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7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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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觉得车子开的太慢了,忍不住催促司机开快些,计程车司机似乎也能理解我的

心情,淡淡地看我一眼,就将油门狠狠地踩下去,车子象欢快的精灵般在长长的

车流中穿梭。

蓉园宾馆竟然不准计程车进入,我向守门的保安询问了三号楼的大概位置,

匆匆地走了进去。不是坐计程车,我还真找不到蓉园,只是知道蓉园是省委招待

所,里面极为宽阔,不像是宾馆,反而像是我小时候住的军区大院,大片的草坪

绿荫间隐隐可见一栋栋别墅般的小建筑。

好不容易找到三号楼,一进大堂,鸽子就迎了上来。今天她没有穿警服,一

身休闲轻松的打扮,十足都市丽人的模样。她微笑着向我伸出手:「你好。」

我握住她的手回应着:「你好,鸽子,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来打扰你。」

鸽子笑着说:「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嘛。」

她引着我穿过走廊进了她的客房,里面洋溢着淡淡的香草味道,两台笔记本

电脑摊开并排放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堆写满文字的信笺纸,看来她正忙于制作

稿件。

「坐,别客气。」鸽子看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招呼着我坐下,倒了一杯

冰水递给我,笑着说:「我不喜欢喝茶,只有委屈你和我一样喝冰水了。」

我忙说:「哪里,我也是习惯喝冰水,谢谢你。」

鸽子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冰水,说:「上次的事你没有受什么影响吧?」

我虽然心里很急,想要她帮忙,赶快查找筱灵的行踪,但也只有先回答她的

话。我简单的告诉她新闻播出后的种种情况,以及赵大庆强jian案的最终判决。

听着我的叙述,鸽子娇俏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看起来仿佛是心在疼一般,

有种让人忍不住想要爱怜抚慰的冲动。

「也只能这样了,」鸽子听完我的叙述,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毕竟赵大庆

还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确实如此。」我深有同感的说:「至少我们没有让罪犯逍遥法外,我们已

经尽力了。」

鸽子略带着些歉意地看着我说:「想不到最后竟是你来背黑锅,你真的委屈

了。」

我无所谓地笑笑:「没什么,他们还不是安排我当派出所长?一个小小的处

分我还不在乎,何况也不记入档案。再说我也曾经受过比这更厉害的打击。」

鸽子有些惊讶地说:「是吗?噢,对了,」她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差点

忘了你有事找我,有什么事我能帮你,你只管说。」

看着鸽子清澈坦诚的眼神,我决定实话实说。「说起来,」我有些不知道怎

么开口:「可能要耽误你一点时间。」

鸽子笑了:「没事,你只管说吧。」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杂乱的思绪,原原本本将我和筱灵的初恋以及随之而

来的种种打击告诉了她。

也许我的故事真的算得上是充满了真情,鸽子随着我的回忆,仿佛和我一样

再次经历着那段甜蜜短暂的感情,望着我的眼神里有种深深的同情。接着我告诉

她今天在电视新闻里看到筱灵,想要通过她了解新闻是谁拍摄的,以便于能够和

筱灵联系上。

我的故事很快就说完了,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我们沉默了一阵,

似乎都还没有从我描述的那种哀伤的气氛中回味过来。

我觉得鸽子有种当记者的天赋魅力,能够让我在她面前不知不觉地放松,愿

意把自己最隐秘的情感和回忆告诉她。

鸽子很体贴地给我空空如也的杯子里续满水,望着我的目光很柔和,她看了

看仍沉浸在对往事的忧伤中的我说:「你和筱灵的故事真的很感人,你放心,我

一定会尽力帮你。你先坐一会,我打几个电话了解一下。」

我感激地点点头表示谢意。

我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鸽子不断地打电话联系。虽然我不是很听得懂她

又快又流利的长沙话,但还是可以隐约听出,她正在询问有关中午那条新闻的情

况。

我缓缓地喝着杯中的冰水,心里却洋溢着无尽的热情,想着即将知道筱灵的

消息,身体禁不住有些微微颤抖。

(十七)

概过了十多分钟,鸽子才放下电话,拿着一张纸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我

迫切地望着她,等待她告诉我热切期盼的消息。

鸽子望着我的眼神有些幽幽的,她没有直接告诉我打听的情况,轻轻叹息了

一声,说:「张xx,我想问问你,你找到筱灵后准备怎么办?」

我有些疑惑:「鸽子,我不太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鸽子轻轻撩了下额上的秀发:「我的意思是,你是想和筱灵重续前缘还是仅

仅只想见她一面。」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难道……心情登时有些乱

了。

「究竟怎么了?鸽子。」我急促地追问她。

鸽子用一种看着很可怜的孩子似的神情望着我,慢慢地说:「如果你只想见

见筱灵的话,那你马上就可以和她联系;如果……,」鸽子顿了一下,「恐怕你

要失望了。筱灵现在已经是香港xx投资集团的董事,也是集团董事长汪秉诚的

夫人了……」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响,鸽子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了。什么?筱灵

