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走路都很艰难,也只能这样任他抱着,面对他的揶揄,她也没有力气反驳,眼睛一眯,做出睡着的样子。
萧尊摇摇头,唇角高高上扬。
顾奈看着那三人走远,拿起手里的相册重新翻看着,转身回到屋里,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翻开后,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何以宁穿着医生的白大褂,端坐在桌子前,笑着看向镜头,这是她们医院每期优秀员工评选时的照片,当年就贴在医院走廊的宣传栏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将它撕了下来,然后一直夹在书页里,偶尔翻看的时候总会想起他们年少时的光阴,美好的一纵即逝。
他找来胶水,小心的把它粘在相册上,用笔在一旁标注了四个字:白衣天使
以宁,你一定要好起来
何以宁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感觉有一丝亲切,这里毕竟是唐言熙住过的,依稀间还有她的痕迹。
只是没有精力去流连这些,她的身体又开始无休止的疼痛。
“镇定剂。”那是她现在用来缓解疼痛的唯一办法,他这里应该有吧。
萧尊把她小心的放在床上,“不需要了,我有更好的办法。”
她怎么忘了,他说过,他可以暂时先抑制她体内的蛊毒。
“镇定剂用得太多,会对你的身体产生负担,就算将来痊愈了,也会有后遗症。”他推开门往外走,“你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萧萧留在这里陪她,紧张的问:“姨姨,姨夫会找到方子的是吗”
“会”对于这一点,何以宁一直坚定不移,也是她能挺到现在的动力。
萧尊很快就折了回来,抱着她走进一间小屋,里面的温度很高,贴地一个小小的水池,池里水汽氤氲,飘散着薰衣草一般的香气。
他一直抱着她来到水池边,脱去她身上的棉袄,只剩下里面的长衣长裤,然后缓缓放进水池,水池很浅,可以坐在里面,皮肤刚一触到那些水,毛孔就迅速张开了。
何以宁将身子慢慢放下去,一直任水没过脖子,鼻端都是香味,水的温度虽然很热,却不足以烫伤,随着那些水流渗进皮肤,身上的疼痛好像正在一点一点散去,她露出神奇的表情。
萧尊蹲在水池边,看到她不再痛苦的纠结着眉头,解释道:“这是香薰,用来催眠你体内的蛊毒,当年言熙中蛊的时候,袁井为她配得方子。”
“袁井”何以宁有些疑惑,害唐言熙中蛊的人不就是她吗她到底按得哪门心思。
“因为当年没有人知道言熙是中了蛊,是你后来发现的不是吗”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年唐言熙重病,大家束手无策,做为罪魁祸首的袁井为了在此时彰显一下自己“伟大慈祥”的继母形象,假装好心的提供了这个办法,其实只能起到缓解疼痛的抑制作用,如果得不到最后根治,一样会死,果然是个心机狠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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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时光
何以宁做完了薰香,排除了身上的毒汗,整个人好像都清爽了许多,虽然她知道,这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体内的蛊毒只是得到了暂时性的催眠,就像唐笙当年的头痛病,真正的病灶依然存在着,侵蚀着。
看到她一直青黄的脸色终于泛起一丝红润,萧萧激动的眨着大眼睛,“姨姨,你要好起来了吗”
何以宁安慰孩子,“嗯。”
他高兴的好像眉毛都在笑似的,小脸贴在她的身上,“爹地好厉害。”
“是,他很厉害。”
“夸人的时候记得要当着别人的面,要不然收不到最好的效果。”萧尊拿着两盒热牛奶走进来,一盒递给萧萧,一盒递给何以宁。
“谢谢姐夫。”
“谢谢爹地。”
萧尊站在床边,一大一小在他的视线里安静的喝着牛奶,画面格外的和谐。
“我想出去走走。”何以宁忽然抬头问:“行吗”
她从生病之后,活动的地点就被圈定为小小的卧室,偶尔出去坐一下也要马上就回来,因为身体受不了。
萧尊想了一下,招来季嫂,“季嫂,给小姐准备衣服。”
季嫂笑眯眯的说:“知道了,尊爷。”
