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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人看着这三个铜盒,没说话,夏瑜见状,挑眉道:“怎么?觉得我狂妄?身处如此境地竟然还想妄图择君?”

服人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没错,君则臣,臣亦择君,你小心些是没错的,若是我如你一般有大功于国却遭如此侮辱贬斥,我再择主公时也会万分小心。”

夏瑜道:“我有几个条件,若是你答应我,我可以尽忠辅佐于你,若是你不答应我,那么你把那“弃”盒拿回去,递一份解除昏约的离合书给我,我不入燕国国境;若是你即不答应也不愿意放了我,那我也只有与你拼一个鱼死网破,把你的姓名留下与我陪葬了。”

服人微微沉吟,道:“什么条件?”

夏瑜道:“其一,我尽然愿意尽忠辅佐于你,必然不是空口白话,我要你把你名下的封地交给我全权打理,无论我处置何人如何行事,你都不能干预,我与你约定时日,若是在限期之内我能让你的封地之长民生富足、百姓安康、府库充盈、兵甲强盛,那以后于治国之道,你要听我的。”

服人很是仔细的听着夏瑜说出的每一个字,一边听一边思考,良久,道:“我的封地不多,现在大多是内父再管,依燕国旧制,你我大礼之后,我的封地理所应当交由你来打理,这是祖制,本不用你当做一个条件来提,我也自然会答应的。”

顿了一下,服人接着道:“若是我所猜不错,你提这个条件是想用我封地来证明你的治国之道是对的。”

夏瑜道:“对,事实胜于雄辩,我说一千道一万,不若真的付与实践。”

服人道:“这是稳妥之道,我答应你。”

夏瑜点头,道:“其二,变法强国难免会触动权贵,只是在你的封地之中倒是好说,他日扩展到整个燕国,却是难免有贵戚不服,所以我要你在变法强国之中不避权贵。”

服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索了半响,然后抬头道:“我现在只是太子,虽然如今公父已经不怎么管事了,朝中大政大多交由我与内父处理,但名不正则言不顺,很多事情我无法直接做主,所以我只能答应你,若是你在我封地所做的变革真的有效,他日我继承了国君之位,举国推行变法新政之时,如有阻挠,我不避权贵,一视同仁,一体罚之。”

夏瑜听完服人的话,道:“你说不错,没有虚应故事,没承诺你现在做不到的事情,你能明言此点,我亦信你他日继位之时能够信守诺言。”

服人道:“如此便可?”

夏瑜摇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服人道:“你但讲无妨。”

夏瑜微微吸了口气,看着太子服人,道:“若我随你入燕,则我视你为主,你需视我为臣,而不是内佐,说白了就是,我不负责暖床。”

服人的眼睛瞬时瞪大了。

夏瑜道:“太子您找多少人给你暖床,立几个侧室,几个内从人,我都不管,只是床榻之事,我概不负责。”

服人此时似乎有点反应过来夏瑜说的是什么,一时间手足无措,黝黑的脸颊变得通红,连连摆手道:“我没那方面的想法,我……于公我希望我们坦诚相待,共度难关,于私,我……我没那么下作好不好!”

夏瑜笑了,道:“也就是你答应了。”

服人红着脸点头,道:“此事上,你不愿,我绝不逼你。”

夏瑜看着服人,道:“此言当真?”

服人此时微微平静下来,听得夏瑜有问,郑重点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夏瑜听得此话,微微闭了下眼,在睁眼时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神情平静,然后拿起案几上的一把短匕,划破手掌,在哪写着“辅”字的锦帛上按下一个血手印,道:“夏瑜正告天地,从今日起,我夏瑜愿竭忠尽智,辅佐燕太子服人,变法改革,兴燕强国,死而后已,我主服人,若不负于我,我瑜绝不负服人,在此以血立誓,若违此誓,天地厌之,死不入土。”

服人见夏瑜划破手掌以血立誓,一愣,待一字一句听完夏瑜的誓言,服人沉默良久,然后拔出腰间佩剑。

见服人拔剑,一直在后侍立的齐吕很是警觉的伸手按剑,却见燕太子服人拔剑划破手掌,亦在那“辅”字锦帛之上按下一个血手印,道:“服人在此立誓,若夏瑜能助我扫除凋弊,变法强燕,我服人今生必无负夏瑜,若违此誓,死不面祖。”

☆、第119章

夏瑜见服人立誓完毕,抬手示意菏泽将后面案几上拜访的一个瘦长的木制油盒端过来,对服人示意道:“既然誓约已定,我认你为主,自然也要替你解决你的麻烦,尤其这麻烦还是我布置的,就更加当仁不让。”

服人听得夏瑜的话,微有疑惑,却仍是按照夏瑜的示意打开那瘦长的漆盒,展开漆盒内那幅绢画,仔细看了那画上的东西,服人脱口而出道:“这是连发兵器。”

