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伤风了?”
“……”
“唉,你等等。”关山叹了口气撩帘进了屋,片刻取了个小瓷瓶出来:“这个给你吧,吃一颗便可。”
元晓安依言接下,跟上次一样的小瓶子,不由得又想起当时自己做的傻事,时过境迁,此时再想起来,不由得一笑。
“怎么了?”
“没,谢谢了,那我这就回去了。”
关山目送着元晓安慢慢的转动轮椅回去东间,原本勾起的嘴角才慢慢放下:晓安,我想要果实的真正理由,还是没办法跟你讲。
他低头看了看刚刚元晓安握过的手,原本是很坚定且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却无法说出口,这,说明了什么?
“你莫笑话我,等你遇到了让你动心的人,就知道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了。”
那人昔日调侃的话语又出现在耳边。
难道自己,对晓安……?
元晓安吃过了药丸,却没有立刻睡着,他躺在床上,默默的回想着刚刚的谈话,抛开那几句争执不谈,之前一直堵在嘴边的那句话终于说出了口,说实话,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个重担一般。
而且终于知道关山想要果实的原因。
他可以想象对于一个精怪来说,元神是多么的重要,在漫长岁月中不断修行炼化出的元神,一朝受损,多少个日夜都毁于一旦,想要修复,却难上加难。这期间,还要防备敌人的趁虚而入。
想到关山一直的缄默,今日的坦白,元晓安忽然觉得心疼,就这么将弱点亮给了自己,这种信任,他该怎么回报才好?
自己的腿……从上辈子起就不能动的腿……
换个角度想想,都过了这么久了,再久些,又何妨?
“啊……”元晓安拽上被子蒙住头狠狠的揉了揉脸。
漫长的一夜就这样,在两人的兀自纠结中,悄悄的划过了。
当第二天阔别已久的阳光照进东间的时候,元晓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爬了起来。如果晓宁结果后将果实交给关山,那提高自己的修为便更加重要。
到时候进可降妖驱魔,退可山隐自乐,或者找汪伯米帅斗嘴,想想也不错。
关山将院内恢复整齐后便回屋闭关了,想来应不会有大问题,元晓安遂按部就班的独自过了两日,倒也自在。
到了第三日中午,元晓安正在练功,刚将一排钢针飞射向二门,不想院门便自外面推开了,汪伯大大咧咧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不妨迎头一排钢针向他飞来!
汪伯大惊,倒脚便向后窜,一边吊嗓子喊:“元晓安你个笨蛋!这么危险的东西乱飞什么!”
元晓安见状连忙召回钢针,驱动轮椅便迎了上去。
“汪伯!你回来了?米帅呢?”
待到他转到门口,才发现米帅正凉凉站在外面,无奈的指了指倒座房的屋顶。
元晓安抬头一看,扑呲一乐:“汪伯,您窜的可真快!”
汪伯蹲在屋顶上,一手掐腰一手点点点,脸气的鼓鼓的:“臭小子,你说!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你是吃了什么药喝了什么水?怎么现在灵力涨了这么多!还好老头我窜的快!”
元晓安连忙道歉:“我没注意院门响,真抱歉,没伤到您吧?”
“哼!”汪伯撇撇头。
“让你伤到他也不要再混了,赶紧回家继续修炼得了。”米帅说着朝元晓安走了过来,随手将包袱扔给他,自己绕过他进了院内:“我要去洗个澡,哎呀难受死了~”
元晓安忙不迭的接过包袱,米帅已然回了屋,汪伯从屋顶蹦下来,绕着元晓安转了好几圈:
“啧啧,”脸忽然凑到元晓安面前:“说!这几天家里都发生什么事了?”
元晓安连忙向后躲了躲:“什么事?”
“我问你呢!”汪伯摇头晃脑的盯着元晓安:“肯定有事,说!”
元晓安向后挪了挪轮椅:“说起这个,那只猫怎么样了?被送回地府了?”
“别转移话题!”
“没转移话题,”元晓安一点一点退回院内:“你先说,我再说。”
汪伯怀疑的歪着头看他。
“真的!家里发生的事,还跟你们有些关系,所以你先说。”元晓安笃定道。
“怎么?地府来人了?”汪伯反射般的问道。
“嗯,”元晓安微讶汪伯的反应速度,忙点头:“所以,你们那边是怎么回事?”
