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告诉了他。
皇帝决定今年的春猎照常进行,虽然时间有些晚,但栾山猎场此时正值好时节,春猎更让人期待。
皇帝传戚垠入宫,向他说起春猎的事,主要讲了其防卫的事。戚垠负责京畿防卫,皇帝也交由他不少秘密事务,他当然知道,这次春猎皇上是以身犯险去引蛇出洞,皇上的决定,他无从反驳,只求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做到最好。
这些谈完了之后,皇帝并没有马上让他离开,而是突然问起一句话,“戚垠,你在寻找乐辰是么?”
当时戚垠被吓了一跳,有些忐忑,但还是老实回答,“是!”
“乐辰是朕的人,无论你有什么心思,你以后都不能再想了。”
戚垠闷声不答,皇帝冷冷看他,“是你当初将他推给了朕,现在又来后悔么?你也不想想时间过了这般久,乐辰现在对你是怎么想的,对朕又是什么感情。朕去年便将乐辰找回来了,他和朕在一起每日很开心,他的心都在朕身上了,你却对他念念不忘,是想破坏他和朕的关系么,且不说朕不会允许,你的做法只会让乐辰又受一次伤害而已。”
虞嘉翔的话直戳戚垠心脏最弱处。
他被虞嘉翔的话说得震动,但不得不承认虞嘉翔说的非常正确。
乐辰被皇帝找回来这般久了,去年就找回来了,到现在,都过了一个季节,这么长的时间,两个人的关系会有什么变化,谁说得清。
戚垠当初并不是故意将乐辰推到虞嘉翔怀里去,他只是没有办法。
以乐辰的性子和长相,在军中不可能默默的生活,他当时已经确定要离开了,并且不可能带着乐辰离开,他离开后,乐辰会怎么样,他说不清,并且没有办法保证。
正巧虞嘉翔需要一个和他行苦肉计的法子,他心里想着乐辰,便将这个法子献上了。
乐辰跟着大将军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他以后便可以放心了。但他不知道虞嘉翔会真的对乐辰上了心有了感情,事情总会有出人意料的时候,他无法阻止,只能渐渐冷了心。
此时,乐辰已经和皇帝关系好了,他再做寻找接近的事情,便有和皇帝抢人的嫌疑,而且,也许会让乐辰再受伤吧!
他只能回答,“臣知道以后应当如何了!”
虞嘉翔很满意他的回答,接着说道,“这次春猎,朕会带乐辰一起去,所以,防卫的事情才要特别注意,朕不希望乐辰出了事情,他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往。”
戚垠不知道皇帝所指乐辰‘身体不比以往’是何意,但大概是乐辰现在身体虚弱的意思。乐辰以前一心求死将身体弄得很差的事情闪入戚垠脑子里,他有些担心,乐辰是否和皇帝是真的感情很好了,还是乐辰因为反抗,或是自残或是被皇帝惩罚,将身体弄得很差。
皇帝没有料到刺客会在春猎第二天便行动,他以为叛党至少会再多几天的观察时间,然后再精心部署,对他行刺,没想到一切来得这般突然。
多亏护卫工作最开始就安排得很好,戚垠又执行得毫无纰漏,这才没有出大问题,只是,乐辰却在计划之外受伤了。
虞嘉翔自责,悲痛,觉得天昏地暗,乐辰所中之毒,他一闻便知道是什么,不消两刻钟,乐辰便会毒发身亡,他当时只感觉寒冬到来世界都变暗变冷了,乐辰也在他怀里冷下去,他无法忍受地觉得茫然无助,心从没有这般凉这般恨,又对乐辰这般爱这般怜惜。
他只想好好地将乐辰抱在怀里,让他在自己怀里再暖一暖,不要给他拔箭头了,那会让乐辰在世间的最后一刻都是痛苦的,不要将他抱上马去颠簸,让他平静一会儿,让自己也平静一会儿。
沉浸在和乐辰以往的日子里,想着那些诺言,一个都还没有实现过,他想和乐辰好好地过下去的。
虞嘉翔的心一直在走向两个极端,一边他是叛逆且霸道的,另一边他却希望得到最平常的宁静。
作为一个男人,他爱乐辰,便是心灵相吸,月老牵出的那条红线,让人无法自拔,只能莫名的去爱了;作为站在权利最高处的帝王,他喜欢乐辰,喜欢他的心性的明朗,性格的纯真,喜欢他的如阳光般干净的笑脸,对他不欺骗,对他不献媚,不追逐他的权利,带给他宁静和平和,让他得到一般人的小幸福……
要是乐辰死了,他的另外一部分便会随着死去了,他只能做一个皇帝,而不能再是一个普通人。
他便失去了原来的平衡,失去了人生的本源的快乐。
所以,他感谢戚垠,感谢他没有放弃乐辰,带着他来医治。
柳一山闭门专心研究乐辰身上毒药的毒性,研制解药。