已经结婚了?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但我的意识却清醒地告诉我,是真的,筱灵已经嫁为人妇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

子了。

虽然我下决心寻找筱灵时,就告诉自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但潜意识里却仍

是希望她没有结婚,仍是象在等待我一般独身生活。

这种希望很渺茫,可当它真的破碎的时候,我的心里仿佛也有个最珍贵最美

丽的东西也随之破碎了,化作千万块碎片一点一点地磨砺着我最痛的神经。

恍惚中鸽子递给我一根烟,我下意识地点燃,一股女士烟的薄荷味道被我吸

进肺里,忍不住呛了起来。我连声地咳嗽着,眼泪也呛了出来。忙偏过头去掩饰

着自己的窘态,用手擦掉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

好不容易让自己勉强恢复了正常,这才歉疚地对鸽子说:「不好意思,失态

了,没想到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我不太习惯女式香烟。」

鸽子没有说话,望着我的目光里满是理解和同情,让我觉得此时再说什么话

都是多余的。

沉默了一会,我从鸽子手上接过那张写着筱灵情况的纸,深深吸了口气,定

神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香港xx投资集团董事汪林筱灵

华天大酒店2720房间电话:4442888-2720

大大的汪林筱灵四个字看得我眼睛发痛,汪林筱灵?我心里暗自苦笑着。抬

头看见鸽子正关切地望着我,我勉强笑了笑:「谢谢你,鸽子,这次真的是麻烦

你了。」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我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激荡的情绪

了。我不能在鸽子面前再失态。

匆匆告别了鸽子,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蓉园的林荫小道上。阳光依旧炙烈的从

树叶的缝隙间射下,我的心却冷得发抖,鼻子有些酸酸的,泪水渐渐涌了出来。

眼前一片模糊,不行了,我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我不可以让别人看见我的

泪水,穿着代表法律尊严神圣制服的警官绝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下流泪。我在树荫

下的石凳上坐下,摘掉大盖帽放在身边,两手伸进头发里,用力地压着自己象要

爆炸似的头颅。心痛得不知该作些什么。

那美丽缠绵的往事,那柔情似水的女孩,汪林筱灵,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

给你做了嫁衣?我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很久了,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是十一岁考试大败被父亲痛

打还是最疼爱我的舅舅去世时?原来流泪的感觉是这样的,酸酸的,涩涩的。仿

佛能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失落全部清空一般,我任凭泪水一遍遍地洗刷着脸庞。

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我告诉自己:你难受什么?你伤心什么?最初最爱

的女子早已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她结婚是正常的;一如你也在谈恋爱,也在和

其他的女子上床欢爱,你和筱灵早已是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一个深爱你的女孩已经在为与你结婚作准备了,你却躲在无人的角落里为另

一个已经身为人妇的女子伤心,还象条被打断脊骨的狗一般夹着尾巴流泪。你还

是不是个男人?

要记住,在爱你的女孩面前,你是个英俊健壮的男子汉,有出息点!

自己骂自己的感觉很怪,很痛快,是的,既痛又快。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哪

里最痛最嫩,受不得刺激。

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是的,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过要和筱灵重新来过。只

是自己没有结婚,而看到初恋的女子已经结婚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难过。其实

心痛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心痛自己的感情,心痛那美丽无悔的付出最后却没有

美丽的结局。

懒懒地站起来,将脸上的泪水擦干,戴上帽子,整理着身上的警服,不错,

还是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微微苦笑了一下,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

伤感一吐而空。揉揉酸痛的肌肉,我伸了个懒腰,看看阳光明媚的周围,一种新

鲜的热烈的情绪再次从心底涌起。

蓦然回头,我吃惊地发现身后不远处,婷婷玉立的鸽子正一脸灿烂的笑容望

着我。我呆呆地看着她,她充满热情真诚的笑容里满是赞赏,我不禁心中一片温

暖,微笑着向她走去。

看着阳光下鸽子明艳动人的笑颊,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倒是鸽子先开口,她

的笑意里满是鼓励期待,她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过,就算不是

为了警员的天职,只为了一份真诚的情感你也不会放过罪犯的。」

不等我说话,鸽子继续说:「那时我就认为你是个感情丰富的热血男儿。」

我心里顿时一阵激动,感激惭愧的情绪交杂在一起。

鸽子笑盈盈地望着我:「我认为,你不会是那种在感情上钻牛角尖的人,怎

么样,不想去祝福曾经的爱人,今日的朋友吗?曾经深爱的人肯定会成为好朋友

的。」

鸽子的话在我心里翻腾起剧烈的冲动,是的,不成恋人,难道就不能成为朋

友?我挺直胸膛,望着鸽子真诚地说:「鸽子,不论我和筱灵是否会成为朋友,

但从此刻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请你相信我,以后不管任何事,只要你一句

话,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鸽子笑了,阳光下,我第一次发现,女子的笑竟会如此动人如此美丽。

