对男女。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22
柯尼卡估计着杨初一应该是疼的难受,脸上不带一点血色。他这样自负的性子,自然不会说出来,脾气当然更不会好。
她倒了杯温水,将药放在透明小盒内,送到杨初一口边。他斜睨了她一眼,张开嘴,白色药粒没入口中。又就了些温水,浓黑的眉毛蹙起,喉结滑动了下,将药吞下。
病房里静悄悄的,点滴也是无声的往下落。已经很晚了,她赶来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柯尼卡扶着杨初一的身子,摆好枕头让他躺下。
“杨初一,你快点休息,不休息好了,哪有力气生我的气”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这样子的杨初一,脆弱的让她觉得莫名的心酸。
她见过他喝酒的模样,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白酒红酒啤酒。吃饭也是挑剔,这个不吃,那个不瞧,很难有食物能入她的眼。她也曾注意过他酒后捂着胃,拧着眉难受的模样。
总觉得这个男人高傲的不可一世,世间上的事,似乎没有什么是让他在意的,对所有人都绅士礼貌,却又带着疏离。也只有自己会不知死活的去触怒他,顶撞他,甚至,利用他
杨初一拧着的眉松了松,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把脸别开了,被单下的手却不知何时伸出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柯尼卡见状,调暗了床头灯,昏暗的灯光柔柔的洒下。她看着他的手,他手掌一向都是温暖而有力,此刻握着她的,力道渐渐松开,修长的手指冰凉,比她的手还要凉。
光线幽暗,四周静谧,只能听到彼此轻轻浅浅的呼吸。他脸部的线条刚毅而流畅,灯罩在他脸上结成黯淡的阴影,笼罩在彼此的身上。
一直等到杨初一的呼吸稳定均匀,确定他熟睡了,柯尼卡才悄悄将手抽出来,给他掖好被子。站起身,将保温碗拿到卫生间清洗。
她捏着长长的银色勺子,心里一突,忆起刚刚他奇怪的眼神,脸腾的红起来。刚才,好像他们共用一把勺子喝粥了。她似乎还能想到他探头含住勺子的模样,心里有些慌乱。这都哪里跟哪里
等柯尼卡收拾好一切从病房里出来时,才发现李元还在外面候着。
李元看见她分外的客气,还带着些许感激:“柯小姐,谢谢您。”
柯尼卡点点头,李元又接着说:“方便的话,柯小姐能不能跟医生见个面我们的话,老板是不会听的,还得麻烦柯小姐这事阮主席还不知道,我是实在没法子”
这些话听在耳里,柯尼卡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儿重,空气里有点闷。她何德何能她不过是他身边众多的女人之一,怎么担得起这么重的托付他们都拿那个男人没办法,她就能做什么了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要答应,这个要求太强人所难了。她下意识的透过玻璃窗看杨初一,他仰躺在那里,宽敞的病房里,他一个人,幽暗的灯光,窗帘紧紧拉着。
像是鬼使神差般,她盯着病床上的人,然后便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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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更,我卡死了,遁走,谢谢大家。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23
杨初一的医生是个混血儿,高大帅气,嘴角浅浅的向上扬,眼珠子有些泛蓝,很漂亮的颜色,黑色的头发有些卷着,却不乱。
柯尼卡觉得这么盯着人看很不礼貌,收回视线,静静的等待医生开口。
混血医生抬头看了看她,眼神有点奇怪,甚至有点儿不礼貌,像是确定什么般:“柯小姐”
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带着点儿京腔,字正腔圆。
柯尼卡点头:“他到底怎么样了前些天还好好的。”
也只是这段没见着他,算起来也没几天,小半个月而已。就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就这样躺到医院了
混血医生没有回答,只是探究的看着她,好半天才伸出手:“柯小姐,我nce的主治医生,jimmy-吕”
柯尼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nce就是杨初一。她伸出手,与jimmy回握:“你好。”
jimmy眼睛盯着她,蓝色的眼珠眸光闪烁:“我还nce的好朋友。”
“柯小姐不用担心nce的胃从来没好过。这次也是给他个教训,他喝酒那样子,就是不要命了。”jimmy说着翻了翻手里的病例,“不过这次是有点严重,柯小姐要做的就是,按照这个来督促他,直到他出院。”
