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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男孩却轻轻地笑了出来,清亮的眼里泛起柔和的光芒,礼貌地响他道了声谢,就快步走到了房里的那架钢琴旁坐下了。

叮叮咚咚的琴声响起,轻柔舒缓的调子很是能够安抚人的心情,弹得居然很不错,梁墨琰不禁多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男孩,只见他微垂着眼眸,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白皙修长的手指灵活轻盈地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跃,落地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有些耀眼,他坐在那里,好像连着身旁的钢琴都变得有些透明起来。

之前心里的浮躁和怒意都已经被房中飘动的音符一点点地拂散,梁墨琰渐渐静下心来,他重新在书桌后坐下,微微阖上眼睛,开始慢慢思考起其他的事情。

“坚忍、冷静、从容,你一定要让自己做到无懈可击,完美到无可挑剔,妈妈知道这样你会很辛苦,可是你既然生在了这样的家庭里,就要勇敢地承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来。你要记住,你的身份是梁家的嫡长子,将来恒泰唯一的正统继承人,不要轻易叫人看轻了去。”

母亲一直生病修养,但每一次母子俩的见面谈话,母亲都会慈爱却又不失严厉地教导他许多道理,告诉他永远不要退缩和害怕,去勇敢地面对自己必须面对的一切。

父亲的那些情人们不会得意太久的。梁墨琰双手手指交握着放在身前,身体缓缓靠向椅背,眸底的神色逐渐变得深浓。

桌面被轻轻敲了敲,梁墨琰抬起头,看见一张清浅的笑脸,转头瞥了一眼房中那洒满阳光的一角,钢琴静静安放在那里,不知何时那轻柔的琴声都停了他却没有察觉。

只见那男孩笑着从身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放在掌心中递到他的面前。

那是一枚镶嵌着碎钻和几颗宝石的俄罗斯彩蛋,彩蛋上还有一个手工雕刻的三角钢琴。很精致漂亮的东西,也很昂贵。

他挑眉,有些讶异地想着面前这个男孩应该不会是想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作为自己允许他弹琴的谢礼吧。

不过对方却笑得带着一丝狡黠,很快又将那枚彩蛋收进了兜里,然后说那是他除了钢琴之外最喜欢的东西,每一次看都会觉得开心,所以这也只是借给他看看,让他也跟着开心一下。

那双明净的眼睛和清淡的笑容组合在一起是这样地让他印象深刻,似乎在某一个刹那,心底自己没有觉察的一个角落里,就悄悄地烙上了这个人的影子。

那时候他不知道,在这一生,他们仅仅只有数面相见的缘分。

他叫梁墨琰,他叫方维信,那一年他们才十零岁,相识在梁家大宅那一间充满阳光的琴房里。

第二十四章

轻轻“叮”地一声,光可鉴人的银色缓缓打开,贝静妮跨出电梯,一路沿着深蓝色的地毯走到走廊尽头的门厅前,坐在门厅一侧秘书台后的漂亮女秘书早已经通过楼下前台急急忙忙打上来的电话知道了她的到来,早就连忙地从里面迎了出来,神色有些紧张为难地道:“啊,贝小姐,老板他……”

“他不方便是吗?”贝静妮冷冷地接道,睨了结结巴巴的女秘书一眼,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走入了门厅。

正在此时,门厅一端厚重的棕色桃木门被打开,梁邵庭好整以暇地走出来倚在门框旁,轻佻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有些气势汹汹的贝静妮,道:“难得,怎么有空过来找我?”他随意地挥挥手,示意秘书不必再阻拦。

那秘书好似松了口气,忙不堪地坐回秘书台后,头也不抬地只看着电脑屏幕敲文件去了。

贝静妮停下脚步,两手抱臂站在原地,扫了一眼桃木门里端的办公室里坐在桌前转椅上的女人,梁邵庭站在门口遮挡住了女人大半部分的身影,只看见一双匀称白皙的长腿和脚上的红色高跟鞋。

她嘲讽地看了看梁墨琰松开的衬衫领口和上面淡淡的口红印,语气冰冷地道:“不必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我问你,今天码头那边的人是不是你派去的?”

对贝静妮的质问,梁邵庭挑了挑眉,“什么码头?你在说什么?”