************

华天大酒店豪华宽广的大堂,我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扔

满了烟头。

人说近乡情怯,我却是近人情怯。当我走进华天,想到自己和筱灵之间的距

离已是如此之近的时候,想起要面对曾经深爱的女孩和她的丈夫时,我停步不前

了。有种强烈的紧张害怕的感觉阻止了我,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让我全身酸软

难以自制。

为什么非要见面呢?不知道是否在为自己的胆怯找藉口,我坐在又厚又软的

沙发上想着,难道非要见面才行吗?远远地真切地看她一眼不好吗?我们已是两

个不同世界的人了,没必要再互相接近,不同的生活环境和社会空间已将我们铸

造成完全不同的人了,我已经早不是当年那个纯洁热诚的大男孩了,难道筱灵还

会是以前清纯无暇的女学生吗?我为自己的莽撞觉得后悔。

算了,既然来了,就见她一面吧,不过只是远远地见一面就行了。我在酒店

的大堂耐心地等待着。

往来巡视的保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一直坐在沙发上不动的我,如果不是我身

穿的警服,我想他们早就过来干涉了。

等不起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仍不见筱灵出来,学校里还有很多事,不能

再这样耽搁了。怎么办,我想了想,站起来走向服务台,高挑美丽的服务员职业

性的微笑:「先生,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吗?」

我问她:「小姐,我可以给2720房间的客人留个条子吗?」

说着从服务台下取出一张信笺纸和笔递给我:「先生,请。」

拿着笔我想了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了,就写当年在年轻人中流

行的那段诗吧,我在信笺纸上龙飞凤舞地迅速写下了汪国真的《如果》——

「如果

不曾相逢

心绪

也许

不会如此沉重

如果

真的失之交臂

恐怕

一生不得轻松」

落款上写下「给楼兰女孩」。

审视着这比医学院专业培训的草书还要难以辨认的字迹,我淡淡地笑了:筱

灵,当年的「楼兰女孩」,今日的香港富商,愿你幸福。

我将信笺纸交给服务员,说道:「请你交给2720房间的汪林筱灵女士,

谢谢!」

迈步走出富丽堂皇的华天大酒店,感觉宛如走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也

走出了心底一个桎梏了很久的天地。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晚里,我的心情前所未

有的轻松愉悦。

这夜,我睡得很香很踏实。在梦里,我迎娶了美丽的新娘,那是个锣鼓鞭炮

声喧天的古老婚礼,我的新娘坐着红红的大花轿被抬进了北方的那种小院子,在

人们的赞叹溢美中,我们拜过高堂,携手走进洞房。

红红的喜烛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当我挑开新娘头上的红巾时,娇媚万状羞人

嗒嗒地露出了她明艳靓丽的容颜,却不是鲁丽,也不是筱灵或者李晓芳;温馨甜

美的洞房里,我的新娘竟是鸽子!

************

盛情难却,几位考试时抄我试卷的年纪较大的同学执意将我的硬卧车票换成

软卧票,说是在软卧包厢里刚好可以开一桌牌。

收拾了行李,我像是在逃避似地提前出发了。经过校园时,正是夕阳西下满

天晚霞的时候,年轻的大学生们青春勃发的气息充盈在校园的每个角落,看着他

们充满活力的身影,我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匆匆来到火车站,离开车还有将近三个小时。候车室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

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心情说不出的空虚难过。

长沙,这美丽的名城,对于它来说我只是个匆匆的过客,虽然差点在这里有

一段美丽的邂逅或者说是重逢;但也仅仅只是在我一个人心里掀起滔天的波澜,

我的情感是天崩地裂也好,是海枯石烂也好,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知道。

处身城市最繁华最喧闹的五一大道,川流不息的人群如同银幕上的背景让我

更觉得寂寞孤独,这不是属于我的城市。只有此刻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想着

即将回到那熟悉的家乡才感到丝丝的温暖——不知不觉中生活了几年的那座美丽

的湘西南小城在我心里,已如同家乡般亲切。

火车站的大钟发出了悠扬的报时声,我的手机也在同时响起。我看着来电显

示的号码,是个陌生的长沙手机号码,会是谁呢?此时此刻长沙还会有什么人记

得我?苦笑了一下,我的手指按上了拒接的按钮。

只沉默了几秒钟,手机又顽强地鸣叫起来,我无奈地打开电话:「喂,哪位

啊?」我懒懒地说。

「你好,是张xx吗?我是鸽子。」听筒里传来了鸽子那温婉的声音。

我心里一阵激动:「你好,鸽子。」不知为什么,在即将离开长沙的这个时

刻,听到鸽子清脆的普通话,竟是那样的熟悉亲切。

鸽子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动听:「你在哪?」

我</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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