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又没有钱,读的更是三流学校,还是那几句老生常谈,总知什么都不行。这也就算了,最可恨的老天先让我做了个快乐而又真实的美梦,然后便极度残酷的将其戳破,一点也不留余地。
“为什么!为什么!”
站在镜子前的我喃喃自语,眼眶中充盈的泪水也制不住的向外滑落。此刻,我好象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饱受欺侮的软弱男孩。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和沈阿姨的这段孽缘终究是会结束的。不讲别的,光是年龄的差距便可说明一切。可明白归明白,现实真到了这一天,对于我来说,那也是相当痛苦的。我后悔,自责,要是那天坚决不同意她去东州,这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隔天,下午二点,县城最繁华的百货商场顶楼咖啡厅。
舒缓而又动听的音乐回荡在咖啡厅内。我和身穿白底黑色斜条纹短袖衬衫,棕色及膝裙以及同色半高跟鞋的沈阿姨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位子前彼此相对落坐。
在我俩的中间,低矮地圆桌上,两杯仍冒着腾腾热气,浓香四溢的碳烧咖啡静静地摆放在那儿。我跟她都没有去喝上一口,因为在此时,更为重要的事需要我们解决。
出乎我的意料,从东州回来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她把我约到这儿之后,便再没对我隐瞒,痛快地将在那儿发生的事情跟我言明了。显然,这次她是很认真的,而且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世上的事原本就是这么奇妙,那个叫“强”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年轻时的男朋友,而且还是她的初恋。更为戏剧性的是,他现在还是何军所就读的大学——东海大学美术系的系主任。如果不是这样,他俩也不会事隔这么多年后再次相遇。
在阿姨的娓娓道来下,我终于知道了她和那男人之间的往事:他全名叫吕国强,出生在东州。父母解放前都是北京大学的前身——燕京大学的学生。在那个时代已算是非常有学问的知识分子了。后来他们去了延安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解放军南渡长江的时候他们跟随部队南下,成为了南下干部。解放后两夫妻落户东州市,还一同进了市委工作。他们有一定的级别待遇,所以说吕国强也算是一位干部子弟。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文革”开始以后,吕国强的父母都在阶级斗争中被打倒,并送到了我省的“五七”干校服劳役。这样,身为他们独生子的吕国强也跟着父母一块来到我省。几年的辛苦日子过下来,他的母亲因为劳累,再加上缺医少药,终于是得了||乳|腺癌去世。而吕国强在处理完母亲的后事以后,也被下放到农村,作为知识青年插队。巧合的是,他所去的农村,正好就是沈阿姨的家乡。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吕国强十九岁,沈阿姨则只有十七岁。因为从小喜爱绘画,在那片环境迥迤,山水雄奇的小村庄,他算是找到了远离争斗和喧嚣的安宁之地。在那儿他用自己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钱买了画板和画纸以及碳笔,每天忙完农活后就坐在小河边作画。他最喜欢画的便是每天在河边洗衣洗菜的一群青春年少的姑娘。而沈阿姨当时就是那群姑娘之中外表最漂亮,气质最出众的一个。
后来,时间长了,阿姨跟他渐渐熟悉以后,便开始每天在河边等待着他的到来。两人有时在那里一待就是几个小时,除了相互谈天说地,一述各自今后的理想之外,便是他画画,阿姨在旁边看着。偶尔他也会让阿姨摆好姿势,然后他按照这作画,画好之后再请阿姨她欣赏。
男的风华正茂,一表人才;女的则轻灵娟秀,美貌动人。在那个物资匮乏,生活艰辛的岁月里,爱情就这么在他俩之间一点一滴的积淀,最终开花结果,水到渠成。牵手,拥抱,接吻,偷尝禁果,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两人山盟海誓,卿卿我我,那些无人的地方,河边、树林、山沟、谷场,都会留下他俩重叠在一起的身影。
但乐极生悲,几个月后,沈阿姨就怀孕了。这在当时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何况是在那偏远闭塞,观念陈旧的小山村。没法子,阿姨的父亲打了一顿阿姨,再臭骂她之后,只能带着她去了县城医院打胎。本来吕国强是要被村大队严肃处理的,但好在这时候“文革”结束,他的父亲已经被平反,恢复了工作,而且又升级当了东州市的副市长。他得知自己的儿子出事后,动用了自己的老关系,费尽周折,最后将吕国强带回了东州。就这样,一对原本恩爱的情侣最终落的个劳燕分飞的凄凉下场。
事后,自觉在村里丢了人的阿姨她父亲托人把阿姨送到了县城里念中专。她后来也去东州找过吕国强,但吕国强的父亲死活不让这对鸳鸯相见。无奈之下,痛苦不已的阿姨只好死了心,回到县城后便用功读书,等到毕业被分配进了县商业局。之后经人介绍跟何军的父亲谈恋爱、结婚、生下何军。平静地在这县城里生活着。