夏瑜伸着那支有伤口的手,让菏泽给他上药包扎,道:“我给山戎人的是木制的,你手里的这份是铜制配件的,我想有了这份图纸,山戎人必然不是太子您的对手。”

服人当然知道手中这份图纸的份量,要知道此次山戎犯境之所以如此难缠,便是因为山戎人手中握有连发弩,若非如此,常年守边对戎人知之甚详的服人能容得对方如此去而复返持续骚扰燕国边境。

服人抬头对夏瑜笑道:“多谢”,说到此处,服人又想起自己对外面燕国甲士的吩咐,道,“我进营时曾经吩咐在外的燕国甲士,若是我半个时辰还不出营,许他们进攻齐营,我进营地时间不短了,只怕他们此时焦躁,容我去安顿下他们,顺便安排入燕的行程。”

言毕行礼,服人便想起身离开,却被夏瑜叫住道:“等下,把伤口包扎完了再走。”

服人听得夏瑜此言,一愣,然后低头看向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会意,笑了笑摆手道:“不要紧,这点小伤不碍事。”

夏瑜听到服人的话,挑眉道:“不碍事?我记得某人好像在与狼群鏖战过后因为伤口包扎不善而高烧不退,险些丧命啊。”

服人听夏瑜提起两人初遇时的糗事,有些不好意思,正想说什么,却被夏瑜吩咐菏泽的声音打断道:“替太子包扎伤口,记住药要我近来新制的那种,布巾要用沸水煮过的。”

此时似乎完全轮不到服人开口反对了,服人无奈,也只得乖乖的让那被夏瑜称为菏泽的下人给自己裹伤。

这个年代的大礼不若后世拜天地拜父母夫妻交拜,但也是纷繁复杂,按照礼法,夏瑜要披罩衣,乘坐马车随服人返回。

不过夏瑜与服人俱不是拘礼之人,夏瑜是知道礼节,但作为一个在二十一世纪生活长大的家伙,对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倒不是非常在乎,而服人呢,说实话,到现在他还没把《周礼》这本书背完,常年行伍生活,也是得他对贵族纷繁复杂的那套礼数不是十分喜欢。

是以,这服人亲迎之礼的最后,便是夏瑜与服人二人骑马并行,彼此一路交谈不停。

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好谈的呢?谈些什么呢?风花雪月?你侬我侬?

二人表示,你们想得太多了。

服人知道此时边关吃紧,他大礼过后就要星夜兼程赶赴边关对付山戎犯境,是以他此时正拼了命的把燕国公室内部各色人等、朝中派系一一向夏瑜剖析,仔细交代那些是“自己人”哪些不是,这些人是什么性格那些人是什么性格,如此多的信息,加之服人又是笨嘴拙舌,此时简直恨不得将时间掰成两半来解说。

服人这边分析交代,夏瑜一边听一边发问,两人走了一路到了燕国城池,让不放心出城迎接的孤竹存阿看得嘴角直抽。

按照礼节,服人先一步进城,夏瑜随后,到达被布置为行礼之处的府邸,服人在门口等候,向夏瑜行礼,然后引夏瑜进门,走至寝殿,再次施礼,请夏瑜入内,引导夏瑜从西阶登堂。

此时有抬鼎者将礼器铜鼎抬入寝门。

按照《周礼》这个年代庶子他从适人都要有同姓的子嗣陪送,共适一主,大昏行礼时,陪适的同姓兄弟子嗣要在室内西南角为夫主布席,与夫主一方的赞礼者一同完成各种礼节仪式,但夏瑜身世奇特,没有血脉亲人于世,这一步也省了,直接变成侍人给服人铺床了。

孤竹存阿担任大礼的赞礼者,夏瑜与服人按照他的唱礼,一次用铜鼎礼器进行祭祀进食,七祭七食,然后拜谢赞者数拜答礼,这么折腾了一大堆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了,已经快累瘫了的两人又按照礼节由专门的人退去礼服,等到执烛者退却,夏瑜啥都没说,转身就瘫在了铺好的床榻上,倒头便睡。

同样疲惫非常的服人见夏瑜如此干脆,倒是一愣,按照礼节,他们的床铺并排,一人一个枕头,一套被褥,服人发愣了良久,才默默攥紧自己的被褥里,倒下试图入眠,但在等待好梦入眠的时候,服人莫名的觉得有点小委屈,而具体的是哪里委屈,他又有些说不上。

第二日醒来,对着老师孤竹存阿那有些暧昧的询问昨夜如何的问话,服人连该摆什么表情都反应不来,还好他皮肤本就黝黑,素来又是少神色变化,倒是让人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宰,这事儿您怎么看?”

席次间向坐在主位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询问着,而那主位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那询问的人,道:“什么事儿我怎么看?”