何以宁全身上下裹得密密实实的,好像一只会滚动的小雪球,萧尊记得她怕冷,才把她全副武装,而他自己只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扣子也没扣,自然的敞着,露出里面同色的衬衫,男人果然都是不怕冷的动物。
萧萧没有跟来,因为考虑到他的病情,不敢让他吹冷风。
后院的大水车依然在咕咚咕咚的旋转着,带动的水花泛着冰凉的水汽。
何以宁站在一边,伸手想要抓住,却只能握住一片潮湿。
“想不想坐上去”萧尊忽然提议。
坐上去那不是要跟着一起转下来掉到水里
“坐在那个位置不会。”他指向旁边固定的卡扣位置。
何以宁还没有说好,他就已经把她抱了起来,虽然她穿得很多,但是身子还是很轻,他很容易就爬了上去。
这水车有四米多高,坐在上面,她有点不敢往下看,只能听见耳边哗哗的水声。
“何以宁,你看前面,漂亮吗”
何以宁慢慢睁开眼睛,入目处是一片片苍茫的森林,绵绵延延的好像没有终点,仿佛是铺在半空的绿色毯子。
“这些树木四季常青,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看到它们,会让人觉得生命的朝气蓬勃。
她知道他这是在鼓励她坚持下去。
身边的大水车不停的转动着,响声阵阵入耳,她遥望着连接天际的树木,大片洁白的云彩,似乎能感受到天高云淡的美妙。
他双手紧紧的固定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她发间的馨香毫无保留的飘满他的鼻翼,他忽然想起那一年,她穿着白大褂走进他所在的监室,一双眼睛明亮的好像星子,用低柔如天使般的声音问他:“哪里不舒服。”
那日,她的发丝也香得醉人,在充满了男人气息的监室里如沐一缕春风。
她美得不染纤尘,连发丝都写满了阳光,在他黑暗的世界里,她好像是突然投射而来的一道光明,他想伸手抓住,渴望,期盼,占有。
他圈紧了抱着她的手臂,微尖的下巴缓缓靠进她的肩膀,从来没有想过吧,有一天,他们会离得如此之近,她没有过激的反抗,而是温顺的望着远方,用动听如乐的声音说:“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萧尊没读过什么书,自小就在毒品窝里摸爬滚打,听到她忽然念出一首诗来,有些孩子似的问:“什么意思”
何以宁淡淡一笑,“不告诉你。”
他也低笑出声,“何以宁,你变坏了。”
坐得太久了,他怕她再生出病来,抱着她爬下水车,她很久没有运动过,感觉自己都快生锈了一样,在他的园子里走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别墅。
小小的玻璃房内,没有开空调,而是生着一只碳炉,一进门就有热气扑面而来,格外的舒服。
“饿了吧,想吃什么”萧尊指了指她身上的棉袄,“脱了吧。”
何以宁脱下棉袄,笑问:“你做”
他一耸眉头,“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亲自下厨。”
听到堂堂的尊爷要亲自下厨,何以宁还是有些兴奋,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新月眼一弯,“那就吃西餐好了。”
“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会说满汉全席。”萧尊一副完全小意思的表情,脱下身上的风衣搭到椅子上,挽起衬衫的袖子,“你等着。”
何以宁对于男人下厨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为她想到家里的那一位,除了会下方便面,做什么都是一塌糊涂,不把她的厨房炸掉就是烧高香了,还记得他给自己做得早餐,那真是
想到此,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勾起一抹娇俏的弧度,和他在一起,哪怕日子过得鸡飞狗跳也会觉得幸福如蜜,这样的他,怎么让她忍心丢弃,她要活下去,一定要。
何以宁随便翻着桌子上的书籍,都是萧萧以前看过的童话书,萧尊好像不喜欢看书,这里没有丝毫文艺的气息,倒是跟他挺般配的。
“姨姨。”萧萧跑过来坐在她身边,目光被书上的故事吸引,但很快小手就抚上肚子,“姨姨,我饿了。”
“爹地正在做呢,再稍等一下。”
“爹地会做饭吗”萧萧好奇的问。
何以宁耸耸肩,做出一个谁知道的表情。
萧萧嘿嘿一笑,指着她手中的童话书,“我喜欢这个”
不久,一股食物的香气远远飘来,何以宁用鼻子嗅了嗅,不管味道怎么样,起码这香味算是过关的。
萧尊端着一个托盘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两人期待的目光,笑得自信而得意,将托盘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托盘转身被佣人拿走了。