jimmy递给她几张纸,柯尼卡接过来一看,很长的一张营养清单,还有身体恢复期间的注意事项。
饮食上的忌讳很多,按照清单上来,估计杨初一不出两天就腻味了。除了饮食上的问题,还要避免他精神紧张,胃溃疡本身就是典型的心身疾病。各种事项都写的极为详细,她翻了翻,密密麻麻也有三张纸。
jimmy脸上泛着无奈之色,他对这个别扭且不配合的病人极其头疼,尤其,还是他的好朋友。
李元向他提出找这位柯尼卡小姐帮忙,开始他也存有疑问,一个女人嘛,能nce有这么影响力
想nce生病的前几日在他那里喝酒,喝到茫,口里声声的唤着“胶卷儿”。他当时莫名其妙,想着这个胶卷儿是个什么来头,又是个什么玩意儿,总也不明白。
直到刚刚她来,李元说,看柯小姐的了。他随口问了句,柯小姐叫什么名字。李元说,名字有点儿怪,柯尼卡。
他“噢”了一声,能不怪嘛跟日ben的konica品牌同名,脑子里像是闪过什么,胶卷儿。
她就是胶卷儿嘛。
果然,特护笑眯了眼来告诉他,难缠的病人很听话,乖得跟小绵羊似地,喝完了粥正在那儿歇着,柯小姐可真厉害。
柯尼卡只觉得这个jimmy笑容有些怪异,好像把她当救命稻草似地,事事关照到位了。她几次想拒绝,她只是来看看杨初一,这些都交代她,没有用啊。可是,她刚刚好像又答应了李元。
她看着jimmy,有些无奈。口里一一应着,不知为何,头皮开始隐隐的发麻。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24
李元有些隐晦的请求柯尼卡能请假过来照顾杨初一,柯尼卡只是笑笑,没有答应。一个晚上几乎都没有休息好,上班的时候她的精神很不好,顶着浓浓的黑眼圈。
她到网上报上搜寻着有关安子恩的新闻,不时的翻开手机看有没有信息。
n市下面的某乡镇因当地官员疏忽出现伤亡事件,她所能知道的就是这些。也许是消息被封锁,也许是怕出现丑闻,并没有出现详细的新闻报道。倒是bbs上,铺天盖地的流言,都是有关这次伤亡事件的消息。
她不敢打电话给安子恩问好,怕让他分心,她知道,他定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发生这样的事,安子恩赶去处理,处理的好,不再出岔子,自是算上功绩一件。若是处理不好,不光身心疲惫,就连仕途都得收到影响,他才刚刚上任
当然,有安爸爸在,他也不会出大问题。安家若是连这事都处理不好,也就不是安家了。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仍是忍不住去担心他。
电话里,新闻里,都是一团乱,当地居民的反应很强烈,她担心居民情绪激动会做出什么事来,伤害自己也伤害到他。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而煎熬的,她甚至觉得,过去的六年,自己的等待和煎熬都不算什么。只要他这次能平安顺利度过,她什么都不去计较,她还做他的卡儿。
终于到了中午的时候,柯尼卡接到电话,一看号码,她的心陡然跳到了嗓子眼,慌乱的将手机贴到耳边,急急唤道:“安子恩,你怎么样”
他的嗓音有点哑,周围的声音已经不似昨晚那般嘈杂。
“我没事。”他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疲惫,似乎是笑了笑,“卡儿,不要担心。”
她有些犹豫,缓缓的说:“我看网上的消息,好像很严重”
他沉吟了一下,呼出一口气:“是有点儿。”
接着,两人都不做声了。她想要关照几句,又不知该说什么。她相信他会比她想象的还要做的好,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却又舍不开这静谧甚至带点儿温馨的气氛。
带着一声干咳,传来了他的声音,语速有点儿快:“要是我出什么事了,你不可以跟别的男人,得等我”
这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话,让柯尼卡的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他们分离了六年,虽然隔着电话,却是头一次这样靠近彼此的心。
就好像,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
就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
很多年前,她第一次收到异性的情书,被他瞧见。他绷着一张脸,拉着她的手,跑到学校顶楼的阳台上。两个人吹了一个傍晚的风。好像什么都没说,印象里只记得那格外绚丽的夕阳。
金色的夕阳洒在他们身上,他的头发,他的脸,他的五官,都染上了金色的光圈。他的眼睛闪着宠溺的光,样子有些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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