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何以宁默默的放下筷子,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顾念西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是热的,一直暖到她的心窝,她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有他呢,不怕。
“妈,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他像是在宣布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那我就告诉大家一声,我跟何以宁不准备离婚了,上次是吵架,现在合好了。”
话音一落,这饭桌上立刻人脸百态。
“好了,就这事,吃饭。”他拿起筷子,仿佛若无其事,“何以宁,我要吃那个笋。”
何以宁愣了一下,赶紧夹了笋尖放到他的盘子里。
以前被他这样支使,她真是恨不得把笋塞到他的鼻子里,可是现在,她竟然毫无怨言,她觉得挺可怕的,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奴性
她打了一个冷颤。
“你说没事就没事。”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震亭终于发话了,脸色阴沉的质问:“你们把离婚当儿戏说离就离,说不离就不离我们顾家这种世家大族,岂能让你们随意开这种玩笑”
顾念西说:“爸,你说得对,我们既然是世家大族,就不应该有离婚这种丑事传出去让人笑话,让你在一众老战友中丢人现眼,你看,我为你考虑的多周全,这不是不离了嘛。”
“放肆。”顾震亭摔了筷子,在坐的人都吓得一声不吭,他很少在饭桌上发这么大的脾气,那说明他是真的怒了。
谈判
“放肆。”顾震亭摔了筷子,在坐的人都吓得一声不吭,他很少在饭桌上发这么大的脾气,那说明他是真的怒了。
何以宁的一颗心惴惴不安,特别是被顾震亭颇有深意的目光一扫,她立刻心虚的垂下头。
“何以宁,你确定,你不跟他离婚”
顾震亭话中的另一层意思,只有何以宁明白,面对他无形的压力,她的手心里全是汗,但是顾念西紧紧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种安定的力量和决心,她银牙一咬,“是的,我确定。”
“好,很好。”顾震亭冷笑着,“既然这样,那做为惩罚,一年之内,顾家不再支付你们两个人任何生活费用,同时顾家名下的车房,你们也无权享用。”
这是要将他们扫地出门
“震亭,你这处罚也太狠了吧”顾老夫人还是心疼儿子的。
“好。”顾念西回答的干脆利落。
何以宁立刻急了,如果顾念西继续惹怒顾震亭,那受苦的只会是何威,顾震亭会把所有的错都赖在她的身上。
她暗暗拉了一下顾念西,指望他低头认错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不再说话就行。
“爸,我们知道错了,您把我们赶出去,我们也无处可去,我们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何以宁尽量低声下气的祈求,她不能在跟顾震亭谈判前就先输一局。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奈看着她,目露不解,她很少这样求人,她是为了顾念西吗不管她是为了什么,只要她开口了,他就一定会帮她,于是,他开口劝道:“爸,这件事没有这么严重,现在外界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离婚的事,相反,一旦小四搬出去,难免会引发外界的关注与猜测,以您和小四的身份,这样的舆论对我们顾家来说有弊无利,我建议,罚是要罚,最多是减少他们的生活支出以作警告就够了,您觉得呢”
“是啊,是啊,老三说得对。”顾老太太也急忙附和。
顾域和顾中磊一听,也赶紧替他们说情,顾震亭深深看了何以宁一眼,眯起眸子,“这件事就按老三说得办,除了经济上的限制,家里的车,你也一台不准碰,小四,你给我记住了,下不为例。”
顾念西没有说话,何以宁急忙说:“谢谢爸。”
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顾奈,后者冲她点了下头。
“搬出去就搬出去。”顾念西回到房间,一脚将面前一个花瓶踹飞,“为什么要求他”
那花瓶很坚挺,在地板上滚了一圈之后竟然没碎。
何以宁走过去将它扶起来,“搬出去住哪里”
“住酒店。”
酒店有情趣套房。
“总住酒店也不是办法,那毕竟不是家。”何以宁将花瓶放回原处,“顾念西,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跨一步,还万丈深渊呢。”
“”
跟他讲道理,真是自讨苦吃。
“你刚出院,早点休息,我要去上班了。”
“上班”他立刻一脸的不悦。
“我离开的太久了,再不去顶个晚班,主任和小季就快要吐血了。”
“何以宁,你什么时候穿你的医生制服给我看”他圈着她的腰,暧昧的低语。
一想到那衣服下面是光溜溜的,他才真的要吐血。
“变态。”
他怎么老是记挂着这件事,他的脑子里全都是有色思想。
她拿开他搭在腰间的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不跟你说了,我要迟到了。”
“我送你。”
她笑,“你忘了,家里的车已经不准你动了。”
“那是我的车。”
“那也是顾家名下,好了,你早点休息,我有电动车。”
他不情不愿非要索了个吻才让她出门。
何以宁一走,顾念西抽了根烟点燃,袅袅的烟雾朦胧了他英俊的轮廓,他在想,如果说顾老夫人是为了孩子的问题一直想要将何以宁扫地出门,那么顾震亭这样强硬的态度又是为了什么,再联想到何以宁之前种种怪异的举动,一边坚决的要跟他离婚,一边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这样不茅盾吗
