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极近。这豹子也能耐,看跑不掉,干脆停下,找了一棵大树,身形灵活,没几下就爬到靠近树冠处。
要是一开始豹子就呆在树上,没准众人还可能忽略它。现在吗,在众人眼皮子下躲到树上,难道它天真的以为他们会放过它?
无论是豹子还是叶明泽一行人,视力都很好。当豹子看见人类齐齐举着弓箭对准它时,大大的眼里布满哀伤,却倔强地没有露出求饶的意思,只是留恋的看了一眼肚子,便准备放手一搏。
众人都盯着豹子,自然也察觉出了异样,视线扫过它的肚子,果然有些微凸起,想是怀孕了。叶明泽得出这个结论,眉头不自觉微蹙。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现在没一件事是正常的?豹子冬天怀孕,呵呵,这是不是代表生物习性已经紊乱,以前总结的经验都不管用了?
看着豹子露出人性化的表情,叶明泽心中一动:“豹子兄弟,你要是能听明白,就下树,我们不杀你。”
看着豹子犹疑不决,叶明泽再接再厉:“放心,我们不是把你骗下来,再进行猎杀。你看看,你就一个,我们起码有十几人。不管在树上,还是在地上,你都跑不了。当然,不杀你是有条件的,无条件放过你,你也不相信不是?我希望以后你能跟着我,到了我家吃喝不愁,还能有人专门照顾你宝宝。山林危险重重,现在又是冬天,猎物少。你呆在这里,能不能安全生下宝宝都是个未知数,更不要说还得辛苦拉扯它长大,期间一个不留神,宝宝就可能回归山神的怀抱。你看怎么样?”
其他人都拿看傻瓜的眼神偷偷瞅着叶明泽,他没有在意。这是个划算的买卖,成了固然皆大欢喜,不成,他也就费点口舌,不会损失什么。
豹子还在上面观望,叶明泽他们也没动手,两方人马就这么对峙起来。其他人都觉得叶明泽有些异想天开。狗聪明吧,那也要养熟了才会对主人家的动作话语有反应,这豹子纯粹的野兽,性子野着呢,又不是人类,哪能听得懂话音?
事情往往出人意料,豹子做出了明智的决定。它迈着优雅的步伐,在树上腾挪转移,如履平地。既然豹子先做出的选择,它便无所畏惧地走在众人前面。这倒显得人类畏手畏脚,还不如豹子大气。
好在像豹子这么人性化的兽类极少,要不然,猎杀它们真得有颗坚硬的心。有了这一出,叶明泽也没心思再狩猎四级兽类,干脆在这周围寻找起四级木料。
树木找起来就容易许多,它们不像动物会四处逃跑。一旦被找到,它们将难逃人类之手。转悠了半天,任务很快就完成。
一路走来,豹子和叶明泽一行人看似相安无事,实则都在暗自戒备。
回程时,众人没再放过不幸被他们撞个正着的野兽,出来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众人狩猎时,豹子一直在边上转悠,不知道是不是饿了。叶明泽丢给它一只二级野兔,它闻了闻,又盯着叶明泽看了半晌,才低头咬起兔子。看着这个,叶明泽嘴角不禁向上弯起微小的弧度:嗯,愿意接受食物,事情就还不算棘手。等它小崽子出来后,应该能让它在叶家人面前露脸。
豹子毕竟是猛兽,看着尽管很有灵性,叶明泽也不敢把它放在叶家。万一出点事,他上哪找后悔药去?
进了后山,叶明泽没有回家,叫人回去拿工具和木板,然后带了几人拐向东边。那里几个山坡都不陡,当初他和蒋敬之两人晒盐时就是从这里进去。码头两边的海滩被几座山坡隔开,靠近北边这里,平时不会有人过来。
叶明泽就在山脚处给豹子搭了个简易棚子,有事没事豹子都可以在里面休息。豹子是猫科动物还是犬科动物来着?叶明泽一时不确定,下回带鱼过来试试。
安顿好豹子,叶明泽没有再停留。这些天都是正常作息,现在是午夜时分,他有点想念家里温暖的炕床。
回到家,叶明泽躺在暖和的被窝里,蒋敬之背靠着他,生活之美好,莫过于此。
翌日,叶明泽把豹子的事和叶家村通了个气。后山东边那些山坡,山石和泥土混杂,草木并不茂盛,野物也不多,本来进的人就少。现在得知那边放养了一只豹子,大家更是绕道而行。
叶明泽将豹子放养后,并没有放任不管,时不时会带点鱼给它。看来豹子应该是猫科动物,这不吃鱼吃得挺欢。
这豹子真是通人性,它从没在人前出现过。叶明泽提供的食物最多只够它半饱,他不想豹子完全失去血性,山林是它最好的归宿。平时豹子去猎食,都是从海滩这面深入山林,不会和叶家村人撞个正着。
野兽间领土意识很强,有豹子在这里坐镇,和它同级别的野兽,过来之前都得掂量下自己的实力。这就是叶明泽把它养在叶家村附近的原因,有了它,能减少很多潜在的威胁。