那询问的人道:“太子求取内主,这我们以后当如何行事?”

坐在主位的男子挑眉,道:“孤竹存阿是我的老师,此次太子求取内主,老师为摈为赞,可见这夏瑜是颇得老师首肯的,今日他为内主,我等太子封地臣属宰吏自当兢兢业业侍奉内主。”

那询问之人还想再说什么,做主位的男子已经转移话题道:“好了,此乃私宴,我们不说这些公事了,我最近寻得一好庖厨,做得一手好鱼脍,大家一起来尝尝。”

站在蓟都前,看着那依旧破败的城墙,夏瑜觉得世事当真有些莫测,谁能想到上次自己来此是为了杀公子服人,而这次再至蓟都,服人已经成了太子,而自己却已经立誓辅佐于他。

服人看着夏瑜一直盯着蓟都城墙,有些忧心,道:“怎么了?”

夏瑜道:“没事,我们进城吧。”

☆、第120章

按照常理,储君当住宫中,但公子服人境况特殊,他与公子白争储日长,也就是说燕国储位空悬良久,燕国未立太子之时,服人与公子白俱已开府,是以此时服人虽为太子,但因不愿再搬来搬去的折腾,依旧住在原来的府邸。

依《周礼》所定,夫夫二人大礼过后便要拜见夫主双亲,夏瑜与服人一路风尘仆仆,衣着自然不十分规整,是以二人先到服人府邸稍作整顿。

夏瑜与服人到蓟都前,便已经有先行使者通知二人将要回城了,是以当二人漆车行至服人府邸前,这府中上下已经都在门口处恭迎多时。

服人与夏瑜二人同乘,服人先行下车,然后很自然的转身伸手想要帮扶夏瑜下车,而正欲起身的夏瑜却被服人这个动作弄得一愣,看着服人,半响才将手置于服人的掌心,借力下车。

服人握着夏瑜的手,走至府邸正门前,那一众恭候的人等立刻拜见施礼,为首一人正待施大礼时,却被服人一把拉住,道:“阿兄休要如此多礼,愚弟受之有愧。”言毕转身对夏瑜道,“阿瑜,这是我堂叔的儿子,我师父太傅孤竹存阿的首席弟子,即是我的同族四寸兄弟,加师兄弟,公子启,现在是我府上家宰,以前我的封地和府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管着,然后定时向我内父禀报。”

夏瑜在路上就已经听服人详细介绍过公子启此人,能称为公子就表明与现在燕国国君的亲缘关系不算远,事实上公子启与服人也确实血缘颇近,他的父亲是燕国国君姬范的堂兄弟,爵位不低,只是因为子嗣众多,加之公子启又只是内从人所出地位低位的庶子,才会没有爵位与封地。

本来如公子启这样的宗室,多半都是靠着父兄荫庇在燕国国府中得个一官半职,虽不能如父兄般权势显赫,却也是衣食无忧富贵终生了。只是彼时服人方才被寻回宫中,修习诗书不如所望,燕国内Y意欲挑选一二年幼宗室伴服人读书,因为宗室之中与服人年纪相仿的孩子俱与公子白相熟,只有为数不多的不受重视的庶子因地位低下才与公子白疏远,公子启便是这些庶子中的一个,机缘巧合之下便被燕国内Y选中与服人做了师兄弟。

其后服人常在军中领兵打仗,就任命了公子启为自己的家宰,这府中诸事自然也就交由公子启打理,然后定时向燕国国Y汇报。

夏瑜既知此人底细,自然不会轻忽,按照礼节回礼,道:“有劳公子。”

公子启道:“不敢不敢,太子府上无内主,在下暂为府宰,一直诚惶诚恐,如今内主入府,在下的一颗心算是定了,今后定当竭诚尽智,忠于职守。”

夏瑜点头微笑,没多说什么,服人此时也道:“行了,想来公父与内父都应该等急了,我们还是快些入宫吧。”

公子启道:“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了洗漱用具,太子与内佐沐浴更衣完毕便可立时进宫了。”

服人与夏瑜沐浴更衣完毕,着大礼服进宫。

燕国宫室与临淄的执政府比起来,可真是又小又破,一路过宫门登高台,进了正殿,只见燕国国君姬范与燕国国Y狄氏已经依照礼仪摆好礼器,设好宴席,殿中起钟鼓之乐。

夏瑜依照《周礼》奉上礼器,行拜见礼,依照礼仪燕国国君此时应当抚礼器以示手下礼物,然后还礼,但此时燕国国君姬范却没动。

夏瑜施完拜礼,起身,见燕国国君姬范正盯着自己,目光炯炯,便又不由得皱了眉头。

坐在与姬范并排设案坐在身边的燕国国Y一见此情景,心头暗叫糟糕,要知道自从姬范此次返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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