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其名却未见过其作,何况这位大师行文印章嗜爱古体,虽然画卷就在卫衍眼前展开着,景帝还是不觉得卫衍有认识画卷上写着的那几个字的可能。
景帝没有猜错,卫衍的确是不认识那几个字,但是经过那位范府尹的反复灌输,他早就对谷申的画作有了全面的了解,至于谷大师的印章,范府尹更是颇有研究,还仿制了不少,每次都要拿出来供众人赏玩,连带着卫衍也已经熟悉万分。
“臣偶然听人说起过。”卫衍不敢细说他是在哪里听说的,含糊着试图混过去。
“哦,偶然听人说起过就记得这么牢?别的事上怎么不见你记得住?”景帝挑了挑眉头,调侃他,却看到被他这么一说卫衍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便收了戏弄的心思不再去逗他,“记得这么牢必然是很喜欢。喜欢就赏你好了。”
皇帝的前半句话让卫衍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后半句话却让他呆住了。乍听之下心头一喜,转念一想又踌躇起来。他花了好大的劲想要找一副谷申的画作,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当然是大喜,不过皇帝要是知道他要拿这画作去做什么,怕是有些麻烦。
“臣又不懂这个,陛下赐给臣也是浪费。”皇帝赐的东西再好也是有些烫手,何况还要拿出去转手。但是若真的到了他手里,明知道可以用来达到目的却让他供着不去动用,他相信自己必做不到,便坚决推辞起来。
“朕赐的,你收着就是了,哪里这么多的废话?”景帝沉下了脸。他刚才明明看到了卫衍眼中闪过的一丝喜意,再来装模做样又是何必。既然喜欢,老老实实说喜欢就是了,推三阻四做什么?
眼看着皇帝脸色不好,卫衍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收下了这幅“燕山听涛图”。
天启二年九月初八,刘婕妤于凌晨时分感觉到阵痛。内侍报来景帝处,景帝当下罢了当日的早朝,留在寝宫中等待好消息。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时分,皇嗣还是诞不下来。景帝早已在寝宫待不住,此时在永和宫的正殿内急得团团乱转,若不是被人拦着,怕早就闯进产房里去了。
“陛下,一定会母子平安的,您坐下来休息一下,用点东西。”卫衍担忧地出声劝皇帝。皇帝午膳就没吃什么东西,此时已经在殿里走了无数圈,他如此紧张,让殿中伺候的众人更加紧张。
“好。”景帝回首看他,略定了定心神,在主座上坐下。
卫衍小心接过宫女送上来的茶水点心送到他手边。景帝在他的劝慰下勉强用了点东西,忍了良久,最终还是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掌不肯再放松。
随着时间的流逝,里面始终没有动静,景帝的脑中俱是些不好的想法,每一个都让他胆战心惊,他实在需要点力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卫衍愣了愣,不过并没有试着抽回手,而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回握过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
景帝明知道让卫衍待在这里陪他是一种极为自私的行为,根本就没有考虑卫衍的心情,但是他还是庆幸此时这个人陪在他的身边。
又等了几刻钟,殿内终于传出了呱呱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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