汪伯背着手走进院中,道:“其实没什么,我们到了京州找了一阵子,找到后才发现,那几个小猫崽子都被那个蔡伯抱走送给可靠的人家了,说起这蔡伯人真不错,可惜白猫出事的时候他不在,不然也未必会发生这些事了。”
元晓安听罢稍稍放心,但还有些疑问:“那白猫呢?回地府了?那小孩怎么样了?米帅有没有惩罚他?”
汪伯摆摆手,朝元晓安的东厢走去:“你屋有没有茶水,我喝口水先。”
元晓安一愣连忙扬声拦住,一着急还喊岔了音:“我屋没有!”糟了,这两天为了关山考虑都在正房住的!
走在前面的汪伯一趔趄,他不耐的转回身:“你喊什么!没有就没有呗,没有我自己去弄点。”
说着便朝西耳房走去,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嗯……?不对!”
他转过头,犹疑的看向元晓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回
汪伯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嗯……?不对!”
元晓安小心脏一提!
汪伯慢慢转过身,若有所思的回头看向元晓安:“正房那位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走了?”
“你说关……先生?”元晓安的心略放了放:“他怎么可能走,在屋里呢。”
“切。”汪伯不忿的嘟囔:“在屋不知道出来看看,架子真大。”
“可能昨天没睡好。”元晓安苍白的解释。
“不对劲啊元晓安。”汪伯彻底不走了:“你怎么替他说起话来了,你不是应该跟我一伙的吗?!”
元晓安满脸黑线,什么时候的事……
“你们两个,这些天,发生什么事了?”汪伯转回身,掐着腰打量元晓安。
“汪伯,不渴了?你不说我就不说~”元晓安干脆耍赖。
“臭小子学坏了!”汪伯指着元晓安跳脚:“说就说。我们找到猫崽子后白猫的心愿就了了她答应孩子无事她就不再追究所以本来打算就这么算了但你知道老家伙那几天心情不好正好撞到他手里怎么会善罢甘休但是他也知道不能做的太过分所以就施了点小法术让那个孩子一个月内天天拉点肚子总之就是让他一个月吃不好饭就是了到现在估计还没停呢,回来的路上正好鬼差来找我们就顺势说明情由把白猫送回去了至于地府怎么判就是他们的事了事情就是这样你清楚了?”
汪伯像倒豆一样奔儿都不打一口气将事情说完,掐着腰盯着元晓安:“现在该你说了!”
“……”
元晓安回味了半天才把汪伯的话捋顺,心中某个一直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米帅终究没有实质上的去伤害那个孩子。
“所以你们发生什么事了?”汪伯追问。
“也没什么,”元晓安笑意盈盈:“前几天因为上次柳妖事件被牵连的鬼差来这里找麻烦,还没等我们开打地府就派人来抓走了。”
汪伯眨了眨眼:“……完了?”
“嗯。”
“那你呢?为什么灵力提高了?这事跟白猫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和那位不得不说的事呢?”
“……”什么不得不说的事……听着好像上辈子的花边新闻标题。
元晓安挠挠头:“灵力提高这事,可能是因为我跟关先生打了几次的缘故,至……”
“什么!!”汪伯的嗓音能震破房顶:“你跟他打了?真的打了!打完了还坐在这?!”他激动的上前几步,狠狠拍了拍元晓安的肩膀:“干得好!!”
元晓安塌了塌肩膀:“好了好了汪伯,一路上你不累吗?赶紧去休息休息吧,我去给你弄点茶水喝好吧。”
汪伯兀自激动:“早就想教训他一顿了,整天冷个脸面瘫一样,一点都不可爱!”
元晓安忽然一愣,捎了眼汪伯身后,赶紧道:“好了汪伯你到底要不要喝水?”
“你也还记得吧,他刚出来时的样子,拽的跟什么似的,还故意把你弄倒……”
“汪伯~”元晓安无奈的扬声打断。
“听起来你似乎对我有很多意见。”关山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汪伯比比划划的手顿时顿住。
“既然你觉得晓安干得好,那要不要也跟我打一打。”
汪伯机械的转回头,关山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正冷冷望着他。
“怎,怎么,打就打!”汪伯挺了挺胸:“不过,我刚回来有点累,我怕你赢了胜之不武,等我休息好的!”