看到眼前三只精致的西餐碟,里面的烤牛排还在散发着兹兹的响声,一旁搭配着西兰花胡萝卜,还有炸好的薯条,当真是让人食指大动。
就是不知道这味道怎么样
看不见的匕首
“尝尝看。”萧尊此刻犹如绅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何以宁早就迫不及待的拿起餐叉,一边的萧萧也已经切好了一块牛排,两人各叉着一块,眼光交汇片刻,齐齐将牛排放进嘴里。
萧尊噙着笃定的笑,看那一大一小露出惊艳的表情,他耸了下好看的眉毛,“怎么样”
那语气有一丝得意
“好吃耶。”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牛排多汁嫩滑,口感丰厚,就算是在正规的西餐店,也不过是这种味道,而且,这种牛排被冠上了萧尊的名字就更显得与众不同。
何以宁没想到,萧尊看上去冷血粗犷,竟然还有这样精湛的厨艺,之前对他的渺视,她统统收回了。
一顿饭吃得她心满意足,就连身上的病痛都似乎减轻了不少,美食果然具有麻醉的效果。
吃过饭,何以宁在辅导萧萧作业,自从她生病后,他的学习就没有人监督了,顾念西她是指望不上的,只要他不把孩子往偏道上引,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道题很简单,首先要知道两条河之间的距离”何以宁俯在书桌上,右手拿着铅笔不停的写写画画,时不时问一问那个直点头的小人。
萧尊坐在一边,用一块上等的丝绸擦着手里的枪支,抬头看一眼灯下那一大一小,被温和的光芒笼罩着,竟生出一种奇异的美感来。
他擦枪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一双瞳眸渐渐发亮,仿佛看到了一个温馨的家,一个属于他的女人和孩子,平平淡淡,朴朴实实。
家吗
家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苦笑着垂下长睫,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枪很快被擦得锃亮,可一颗心却是锈迹斑斑。
萧萧做完了功课就回他的小房间睡觉了,何以宁刚要躺下,忽然传来敲门声,萧尊拿着一盒牛奶走过来,直接递到她手中,“喝了再睡。”
她展颜而笑,“谢谢。”
她喝光所有的牛奶,把盒子放在床头柜上,抬头,正撞上他渐渐矮下来的目光,他如一只猛虎俯低了身子,网一般罩在她的头顶,他的呼吸与她的冲撞,发出暧昧的响声。
何以宁有些心慌意乱,本能的想要伸出手推开他,可是心底的某处又在告诫她,她是因为相信这个男人才会答应来这里,他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萧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她明亮的眼仁里倒影着他的脸,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他忽然伸出手指拭掉她嘴角的一点牛奶渍,戏谑的笑挂上唇角,“晚安。”
她怔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晚安。”
萧尊掩上门,听见手边门锁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却似隔了两重世界。
他倚着墙掏出烟来,吐出一个寂寞的烟圈。
“呵呵,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尊,真是让我看走了眼呢”来人就站在廊末的阳台上,身影被月光拉得修长,明媚的柔颜泛着苍白的光泽。
“暗夜”萧尊掐灭手里的烟,眯了眯眼睛,大步走过去。
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躲过他外面的守卫,恐怕只有暗夜了。
“你怎么来了”
自从灰网被瞳鸟一举歼灭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暗夜的消息了,他甚至认为他已经死在了那一场战争之中,不过,他的命一向硬的很,小时候,他可是凭着他的机智屡次逃过劫难。
暗夜悠闲的坐在阳台上,一条长腿自在的晃悠着,“如果我不来,还真看不到堂堂尊爷柔情万种的样子。”
萧尊敛了下眉头,“就想说这个”
