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决定……那个送他上青云的决定。
并不表示,自己也要一起去那青云之上,加冕,受众人的朝贺。
胤祥却满心欢喜的转身,”小楼小筑你们先出发,按照计划穿过三大妃墓,十二个时辰之内务必到达穿地桥,在那里等我讯号。”他干劲满满,”佳欣,我们卯时雇车走,我扮作车夫,你就是盛京城中最大的汉商世家项家前些日子私奔的三小姐项于燕。我们这一路过去,务必要求惹人注目——”
“惹人注目?”
胤祥咧嘴而笑,露出雪白牙齿。”因为承建盛京西郊水利重修的,就是项家。我手中这张地图,也正是从项家三小姐那里拿来的。”
佳欣狠狠地撅起来嘴巴,作小儿女态——
“难道,诱拐人家良家女子私奔的,就是你?”
“开玩笑。”胤祥指天发誓。”我是那种人么?——她是跟一个和尚私奔的。”
和尚?
“……哪个和尚如此有魅力?除非是潭柘寺那个帅方丈……”她喃喃自语。
胤祥跳起来。”难道你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就是他啊,慎若法师,他是我的朋友,原本在盛京慈恩寺做住持的,后来东窗事发在这里呆不下去,我才求了四哥将他调到潭柘寺去……你怎么会知道呢?”胤祥几乎要抓狂。
“我只是比较擅长猜测而已。”佳欣吐吐舌头,将第六感之类的名词压回心中,省得说出来还要另废唇舌解释。
倒是想起来十四曾说过胤祥在泰山回来之后曾在潭柘寺静修七日之事。想来在那七日之中,胤祥与那对私奔的小情人建立了颇为深厚的关系,从而可以轻易获得自己所需要的情报。从这一点上来说,胤祥接近人、收买人、令人为他卖命的本事,还真是数一数二,他那些皇家兄弟们在这点上根本无法同他比肩。——真是天生应该做皇帝的人啊。佳欣想。he deserves it。
“对了,说起来,记得你在金老板处学过易容。”胤祥看看天色。”有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形容样貌?”
“可以。”佳欣微笑。终于到了她的长项。”给我一刻钟的时间。”
古代的一刻钟,相当于现代的半个小时。
佳欣随身并没有忘记带一些好用的小东西,包括用来防身的两种迷香,以及基本的易容材料。
胤祥的要求是,贵族女子,相貌漂亮,却俗气。
务必要令人相信她便是项于燕,从而,兴起向她打探地下运河图形的心思。——对于未曾见过项于燕的葛茹等人来说,这个任务实在是很简单。
佳欣半用易容,半用简单的化妆技术,很快便将自己改头换面了一番。首先是肤色,原本白皙粉嫩的肌肤被抹上一层粉膏,变成微黑偏黄的样子;然后装上那个鹰勾鼻头,再在一侧眉骨上安上一粒小痣;用小钳、修眉,用眉笔画出佳欣从来没尝试过的高挑细眉,再用浅色将眼睛画小;在嘴唇上贴了两片东西使得樱唇变得更为丰厚前突——面部做到这一步已经没问题。然后将长发梳拢,编成两侧遮住面颊的辫子;穿上汉女衣裙,在指甲上涂上蔻丹,略微抹了一点香膏来改变自己身上的气味;最后戴上一顶纱帽,垂下面纱让精心改扮的容颜在微风吹动下若隐若现,似是而非——
不知道若是金风竹在此,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分数呢?
佳欣望着镜中自己,略微有些得意。
马嘶声起。
胤祥亦改装完毕。他的改换要简单得多,一顶斗笠,一身粗服,便完全掩盖住他天皇贵胄的身份。
一辆标准古代中产阶层喜欢款式的马车,装饰低调而不张扬,却拥有舒适的品质——胤祥对于一个离家私奔的千金小姐的品味,把握得颇为精准。
胤祥年纪轻轻,马车赶得倒很是不错,一路上并不很是颠簸。北地春日,野趣盎然。一路上花木严妆瘦骨,高大而平削的杨树在土路两边耸立。
“再走三四里地,便是‘松林槐谷’了。”前面来了一辆马车。土道狭窄,胤祥将车赶到路边避让——亏得一个皇子能有让路的意识。他笑着回头,半撩开车帘,为佳欣殷勤导游起来。”远处那山叫‘卧龙山’,再过去则是‘龟背山’和‘大孤山’。”胤祥伸手接住空中飘落的一丝两丝雪白绒毛。”进了松林槐谷,刚好能看见槐花盛开,满山遍野,跟六月飞雪一样。您闻闻,离得老远,都有槐花香哩!”
佳欣听他说出一个”您”字,便已然明白过来,掩嘴一笑。”小哥莫要多话,我虽然不是本地口音,却好歹在盛京待了十几年。这松林槐谷,我小时候便来过的。”
正说着话,迎面来的那辆马车已然擦着边过去了,于是胤祥重新赶马行路。
走了片刻,果然空气中香气愈来愈盛,空中也飘浮着如雪的槐花,衬着空谷野花,如梦境一般。
“胤祥,”佳欣已经习惯于直接叫他名字,”刚才过去的那个马车,真有问题么?”
