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林桑出来了。她的头发湿答答的。我闻到很浓厚的海飞丝的味道。
我说林桑,你打算在这里做多久呢
林桑说不知道,加工资的话就多做几年。不加工资可能过年就回去了。
我说回去以后做什么呢
她说相亲呗。
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啊。
她说我们那里可流行了。只要是满了18的姑娘如果不读书了就会有媒婆找上门来。
我说你们难道不能自己做主吗。
她说可以啊,但是很少。穷人家的姑娘哪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有人要就不错了。长得漂亮的还有点行情,像我们这种就只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哑然了。林桑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我觉得有些心疼。
爱情对于18岁的孩子来说应该是很神圣的一件事,可是她居然这么淡漠。
而且那么早就结婚,青春就真的是荒废了。
林桑对于青春没有概念,对于爱情也没有追求。好像她生下来的任务就是赚钱生孩子然后忙活家计。
我在想这样的人究竟是愚蠢还是忠厚。
青春怎么可以如此的贱卖
落地觉
王菲唱: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现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
这是王菲的彼岸花。
依然是细细的声音,依然婉转悠长。
我不知道小雅现在还听不听她的歌。可是我觉得这首歌里的女人真的很像小雅。
小雅站在这边,她爱的男人站在彼岸。男人的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笑得嫣然如花。
还有康尘。她在黑板上画的那个男孩。他们的故事究竟有没有开始,或者有没有结束。
爱一个人真的有那么辛苦吗
只能站在彼岸,看着各自的流年在海上拼杀出火花。两败俱伤。
彼岸为什么不能树立一个灯塔告诉这边的痴情人,那边还有她的家。
海的角到底有多少度天的崖又有多高爱的人站在彼岸,又有多远
高中三年我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我不懂喜欢,更不懂爱。
可是我很期待。如果现在有流星跌落我最先许下的愿望应该就是请赐给我一场完美的爱。
完美的爱应该有昙花的香味。可是他们告诉我,昙花千年一现。
没有人能得到完美的爱。包括上帝。
上帝总是孤寂着一个人。所以他经常发怒。
我想上帝爱着的人应该在我们人间,不然天早就塌下来了。可是那个人是谁,她住在哪里,她长得是不是倾国倾城。
我穿着夹板在街上一个人晃荡。看着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夜里放哨,听着小饭馆里的油烟机发出呻吟一般的声音。
我把mp3的声音开到最大。不想让我的耳朵吃多了东西然后像胃疼一样的翻滚。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我触摸到了来自夜的呼吸。颤颤的,湿湿的。
我想起了我熟悉的那个城市,我熟悉的商店老板和卖泡菜的阿姨。
想起了高中学校旁边的油柏路,还有油柏路上被车子压得伤痕累累的减速带。
想起了ktv里水杯上映着的湘水湖南还有带着浓厚家乡口音的服务员。
想起了溜冰场换鞋室里的脚臭味。
想起了报亭里总是端着一个白瓷杯的老爷爷。
这是一条陌生的街。夹着陌生的气味。
我蹲在路边用力的深呼吸,然后吐出残废的二氧化碳。然后眼泪就跑出了眼角膜,顺着脸颊跌落在手背上。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泪雾里没有花,只有寂寞。
而此时许巍正在唱起他的歌,曾经的你。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华
年少的心总有些轻狂
如今你四海为家