暗夜摇摇手指,“其实我不明白,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把她强留在身边,你完全可以办得到。”
“她爱的人不是我。”萧尊尽量说得心平气和,不让人窥探出他语气中的悲凉。
“这个太简单了,只要她爱的那个人不在了,她终有一天会爱上你。”
“你要做什么”萧尊顿时警惕。
暗夜掸了下裤子上的灰尘,说得漫不经心,“你这辈子就输在感情上,如果不是你念及旧情,你早就杀了老头子,也不会再管姓林的那个男人,现在,你又对何以宁心生不忍,不想做强迫她的事情,可是我告诉你,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有时候,你不强迫她,她反会认为你不在乎她,既然有些事情,你下不了手,就让我来做好了。”
萧尊沉下目光,“暗夜,别乱来。”
“放心,我不会动她一根毫毛,只是帮你争取一个机会而已,顾念西就交给我了。”
“暗夜”
暗夜纵身跳下阳台,对身后的喊声置若罔闻,他永远是他隐藏在黑暗的中匕首,所有他不愿意做的事,那就全由他这只匕首来完成吧,他不管自己有多肮脏,他只想他得到想要的一切。
“该死。”萧尊一拳击在窗棂上,暗夜太激进了。
他回身走到那扇门前,静静站在门口良久,直到身影被风化成墙,她睡了吗
何以宁睡得很安稳,自从得病以来,这是她睡得最沉的一次,日日纠缠她的噩梦变成了一片梦幻的大草原,她穿着白裙徜徉在蓝天白云下,心境说不出的豁达,这时,远处有人策马而来,白衫如雪,她举目望去,就见马上坐着的男人正笑着望向她,阳光下,他伸出修长的手掌,唇间抿出倾国倾城般的笑靥,“何以宁,我来接你了。”
顾念西
顾念西到达了一座古老的村落,据他之前所查找的资料,这一带在古时候曾经是蛊术的发源地,虽然现在已经逐渐没落,基本没有人再使用蛊术,但是仍然有一部分人对它深信不疑,刻苦钻研。
他对当地的路况不熟,山地陡峭,有的是羊肠小道,车辆根本不容易通过,他将车子停在一个农户家里,又在农户这里用了午餐。
山里人很热情,虽然在语言方面交流起来并不是十分顺利,但总算大家都能听得懂。
听说顾念西要去找会蛊术的草婆,村民有些惊讶的说:“现在已经没有人做那种职业了。”
“一个也没有了吗”顾念西不相信这种职业会真的绝种,一定有它的狂热者,就像那个袁井。
长路漫漫
“一个也没有了吗”顾念西不相信这种职业会真的绝种,一定有它的狂热者,就像那个袁井。
村民想了想,“蛊术在古时候比较发达,但因为多数被用来谋财害命,一直遭受压制,古代的草婆被抓到用蛊,就会被埋在地下,在头发上浇上蜡油点火焚烧,而且村子里的草婆受人歧视羞辱,很难在村子里立足,所以大多数人都不做这一行了。”
顾念西知道,这也是蛊术这种古老的术渐渐灭绝的原因,现代文明来势汹汹,很难接受这种并不能被科学所解释的物种存在。
村民挠挠头发,忽然想起什么,“你去巫陀山看看吧,我们这里都在传说,有一位很厉害的草婆住在那里,不过她行踪不定,人也非常邪恶”
“巫陀山是吗,能帮我画一张地图吗”
“这里山势太复杂了,地图不太好画。”村民正为难,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铃铛声,走进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却是闪闪发亮,他把驴牵进来拴好,脆声说道:“我给你做向导吧。”
“这”村民好像很为难,巫陀山鲜有人迹,难免会有危险,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去涉险。
顾念西毫不犹豫的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放在村民手里,“这位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带着你儿子安全回来。”
看到手里的钱,村民有些犹豫,这里条件有限,这些钱够他们生活很久了。
少年说:“我叫丹甘。”
“我是顾念西。”
两人简单的就算认识了,这个叫丹甘的少年成了顾念西的向导。
因为不能开车,所以两人各骑了一头驴子。
顾念西是第一次骑驴,有些新鲜,它比马要好骑的多,因为矮,走路也比较稳,只是不如马跑得快。
丹甘普通话不太好,但是特别喜欢说笑,听说顾念西是当兵的,顿时一脸的向往与崇拜,“顾哥,以后我长大了能去找你吗我也想当兵。”
“当兵很危险,特别是我们这种缉毒兵。”
“我不怕危险,我八岁的时候就跟狼打过架。”
顾念西切了一声,“吹牛吧你。”
八岁的孩子连只鸡都打不过吧。
丹甘拍了拍胸脯,“我没骗你,我的弩箭射得很准,一箭就射瞎了那只狼的眼睛,结果它就跑掉了。”