乐辰不能被搬动,便只能将皇宫里各种柳一山可能要用的药材都用快马运了过来,供柳一山制药。
虞嘉翔坐在床边看床上毫无动静仿若人偶的乐辰,触摸他冰凉的脸颊,感受他微弱的呼吸,心如刀绞。
要是乐辰不能醒过来,虞嘉翔想,应该用千年玄冰将他冻起来,不然,自己怎么能够忍受不能再看到他的痛苦。
已经到第五天了,乐辰前几天脸上中毒的黑沉下去不少,变得白皙剔透,这一天毒又反复,加重起来,浑身蒙着层灰色,身体还有轻微的浮肿。
虞嘉翔从午时开始,就一直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好像心已经随乐辰走了。
柳一山说,要是再找不到解药,乐辰恐怕是救不活了。
最开始那种痛不欲生的痛苦过后,之后心只是觉得空,觉得凉,觉得毫无生趣,心沉下来,没有了最开始的癫狂。
他不会因为柳一山不能治好乐辰就砍他的头,他只能在这里将乐辰陪着。
第四十五章 清醒
距离乐辰身上的毒解已经过了七天,乐辰却依然昏睡着没有醒。
每日只靠药丸和参汤维持,身体消瘦了一大圈,将养回来的肉都还回去了,回复成虞嘉翔去年冬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只是,那时候乐辰虽然眼盲发烧,但身体还不似现在这般的虚弱。
已经入夏了,房间中依然燃着暖炉,燃着宁气的香,乐辰静静地躺在床上,脸颊凉凉的。
虞嘉翔伸手轻抚乐辰的脸,脸颊因为消瘦完全凹下去了,苍白地透明,眼睛紧闭着,唇上没有一点颜色,淡得让人心疼。
虞嘉翔拿起乐辰的手轻吻了一下手背,又小心将手放进被子里。
无论乐辰瘦成什么样子,在他眼里总是最美好的,比任何人都来得美好。
这日晚间,虞嘉翔又来看乐辰,坐在床边看内侍给乐辰擦身换衣,乐辰形销立骨,单薄脆弱地静静靠在内侍身上的样子让他一阵恍惚,突然又怕又悲凉起来,起身坐到床上去,让内侍将乐辰交给自己。
虞嘉翔将乐辰抱在怀里,亲吻乐辰额头脸颊,乐辰毫无反应。
虞嘉翔愣愣地有些痴,眼中一阵痛苦茫然,目光柔和了一阵又变得有些凶,附在乐辰耳边说道,“乐辰,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将乐辰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揉了一阵,只把乐辰白得剔透的手指揉得泛了一层红才罢休,声音柔情里带着无限凄苦,“你快醒啊!每天看着这样的你,让朕怎么受得了,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不醒过来……”
说着说着又去亲吻乐辰的嘴唇,开始是轻轻的舔弄,渐渐就用了力气啃咬,乐辰苍白的嘴唇被他啃得又红又肿。
看乐辰这样依然没有一点反应,他痴了又癫,和乐辰嘴对着嘴,鼻子对着鼻子,眼对着眼发狠地说道,“你不是一直不让朕碰你后面吗?你再不醒过来,朕就强要你了,朕强要你了……”
乐辰依然毫无反应,眼睛紧闭着,静静地在他怀里,身体有些发凉,瘦得骨头硌得他难受,虞嘉翔心里异常酸楚起来,将头埋在乐辰肩颈窝上,声音轻轻地,在乐辰耳边温柔地说道,“朕不忍心,不忍心那般对你,你放心吧!好好地睡……”
过了一阵子,心里实在难受地要命,突然又威胁起来,“朕不想你睡,你起来,你起来,你再不起来,朕以后就不要你,朕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站在屏风后面侯着,以免皇帝突然发痴将乐辰伤了之后又来后悔,谢运程听皇帝这又痴情又癫狂的话语,心酸地老泪纵横,又不敢发出声音来,只能拿着绢子不断擦拭眼泪,又捂住嘴不发声。
虞嘉翔轻吻着乐辰的眼睑,要把他亲醒一般地用力。
突然觉得乐辰眼睑动了一下,让他不可置信起来,紧张地紧盯着乐辰,不过,之后又没有反应了。
他以为是自己因为心神不属的错觉,渐渐心又凉了。
“唔……”
非常微弱的痛苦的声音。
虞嘉翔确实听清楚了。
他惊呆了,乐辰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他心痛心酸,希望他快些醒过来。
感觉乐辰要醒了,他又胆怯了,激动中带上慌张,他害怕乐辰在开他玩笑,让他带上希望,其实最后又没有真正醒。
乐辰眼睫又轻轻动了一下,虞嘉翔这时已经丢掉了胆怯,只剩下激动,欢喜地唤着,“乐辰,乐辰,你醒了吗?你这是醒了吗?”