曾让你心疼的姑娘
如今已悄然无踪影
爱情总让你渴望又感到烦恼
曾让你遍体鳞伤
有难过也有精彩
每一刻难过的时候
就独自看一看大海
总想起身边走在路上的朋友
有多少正在疗伤
外面的世界里繁华数不尽,可我只想起我的家。
流浪过后,奔跑过后,最后停下来转过头,最希望看见的就是暖暖的对着我笑的爸爸妈妈。
苏小末,17岁的时候,过了一个漫长的夏。
在这个夏,风爬在脸上懒懒的,阳光透过皮肤照亮了我的血液。江边的沙子留下了我的脚印,一串一串的,见证了我的成长。
这是2007年。我即将告别广东,回到属于我的城市。
别话走
第二天我就到主管那里辞了工。领走500块。
算起来,我只工作了一个月零十一天。
林桑帮我收拾行李。我看得出她有一点不舍。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所以一直默默不语。我知道我这一走和林桑就不会再见面了。我不会回来,林桑也不会一直留在这。
我们在这一路邂逅,然后又即将马不停蹄地各奔天涯。虽然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可是林桑不是我的知己,而且天涯又岂是古人想得那么浪漫。
我甚至可能在很久以后忘记有一个叫林桑的女孩。而林桑也不会记得有一个叫苏小末的女孩。
但是我会努力记住她的。因为林桑是我在广东遇到的第一个朋友。她的这个第一,带给了我很多的快乐。
林桑最后说,小末,其实我很羡慕你的青春。
我淡淡的笑,我说林桑,不要相信宿命。不要等你老的时候悔恨自己沉睡的青春。不要让青春的容颜在时间里沉浸得苍白。你可以更快乐一点的。
林桑说,小末,带着你的青春飞走吧。我希望在我抬头看天的时候可以看见你骄傲的笑容。
我轻轻地抱住她,闭上眼睛。我在心里说,林桑,祝你幸福。
提着笨重的行李在火车站拥挤的人群里行走。汗流浃背。
穿着黑色的t桖和深蓝的牛仔裤。白绿相间的帆布鞋。没有袜子。
我走的时候林桑说已经立秋了。可是太阳还是那么的招摇。我抬起头用手遮住眼睛,想再看一眼广东的天空。
天上除了一片浅蓝什么都没有。
我抿着嘴巴寂静的笑。
在候车室里找了一个座位。拿出从家里带过来却一直没有翻开过的笑话书。
我记得以前我总是嚷着要妈妈给我讲笑话,最后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即使到了高中也是经常会去书店搬笑话书然后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柜里。我觉得相当的有成就感。
第一页就看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有一天,老师带着一群小朋友到山上采水果。
他宣布说:“小朋友,采完水果后,我们通通一起洗,洗完可以一起吃。
所有小朋友都跑去采水果了。
集合时间一到,所有小朋友都集合了。
老师:“小华,你踩到什么”
小华:“我在洗苹果,因为我采到苹果。”
老师:“小美你呢”
小美:“我在洗番茄,因为我采到番茄。”
老师:“小朋友都很棒哦那阿明你呢”
阿明:“我在洗布鞋,因为我踩到大便。”
呵呵,真是有趣。
我一个人在那里低低的笑。貌似已经忘记我正在告别一个地方。
等到列车员的声音在候车室里甜美地响起,我才惊觉,此刻的我将要乘上火车离开这个教会我成长的城市。
霎那间我感觉整个广东都在我的身边悸动不已。
我伸出手想要触摸它的脉搏,却只抓到一把混乱的空气。
我的眼睛有点潮湿。终于,我要和这里的一切告别了。
没有一个人来送我,因为我拒绝了。我怕我会哭。
无论如何,这毕竟是我生存过的一个城市。这里的空气里有过我的呼吸还有叹息。
尽管是主动地抛弃,但我还是爱它的。
爱阳台上温柔的风,爱江边角落的那一处黑暗,爱超市里的酱菜,还有陪着我度过艰苦的车间里的那把小凳子。
我想孤单地一个人和广东告别。可以笑,也可以哭。
我要在这一路葬夏。没有坟墓,没有鲜花,只有我缅怀的心和沉甸甸的脚步。
记忆断断续续,断断续续。我把它们摊开摆在眼前,然后一张一张地过目。从开始到现在。
身边的人粗暴地蹭着我的肩向检票口跑去,我下意识的捏捏手,感到全身麻醉似的疼痛。
行李被碰倒了,我捡起来,最后一次回头。
再见了,广东。
再见了,17岁的夏。
