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格大陆有异化,但没有异化的逆过程,在整个衡格大陆的人看来,那就是退化了――好好的狼人不当,想当单纯的人,有病啊。
要死了找医生,医生也没有办法,人的体格是最好的痊愈药剂,如果你的自愈能力都拯救不了你,那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这里不会因为感染而死,不会因为衰竭而死,死的原因比较单一,就是弱。
沈渊条件反射的往榕城跑,是因为榕城有好兄弟燕琛,燕琛知道的比较多,说不定可以知道有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让容迟摆脱这样的处境。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沈渊打架在行,杀人在行,但救人,实在苦手。而且野外条件着实恶劣,他要找到大本营,才能给容迟一个好的环境恢复痊愈。
残次品在实力上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有一点其实一直被忽略,那就是吞噬意识的反扑,还有原主意识的挣扎。
这时候他想起来,容迟刚才那个图腾出现,式样似乎不是狼,而是长翅膀的东西。
四大金色图腾对应的是衡格大陆的四种最为出名的动物,蔷薇之于花豹,赤焰金翅之于凤凰,绿壳之于神龟,还有九尾之于白狐,因为这四种动物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花豹灵活高速,他统治榕城及附属城池,神龟在衡格大陆临近海洋处潜伏着,因为太过于庞大,所以极少上岸,当初也是一位极其厉害的人异化来的,异化之后就更长寿了,同时也被称为智者,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九尾狐在白谛城,他前一段时间和狐悦打了一架,狐悦败了,白谛城就归在了榕城的麾下。
而凤凰……凤凰成了传说,他出生之前,凤凰城就消失在了衡格大陆。
难道我的老婆是一只遗失在衡格大陆的凤凰蛋?这只蛋因缘巧合孵化了出来,之前因为意识生锈和我对不上波段,后来忽然对上了?
沈渊不解。
喷火加胡思乱想耗费了很多力气,本来打算在山洞同居一阵的小心思被这场意外打断,并且旅程返程提前提上了议程,他心想,不知道燕琛那家伙会不会在他不在的时候把榕城弄的一团糟。
想到燕琛就想到他感觉到老婆出现,兴致冲冲的出城那时候,燕琛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了一句:“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
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的?“等我先穿上衣服再说?”
沈渊一边急速奔跑,一边心酸的想,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可容迟不仅是他的衣服,还是他唯一的遮羞布,人要是不知道羞耻,可不就是禽兽么,所以容迟是唯一一个可以组织他兽性大发的人……哦不对,难道不该是,遇上了容迟,所以他才会想要化身成禽兽么。
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伪命题。
而且,他看到容迟,就只会想着脱衣服。
所以话是这么说的:没了他,我就是禽兽;有了他,我化身成禽兽。
幸好两人当时走的快,所以在千里冰封之地的边缘,沈渊耗费了四分之三的力量,把这条路打通,到了丛林的边缘。
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冰冻层。
再往前十公里,就到了榕城的城门处了。
沈渊没有停下来休息,因为身上的容迟不能等,所以他也不能等,狂奔十公里到城下。
结果等到的就是好兄弟的箭雨,还有没有完成的巨兽阵。
沈渊站在城门前一里地,沉默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前后离开榕城,大概不到半个月,而榕城的样子,已经不是他离开时候的样子。
燕琛穿着一身赤色的衣服,站在城墙上,大概是兄弟之间总是有种感应,本来正准备走到城下的他转了个身,就看到城门外不远处有一只白色的、惹眼的豹子,自然是和他十多年来的从死亡中挣扎的活过来的“好兄弟”。
容迟这时候还有一点神智,与其说神智不如说是条件反射,抓住沈渊的皮毛,挣扎的起身。
“乖,别动。”沈渊回头安抚他。
要成为好兄弟要很久时间,从陌生人,到熟人,到可以交心,到患难与共,到生死同渡,到最后刎颈之交,这中间有些人用一辈子也达不到。
但从好兄弟反目,可能只是短短一瞬间。
沈渊信任燕琛,来自于时间的考验,来自于生死之间,对方甚至可以为自己挡刀的过命交情,他没想到,这样一份感情,也会遭到背叛。
“弓箭手――”燕琛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然后猛地往下放,嘴上高呼:“射!”
再一次箭雨!
如此汹涌澎湃,如此势不可挡!
简直不把对方斩落下马,就不足以祭奠这段交情!
沈渊的身影如闪电,哪怕只剩下五分之一的力量,他也可以做到势如闪电,可以气贯长虹!
“嚎――!”
愤怒的吼声贯彻了整个榕城,六百里纵深,一座堪比王国的城池,千万家人户,都听到了这一声愤怒的吼声!
