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瞥得面露赧色,可到底说不出“父卿有了儿媳妇就不要儿子”这种话。付东楼亦是羞窘,低着头边走边找地缝。
小两口如此情状顾贤方觉得正常,这才像是订了亲要成婚的两口子嘛。
东府不算大,有三人说笑的功夫就从后院到了前厅。
因着今日是王太卿与瑞王驾临,付东楼身边的几个都不敢造次,乖乖跟在大管家房福身后按规矩伺候。付东楼原是想叫湛露居的大师傅们过来东府掌勺,可顾贤对吃穿并不那么苛求,说是尝尝家常小菜即可也不必讲究菜肴的数量排场,付东楼便让府里的厨子捡拿手的做来,没再从湛露居叫人。
柏钧和吃东西的样子付东楼只见过一次,就是说柏钧和不如狗被抓包那一次。就因为那次不能更糟的印象,让付东楼不由得认为王爷在军队里雷厉风行惯了,吃饭就是那么大大咧咧。可眼前这景象……反差实在太大了。
柏钧和吃东西的速度确实比旁人快一些,可哪怕细小到举箸停箸这样的小动作,他都能做得无比优雅仿佛在勾勒梅花兰草一般,跟粗鲁二字完全绝缘。
要不说礼仪姿态要从小训练呢……付东楼暗叹一句又看看顾贤,那动作比柏钧和的还具观赏性,付东楼顿时觉得自己连筷子都不会拿了……
柏钧和被对面时有时无地目光瞄得别扭,抬眼一看付东楼举着筷子的手想伸又不敢伸,便意识到问题所在了。这状况,他当年初入军营和将士们一块吃饭的时候也遇到过。
“你哪寻的这么好的厨子,味道都快比上御膳了,坐这儿吃饭都有在宫里被赐宴的感觉了。”
顾贤早就觉察到了,一直没出声一是怕付东楼更尴尬,二是等着儿子表现呢。好在这次儿子心思灵光了,顾贤乐得做个隐形人。
“你要说湛露居那是御膳水平我信,东府的就是家常菜。大概是你平时山珍海味的吃惯了才会觉得格外好吃。”
柏钧和放松地动了动肩膀,端起碗来换了个姿态继续吃,仍然是斯文的做派却比刚才的随和多了,看着就很平民化。
付东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柏钧和是在给他找台阶,心中一暖露出一丝浅笑。心中一处柔软的地方似是被人捧在手心上吹了一下,苏苏麻麻的又有些痒。付东楼一时怔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然夹了一条香糟小黄鱼放进了柏钧和的食碟里。
“那个……我喜欢吃这菜,成都怕是少有这种口味的,你尝尝……”付东楼说完捧起碗来低头猛吃,说什么都不肯抬眼再看柏钧和了。
瑞王爷夹起小黄鱼盯着看了半晌,张嘴咬了一口细细咀嚼了一阵,淡雅一笑如春风拂面:“果然好吃。”
☆、第五十章
织布机投产的事情有柏钧和去想办法,付东楼乐得不用操心,不过改造羽林军的军械就要付东楼亲自来了。从画图纸到做模具,付东楼事无巨细样样精心,更别说南山苑还有大批矿石等着被用来提取铬,这都是无法假手他人的事情。现在的付东楼,去羽林军营比柏钧和都勤快,与工匠和羽林军将领的关系愈发融洽。
自从有了雷霆,付东楼出门轻省了许多,最起码不用叫秦裕带着一队人跟着他满处跑,但这却让秦裕怨声载道,说天天在付东楼这好吃好喝的待着没事做,身上的腱子肉都快变成肥膘了,以后可还怎么上阵杀敌。
付东楼也觉得秦裕抱怨得在理,精锐的作战部队拿来给自己当私家保镖算怎么回事,于是就跟柏钧和提了一次,想把秦裕调回羽林军去。
柏钧和权衡一番还是觉得最近成都城里不太平,付东楼身边不能没人,只答应等成婚之后付东楼有了合乎身份的专门卫队再把秦裕撤回来,现在付东楼若是在南山苑和东府之间来回搬,秦裕还是要跟着。
跟着就跟着吧,付东楼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也顾不上这些,难得今日偷了半天儿的闲没去军营,竟还有人找上门来了。
“叱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门房说有个叫叱奴的投帖子请见的时候付东楼还不信,他可没跟叱奴说过东府的地址。
叱奴是一个人来的,马上还挂着不少极具鲜卑特色的手工艺品,见付东楼亲自迎出来便把那些东西一股脑都塞在房福怀里了,力道大东西多房福差点没站稳给摔了。
“未来的瑞王卿近日在成都城里可是大出风头,当初你分家也是闹得动静挺大的,想打听你住哪还不容易吗?”