贝静妮直直望入他的眼底,冷道:“怎么,梁邵庭你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梁邵庭撇开头嗤笑一声,这才转回眼来望回贝静妮,神色间却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浮,站直身体冷淡地道:“做出这种指责之前,你最好还是先想想清楚。”

闻言,贝静妮眉头微微一皱,看梁邵庭的神情也不像是推脱,原本心里的怒意和焦躁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如果不是你,那还会有谁……”还会有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和手段去谋害一个人?贝静妮最初想到的是童珂,可是以童珂的为人,就算他再怎样嫉妒秦优也好,他不会也不能够这样去精心布置策划这些事情。

去那个废弃的船厂码头拍摄外景虽是早有计划,可是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杂志编辑和IMG一方相关负责的人,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就只有码头那边的场地看守,而那人却正是当时将秦优带走的那一个。出了事情以后,那人就一直不知所踪,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废弃船厂那一方临时雇佣的,甚至留下的身份资料都是假的。

预先和另一个同谋在码头做好布置,待秦优和关颖出现后想办法支走关颖,将秦优带到周围都是废旧集装箱和钢材的地方,然后绞断捆扎在半空中的钢筋铁条……如果秦优当时再多走几步,走到他们预先设好的死地,那么秦优就算没有被半空中散落下来的钢筋铁条砸死,在他们的预计下,那些东西砸下来的冲击也能将周围特意摆放得不稳的废旧集装箱和钢材推倒,将秦优活活埋在底下。

当听到这些的时候,贝静妮到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后怕,更让她觉得害怕的是,竟然会有人这样周密地去布置杀害秦优,究竟,会是谁,有这样狠毒绝决的目的?

秦优虽然已经开始走红,可是他除了工作需要一向都很少和圈内的其他人接触,也许暗里会有不少人眼红嫉妒,可是就算是和童珂,也没有结下那样深刻的仇恨,贝静妮最后所能想到的人就是梁邵庭,除了他,还会有谁能够有那种心机和能力去做下这样的事?

可是,在冲动过后,她冷静下来仔细再想,便明白梁邵庭确实没有什么动机和必要去这样花费心思地去对付秦优,何况以梁邵庭的性格和一向的手段,就算他想要一个人消失,也只会做得更加隐秘和悄无声息。

听见贝静妮的低语和若有所思的表情,梁邵庭蓦地有些明了为什么贝静妮刚才会那样怒气冲冲地闯到他的办公室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最近那些传闻贝静妮和一个新模特亲密暧昧的事情。对那个叫秦优的少年,他比起贝静妮还要了解清楚得更多。

因为,所有和秦优相关的资料背景,都是梁墨琰叫他去私下调查的。

对于那个少年的行事和心机,梁邵庭不得不承认连自己也有些猜不透,不过他却知道,在外界误以为的这段绯闻关系中,那些人,包括贝静妮,都有些一厢情愿了。

贝静妮的确是聪慧,不过,她始终都是一个女人,当面对感情的时候,女人永远都是远远比自己所要以为的还要单纯幼稚。她们任性地固执己见地一昧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一面,往往丢失了冷静理智却不自知。

贝静妮眼里的秦优就好像是最理想的情人,俊美优雅、温柔体贴,他的年轻、他远远不如她的财富和地位,他目前的工作和前途对她的依仗,都叫她迷恋之余又对他心生怜爱,油然而生地想要去给予,想要去宠爱,恨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他的面前,来去讨得他的欢心。

然而秦优却显然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她只执着于他光明的那一面,永远也看不清那双冷淡安静的眼睛里藏着的深沉。

梁邵庭觉得有趣,缓缓露出一笑,原来,就算是精明能干如贝静妮,也始终难免爱得盲目。

“让我来猜一猜,你之所以这么急冲冲地跑到我这里来,是因为……”梁邵庭轻笑着走上前,俯下身在贝静妮耳边小小声道,“你的那个小情人吗?”

贝静妮侧眼冷冷看着他。

“你刚才那样地质问,难道――”梁邵庭扬扬眉毛,迎上贝静妮的目光,“是他出了什么事?”

“既然与你无关,那你又何必知道太多。”贝静妮微抬起下颌,漠然地道。

“啧啧,身为你的丈夫,难道我不应该适当地表示一下关心?”梁邵庭若有其事地摇头轻叹。

贝静妮冷哼一声,讽刺地笑道:“谢谢,不需要。”继而面色一凝,直直盯着梁邵庭,语气含了几分警告,“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也还是要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忘了我们的婚前协议,彼此的生活各不相干。――秦优的事,不用你插手,当然,最好这件事不会跟你有任何关系,不然……”