最近几天,蒋敬之有些精神不济,总是睡不够。江氏是过来人,看蒋敬之连续几天都如此,便心里有素。找了个合适的时间把话挑明,请郎中一看,果真如她所想,蒋敬之有了身孕。
叶明泽两人听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还不想要不成?”江氏一脸不可思议,大儿子成亲都近三年了,她平时不说,私下里可盼着这个孩子的降临。
“娘,您想哪去了?这不是没心理准备,一下子被震撼住,没反应过来吗?敬之,你说是吧?”叶明泽赶紧打断,以免江氏乱想。
“嗯,娘,明泽说的是。这是喜事,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不要孩子?”蒋敬之虽说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乍一听到对他的冲击仍是相当大。
“呵,吓了我一跳,没这么想就好。你们也是,孩子都快两个月了,居然都没感觉。前些天你还带着敬之去山林狩猎,幸亏敬之体质好,孩子才能安安稳稳呆着。一想起这事,娘就一阵后怕。以后上点心,别这么粗枝大叶。”一说起孩子的事,江氏话头止都止不住。
“娘,我们都知道了,您忙,我带敬之回房休息。”江氏怕两个大男人,不清楚孕期该注意的事项,便事无巨细的说个不停。叶明泽听得耳朵生茧,连忙找借口远离江氏。
蒋敬之除了轻微嗜睡之外,并无其他症状。叶明泽便没有把他当个易碎品般对待,往日如何,现在便如何,只是没再让蒋敬之干累活重活。
进了自个房里,两人隔着炕桌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叶明泽搬开炕桌,起身坐在蒋敬之边上。他伸手摸了摸蒋敬之的肚子,手感和以往没两样啊!叶明泽小声嘀咕。
蒋敬之拉住叶明泽的手:“你在咕叨什么?孩子现在还小,没法感觉出来。”
“真是神奇,明年我们就有孩子了?”叶明泽脑子里有了这个认知,但要完全消化这个信息,还需要给他点时间。
“嗯。”男子不容易怀孕,一生也就能怀两到三胎,能生四五胎的必须有莫大的运气。蒋敬之怀孕的时间不早也不晚,算是随了大流。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蒋敬之是既欣喜又尴尬。嫁人之后的人生完全不在蒋敬之之前的规划中,他虽然默默认了,心理落差总归还是无法完全避免。有了孩子也好,将他的最后一点不甘也尽数化去。
秋收完毕后,搭遮阳棚的草苫、毛毡、油布之类都被村民郑重收起,以防明年还要用到。现在一切物资都要省着用,草苫不值钱,却要费不少工夫才能扎成,但凡能重复利用的都尽量利用起来,这样可以省不少人工。
毛毡和油布更不能浪费,这些是用一点少一点。手艺好的匠人,多数都在各大势力供职,在各自所在势力都不够用的时候,不会有货物往外卖。
整个叶家村也就几个还未出师的学徒工,手艺还不行,做出来的成品质量也就能将就着用。就这样,还是今年需要用到毛毡和油布,叶家村临时派人去城里学的。托人办事,不仅欠人情,该给的一样也不能少。好在,叶明泽是请他五叔帮忙搭线,算是自家人,多送点节礼给他爷爷就行。
现在,叶家田里只剩下苜蓿。留足自家牲口的份额后,其它的苜蓿就任由它们长在田里,留着肥地。这些苜蓿在正常年份,多数也都过不了冬。叶明泽也就没为此费心,让人撤了苜蓿顶上的遮阳棚。剩下的植物都能逐渐适应阳光,叶明泽相信,苜蓿也不会全部被阳光晒死,自会存活一小部分。
叶家村牲口多的人家,一样撒了一些苜蓿种子。经过两个月的生长,苜蓿有一扎多长。眼看气温降得厉害,村民纷纷收割还未长成的苜蓿。现在粮食紧张,不少以往只给牲口吃的野菜,也上了人类的饭桌。如此一来,牲口能吃的就少了。以前不缺牲口吃的,村民不用专门种植牧草。今年年景不好,村民看叶家去年种植大片苜蓿,收获不错,今年便也尝试着种一些。
经过好几个月的辛苦,叶家村田地的围墙已起了大半。现在村民正在建造东边围墙,从北往南,距离叶家村越来越近。其他村民基本都恢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这些砌围墙和出海捕鱼的仍是日夜颠倒,只有清晨和傍晚才见一见光,长时间下来,原本黝黑的皮肤都白了不少。
戌时末。
“啊!”
