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仔细看了那生长旺盛的蕨类一会儿,接着便微微一笑,一个近身到了跟前,而后趁着周边的人都不注意,这就一把将那中间刚刚冒出的一个像毛毛虫一般的头给掐了,然后还不忘将叶子背面快要成熟的袍子一把给薅了,因为生气,也就没顾上用哪只手,直接用了习惯的那一只,废了好大的劲,结果还因为那未成熟的袍子和扇贝一样锋利,直接将他露出纱布的指尖给割伤了。
不过却感觉不到有多疼,所以即便是那血将白色的纱布给染红了他也由着它去了,只管拍屁股走人。
洪凯本来被这小孩当面甩态度就气的不轻,一边的严格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里,只等葛霆雨离开之后就犹豫着开口相劝,毕竟这个年轻的男人一向忍耐力极强,他的情绪几乎从不会表现在脸上,就算是当年打开欧美市场被人堵在船舱让他舔脚也没见这么气过。
不过就算是别人不理解,严格也是能理解的,因为起初的洪凯并不是这样的,他有一个相当得力温暖的家庭,即便他有轻微的洁癖,但也会出于教养和礼貌接受别人的邀请,和人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喝酒。
但也就是在那一次开拓欧美市场的时候,他被自己亲生母亲送来的食物吃得生不如死的捱过了二十天之后,就再也不吃别人的触碰过的任何东西,而吃食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成了禁忌一词。
严格清楚的记得那二十天里整个董家的气氛都像是凝固了一样,即便开着灯也黑的看不清路,他每天只有早上报告前一天市场发展讯息的时候能看见他一眼,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每天都觉着这个男人在和上帝讨价还价,即便是他形如枯槁,时不时的吐出一口黑红色的血,也会西装革履的认真的听着他的话,而周边所有的人也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和不敬,都以着他为中心,直至董家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他治好。
本来严格认为,要是洪凯今天不当着面说出来的面,他就真的以为葛霆雨的对于他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他和这个狼一样的危险凶猛的男人相处了三十几年,陪着他度过了所有的坎坷,自认为对他的脾性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也觉着葛霆雨的出现打破了这个男人各项极限,于是在第一时间发现厨房有动静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便选择了默认。
本以为这个冒冒失失却憨态纯真的男孩儿也能将他的这项规矩打破,但是通过洪凯的那一番话,他才真正的明白,原来,即便是三十几年的相处,他依旧不了解这个男人,一点都不了解。
所以,他不敢上前劝慰,因为他觉着,洪凯的那一番话,不断是对那个孩子说的,也是对他身边所有人说的。
洪凯发落了葛霆雨之后心情并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差,他不断的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越想越不甘心,这个连敌我都分辨不清的小孩儿凭什么嫌弃他?凭什么?
正在他内心狂啸之际,这就看见了从窗户外面经过往不远处的水上飞机走去的葛霆雨,不经意的就瞥到了他那只渗着血的右手,本来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想着是不是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撞着他了,毕竟他的那只手……
可是还没等他回忆完,就见钟伟飞剑一般的冲了过来,不等站定就急急的喝道:“K爷,那狗,那花……反正就是那颗树,被他掐了……”
“什么?”洪凯几乎没听清楚对方的说辞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金毛狗蕨,这一看他再也忍不住了,抬眼看了葛霆雨乘坐的那辆刚刚起飞的水上飞机,想也不想的从一边的抽屉里取出一只AK系列的步枪就朝着那水上飞机的涡轮发动机连射而去……
岛上的居民和游客因为突如其来的枪响声都惊得要么抱头乱窜要么蹲下狂叫。
不过这惊乱的局面没过多久就被那刚起飞的飞机的轰鸣声给代替了,只见那水上飞机已经停止了前进,或是因为飞行人员看着离着岛没多远,还努力着要将飞机折回来,可是动力的失衡让它很快停止了运行,飞机两翼和机尾都冒着浓浓的黑烟,不过一会儿便开始下沉。
“先生,那孩子还在上面呢,现在派人去救还来得及。”这话是严格说的,他没想到那孩子胆子这么大,更没有想到的是洪凯竟然这么冲动,这是从来不会预见的事情。
洪凯依旧举着枪,任凭那些受惊的旅客不停的对着电话狂喊着海上安全卫队,而他始终盯着那慢慢下沉的水上飞机,不为所动。
“先生,这飞机在涡流范围内,边窗下去五十米就禁不住水的压力了,到时候水流太急里面的人是受不了那冲击的,这边的救援队设施不够,从马累调人就迟了,先生……”
飞机已经沉入水中一半,正如严格所说,救援队正在通知马累总部海上安全卫队,可是洪凯依然不为所动。
这时一边的钟伟附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K爷,我们的潜艇已经到了,就等您的指示。”
钟伟没有严格那资格去劝阻他,但是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无人能及,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也能看出这个小孩儿的特别之处,再者他是当着洪凯的面并用他本人的名义发的指令,洪凯心知肚明却没有阻止,可见洪凯先前的气话并不全是真话。
严格并没听见他俩说什么,但见他似乎铁了心的看着这飞机沉没,知道这孩子又是一段过去的插曲,这便沉默着退至一边,后依旧不死心的说了一句,“先生还记得自己答应过这孩子的话吗?”