顾念西注意到,丹甘的背后背着一把弩箭,是山里的人惯用的打猎工具,他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如果加以培养,以后必定是个好兵。
“丹甘,你多大了”
“十四岁。”
“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来瞳鸟找我。”
“真的啊”丹甘兴奋的吹起口哨,“顾哥,太棒了,我要快点长大。”
顾念西掀唇一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往天空举了举,依然没有信号,果然是偏僻山沟,连信号都不光顾。
他现在努力不去想何以宁现在的状况,只是一心一意的寻找能解蛊毒的草婆,虽然那个老中医说,解蛊的只能是种蛊的人,但他相信,一定会有其它的办法。
走了一天,前面已经能隐约看到巫陀山的轮廓,一座山峰拨地而起,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因为这里的季节关系,a市还是初春前的天寒地冻,这里早就已经烈日炎炎。
丹甘的头上扣着一顶草帽,此时喝了一口水,指着前面说:“顾哥,那里就是上山的入口了。”
这一路的确是蜿蜿蜒蜒,如果没有人带路,光靠花草树木很难标记出一张地图来。
两人将驴子拴在山下,徒步往山上走,森林茂密,密可遮天。
“顾哥,你为什么要找草婆啊,我听说这山上的草婆都是坏女人。”
顾念西用手里的棍子撩开前面的野草,黑眸倏然一沉,良久才回答,“为了救人。”
对他来说,只要能解何以宁身上的蛊,好人坏人都已经无所谓了。
“顾哥,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如果不是,谁会冒这么大的险跑来这种地方。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很重要。”
重要的可以赔上他的性命。
两人又攀登了一会儿,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山壁太陡峭了,根本没有路可走,如果那个草婆真住在这里,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下过山,那她吃什么用什么
顾念西喝了口水,望向不远处,林木葱葱,隐约是块平地。
忽然,林中有人影一闪而过,这人过去不久,后面又跃过一只狼,好像是在追逐前面的人。
“借你的弩箭用一下。”顾念西拿过丹甘背后的弩箭,飞快的蹿了上去,同时,那人影正向这边跑来,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顾念西此时爬上一边的树木,端起弩箭,瞄准。
在那头狼一口咬下来的时候,一箭贯穿了狼的喉咙,庞大的狼身倒在那人的身上,重量压下来,压得她一阵咳嗽。
“谢谢。”她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抬起头,眼睛狭长雪亮,身上是一套当地的苗族装饰,红色的对襟上衣,前襟长及小腹,下着过膝中长裤,银质围腰练,头上戴着繁杂的银饰。
顾念西大步走过去,拿开压在她身上的尸体。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扫落了身上的尘土,笑起来的时候总有几分诡异的感觉,“我叫阿娜,请问”
“顾念西。”
丹甘此时也跑过来,看到森林里突然出现的美女,惊讶的用当地的话喊了一句,“你是草婆吗”
阿娜双眼一眯,迅速摇了摇头,“我不是。”
不再看丹甘,而是温柔的望向顾念西,对她来说,这个身材高大,五官妖孽,一身迷彩服的男人更具魅力,她从来没见过比他还好看的男人。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那眼光丝毫没有避讳,顾念西转身说道:“丹甘,我们走吧。”
既然她不是草婆,那也没有必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丹甘哦了一声,很快就跟上他的脚步。
阿娜见他们走远,袖中忽然蹿出一条小蛇来,浑身充满戾气的吐着芯子。
她缓缓垂下头,仿佛母亲对着孩子般的吻着小蛇的头,轻声说:“我不会让他们走的。”
小蛇丝的一声又退回了她的袖中。
“喂,等一下。”
阿娜敛去脸上的锋芒,又恢复了乖巧的小女人状,紧追上去,“我可以带你们找到想找的人。”
闻言,顾念西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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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花蛊