话是这么说,只因为叱奴是胡人,打听之时便多了许多麻烦,甚至还被人给抓到承天府去了。亏得承天府尹是见过叱奴的,也怕叱奴与付东楼有交情自己得罪人,这才把人给放了。饶是如此,期间威胁恐吓为难一样都没少,也就是叱奴不惧府尹,换了旁人怕是知道付东楼的住处也不敢上门了。
“快进去说。”除了翟夕柏钧和,东府平日里不会有外人登门,偏这俩人最近又都忙得很谁都没露面,付东楼还真觉得家里冷清。
“不了,你身份特殊,我若是进去怕给你惹麻烦。”
叱奴笑着辞了,连马都没让门房给带下去,“我今日是来辞行的。自从你的湛露居出了事儿,成都城里对胡人的盘查越来越严,我扎营那地方周围的村民都愈发不友善了。你说得对,我应该去别的城镇想想办法。即便现在运送粮食回去来不及了,也可以采买些药材带回去,防着旱灾之后再有时疫。”
叱奴说着指了指房福怀里的一大堆东西道:“都是些小玩意,不值什么钱,算是我对那把刀的回礼,希望你能喜欢。以后如果有缘分,我们还会再见的。”
突然间朋友说要走,以后天南海北又是敌国什么时候能再见都不知道,弄得付东楼挺伤感的,还真有几分离愁别绪。
“你是光明正大上门来的,谁还能拿着这个说事儿不成。既然柏钧和他们在城里查北燕奸细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你有问题,那就说明你是清白的。别那么多顾虑,怎么也要让我请你吃顿饭践行。”
“还是不用了……”叱奴本身也不是弯弯肠子的人,要是真不想付东楼,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叫手下人送来带个话就是了,见付东楼满面惆怅便改了口,“要不我们去城外骑马吧,也能散散心。”
“骑马好啊!”骑着骏马驰骋是何等威风,付东楼早就想了,可是……
“我不会骑马……”
这话倒是出乎叱奴的意料,他可没想到楚国未来的瑞王卿不会骑马。就说付东楼不是个战将吧,骑马也总该会的呀。
心中不由窃喜,叱奴一拍胸口:“不是我自夸,我骑术可是一流的,我教你就是。你府上可有现成的马匹?最好要温顺点的母马。”
“有!房福,快去把踏雪牵来。”
柏钧和早就许了付东楼说教他骑马,可柏钧和也好付东楼也好都有忙不完的事,俩人见面的时间都不多,更谈何学骑马。就这样,柏钧和的许诺一直没能兑现,付东楼早就埋怨上了,一日念叨那匹白马好几次,如今叱奴说要教,付东楼终于有机会骑上去了。
“踏雪?是白马吗?名字还挺好听。”
“是白色的,‘白马晓踏雪,渌觞春暖寒’,这名字不错吧。”付东楼用的是白居易的诗,不过现在已不是历史上的大唐了,白居易这人便也没了。
“你也是汉人脾气,起个名字都够穷酸的。”叱奴拍了拍自己的黑马,“它叫奔雷。”
怎么都喜欢给马起名字叫奔雷……付东楼印象里叫这名字的马在小说话本里面随处可见。
“你倒是和柏钧和一样,都喜欢黑马,他那匹也是黑的。”付东楼想摸摸奔雷,却被对方极不友善地一鼻子喷回来了。
“奔雷不喜欢别人摸他脖子。”叱奴爽朗一笑,“我除外。”
房福回来的时候不止牵了马,屁股后面还跟着雷霆和秦裕。付东楼出门雷霆自然要跟着,秦裕却也非要去不可。
上次付东楼去找叱奴没跟秦裕说,后来柏钧和知道了这事儿把秦裕大骂一通。那是胡人的驻地,付东楼要是在那出了点什么事儿,秦裕这一队人马谁也担不起。现在秦裕也学精了,只要见付东楼出门就主动去问,若是去羽林军营王府湛露居这类的地方倒也罢了,若是出城便说什么都要跟着。
付东楼不想为难秦裕,却也怕叱奴不自在,于是道:“如今城里城外的形势你也知道,他们并非是不放心你。”
“怕什么,明人不做暗事,我还怕你带着护卫不成。”叱奴一挥手,满不在乎,反倒是把奔雷的缰绳递给秦裕,“他不会骑马,出城这一路我跟他共乘一骑,奔雷你帮我带着吧,他脾气不好,你可别惹毛了它。”
小爷我一个羽林军校尉要给你个胡人牵马?!秦裕窝火,可又不好动手打架,只得没好气地接了缰绳。
“还是我来牵马吧,你要照顾后面的弟兄难免顾不上。”雷霆见状从秦裕手里拿了缰绳。谁牵马是小事,主子和这个胡人骑一匹马出城,被有心人看见传到王爷那只怕要出事。
“主子,您没学过骑马,今天第一次,回来时候定是劳累,还是把马车带上吧,您回来也好歇着。”雷霆说着又对叱奴拱手道,“叱奴兄弟不如和我家主子坐马车出城,二人也好在车中畅谈。”