吕国强回东州后则参加了高考,上了大学。毕业以后在他父亲的安排下进了东州大学任教,当了一名美术老师。并娶了一位女同事当老婆,生了个女儿,日子也算过得和美安稳。可后来东州掀起了一股“出国热”他的老婆也抵不住诱惑,不顾他的反对,一意孤行,紧赶慢赶地去了美国。之后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在旧金山站稳脚跟的他老婆回到国内,不仅跟他办理了离婚手续,还将他们的女儿带到了国外。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一晃过了这么多年,吕国强的父亲早已去世。而他也没再续弦,一心扑在了事业上。凭借着自己的努力以及他父亲留下的人脉,现在的吕国强不仅是东海大学美术系的系主任,而且还加入了东海省画家协会,更成为了东州市政协的委员。可以说他已经变成了一位身处主流社会的精英人士。虽说事业有成,但他一直没有再找到人生的伴侣。时间长了,其内心的苦闷也越积越多。渐渐地,他开始怀念起那曾经让其魂牵梦萦,欲罢不能的初恋女子——沈阿姨。
无巧不成书,就在这当口,沈阿姨因为何军的缘故去了东州,更是凑巧地和他在东海大学的校门口碰了面。两人事隔近三十年后的再度相遇,让他俩彼此都唏嘘感怀,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之后,当从阿姨口中得知她也离婚的时候,自觉幸运的他便无法再克制自己对阿姨的爱意,随即就开始热烈地追求起她来。先是当晚发表白短信、打电话以诉衷肠;接着第二天带她去游览了东州市的山川名胜。一路上他对阿姨关怀备至,呵护有加,颇有“模范丈夫”之风。很快,内心细腻,情感丰富的阿姨被他给感动了。而且对于他,阿姨这么多年下来也并没有完全忘记。毕竟,初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难以忘怀的。更何况,他又是阿姨生命当中真正地第一个男人。于是乎,游玩回来的当晚,阿姨她便不由自主地跟着吕国强回了他家————“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当年我去找他的时候躲着不见我?他告诉我,当年他父亲刚恢复工作没多久,自己却给他惹了祸,弄得其风评不佳,所以有些觉得对不起他父亲。而且他父亲更是不喜欢他找一个农村女孩作为妻子。出于对父亲的愧疚和尊重,他最终才做出不见我的决定。不过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也为此十分后悔。还一再对我表示歉意,说要用下半生的时间来弥补他所犯的错误。唉!其实当年我们都还年轻,冲动,难免做错事。不过老家的乡亲们也还算善良,我跟小军他爸爸结婚以后每次回乡探亲,村里的人都没有看不起我,或是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他们依旧把我当成村子里的骄傲。所以久而久之,我只是在内心深处怨阿强当年的避而不见,其他的则全不放在心上。”
讲完她与吕国强的那些往事后,阿姨好似解脱般的吁了口气。然后端起咖啡,轻啜一口,同时目光安宁而又坦然的望向我,好象是在等我开口一样。此时的我被她的那种目光给刺痛了,随即便低下脑袋,不敢看她。心里也还在消化着她所讲的事情。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要跟她的初恋了!她要跟她的初恋了!”
我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简直就快魔怔了一样。
绝望,一股绝望的情绪开始在我内心蔓延开来————
第12章
时间在分秒流逝,圆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周围其他客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充盈在我俩的耳边,可我们,只是相对无言,彼此沉默。
半晌之后,我终于抬起了头,打破了沉默:“阿姨,你还爱他,是吗?”
她被我问得一愣,过了会儿才点着头道:“要说很爱,那是骗你的,但终归还是有些的。说实话,我在东州的那几天他对我很好,我几乎觉得自己跟他好象又回到了当年。那种感觉无法形容,真的。”
“那我怎么办?”
突然间,我提高了说话声,还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快放手,海建,你抓疼我了。”
被我的行为吓了一跳的阿姨连声说道。“你告诉我,你对他是不是还余情未了?是不是,是不是?”
虽然放掉了她,但我的问题还是像连珠炮一样脱口而出。
“是的。”
只见她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语气肯定的答道。正当我要讲话之时,她又抢先说道:“你听我说,海建。阿姨以后终究是会老的,我们这么下去根本就不是办法。阿强他跟我也讨论过了,他愿意和我结婚,我,我也认真地想过,嫁给他或许是现今最好的选择————”
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现实,我立刻崩溃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就向下流淌,说话的声调都带着一丝哭腔:“你要离开我吗?”
“别哭,海建。别哭啊!”
见到我流泪,她赶紧出言劝道。“阿姨,我不准你嫁给他。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我不顾她的劝解,继续语无伦次地讲着。
“你冷静一点!”