阿娜敛去脸上的锋芒,又恢复了乖巧的小女人状,紧追上去,“我可以带你们找到想找的人。”
闻言,顾念西停下了脚步。
阿娜追上来,笑着说:“你们不是想找这山上的草婆吗我知道她住哪里。”
顾念西眯起眼睛打量着她,“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跑到这荒山野岭来”
这山上连路都没有,纵然是他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爬上来,这女人的行迹的确很可疑。
阿娜连犹豫都没有,“我上来给我阿妈采草药,那种草药只有巫陀山才有。”她轻哼了一声,“你们不相信就算了,反正巫陀山这么大,你们自己找去吧。”
丹甘一听,赶紧对顾念西说:“顾哥,既然她肯引路,我们就跟过去看看,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怕她耍花招。”
顾念西一想,现在时间紧迫,不管这个女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先信她一次。
阿娜见两人不再有异议,急忙在前面带路,“走吧。”
这一路,她不停的与顾念西说话,眼光在他的脸上瞟来瞟去,时而撞上他的目光,还会含羞带怯的垂下头。
心中暗想,为什么他们这一带就没有这么出色的男子,身手好,相貎英俊,关键是身上那股独特的冷漠气质,好像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狂妄傲慢。
走了一阵,前面出现了一只小木屋,阿娜兴奋的说道:“这个屋子是我的,因为我经常来采药,所以在这里搭了间房子,虽然简陋,但是可以休息一下。”
丹甘说:“我们就不休息了,天黑前还得赶回去,还是快去找那个草婆吧。”
阿娜嘿嘿一笑,“那个草婆白天的时候不在山里,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吧。”
顾念西半信半疑,目光锐利如刀,好像能看进人的心里去,直看得那个阿娜赶紧推开房门,“请进。”
屋子里的摆设还算普通,只是里面有一间门是锁着的,顾念西看了一眼,似乎闻到什么味道,他皱了下眉头,阿娜已经端上了两杯茶,“你们先喝点水,我去给你们做绵菜粑,是我们这里的特色。”
她说着,人却没有动,而是紧紧盯着顾念西,只见他把杯子拿起来,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她这才放心的进了里间,转身,唇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顾哥,我怎么感觉这个阿娜就是草婆,你看那个装饰品,羊头骨,那是草婆必备的巫器。”
顾念西做了一个噤声动作,“不要表现出来,一切听我指挥。”
丹甘似乎明白了,急忙点点头。
在他的印象中,草婆都是年长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年轻。
又过了一会儿,阿娜端出一盘香喷喷的绵菜粑,这种食品是用糥米和绵菜做的,香甜爽口,盯着那暗绿色的东西,顾念西和丹甘都没有动,阿娜扫了两人一眼,急忙自己拿起一块,“你们怕我下毒吗我吃给你们看。”
她真的咬了一口,开始吃起来。
“我们不饿。”顾念西看了一眼腕表,“还是去找草婆吧。”
阿娜好像十分失望,“那好吧。”
见顾念西起身,她眯起丹凤眼,其中难掩一抹精光,嘴角翘起诡异的笑容,声音更如来自地狱的叫魂使者,“顾念西。”
“啊”顾念西回过头,看到她的一瞬间愣住了,只见那个温柔的阿娜突然全身像是笼了一层邪气,通红的眼神中卷着狂暴沙尘,他能看到她在用嘴形清清楚楚的说着,“我是谁”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回答:“阿娜。”
“你喜欢的人是谁”她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丹甘怔怔的看着顾念西,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劲,他扯了一下顾念西的衣袖,就听见他缓声回答:“阿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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