“我答应什么了?”直至严格转身离开走了好远,洪凯终于放下枪问了一句。
严格住了脚步,唇角扬起一味意味深长的笑,转而顺着他的话道,“您不记得了?您可是从来不食言的。”
洪凯凛冽着眸子依旧静静地的盯着那已经完全沉默的水上飞机,实则他相当清楚严格说的不过就是某人一边晒脸一边不忘夸自己两句的话,尽管他几乎全程没有理他,由着他自己自言自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所有的话,他都听了进去,神奇的是,不提他便不记得,提了他都记得。
不过出于面子问题,他还是冷着脸装作不知的朝着一边看上去呆呆的钟伟道:“你去把他弄过来,把我的厨房和餐桌收拾干净再走,不然难不成还让我给他收拾?”
洪凯说完这话依旧冷着脸,但是钟伟和严格却如同大赦一般的缓了口气,接着各自朝着一边的走去。
就在洪凯的话说了不到五分钟过后,钟伟再次神色匆匆的赶来,这一次他却在洪凯开口问了他人带哪去了之后才沉着声儿道:“迟了,只有两个飞行人员借安全气囊出来,飞机正好遇上水下涡流,水流太快了……”
钟伟也说不下去了,他不是一个容易悲春叹秋的人,但却因为那个人的模样太过鲜活,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洪凯听了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的走到那被扯得不成样的金毛狗蕨边,看着那叶片的背面散落的唯一还剩下的两只紧挨着的袍子,像是摸着似曾相识的东西一般的临摹着,仔细地、认真地、小心翼翼地……
严格看着他如此,这便叹了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这就去继续手里的工作,他不会再去劝慰他,因为这一次,他不需要任何的台阶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爆喝声:“洪凯……你特么居然想杀我?老子和你没完!!你个小人……幸亏我开个小差误了机,我特么眼瞎看错你了……有种你出来打我……背后袭击算什么好汉……”
正在摩挲着那两颗袍子的洪凯几乎听了这话的第一句就亮了眸子,于是那黑色的眸子变得更加的深沉,异怪的是这一次他并不生气,而是由着他一直叫嚣,直等他骂的累了,他才朝一边的钟伟悠悠道:“你让人看着他,别让他出岛,任何一架水上飞机,游艇都别让他靠近。”都不安全。
“……是。”钟伟暴汗的领命而去,一边却又为这人的小心思感到无奈,你说谁还会没事像您似得朝飞机开枪?你想扣着那小孩儿就直说。
☆、第27章 隐瞒
洪凯再次看见葛霆雨的时候他是被他的人架着回来的,不过样子却是像炸了毛的刺猬,一边拿着手机将摄像头对着洪凯一边瞪着大眼睛跟狗刨似得吓唬着边上四五个保镖,只等着将他放在了洪凯的身边,他才一边轮着那没好健全的右臂一边对洪凯叫嚣着:“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卞邵阳是怎么死的,你可以封了你身边这些人的嘴,但是别想再闷了我,我这可是和网上链接着的,你明天,不对,今天晚上就出名……别以为我就是没人要的孩子,你要是把我怎么样,我妈还有我外公和你拼命!!”
喊了半天,他见洪凯和一群西装革履的黑衣人就这么看着他,连动都没动,估计是对他刚才说的话也是有些忌惮的,一方面他喊了这么长时间喉咙有点疼,估计是有点脱水了,膀子轮了半天也有些累,这就在这一拨人的注视中坐在了一边的藤制沙发上,不过就算是手再累他也会举着手机,天知道他刚刚后怕成什么样子。
要说葛霆雨刚才没上飞机还真不是一般的巧合,本来他是准备上飞机走人来着,可是一脚踏上飞机之后他觉着薅了洪凯的金毛狗袍子之后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必须要看见洪凯在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爱护的破花被糟蹋成那样之后捶胸顿足的表情,这是他最爱干的事情,一般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提升自信心。
所以在回来的路上,他见那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动静,估计是还没有发现,这就顺便跑到沙滩上把人家真在亲嘴的情侣给分开了两对,本来人家都气哼哼的要打他,但是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就骂了两句就算了。
葛霆雨平时没少干这样的破事,一般被骂的时候那都跟死猪似得,越是开水越N瑟,可是今天他就有些不乐意,见一个不知道那个国家的白人老头抱着一法国辣妹,就觉着这是一对渣男贱女,立马屁颠着跑过去说自己和那辣妹有一腿,让那老头撒泡尿照镜子去,这下老头火了,也不打他,扯着那辣妹就开始质问起来。
那辣妹和这老头本来就是在马尔代夫偶遇的,辣妹的目地就是钓一个有钱的老头子套点钱用用,可这老头还挺有原则,说是必须要对他一心一意,心里不能想着别的男人,于是辣妹为了自己够上那格,愣是演了一个死了男友的苦情戏码,毫不容易搭上他,这才没两天,钱还没花够,陡然冒出这么一个蛇精病……
辣妹眼看着财路要断,这就和葛霆雨争执起来,可谁知道这人愣是有本事将事情越搅越混,骂他一句他就说:“老婆我错了,你跟我回家吧,这个老不死的满足不了你的,咱不稀罕他的钱……”
辣妹气急,这就准备和他撕打起来,可这时一阵机枪的扫射声将她惊得立马抱头蹲地,而饶是这样,那混蛋还不忘一把抱着她扑倒,搞得和真的似得。
那白种老头本来对辣妹的话将信将疑,毕竟pao友也不是说摇就能摇到的,可是看到了这一幕之后,他是彻底信了,患难见真情什么的,他大笑了一声:“祝福你们!”就潇洒的留下了一个……佝偻的背影!