再见了,林桑,小雅,还有言优。
我掏出mp3塞在耳朵里。呆呆地看着窗外。
这辆火车将带着我离开它头顶的那一片蓝然后回到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我的爸爸妈妈,我的朋友们,还有我的城市,正在火车的那一头等着我。而广东,它正鼓着火热的眼睛张望着我离开。
我摸了摸窗户上的玻璃,轻轻地说,对不起,伤了你。广东。
火车缓缓地启动了。我听见它悲壮地呼啸,沉重而又羁傲。
我突然想起康尘。
我想康尘会不会正蹲在这列火车会经过的地方。我想她会不会看到火车上的我然后追着火车大声地呼唤我,小末小末小末,带我回家。一起回家。
他单佐
车厢里的过道上都坐满了人。空气沉闷得快要爆炸。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橙汁,咕噜咕噜灌下几口。
旁边的一个男生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看上去也像一个学生。我问他是不是也在广东打暑假工。
他腼腆地笑,露出两颗虎牙。他说是的,反正闲在家里没有事做,不如出来看看世界。
我说那感觉怎么样。
他苦闷地皱了一下眉,说不怎么样。挺辛苦的。
我问他要不要听歌,他说好。
我扯下左边的耳机递给他。他打量了一下然后挂在耳朵上。
他长得挺干净的。穿着白衬衫,黑色的牛仔裤。盖住额头的刘海稀稀的。眼睛很大,可是却隐约带着一点忧伤。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苏小末。苏打绿的苏,小燕子的小,末尾的末。
他说挺好听的名字。然后告诉我他叫单佐。
到了晚上的时候,窗外已经看不见什么景色了。只能看见玻璃上反射的我的左脸还有车厢里苍白的灯光。
mp3已经没电了。单佐拿过我的笑话书在看。
对面坐着两个少妇和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在椅子上扭扭捏捏的。稚嫩的声音沙沙的穿过我的耳膜,像蛇一样。
左边穿着金色连衣裙的女人应该是她的妈妈。右边的女人涂着厚厚的眼影,看不出什么颜色。
涂眼影的女人是抽烟的。我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淡淡的烟味儿。
她的眼睛和我对视过一眼然后又迅速地闪开。
女孩的妈妈时不时地拿出一只小瓶子对着空气喷洒几下。我猜那里面应该只是水。因为我闻不出任何味道。
单佐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还有很清脆的笑声。我想他原来也是喜欢看笑话的啊。
我趴在桌子上小睡了一会儿。其实没有睡着,因为我还听得到女孩沙沙的声音和过道上婴儿的哭声。
当单佐拍我肩膀的时候我就清醒了过来。他问我饿不饿,他去打开水泡面吃。
我说好像有点。他就拿了两盒他自己带的方便面去找开水。
我想他还真是细心的人。
泡面是康师傅牌子的。里面的汤红红的滚滚的。味道很辣。
我才知道原来单佐也是湖南人。他说他家住在浏阳河边上。
一桶面很快就被我们吃完了。单佐又主动地去丢垃圾。
我说单佐,你人真好。
他悠悠的笑,说这是应该的啊。
我说那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他顿了一下,笑容变得有些无力。
我马上就肯定单佐是一个有秘密的人。而且和爱情有关。
我说不好意思,你不用回答也没关系。
他抱歉地说对不起。
我扑哧地笑出声来。我说单佐,你太可爱了。
单佐的脸一红,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说好了,不调戏你了。那说说你考上哪所大学了。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说不是很好的学校,才二本。在浙江。
我说我也是二本,不过我还是呆在湖南。。
他说你怎么不出省啊。
我说家里不让。我爸爸说如果我们县里有大学就让我在县里读。
他说你爸爸是舍不得你吧。
我说哪呀,他们是怕我飞了。
他嘿嘿的笑,说你能飞到哪去啊。