乐辰握在他手里的手指头又动了,然后眼睫抖动着,眼睛睁开一条薄薄的缝。
虞嘉翔紧张的望着他,从乐辰的眼缝里看到乐辰黑黑的眼瞳,上面蒙着一层水膜一般地,带着迷惘和茫然。
虞嘉翔高兴地要跳起来,将乐辰搂得更紧了些,高兴地喊道,“谢运程,谢运程,乐辰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去让柳一山和另外几位太医都过来,快去……”
在虞嘉翔第一次兴奋唤乐辰的时候,谢运程就激动地绕过屏风过来看情况了,看到乐辰睁眼,他激动地张大嘴在屋子里绕圈。
得了虞嘉翔吩咐后便小跑着出了寝房的门,让内侍去请太医过来,自己安排起乐辰醒后应该要做的一应事情来。
乐辰先是茫然,眼睛聚焦后,就皱起了眉头,嘴轻轻动了一下,虞嘉翔看着乐辰刚才被他啃成红色的唇瓣,有些心虚。
“痛……”乐辰张嘴发了一个单音,声音微弱低哑。
虞嘉翔没有听清楚,紧张地问道,“乐辰,想要什么东西吗,喝水,喝药,揉揉头上穴位……”
乐辰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眼睛睁得大些,又说道,“痛,我痛……”
声音比方才稍微大了一点点。
虞嘉翔这回听清楚了,马上问道,“痛,哪里痛,太医马上来,太医马上来,就不痛了……”
“你,放开,难受……”乐辰蹙起的眉头没有一丝松开,虞嘉翔这才发现是自己一时兴奋将乐辰抱得太紧了,而且,捏着乐辰手指的手也在不自觉中用了大力气,乐辰手指都被他捏得红了,乐辰受伤的肩膀刚才被他另外一只手扶着,估计伤口被他按压住了,也是会疼的。
慌慌张张地将乐辰放到床上去,由于紧张枕头几次没有垫好,放好乐辰之后,又马上问,“现在好了吗,还痛吗?”
乐辰眉头松开了些,像是撑不起眼睑一样,又要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虞嘉翔这时就急了,抓住乐辰的手又要将他拉起来,还命令道,“你不能再睡了,你不要闭上眼,让你不要睡了,别睡。”
乐辰是被痛醒的,这时又被虞嘉翔摇着骨头都要散了的难受,“呜呜”地呻吟了几声,实在受不住他这样子,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地骂道,“你放手,别折磨我了!”
连端了温水来给乐辰净面伺候的内侍宫女们都看不过了,其中一位阶位较高的宫女上前对皇帝劝解道,“皇上,公子既然已经醒了,就不会再睡过去了。先让奴婢们伺候他擦擦脸暖暖身子!”
虞嘉翔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了。
让将暖帕呈上来,自己拿了暖帕给乐辰敷了脸,乐辰方才冰凉的脸便暖了起来。
乐辰神志还是不太清醒,身体酸痛无力,头脑昏沉,世界又沉又重,好像空气都能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一样。
一个人昏迷和醒过来的清醒还是有大不同的,虞嘉翔过了最开始那刻的慌乱,已经静下了心,不敢再弄痛乐辰,让他闭上眼躺在床上。
太医很快就来了。
知道乐辰醒了,所有人原来一直提心吊胆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表情,多日来因为皇帝的紧催怪罪威胁而来的紧张忐忑心情得到了解放。
大家脸上都有了笑容。
乐辰只要醒过来,之后慢慢调养身体,好生将养,虽然身体弱,但是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乐辰醒来,皇帝是最高兴的。柳一山受赏最多,其他协助的太医也都受了赏。
此时距离乐辰中箭受伤已经过了四十来天。
在他毫无感觉的四十来天的时间里,朝廷上风云变幻,死了不少人,流放了不少人,不少人贬职了,也有不少人升官,不少人得到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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