燕琛在下了那样一个命令之后,自己显然也不好受,他眼睛里带着血丝,不像是因为疲惫,倒像是天生如此,混血的物种带来的印记一般。
一弹指六十个瞬间,沈渊用了这么六十个瞬间,闪退到了弓箭的射程外。
或许有那么一个人,可以射到他如今站着的位置。
燕琛从自己的空间里拿出一把弓。
洞天贯日之力,流星锤月之能。
当初找到这把弓的时候,沈渊觉得自己兄弟更适合这把弓,哪怕自己全身还带着血,手骨没有长好,便送给了对方。
现在这位好兄弟,拿着自己送的弓,要送自己一箭。
“燕琛!”沈渊的声音愤怒无比,带着悲愤,“我哪里薄待了你?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背叛我!”
燕琛正在查看箭镞,他开始并没有看沈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倒是抬起了头,直视沈渊:
“从你为了另一个人走出这个城的时候,这份兄弟情义就断了。”
沈渊有些微怔。
容迟这时候清醒了过来,用微妙的眼神看了沈渊一眼,沈渊直觉性的回头,看到了老婆这样一个的眼神,全身都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你……”沈渊觉得一定是自己解读错了,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意思?
睡了十多年的好兄弟喜欢自己?
开什么玩笑!
燕琛挥挥手,示意弓箭手们后退。
弓箭手们撤离的很整齐,大概这么几天排练了不少遍――又或者很早开始燕琛就在策划,只不过自己不知道。
沈渊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是这样,那这场谋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计划了多久?燕琛的目的是什么?他又代表了哪一方势力?
沈渊沉默不语。
然而他已经不能再退下去了,再退,就是把所有的王者荣耀踩在了脚下――身后不一定有路,往前,也几乎是万丈深渊。
沈渊看似无路可走。
燕琛终于擦拭好了他的箭镞,也摆弄好了他的弓。
前冲了几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十丈高的城墙成为了他的踏板,让他跃至更高处,然后转化成了飞禽状态,停滞在了空中。
飞禽有些奇怪,四不像,鹿头,鸡脚,马尾,和鹰翅,他展开双翅,前面又是人的一双手,拿着弓,架设好箭支,对准了沈渊――身上的容迟。
容迟烧的迷糊了,但危险的直觉让他全身都痛的厉害,也要努力活下来。
“动手前,先把话说清楚。”沈渊接受了既定的事实,“为什么?”
燕琛闻言嗤笑一声,道:“好,既然你想要做个明白鬼,那我也正好把话说清楚,省的以后你还要怪我。”
“我这算不得背叛你,毕竟我本就与你不是一路,凤凰城门二十年一开,二十年前,我被选中,来到了这里,被先祖称之为信源的地方,而这里也会再次成为我们的信宿。”
燕琛说到这里眉梢一挑,他眼睛有些圆,鼻子有些弯,笑起来总是带着一丝邪恶,“成功了,我就将代替早夭的先祖,成为凤凰城的城主,你说,榕城我又在乎什么?榕城不过是衡格大陆的一座普通城池而已,凤凰城才是我最终的目标。”
“所以你拿命来搏?”沈渊反问他,“当年腥风血雨中一起走过来……那些都是假的?”
“怎么是假的呢?”燕琛笑笑,“你知道我喜欢你,还假装一副对我关心无比的样子,也是我傻,当你是真,不过后来你坚持去找你什么命中注定,我才明白,继续执行了下去而已。”
假装你太爷爷!沈渊简直绝倒,兄弟之间的关心都被解读成基情自动歪歪,你还能更不纯洁点吗!“你是这么想我的?那些是假的?你手上的东西也是假的?”
“你用不了的东西才给我的么,”燕琛道,“也就是我,把你丢掉不用的送给我的东西当做宝贝,这么多年都珍藏着,现在想想,真傻。”
真傻你就别用啊,你留着恶心自己?东西是假的?沈渊简直无从说起。
猛一听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白莲花心机婊!
去他爷爷的腿!
白莲花也不是你这样当的!
那些年一起流过的血,都成了你今天的口水喷在地上了。
“或者你把你身上的人杀了,跟我走,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燕琛又道,装模作样的让步。
容迟把这一段话听完了,然后用“你有病”的眼神看了燕琛一眼。
“一座虚无缥缈的凤凰城就让你背叛是吧?”沈渊被他的死逻辑气的语无伦次的,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和没有逻辑的人讨论前因后果和自己的无辜没什么必要,你无法把对方眼里扭曲的自己再扭曲回去,何必强求?