我说那就不一定了。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我都想飞。
他说那你最想去哪啊。
我说西藏。我想去看那里的草原,还想骑马,还想吃烤羊肉。
他说以后又时间我们一起去吧。我也很想去西藏。
我说好啊好啊。就这么说定了。
凌晨的时候单佐睡着了。我和他换了位置,让他可以趴在桌子上。单佐把他的手机给我说无聊就玩游戏。
他手机里的游戏不多,只有推箱子,俄罗斯方块,还有贪吃蛇。
我就一直在玩俄罗斯方块。开始的时候很快就会over,100分都打不到。后来琢磨出了方法渐渐的就可以玩到400多分。
对面的小女孩把手撑着桌子上看我玩。她很乖,这时候一句话也不说。我想她大概也知道玩这游戏不能受打扰吧。
后来我说要不要我教你玩,她摇摇头害羞地说不用了,然后又缩回妈妈的怀里。
单佐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到目的地了。我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他。
他说到哪了,我说快回家了,还有两站。
他又和我把位子换回来,然后去了一趟厕所洗把脸。
我说把你手机号码告诉我吧,以后好联系你。
他也问我要,我说我没有手机,就把家里的号码告诉了他。
他说以后去浏阳看烟花吧。
我早就听说过浏阳的烟花。在全国都很有名。
我说去了你包吃包住不。
他说肯定啊,你来回的车费我也给你报销。
我说你还真客气。
他说应该的应该的。
终于到了终点站。
单佐帮我提着背包往出站口走。
我这才注意单佐要比我高一个头。而且身材很好。
我说单佐你可以去做模特了。
他说没那个兴趣。
我说那你的兴趣是什么。
他说旅游,还有看书。
我说咱两还真是志同道合。只是我看的最多的是笑话书。
他很开心的笑。然后他说苏小末,我们照张相吧。留个纪念。
我喜滋滋的答应了。和大帅哥合影其乐融融也。
单佐用他的手机对着我们靠在一起的脑袋咔嚓了两声。出来的效果还不错。两张笑得像花儿一样的脸。青春活力。
和单佐在广场上道别后,我坐上去汽车站的公交车。
车外正在倒退的风景正是我所熟悉的城市。依然那么的漂亮,那么的温柔,那么的骄傲。
车内的说话声很大,都是那么熟悉的来自家乡的声音。让我感动。
我还是回到我的城市了。连呼吸都变得激动不已。
亲爱的,我回来了。带着一身快乐的疲惫。
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果果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原本属于我的零食。看见我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兔子一样地跳过来。
我以为她会抱住我说小末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没想到她的目标居然是我的背包。
她说小末,累了吧,背包很重吧,我帮你拿。
我说你丫别在那谄媚了。背包里没有吃的。
她说不是吧,我还以为有特产吃所以一大早就过来了。
这家伙说话真是欠扁。亏我还千里迢迢地给她带了礼物。
爸爸在厨房里忙活着,我想今天的午餐一定很丰富。而且果果定是要在这里蹭饭的。
妈妈阳台上洗被单,手上沾满了泡沫。我走上去在她的脸上啵了一个。然后说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把手洗干净,拉着我的手说让我看看你瘦了没。
瘦肯定是有的,因为在那边工作时间长,饭菜又不和口味。
妈妈疼惜地看着我,说回来了给你好好补一补。
我说不用了,瘦点也好啊。看起来更精神。
打开房间的门,吃惊地发现床上居然拱起了一堆不明物。
我掀开被子一瞧,原来是方玲。她睡得跟死猪似的。手里还抱着我的娃娃。
我用力地掐了一下她的大腿,然后从她怀里抢过娃娃。
方玲眨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貌似还在神游。
我说死人,你干嘛睡我的床盖我的被子还抱我的娃娃。