“不然怎样?”梁邵庭似笑非笑地望入贝静妮的眼底,可是唇边却是泛起一丝冷笑,附在贝静妮耳旁轻声道,“不要试图威胁我。――如果我想动他,你以为我会让你找到机会像现在这样质问我?……你将他当作自己的所有物,可是,他现在真正是谁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闻言,贝静妮蓦地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她冷声一笑,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临走前,她侧过头对站在原地的梁邵庭道:“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你这样真的没事?”梁墨琰两手抱臂斜倚在游艇的船舷上,望向秦优那缠着纱布吊在脖子上的右手臂。

秦优笑笑,抬起那受伤的手臂轻轻扬了扬,淡然地道:“没有伤到筋骨,之所以绑成这样,是因为不想让手臂的活动太过于牵扯到伤口。”

“以后要多当心一点。”梁墨琰微微蹙眉,看见他受伤,心底着实有种不愉快的感觉。

“只是一个意外而已。”秦优浅浅地勾起唇角。

距离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日,当时在现场的人都知道那不是一场意外,钢筋铁条不可能会无端端地从半空中掉下来,只不过出了这样一件事,影响可大可小,所以对外都统一口径地解释那只是一场意外事故。

值得庆幸的是,当时那个人想要将他引入死角,可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不然,走进那里,就算不被砸死也是要被倒塌的钢板和集装箱活埋,下场也是一样。

那个人一跑,他就跟着冲了出去,周围到处都是遮挡视线的堆叠物,如果乱闯也是死路一条,那个人能亲自将他领进那里,自然是会给自己留条安全的退路,不可能也一起跟着砸死。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冲出一段距离后,就是码头的边沿,那个人直接跳入了海里,很快游远了,而他毕竟是慢了一步,跳入大海之前,还是被飞散而出的一个重物弄伤了手臂。

梁墨琰看着他那沉静淡然的眉眼,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对那轻描淡写的口吻感到有些生气。

他自然知道那并不是一场意外,只不过,他竟然有些希望秦优能亲口对他说出来,就算不是趁机对他示好撒娇,也可以要求他为自己找出背后主使为自己报复了断。

可是,秦优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而且,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之前经历的不是一场生死攸关,而真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啊,鱼上钩了,快拉线!”秦优忽然指着海面上不停下沉上浮游移的小小浮标,示意梁墨琰赶紧去拿钓竿收线。

梁墨琰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伸手拿起钓竿,从容地开始收线。

“快拉过来,看看是什么鱼。”秦优好奇地从船舷上探头,努力想要看清那碧蓝的海面下在努力挣扎游动的鱼。

脖子伸得长长,眼睛里倒映着海面上的光芒,此时他脸上的神情才真正像个十七岁的少年,活泼而生动。

梁墨琰渐渐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心情也似一下放松飞扬了起来。

鱼线收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小心地用手拖过鱼线,一把拉起,一条鳞光闪闪的大鱼扭动着跃出了海面,随着鱼尾的用力摆动,几朵水珠甩在了半空中,在阳光下的蓝天和碧海之间折射出一条条小小的彩虹。

梁墨琰一手抓住滑溜的鱼身,一手准备去解开鱼唇上的吊钩。

“我帮你吧……”秦优靠在他背后,伸出一只手去想要去帮忙稳住那条一直大力扭动不甘愿被逮住的大鱼。

偏偏,它还真的成功了。

“啊――要溜走了要溜走了……”秦优着急道,两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想要抓稳那不甘就范的大鱼,可是随着沉沉的“噗通”一声,它终于志得意满地重回了大海的怀抱。

“……诶,它走了……”望着一片平静的海面,秦优遗憾地叹息。

梁墨琰好笑地转回头看他,笑道:“算了,随它去吧。”

秦优抬眼,静静看着梁墨琰,许久,伸出手去拂过那带着笑意的眉眼,淡淡地道:“很少看见你笑。”

梁墨琰挑眉,想要去握住那微凉的手,却不料秦优清浅地一笑,低低叹息一声,倾身将唇印上了他的……

沉黑的眸底划过讶然,还有连自己也无法觉察的一丝温柔,梁墨琰伸手揽过秦优的身体,将他紧紧扣在怀里,加深了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吻。

轻轻地辗转吸吮,舌尖互相撩拨轻挑,交换着彼此的气息,这个吻在逐渐变得浓烈,身体紧紧贴着对方,都能听到各自粗重的喘息和激烈的心跳……

久久,直到海面上忽然跃起一尾鱼,那“哗啦”的水声打破了那几乎快要凝固的炙热的空气,他们的唇才慢慢分开。

梁墨琰将秦优拥在怀里,头倚在他的颈间,呼吸着他清淡舒服的气息,一点点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良久,他缓缓抬起手,手指轻轻拂过秦优受伤的手臂,声线中还带着几分沙哑地轻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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