“哪里虚无缥缈?”燕琛压着箭支的那只手动了动手指,箭镞弯了六十度朝天,“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一座……遮天蔽日的城。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这座凤凰城是我的,衡格大陆也是我的。”燕琛得意的笑,“意外大概是……你不是我的……不过,生不是我的人,死也当我的鬼好了。”
“这话你也说的出口。”沈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人。
“我当然说的出口,”燕琛道,“既然脸都撕破了,还要什么面子?十年都没有把你打动,你真是比石头还硬还冷啊。”
沈渊看燕琛越说越飘渺,和过去那个他认识的人完全不一样,沈渊如果不是知道对方口里说的是自己,还以为燕琛恋爱被甩成了怨妇,对方是渣攻不回头了呢!
脑补是病,得治。
想太多系列。
沈渊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心想为什么自己从前没有发现好兄弟燕琛竟然还可以是这个系列,当真是知人知面不是心,和对方相处的时间多了自己的智商也拉低了。
“其实你不用说的这么好听,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样。”沈渊道,“你既然背叛了这份兄弟情谊,以后就遑论我的对错,因为是你先将箭举起对准我,所以我也不会放水。”
“是你先离开的!”燕琛听到他的话,情绪似乎有些崩溃,“如果你不去找他,我会一辈子都姓燕,不姓凤!”
我特么也不姓凤,我姓沈!
沈渊暴躁。
“我都要忘了这个姓了,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虽然辛苦但快活的很,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不就是没有灵魂共振吗,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就要去找他,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呢?”燕琛,哦不,如今该称作凤琛的人,气咻咻道。
场面从兄弟反目成仇一瞬间切换到了“我爱你你却去找他,虽然你不爱我但他就是小三”这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狗血桥段。
实在失控。
沈渊觉得自己冤枉的很,十分害怕容迟错看自己,但还是给曾经的好兄弟说话的时间,让他把这些曾经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才开口,诚恳的道:“我看了你很多眼,但不来电终究不来电。”
燕琛不听他解释,“不论如何,我都要杀了他!不然我就杀了你!”
“杀的了么。”容迟揪了一下沈渊头上的毛,冷冷的看着天上飞着的鸟人燕琛,“下来,我与你决斗。”
“容迟!”沈渊忍不住出声,担心他。
“这是我的事。”不论是杀人,还是被杀,容迟都遵循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既然所有的话都已经说破,沈渊喜欢自己这件事情摆到了明面上,容迟自然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任人这样骂到头上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也不能让沈渊出头,那样算作什么?把自己当做脆皮怪?在这样弱肉强食的大陆,养蛊一样的规则面前,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证拥有更大的生存几率。
“决斗?就凭你?”燕琛见他居然主动冒头,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箭,“你是来找死的么。”
容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副“你废话真多”的表情。
沈渊害怕燕琛对容迟下狠手,他以为容迟对大陆决斗的方式不甚了解,这是不死不休的战斗,除非一个人倒下没有呼吸身体冰凉,否则战斗永不终结。
“你还在高烧……”沈渊只要面对容迟,就会化身鸡婆。
“一边去!”容迟对他爆喝一声,握着短刀的手上青筋暴起,因为瘦到几乎没有肉,所以连骨头都似乎要戳破皮肤,狠狠的戳沈渊一脸。
这是容迟的战斗,沈渊在旁边,只会让他变得越来越弱。
他从来都不是站在别人的羽翼下,让别人替他遮风挡雨的人。
更何况……面对燕琛,总是有一种战意,一种从血管中爆出的兴奋,高烧更是形成了催化剂。
沈渊退到一边,阳光被天上巨大的城池所覆盖,整个大陆都显得阴沉,连白色的皮毛都有些黯淡无光。
凤琛一步一步走近。
☆、第26章 变故突生
“你说你是凤凰城的人,并且被选中在城门开的时候来到大陆,有希望继承凤凰城。”容迟开口复述着他的话,声音波澜不惊。
“没错。”凤琛眉梢一挑,“君拥榕城我得凤,凤凰城就要回归大陆了,衡格的局势又要有新的变化。”
他停了一小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和你无关,也没有你什么事儿。”
声音中的鄙视,要多少,就多少。
不提及沈渊的私情,凤琛看起来还是一个很普通的心机男,眼睛是碧绿色的,皮肤带着一点黝黑,大概是鸟人成天在外风吹日晒,容易变黑。
容迟又道,“赤焰凤凰王什么时候允许一个杂/种继承凤凰城了?你是觉得凤凰城已经是死城了,赤焰老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代表了?”
他这句话说出来,自己先吃惊了一小下,有些事情脱口而出,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但面上还是那么的面瘫,倒是凤琛好像被吓着了,说到那一句“凤凰城已经是死城”的时候,凤琛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
除了从凤凰城里出来的人,谁还能知道凤凰城已经空无一人,成为了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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