她目光涣散,嘴巴要张不张地和我说,小末啊,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说还不回来我家就成你家了。我使劲把她拽起来扔到地上。得意洋洋地走出房间。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整个人就像吃了毒品,全身的细胞都在喜癫癫地奏乐。
我站在客厅的中央,双脚慢慢地旋转。用眼睛向所有看到的东西敬礼。
乳白色的沙发。雪白的墙。门口的换鞋架。红木柜子上的电视机。透明的玻璃桌几。还有桌几上面素雅的百合花。
它们都是我的朋友。陪伴我从出生到童年到青春,一直成长。
以前不觉得它们有多重要,但现在,我忽然有一种想要抱着它们一起飞的冲动。
吃饭的时候,爸爸不断地往我饭碗里夹菜。卤鸡翅,红烧鱼,还有切的细细的牛肉。
妈妈还特意拿了一小瓶霉豆腐。是我最喜欢吃的牌子。很辣。
我色咪咪地看着这些平常普普通通的菜,顿时觉得她们就像七仙女下凡一样。
果果说,完了,这里即将上演一场饿狼传说。
我邪恶地笑着。没错,别怪我狠心。怪只怪它们出生得太不是时候。
我拿起筷子在桌上进行了史无前例的大扫荡。嘴巴上的油都可以刮下来再炒一道菜。
最后我的肚子终于表示了抗议。它在里面拳打脚踢,警告我要是再多吃一口它就自杀。没办法,我只能退下战场,晃晃悠悠得卧倒在沙发上。
下午美美的睡了一觉。果果和方玲就呆在客厅里忙着消灭我的物质食粮。
我好像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梦里乱七八糟的。
我仿佛看见了林桑坐在阳台上吹头发。小雅在街上给宝宝买尿不湿。言优和他的不知道是多少任的女朋友在江边嬉闹。
我还梦见我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中央,所有的人都站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起抬头看天。
天上盘旋着几只鸟。它们的翅膀比电风扇的叶子还要大。
一个美得倾国倾城的女子站在一朵瑰丽的彩云上,她穿着柔软的白纱,一头漆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垂下落在脚边。
梦里面似乎还有激烈地争吵。有哐啷哐啷的火车行走的声音。
还有被夕阳染红的广东。还有广东城里卖mp3的小姐。
后来我梦见我穿着黑色的长袍跪在树林里。一个头上顶着光晕的男子华丽地站在树上。站在我的面前。
他仿佛在说,苏小末,我饶恕你。以后你将卸下恶魔的伪装成为真正的天使。
睡醒了之后果果和方玲说要回家了。我送她们到楼下。果果手里还拎着几包挑逗摇摇摆摆。
方玲家的小白看到我尾巴摇的像拨浪鼓。我乐呵呵地摸着它的脑袋问它想不想我。
楼下收卫生费的刘姥姥给了我一串葡萄。她说刚买的,很新鲜。我尝了一口。酸酸甜甜。
回到楼上,我给单佐打了一个电话。单佐说他还在睡觉,问我休息了没。
我说你别把那张合影删了啊,以后我会突击检查的。
他在那边窃笑,说苏小末你以后的老公肯定会得一种病。
我说什么病。他说气管炎。
我嘟嚷着骂了他几句就挂了。开始静下心来想接下的假期该怎么过。
我还得找个时间我看看夏秦和米晔。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回来了。
张小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应该会比我做的久,他是个吃苦耐劳的好孩子。改明儿我得买点水果去看下他的奶奶。
打工回来剩下的钱还有几百。不用找家里要零花钱了。我得好好计划一下该怎么妥善地利用它们。
或许该给我的娃娃买一件卡哇伊的衣服。呵呵
米晔塌
米晔早就被他爸爸放出来了。不过还是萎靡不振。我心想许籽肯定比他好过多了。
我邀他去和田吃煲仔饭。他点了一个青椒炒肉,把里面的青椒吃完了,肉倒是动也没动。
我说米晔,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
他说现在在我的眼里芳草都是凄凄的。只有那多花还有动人的美丽。
我说要是果果听到你这句话,会把你的皮都剥掉。
他说那也好,这副空皮囊不要也罢。
我说真是见鬼了啊。以前那样风风火火,说要把自己的青春活得轰轰烈烈的米晔哪去了。