叱奴若有所思地盯着雷霆看了一会,哈哈一笑:“也好,还是雷霆兄弟想得周到。”
话不多说,几人驾车打马出了城。
如今是大楚承天七年的六月,要是按照公历算已是七月多,成都已然热了起来。好在今日天气不错,城郊微风徐徐倒也不算难受。
踏雪自是上好了马鞍直接就可乘骑的,到了地方叱奴便给付东楼演示了几遍如何上马,付东楼有样学样很快就在踏雪背上坐稳了。
不得不说柏钧和精心挑选的这匹马好,性情温顺脚力出色还颇有灵性。付东楼初学骑马,踏雪竟像是能听懂话似的随着叱奴的命令迁就付东楼的动作,小跑起来颇为平稳也没让付东楼受什么罪。
骑马这东西短时间内能学个样子,可真要随心所欲地驾驭马匹却要下功夫。付东楼在学东西上很有钻研的劲头,今日虽然是第一次上马,可不学出点样子是绝不会罢休的。虽有叱奴护着没出现摔下马这类的事故,可一两个时辰下来付东楼也少不了大汗淋漓体力不济,尤其是腰,一直挺着已然有些吃不上劲了。
好在叱奴十分风趣,付东楼与他说说笑笑学得也开心,见到路边有垂柳还想折柳送别,又被叱奴抓着说他酸腐。
秦裕和雷霆两人带着羽林军候在周围,秦裕看叱奴骑在马上扶着付东楼的腰纠正着付东楼的动作,那真叫一个不顺眼。
“你看那个胡人怎么就这么厚的脸皮呢,竟然敢对咱们准王卿又摸腰又摸手的,公子他性子单纯看不出那人下作,老子真想上去把那胡人宰了。”秦裕叼着草根跟雷霆小声嘀咕,一边嘀咕一边狠狠瞪了叱奴几眼,末了还把草根儿给啐地上了。
雷霆倒是淡定,还安慰秦裕道:“主子是男人,别拿要求女人的那套守身如玉往主子身上套。学骑马被扶个腰没什么,主子整日不是研究这个就是做那个的,难得交个朋友,人都要走了,咱就别太多心了。”
“我跟你说,这也就不是你媳妇,你看看换你媳妇试试?你能不着急不生气?我这也是替王爷抱不平。”秦裕叉着腰啧啧两声,“你说要是王爷教咱们公子骑马,两个人一个俊秀一个英武,骑在白马上看着多爽眼啊。可惜王爷最近公务繁忙,都没时间来看主子了。”
“下个月就要过大礼,再下个月就要大婚了,他们以后还能没时间在一起?”
“那倒是,我觉得最近俩主子的感情好多了,公子也不跟王爷拌嘴了,这可是咱大楚的福气。”
“谁说不是呢。”雷霆说着抬头看看日头,“不早了,咱们劝主子回吧,再晚点天色暗了不安全。”
“说的是,你上去说吧,我膈应那胡人。”
付东楼这厢正玩得在兴头上,叱奴坐在他后面帮他把着缰绳几乎快要把人搂在怀里了。
根本没察觉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付东楼还时不时回过头去与叱奴说笑。黑亮的发丝带着清淡的发膏香气,扫得叱奴鼻尖麻麻的眼色愈发黑亮。
“叱奴,你那天和你手下说的是鲜卑语吗,我就懂鲜卑语的几个词儿,以后再见你可要好好教教我鲜卑语。或者你给我找几本你们鲜卑人给小孩子启蒙鲜卑语的书来,我自己学学也成。”付东楼一有动作肩背便反复摩擦着叱奴的胸膛,打眼一看俩人还真有点……耳鬓厮磨的味道。
“哪有什么书本,你若是想学,下次见面我教你说鲜卑语,一言为定。”叱奴还想再说点什么,雷霆便打马过来了。
“主子,天色不早,我们回去吧,再晚不安全,也会耽搁晚饭。”
“呦,还真是。”付东楼有些失落,问叱奴道:“你可是要从此处直接回营地去?”
“是的,若是折返城里再出来就太晚了。”叱奴拍拍付东楼的腰才翻身下马,从雷霆手中接过奔雷的缰绳,“男子汉大丈夫,可别这么扭扭捏捏的,我们总会再见的。我现在知道你的住处,以后出门在外遇到什么奇闻异事就给你写信。”
“好。”伸出手与叱奴击掌定约。
叱奴是个干脆人,也不再多话怕再招惹付东楼难过,当即骑着奔雷走了。
正如雷霆所说,初学骑马挺累的,刚才不觉得此时一下马付东楼的腰背臀腿便酸痛起来,直接就马车里窝着去了。
回到东府,付东楼一下车就见风泱迎了上来,还没等自己说话风泱就急急拉着自己小声道:“主子,王爷来了,听说您和那个胡人去城外骑马,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您可小心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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