难道真的是有人在逼她是顾震亭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以宁刚打开电动车的车锁,阿权便走过来礼貌的说:“四少奶奶,你要去医院吗正好顺路,不如搭我的车吧。”
何以宁知道,这一定是顾震亭的意思,她也一直在等着他。
“好,谢谢。”她重新上了锁,跟着阿权走向门口的黑色轿车。
顾震亭坐在后座,正在打电话,车子开出去很远,他依然在打电话。
何以宁双手放在膝上,默默的听着。
十多分钟过去了,顾震亭终于挂了线,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跟他离婚。”
“你也不想管何威的死活”顾震亭眯起鹰目。
“想。”何以宁冷静的与他对视,“但是我想说,您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只想做好顾念西的妻子,我不会影响他的前程和您的大计。”
“他为了你在饭桌上跟我公然叫嚣。”
“那只是他的脾气,他是您生的,您不会不了解,就算不是我,换做任何一个人,他也会那样做。”
“你的道理倒不少。”
“我只是实话实说。”
顾震亭的指节敲着膝盖,冷冷的说:“你以为我会被你说服我顾震亭所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如果让顾念西知道您用这种手段逼我离开他,他会怎么看您,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做出让您意想不到的事情。”她的口气微微锋利了起来。
“你敢告诉他”顾震亭目中染了怒意。
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敢威胁他
“如果您不为难我爸爸,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您执意要这样做,那么您就算成功把我逼走了,您的儿子也会从此记恨您。”
这句话,何以宁以前不敢说,因为她一直不知道顾念西对她的感情,现在,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来,因为她知道顾念西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天下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被儿子记恨吧,她当然也不想他们父子之间有任何的隔阂,这只是她的权宜之计,希望可以吓退顾震亭。
姜是老的辣
天下没有哪个父亲愿意被儿子记恨吧,她当然也不想他们父子之间有任何的隔阂,这只是她的权宜之计,希望可以吓退顾震亭。&〃;
顾震亭沉默了,不得不说,何以宁的话的确触动了他,记不记恨这件事,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一旦顾念西知道是自己把何以宁逼走的,他会立刻辞掉瞳鸟指挥官这个职务,因为他当初就是为了何以宁才去当这个指挥官,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了,他绝对干得出来,可他总觉得,何以宁并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不知道,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找到了这样的自信,之前的谈判,她甚至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可是,她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顾震亭笑了,“你要怎样让他相信这件事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何以宁”
这种事,他自然不会亲自出面,就算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他的身上,别说是证据,就连动机说出来都很牵强。
何以宁一愣。
“你以为空口无凭几句话就可以让小四相信你别忘了,我是他的父亲。”他笑得像只老狐狸,“何以宁,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跟我斗。”
“谁说我没有。”何以宁将一直放在背后的手伸出来,掌心赫然是一个亮屏的手机,“我们刚才的对话,我已经全部录了下来。”
“你。。。”顾震亭暗暗示意阿权。
何以宁说道:“您想抢我的手机,没用的,我已经把这个音频发送出去了。”她将手机一晃,上面赫然有三个字,“已发送”
“你发给谁了”顾震亭立刻紧张的问。
“您放心,我绝对没有发给顾念西。”何以宁将手机放回去,“您说我没有证据,现在,我有证据了。”
“你敢威胁我”顾震亭双目染红,像一只濒临暴怒的狮子,他没想到自己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却被一个年轻人给耍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威胁您,我只是想让您放过我爸爸,我也会一心一意的做好顾家的儿媳。i”
从她一上车,她就准备这么做了,可是顾震亭双目如鹰,一直紧紧盯着她,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自然也不会录下他们的对话,她虚晃一招,只是想骗过他,那个已发送不过是条普通的短信。
“哈哈。”顾震亭忽然笑了,示意阿权,“停车。”
阿权将车停下来。
他看向何以宁,笑得阴气森森,洞察一切的眼光冷厉深幽,“何以宁,别跟我耍这种小手段。。我敢保证,你的手机里根本没有任何音频。”