他惨淡地一笑。他说小末,青春原来是很难掌舵的。我现在被它摇晃得快要坠落,脑子里剩下的不是求生,而是等死。
米晔的话把我吓了一跳。这真的是米晔吗曾经那么嚣张的米晔。那么闪亮的米晔。现在已经累赘得像一个快要老去的哲学家。
我感到心里隐隐地作痛。血液在空调的作用下变得更加冰冷。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是事实。不敢承认青春的颜色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的颓败。
我想连米晔都想不通的事我肯定也是想不通的。
我总是仰着头瞻望青春。在我的意识里,青春就是伟大的神。他会赐给我们无穷的力量然后教会我们如何去打造五彩斑斓的人生。
青春里会有笑颜如花的少年们骑着脚踏车穿过浓浓的绿荫。
青春里会有羞涩的脸庞和美丽的玫瑰。还有牵着手站在星星下互相许诺的年轻的恋人。
青春应该有着比太阳光还要强烈的光圈。它的色彩会在人们的手里像蚂蚱一样的跳跃。
我们把青春锁在自己的裤腰带上,带着它漫山遍野地奔跑。然后留下肆意的芬芳。
可是,我从未想过,青春有一天会开得这么颓败。它的样子像死水一般的难看。生着绿锈,划痕斑驳。
它把米晔折磨得像一个坐在黄昏里的老人。满脸爬着像伤疤一样的皱纹。
我紧紧地握着米晔的手,不时地加力希望他能感到疼痛。
可是他已经麻木了。他说小末,我想许籽。想得快要毁掉了。
我说那你就去找她吧。
他摇摇头说,去不了。他说他爸爸没收他所有值钱的东西,现在每天都是身无分文。
我说我有钱,我全都给你。你去找她吧。
米晔张着疲惫的眼睛看着我,他说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去
我说是的。你可以去。
我很高兴地终于看到米晔的眼睛里流露得一丝喜悦。他说我只去一天,我只要看到她一天就足够了。
我说好,我会帮你瞒着你爸爸。你可以马上搭下午的车去,明天晚上赶回来。
他激动得眼泪都在打转。他说小末,谢谢你。
我说别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青春被你演绎得这么狼狈。
送走米晔我的心情也开始有了好转。我希望米晔在青岛可以见到许籽,然后许籽会哭着拥抱他安慰他。
然后米晔又会有一个新的开始。他会带着满脸的灿烂回来。他会很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说苏小末,我的青春在重生。
那样的话我的钱也就花得值了。让我见证一场青春的死而复生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可是我希望的只是我希望的。米晔现在还只是在半苏醒的途中。他的青春到底能不能复活还是一个忐忑的谜底。
而谜底正藏在时间的背后。
我猜想,那个谜底或许这会儿正撩起时间的幕布弯着腰拿着望远镜低头俯瞰。
它在看那辆去向青岛的火车,看我的背影,还有毫不知情的许籽。
我把米晔去青岛的事告诉了果果。果果说小末,你真伟大。
我说我不想看着米晔这么萎靡下去。他的青春还长着呢。
果果说不知道许籽现在对米晔是什么感觉。如果她不要米晔了,米晔该是多少伤心啊。
我说那也好,趁早让米晔死了心。回来了再好好过。
她说那可不一定。米晔那么痴情的人,说不定会闹个天翻地覆。
我心里猛的一紧。该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害了米晔。
要是米晔发现许籽不爱他了会不会对世界绝望,然后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天啊,我已经无法想象了。完了,我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自责和愧疚。真切地希望事情不会像果果预料的那样,不然我也会崩溃的。
那天晚上我躲在果果家和她一起睡。</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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