叶明泽和蒋敬之陡然惊醒,瞬间披衣起身。屋顶霹雳啪啦响个不停,不像是下雨的样子。村外时不时便传出一声惨叫。
叶明泽不敢耽搁,点燃油灯开门查看。灯光划破漆黑的夜空,映入两人眼帘的是成年男子小指粗细的雪石子,间或还夹杂着脚拇指大的冰雹。
这么大的动静,全村人没有哪个人还躺得住。听到外面的惨叫声,村民不由脸色发白,家里的劳力不是在外砌墙,就是在海上捕鱼,这么大的冰雹砸下来,万一村民们简直不敢往下想。
“孩子他爹,这可怎么办?大小子他们都在外面,这可怎么办啊!”妇人有些年纪了,眼里满是泪,手里却紧紧拽着她男人的衣袖,死都不肯松开。
“孩子他娘,放手,我出去找儿子去。”男人死命掰着他婆娘的手指。
“这种天气,你怎么出门,有什么能遮挡的?斗笠、蓑衣?行,你去吧,斗笠还有几个,蓑衣只有一副。大晚上的,路上到处都是雪石子,你当心那,万一你再出点事,我们家只剩几个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妇人给她男人戴了两顶斗笠,点好火把,看着丈夫决绝的背影,刚止住的眼泪又重新盈满眼眶。
差不多的情形在各家上演,家家户户都愁容满面。
叶明泽家出了一部分人参与砌墙,和村民们一样被耽搁在外面。几家亲戚都有人在上工,于情于理,叶明泽都得走一趟。
“爹,我出去看看,你们都在家好好呆着。都先别睡了,注意点房顶。你们不用担心,家里不是有马车吗,把配套的遮阳棚安上,小心点没事的。”叶明泽翻出斗笠和蓑衣,毅然踏入夜色之中。
这些牲口专属遮阳棚,是叶明泽接岳父回来后,和蒋敬之两人一起设计的。当初的目的是遮阳,结果棚子不够大,不能完全遮住阳光,这边又很少下雨,做成之后便被搁置一边。当遮阳棚不够好,做个遮雨棚还是妥妥的,这回正好拿来档冰雹。
当初棚子是用来遮阳光的,棚顶的木料并不厚,长时间可能支撑不住,就在叶家村这个范围跑跑还是没问题的。
叶明泽找到总管事时,张伯已经在张罗马车的事,不愧是做管事的,想的很是周全。张伯不止准备了马车,还把叶家所有的斗笠蓑衣之类都给翻了出来,连担架都准备了一副。
斗笠很薄,蒋敬之给叶明泽戴了两三顶,就怕他被冰雹砸坏脑袋。就叶家院子间的几步路工夫,叶明泽最顶上那顶斗笠已有几处被砸薄。
“都好了吗?好了咱们就走,路上都是冰雹,大家赶路要小心。”叶明泽一刻也不耽搁,早点赶到,外面的人活命的机会就多一分。可惜,地上铺着薄薄一层雪石子,马车走不快,总不能为了救人,再把他们这一行人给搭进去。
叶家只在宅院南面开了大门,他们出去需要走村子西门。砌围墙的人很多,拉的战线很长。大晚上的,又没有月光,光靠火把,叶明泽他们看不清工地上的情况,只能尽量往前赶。
叶家准备的东西多,等他们出发时,已有很多村民戴着斗笠往事发出赶。马车总共就那么多,装了两百来人就满了,剩下的只能让他们自己走。
马车走的不快,因只有四五里路,叶明泽他们还是很快就到了。工地上并无人影,只留下一小摊一小摊的血迹,循着血腥味,再加上哨兵敏锐的听力,叶明泽获知砌墙的村民大多数都跑进了山林,少数躲在墙上的箭塔里。
田地四周也就山林还能避一避,其他地方一无遮挡。村民们还算有脑子,没有像无头苍蝇那样乱转,避入山林是最恰当的选择。
马车在动工的这一段围墙处依次排开,每隔几米就安排一辆。车上的村民每人拿着不少斗笠,急匆匆地跑进山林。
“大哥,你坚持住,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们。”青年的大哥脑袋被砸了一个窟窿,靠在大树上。青年撕了一块布死命按住伤口,仍不断有血渗出。他大哥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就在青年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听到几里外传来马踏地的哒哒声,声音越来越近,“大哥,来人了,真的来人了。你听,来了好多马车。是叶家,一定是叶家,他家有郎中,出动这么多马车,郎中肯定跟来了,大哥,你再坚持一会,很快就没事了。”
青年的大哥只是流血过多,脑袋虽开了个口子,却并不致命。冰雹并不密集,若像雨点那么砸下来,估计这里的人没几个能生还。青年的大哥因缺血,人已经有点恍惚,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到附近几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人人都紧贴着树干站着。这种时候,没有一人敢坐下,躺那更是考虑都不会考虑,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青年和他大哥都是哨兵,青年运气还算好,一开始只被冰雹砸了后背。天气冷,大伙都穿的厚实,砸中后背只是让他疼了下,连伤口都没有。后来一手扶着他大哥,一手挡着自己脑袋,只有档脑袋的手被砸了个不大的口子。
他大哥也不算太倒霉,哨兵的体质好,要是换成以前,脑袋砸出这么大个窟窿,早就没命了。
青年这处气氛还算平和,只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哭声,让他不禁也白了脸,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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