见我情绪有点失控,她只能摇着头起身,一边对我讲话,一边叫来的服务员。结帐后就拉着正低声啜泣的我离开了咖啡厅。坐进她开来的白色波罗轿车,十分伤心的我依旧是哭声不断。而她被我的哭泣也弄得心情不佳,只是驾驶着车子,默默地往家中开去。
没多久,车子进了小区,在我们共住的楼房下停靠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顺手从摆在挡风玻璃前的面巾纸包里抽了几张面巾纸,然后把它塞到我的手中。
我两眼已哭得一片模糊,遂拿起面巾纸胡乱地在脸上抹着。正在这时,她又说话了:“海建,你要体谅阿姨。阿姨我只是个普通的女人,也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对我这个再过几年即将年过半百的女人来说,和自己生命中第一个男人结婚未尝不是个圆满的归宿。况且我和他结婚,还能去东州就近照顾小军。”
讲到这儿,她顿了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之时她又往下说了一段让我十分诧异又震惊的话:“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没和你那个,嗯,上床之前,除了阿强跟小军他爸之外,我已经和很多男人都睡过了,身子早就脏了。”
“阿姨!你别这么糟践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完美的!”
终于,我按捺不住她这样贬低自己的言论,随即开口反驳道。不光如此,在说完这话之后,我更是冲动的一把抱住了她,开始不顾一切地撕扯她的衣服。
“啊!你干什么?放开,快放开!”
她被我如此的疯狂行径给惊呆了。连说话的语调里都带着一丝颤音。而我则全然不顾此时天还大亮的现实,一边撕扯,一边还道:“阿姨,这一年我们过得是多么的开心。你是我的女神!你更是我的一切!可你现在却跟我说要和什么初恋结婚,又要我接受现实。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我能接受得了吗?啊!”
“啪”的一声,我的脸颊上顿时传来了一阵热辣辣的痛楚。但这痛却比不了我此刻心中的嫉妒和失望。即便是第一次和她强行发生关系的时候,她也只是咬了我一口,并没有像现在这样决绝地扇我耳光。我捂着被打红的地方,神色复杂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打了我以后,她也觉得过意不去。理完了衣衫,随即勉强一笑,跟我道:“海建,我认真地想过了,就算没遇见他,我跟你最后也没法走到一起的。你还年轻,以后也会碰到比我更合适你的女孩。我,我们还是就这么结束吧。”
“结束?我们的关系,你一句结束就这么完了?”
悲极反怒的我就这么冷冷地说道。
“你,你没事吧?”
我如此的反应可能是吓到了她,话语之中也透着丝丝的小心谨慎。
我仰着头,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定。接着便低下头,神色恢复如常的讲道:“如果这是阿姨你的选择,我不会阻止你的。毕竟他是你的初恋,而我只是你儿子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
见我终于被说动,她高兴的松了口气。不过我那番自怨自艾的语气让她甚是过意不去,便安慰我道:“别这么说,阿姨其实也很喜欢你。只是我们相差太多,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我望着她那绝美的脸庞,急切问道。
她爱怜的抚摸着我被打红的脸颊,吐气如兰的回答:“疼吧?刚刚怪阿姨太心急了。海建,如果我对你一点感觉没有,又怎么会让你——”
我随即顺势抓着她的手,低声道:“我不反对你和他结婚了。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我去东州找你的时候,你要陪我。”
她终究曾在我这个年轻男人身上得到过许多快乐,犹豫了好一会儿,她才噎喻着道:“这,这个,能不能让我再考虑一下?”
“嗯,好的。”
我对此表示了同意,但随后又加了句:“今晚到我家来吧?我想要——”
我俩接着又掰扯了一会儿。最终,她拗不过我的一再请求,答应晚上来我家。
下车后,望着她先行上楼的倩影,我内心不由地黯然道:“嗨!她终究不是属于我的——”
如今在我的眼中、心中都只有沈阿姨她一个,我甚至都看不上别的女性。她的成熟、丰韵,就像一块磁铁一样深深地吸引我。在她身上,我尽情地发泄着那青春的激|情,年轻的燥动。可现在,她就这么毅然决然的离我而去。站在楼下的我心情沉重,思绪纷繁。脑海里则尽是沈阿姨她刚才对我讲的那些言语。
我想,此刻自己的脸上,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是痛苦、伤心、失意,还是绝望?
晚上七点半,当她下楼,来到我家的时候,已等的心焦的我一把就将其扯进了家门。此时的她一反平时的娴雅自如,脸颊红红的,像一个害羞的小姑娘,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我早已按捺不住了,于是一把抱住她,吻向了她的双唇,开始亲热起来。那是好长的一个吻呀,我只是本能地吸着她的香舌,贪婪地吮吸着。好久,她才推开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别在这儿,我,我们进去吧。”
听到这儿,我一下抱起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屋子。把她放在床上后,我细细端详着她那美丽的容颜,望着她合上眼睛,胸脯起伏的模样。“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等她嫁给那个吕国强,到东州以后,再想这样对其予取予求就不方便了。我得抓紧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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