何以宁想要强做镇定,可是在这只老狐狸面前,她顿时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行了,下车吧。”他开始撵人。
“我真的向您保证,我不会做任何对顾家不利的事情。”何以宁急了,万一他拿何威撒气怎么办
“我给你半年的考验期,如果半年过后,我认为你对小四没有任何的影响,我就放你和你爸一马。”
“真的吗”何以宁喜出望外。
顾震亭没有再回答,吩咐阿权,“开车。”
直到车子开出了视线,何以宁还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不敢相信,顾震亭就这样放过她了
她蹲在地上,几乎喜极而泣。
“老爷,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阿权纳闷的问,这不是顾震亭的作风。
顾震亭正在闭目养神,听见他的问题幽幽说道:“没有人可以左右我顾震亭。”
何以宁赶到医院,小季正等着交班,一见到她便开始邀功,“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可是万事巨细的照顾着你的那颗蛋。”
“知道了,我一定请你吃火锅。”她补充,“吃到你一看到火锅就想吐为止。”
“一言为定。”
何以宁做好交接班记录,换上白大褂。
她看着箱子里还没有孵化的鸟蛋,就像在看着一个希望。
顾念西,你说过,如果鸟蛋可以生出小鸟,我们就会不分开。
等着吧,它一定会孵出小鸟的。
何以宁握了握拳头,加油。
今天的晚班不是特别忙,一个急诊都没有,她还抽空睡了几觉。
早晨交完班后出了医院,顾念西便打电话来。
一听声音,他就是在跑步,“何以宁,你什么时候回家”
“我刚出医院,你的脚还没痊愈,怎么就去跑步”
“再闷下去就要生虱子了。”他不满的喊道:“总之,你快点回来。”
“我再快也要坐公交的啊。”
“你打车,我给你报销。”
“这可是你说的,不准抵赖。”
“何以宁,我什么时候赖过你的钱”他跑到山顶,用毛巾擦了擦汗。
蠢女人,留他一个人独守空房,还不舍得几个打车钱,看她回来,怎么收拾她。
“知道了,知道了。”
何以宁挂掉暴君的电话,紧接着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真是一个繁忙的早晨。
“你是何威的家属吗”
每每听到这样的问句,何以宁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就像她最不愿意看到心脏仪上那由起伏到挺直的线,已经落下了阴影。
“我是。”
“我是城南监狱,你来一趟吧。”
“请问我爸出什么事了”
“你来就知道了。”还是和上次何威被打到脾破裂时一样的语气,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里面冰冷的嘟嘟声,何以宁握着电话的手冷汗直冒。
爸爸怎么了
又被人打了吗可顾震亭明明说过,他会给她半年的时间。
是他出尔反尔了吗
她用力深吸了口气,努力往好的方面去想,也许,他只是想见她了,因为快到探监日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招手拦了出租车,飞快的向城南监狱驶去。
她不能按时回家了,给顾念西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她去监狱看爸爸。
他没回,她便也没有在意。
现在,她最关心的是何威的情况,也努力强迫自己不往坏的方面打算。
到了监狱,她付了车钱匆匆跑下车,也许是冤家路窄,接待她的仍然是上次那个态度嚣张的狱警,他显然也记得她,一见面就说:“你不是要投诉我吗投诉了吗”
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思跟他讲这些,“你们找我来,什么事,是我爸要见我了吗”
狱警目露不屑,“他要见你那你等下辈子吧。”
“你什么意思说话放尊重点。”何以宁立刻就恼了,这简直就是她见过最恶劣的人,他身上这件外皮究竟是怎么披上去的。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死人是不会主动要求见你的。”
这不是真的
“你什么意思说话放尊重点。”何以宁立刻就恼了,这简直就是她见过最恶劣的人,他身上这件外皮究竟是怎么披上去的。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死人是不会主动要求见你的。”他耸耸肩,好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何以宁愣了,他刚才说什么,死人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美眸中浮起腥红的血丝,“上次是我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求求你,告诉我,我爸他到底怎么了”
“我已经告诉你了。”狱警看在她是个美女的份上才没有推开她,“他死了,打电话是让你来认尸的。”
“不可能的,他做完手术后,身体恢复的很好。”何以宁激动的攥紧了他的手臂,“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他被弄疼了,不耐烦的说:“死了就是死了,有什么好骗的,你有时间在这里闹,不如快点去把尸体领走。”
“不准你说他死了,他不会死的。”何以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摇着他的手臂,“你们都在骗人,你们想要钱,是不是想要钱”
她松开手,哆哆嗦嗦的拿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钱放到狱警的手里,“给你,都给你,如果不够,我再带你去银行取,求求你,让我看看我爸,别说他死了这种话,我就跟他说几句话就好,行不行”
狱警似乎看她是有点可怜了,眼睛红得像兔子,他尽量耐着性子解释,“何小姐,我没有骗你,你爸爸的尸体就在停尸房,我带你去办手续。”