说罢猫腰对元晓安:“你接着练功吧,我自己去烧水就行了!”
一溜烟就跑了。
元晓安无奈的笑笑,转头仔细打量关山,大氅微微的敞着,露出里面依旧黑色的长袍,脸色看上去好了很多,一双冷目依旧清澈有神,他这才放了心,道:“没事了?”
关山点点头。
“那就好。”那日坦诚交谈之后,还未有这样面对面的机会,如今心结稍解,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转转?”关山如是说。
“嗯?”元晓安瞪圆了眼,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不去么?”
“去!”元晓安连忙扬声应承。自从来到这个朝代,从来没有去市集逛过,虽然他并不热衷于此,但以后,总是要在这里生活的,总要了解一些风土人情才好。
可是一时的兴奋之后……
“汪伯他们怎么办?”
关山冷冷一笑:“走了那么久,当然要在家休息。”
“……”为什么他感到了莫名的敌意。
话虽如此,待米帅沐浴完毕之后,元晓安还是去了西厢,一来他确实还有些事要问他,二来要出去也需跟他们打声招呼。汪伯虽然刚刚闹得欢,可是收拾过后便扑到床上睡着了,元晓安和米帅谈话的时候,远远地还能听到他的鼾声震天响。
米帅已然恢复了他发情期前的状态,闲适的靠在床头,一边用帕子擦着头发,一边跟元晓安闲谈,半响,他挑了挑眉,桃花眼仿佛看透一切般斜觑元晓安:“臭小子,虽然你说你们是要出去买年货,但你我心知肚明,这段时日,你跟他的关系可有了些变化。”
“是,我确实想通了一些事。”
“哦。”米帅揉了揉头发:“想通打算把果实送给他?”
元晓安身体微微一动:“米帅,虽然是我让晓宁发了芽,但是你也曾说过,只有让它结果的人,才是他的真正主人,这一路走来,晓宁强烈的变化,都是在关先生出现之后,虽然每次都是我在身旁,但不可否认的,晓宁对待他的态度,还是有些不同的,想必这些你都注意到了。”
米帅的手一顿,将帕子放了下来。
“汪伯一直坚信种子选择的是我,这点我非常的感激,但是我自己,其实并不确定。”元晓安停顿下来想了想,复又说道:“其实无论最终果实的所有者是谁,这必然是我们几个短时间内的共同目标,所以……”
“不用说了臭小子。”米帅打了个哈欠打断他:“其实你不用妄自菲薄,即使你的腿无法治好,只要保持着这份心性,就不必担心会像你那倒霉的上辈子那样。”
元晓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至于关山……”米帅将帕子揉了揉放到旁边:“我确实看不透他。他道行深不可测,行事又无迹可寻,偏偏小种子对他又有些特别,你看它从来没对我和老鬼有过什么反应。所以他跟着我们一起走,我才没有反对什么。我和老鬼说到底仅有三百年的道行,这颗种子的来历我们并不清楚,之前一直在老鬼父亲手中,当年老叔叔临终前也并未言明。据我所知,那位老叔叔仙逝前该有九百年道行了,而关山,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元晓安默然,之前那位鬼差称他为大君,能被冠以这个称号的精怪,可想而知其道行之深,如今听来,若关山知晓,那至少需千年道行吧,联想到之前他们的对话,千年之前,发生过什么吗?
元晓安想了想,谨慎的问道:“米帅,那你可曾听说,千年前可曾发生过一些什么比较大的事件,也许会从中知道些什么呢?”
米帅并没觉察到元晓安的心思,他摇摇头:“我这个人自己悠闲惯了,也就老鬼没事来找找我,他又是个粗心的人,除了骨头也没看他对什么上心,种子还是自老叔叔仙逝后才开始担起的,因此知道的事情有限得很。”他说着,看了元晓安一眼:“遇到关山后,原本是想边走边悄悄的调查,无奈赶上了冬末,只得过些日子再说了,你也知道春节将至,到时想必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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