葛霆雨见老头走了,本来还挺得意,可是又见一群人朝着那海边跑去,都盯着那刚起飞不久却冒着黑烟明显下沉的水上飞机看,他这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出了什么,扭头就看见立在窗口手中端着机枪的洪凯,突然后怕的浑身发冷。
就在这时,妖儿三突然来了电话,说他好不容易将他一家子打发走,现在要回去找张文驹了问他在哪里,两人找时间聚一下就走。
葛霆雨因为这电话来了灵感,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那窗户边冷漠地盯着飞机沉默的男人,而后就要和妖儿三开视频,还按了纪录键,想着起码有一个证人。
所以,他的视频的那头只是妖儿三,不过他不怕洪凯查他,因为一个妖儿三就抵上十个高音炮,就他那张嘴,明天半个世界的人都知道。
洪凯是没心思去查他究竟又作什么死,因为他压根没放心上,只是潜了身边的人就由着这小孩儿一个人玩了,他自己则是去打理了那盆半死不活的金毛狗蕨,修理了残枝,又给空气加了湿度,理了理唯一留下的一只小虫子头,见差不多了之后才叫了昆顿来,自己则是继续去工作了。
葛霆雨举着手机半天见人一个个都走了,他自己也觉着无趣,一边又不敢懈怠,所以只给那摄像按了暂停,想着只要一有动静就立马再开,后坐了久了他自己又有点饿,这就跑到厨房将那些还没来得及上桌的点心给狼吞虎咽的吃了些,吃完了继续跑到那沙发上晒太阳……
于是昆顿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耷拉着眼皮的猫正缩在两人沙发上撩着衣服晒着肚皮,一条腿还耷拉在扶手边摇晃着,而他的那只裹满纱布的右手还时不时的滴血,这就立马给他上前查看了起来。
葛霆雨睡的不舒服,见是昆顿给他处理伤口,也就由他去,毕竟这个医生是肯定没有杀伤力的。
而昆顿却是没有他这么乐观的,只将那手上的纱布和药重新换了之后就向洪凯报告道:“他的手挺不乐观的,那一段神经痛感也缺失了,要是强行保住的话也只是好看,但是容易引发疾病,因为他没有神经痛感,所以就是右手萎缩病变了也难以发觉,痛神经的丢失会让那一段的血小板也跟着死亡,要有人看护,就像今天这样失血过多他都发现不了,也就是主观大脑发困,这样就需要不停的检查,每个月还要全身检查。”
洪凯听了这话顿了很久,想起他那哆哆嗦嗦端着盘子讨好他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心酸,若有所思了好一会,这才道:“那就每个月检查一次,暂时我看着他就行。”
昆顿听了这话蓦然的点了点头,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平日里强势至极的男人,竟然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落寞之色,这便了然了一切,不过不忘进言道:“这孩子挺能折腾的,不好忽悠,你迟早要告诉他,强行看着也不是办法,他明面上傻,内里却尖着呢!”
“反正只要他不问你就别说,知道了估计不会少闹……”洪凯似乎能预见到时候的场景,这就适时的转了话题,“有你在,什么都不是个事儿!”
昆顿被抬举的憋屈,知道自己肩上从此又多了个这么能作死的小屁孩,蓦地觉着前途有些黑暗,这就硬着头皮走开了。
葛霆雨这一觉睡的挺沉,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醒来,就这还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电话是妖儿三打的,主要内容就是问他是否还活着,本来他刚刚打电话给他就是想今晚聚聚,结果这人愣是打断他的话说是有个小人要杀他,让他开着视频,还说视频关了他就死了,让他立马去网上上传,然后揭露他死亡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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