何以宁不再说话,神色木然的跟在狱警的后面,他们是骗她的,因为当初她要投诉他们,所以才开这种玩笑,她保证下一次的态度好一些,求他们不要用这种事来戏弄她。
她在一张张白纸上签字,上面写了什么,她根本没有看清,她只知道签完这些纸,她就可以见到爸爸了,她就会知道这真的只是一个玩笑。
她见到了何威,只不过何威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孤孤单单的躺在停尸房里,身上只着了一块白色的布。
何以宁站在门口,双腿一软,险些站立不稳。
“进去吧。”狱警在身后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白布掀起的那一刻,她还在心中抱有一丝希望,是他们什么地方弄错了。
可是他们没错,错的是她。
她看到何威安静的脸,一如平时的英俊威猛,躺在这里,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扶着床慢慢跪了下去,眼中却怎么也流不出泪来。
她不相信,不相信这是真的。
“乖乖。”
何威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她兴奋的喊,“爸爸。”
他对他的部下永远都是认真严苛,不苟言笑,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会笑得像一个真正的父亲,“我的乖乖,今天穿了漂亮的花裙子,来,让爸爸看看。”
“乖乖今天考了一百分,周末爸爸带你去游乐园。”
“乖乖,你是爸爸的宝贝,就算用座金山银山爸爸都不换。”
她坐在他宽阔的肩头,比别的小朋友看得高看得远,大家都羡慕她有一个又高又帅的爸爸。
她去部队玩,他教她拿枪,那枪比她沉多了,她根本就拿不动,他爽朗的大笑,“我的乖乖,将来还是拿手术刀吧。”
何威从来没有对她红过脸,真是当成心头肉一样的疼着,知道她为了帮他减刑而嫁到顾家时,他在监狱里大病了一场,她知道,他是心疼不舍得。
她还以为,只要她再努努力,只要他再挨一挨,他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哪怕没有了大房子,哪怕没有了豪车存款,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怕了。
可是,他没有挨下去,他丢下她和妈妈,一个人躺在这里。
他不说话,也不笑,他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喊她一声“乖乖”。
何以宁跪在何威的尸体前,嘴唇哆嗦着,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她紧紧抓着他早就凉透的手,脑中不断的浮现着过往的情景,心中仿佛被万千车辆碾压过,鲜血淋淋的一地。
“他是怎么死的”直到此时,她都奇怪自己还能冷静的问出这句话,只不过本就沙哑的声音带了颤音,听起来更像是久病不起的人。
“突发性心脏病。”
“心脏病”何威是有心脏病,可是已经十多年没犯过了,怎么早不犯晚不犯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她坚定的说:“我要验尸。”
“尸已经验完了,你刚签的字。”
“我要重验。”她说得更加坚决。
“这是监狱,不是你家,你说重验就重验”
“我不相信你们,我要重验。”
狱警刚要拒绝,就听一道声音冷冷的插进来,“她说重验就重验,别让她再说第三遍。”
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何以宁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再也没有任何支撑,缓缓倒了下去。
一双坚实的手臂及时的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顾念西,我爸死了。”她木然的重复着。
“何以宁”顾念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抱着她。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忽然转过身,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却又充满了期待的盯着他。
“你别这样,我会替你处理。”
“他没死,是不是”她笑出来,神情痴痴呆呵的,“我就知道,他不会死的,他只是在骗我。”
“何以宁。”他大声的吼她,声音在空荡荡的停尸房里被扩大无数倍。
何以宁猛地一震,空白的大脑突然又开始交错那些情景。
“乖乖,来,爸爸带你去坐大飞机。”
“乖乖,我们跟妈妈说再见,我们要去部队喽。”
就在十几天前,他还对她说,“乖乖,都累瘦了,早知道不让你学医了。”
何以宁望着面前的顾念西,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抱紧了她,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哭得昏天暗地,她怎么可以不哭,她只是个女孩子,她没有必要装得这么坚强,何以宁,哭出来,只有哭出来你才不会那么难过。
她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衣襟,她的身体颤抖个不停,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吻着他柔软的发。
监狱长站在门口瞪了那个狱警一眼,这号人物的女人,岂是他们能惹得起的,狱警缩头,吓得不敢说话,他怎么知道这个文文静静的女人这么有来头,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何以宁哭得没有了力气,只是一个劲儿的念着,“爸爸,爸爸”
顾念西将她抱起来,对着监狱长说:“尸体我要带走,我会请专业的法医做鉴定。”
“没问题,顾军长。”监狱长急忙笑着说。
顾念西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何以宁,没事了,爸爸是怎么死的,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八哥答应周末有肉,结果没有,现在家里被砸西红柿和鸡蛋数百颗,明天继续更新,现在正在逃命
没有疑点
顾念西找来给何威做尸检的都是军队医院的专业法医,是他信得过的人。
何以宁开始的时候还能站在一边帮忙,但没多久她就出来了,摘下口罩,木然的坐在长椅上。哪怕在手术台上不停的面对生死,她终是无法坦然的把病床上那个人当成普通的病人,那是她的爸爸,是从小就疼她爱她,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爸爸。
他已经不会醒来,他没有留下一点希望给她,她从此失去他了。
她不知道是谁把她送到孤儿院的,她只知道每天趴在栏杆上,看到外面的世界里,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可她只有老师。
直到他们来了,从这么多孩子中偏偏选中了她,给她买好看的裙子,漂亮的小皮鞋,他说:“乖乖,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女儿,你叫何以宁。”何母在一边笑着解释,“何以解忧,唯有宁宁。”
她眨着大眼睛,笑着偎依在他的怀里,快乐的像是天使。
她有爸爸妈妈了,她再也不是孤单一人。
何以宁将脸埋进手心,嘤嘤的哭了起来。
顾念西和监狱长谈完话,从走廊尽头走来,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背后是虚虚朦朦的阳光,只能辩清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看到蜷在长椅上那瘦瘦的一团,好像枝头摇摆的叶子,随时都会被风卷落下来。
他的心剧烈的收缩了一下,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她似乎被吓了一下,打了一个寒颤,发现是他后便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顾念西刚才跟监狱长谈过,他说话小心谨慎,把所有的责任都承揽了过去,说是监狱监管不利,没有及时发现犯人的身体疾病。
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只有看到最终的尸检结果,他才能将这件事进一步定性,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数个小时之后,新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法医对顾念西说着什么,何以宁则自己看着报告书。
何威的尸体上没有任何的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准确死因是突发性心脏病,属于正常死亡。
看来,何威并不像是顾震亭害死的,何威是他用来威胁她的筹码,他死了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但是心脏病的发病原因可能是心血管疾病引起的猝死,也可能是受到外界的刺激,恐惧,激动,惊吓,这些都可以引发心脏病,何威的心脏病并不严重,但是也不排除外界的影响。
顾念西搂着她薄削的肩膀,对一边的监狱长说:“我要看这些天所有的监控录相。”
“顾军长,死因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监狱长为难的说。
“只是一纸报告无法说服我,我必须要清楚,我岳父死前有没有跟什么人进行过接触,有没有人恶意对他进行刺激。”
他所说的也正是何以宁想知道的,爸爸已经死了,她不能让他枉死,这件事情必须要查清楚。
她看向顾念西,他神色严峻,眉峰微抑,灼灼的目光紧紧盯得监狱长,看到他,她心里就会莫名的安定。
监狱长被迫无奈,只好说:“顾军长,请跟我来吧。”
监狱里并非所有的地点都有摄像头,因为在一定方面也考虑到了犯人的隐私。
画面上能看到的场所是犯人们白天做手工活的车间和放风的操场以及吃饭的食堂。
看到画面上背对着镜头正在认真做手工艺品的何威,半头银发,背微驼,拿惯了枪的手捏那些小玩意显得非常笨拙。
何以宁别开眼睛,没有力气再看下去。
她走到一边,抹了把眼泪。
顾念西将视频看完,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何威一直是独来独往,几乎不跟其它人交谈和接触,他的生活非常规律,做活吃饭睡觉。
“我们先回去,这里的事我会再跟监狱长好好谈一谈。”顾念西看到她几乎都要支撑不住了,难免心疼。
既然何威的死目前还不存在疑点,那么他们便可以将尸体领走,然后准备火化安葬。
回到顾家,何以宁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她躺在床上,只想用力的睡一觉,然后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场噩梦,就像她以前做过的那些噩梦,在梦里很害怕,可是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就会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说一句,还好,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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