胤祥摊摊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圣人。只不过苟家庄的人告诉我说,那些可疑人坐的马车是青帐黑帘,我瞅着过去那辆有点儿像而已。不管是或不是了,我们好歹把戏演足,把该做的都做好。剩下的,自有天意作数。”
“那龙脉……离这里还有多远?”
“就在我们脚下。”胤祥放慢赶车速度。前方的路开始变窄,地面亦崎岖不平起来。”没听我说前面那座山叫做‘卧龙山’么?卧龙卧龙,龙脉自然在卧龙山底下。”
“啊?不会吧?那么直白?”佳欣有点黑线。
“虚虚实实罢了。”胤祥干脆地回答。
也是,谁会想到,大清龙脉,就老老实实藏在盛京一座叫做卧龙的山下?谁又会相信,龙脉所在的那座山,居然就老老实实地取名叫做卧龙山?
“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松林槐居——莫以为关外爱享受之人都已经涌去京城。盛京卧虎藏龙,还是会有不少贵族子弟到这里来踏青游玩的。所以,酒馆客店,都不会少。”
马车转过一个弯。
大片漂亮的槐树林中包围着一丛丛火一样盛放的野玫瑰……还是月季?然后不远处可以看见一尖碧水,幽幽如玉卧在面前。真是清幽浓艳兼而有之的好景致!看惯苏杭水乡的佳欣野忍不住赞了一声。
而就在这美景面前,竖立着一栋院落。
看似结庐于山下,避世幽隐,其实,便是开门招待来此踏青客人的沈阳市著名奢侈消费场所——松林槐居了。
(1)
胤祥扶着佳欣下了马车,走进了松林槐居之中。
看似无人的一栋幽筑,却在转过一丛花架之后便能见到一个穿着土布衣裳却形容清雅的女孩子盈盈待客。佳欣要了一个最好的包间,一桌山珍小筵,和一壶老龙口酒。包间静雅,有特别设计的四扇大窗。厚厚的绸帘卷起,窗外景色便一览无遗。招呼的女孩子也是一色土布衣裳,却妙龄美态,菜式虽算不上精致,却也风味独特,松仁鹿筋、酱狍骨、滑子菇炒黄瓜香都是佳欣在现代就爱吃的东北菜代表;而猪血肠、大丰收、韭菜盒子这几道就全便宜胤祥这个假冒的下人了——说起来佳欣觉得颇为出气,由于胤祥一身下人装扮,这里伺候的女孩子们生生只摆了一副碗筷。佳欣说要赏下人食的时候,她们才拿过来另一种比较粗砺的碗筷,还给胤祥专门拿了一套小桌矮椅。女孩子一走,佳欣就狂笑出来,差点憋出内伤。
“你可别笑。”胤祥正色道,”她们看低我才证明我扮得神似。要知道这里的女孩子们可都是宫里出来的,眼色厉害着呢。”
“宫里?为什么?”
胤祥笑眯眯地,”咱们大清律令,宫女到了二十五岁未受宠幸便可自行出宫婚配。然而不少宫人家境贫寒,且年纪大了也无从嫁人,除了伺候人之外又一无所长。你看,到这里来做工,既能求得温饱,又自由自在,不是挺好的么?”
“既然聘工多用宫女,那这里的老板一定和宫廷有着莫大关系——这里又接近龙脉,若是我的话,定会安排自己人在此,以防万一之变。”
“果然聪明。现今这里的老板叫莫汗儿,是太皇太后年轻时候所重用的宫人索绰罗氏出宫嫁人之后所生的儿子。至于开这个地方的本钱么,则是由内库支出,亏盈无论。”
“——若是如此,那这里是否和晋风会一样,由四爷和你统摄?”
“理论上来讲应该如此。不过这莫汗儿是明附太子,暗助大哥,对我们阳奉阴违得很。这些年龙脉安详,亦没有人愿意理会经营此事。”
佳欣听得头大不已。”是否所有朝廷中人,不管宫内宫外,都要找一个皇子依附?就没有人是谁也不帮,只安分做好自己之事的呢?”
“有啊,你的金姨就是。”胤祥摊摊手,抢走佳欣面前的一盆山鸡松蘑。”还有,宫中的,七哥,大格格。宫外的,高士奇,马齐,张廷玉。——随波逐流之人的确是有大把,不过若是有置身事外的能力,任谁继位亦动他不得,那又何必压这个可输可赢的赌注?”
说得不错。
那些依附他人的人,若是自己有独立站立的勇气,又何必去冒着生死存亡的危险,博一个未知如何的前程?
而若没有实力,又何来勇气?
“比如十四格格,”胤祥跟佳欣思路相似。”她原本一心向着四哥的。可惜德妃娘娘不待见她们母女,总嫌弃袁贵人是汉女出身,低人一等。所以,靖琳不得不投靠二哥,做二哥在永和宫的眼线。——若是她有能力选择,她倒是宁愿与她熟悉亲厚的四哥登位。可是,德主儿高高在上,她使尽办法亦讨好不到,又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如此……德妃娘娘的确不是容易相处之人呢。”
“她凡事爱藏在心中,力求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却不料反而落了一个下乘。四哥那点不痛快不爽直的劲儿,也是跟她学来的。要不是这点不直爽,皇阿玛会比现在更爱四哥数倍。像宜妃,事事争风,常常使些小性子,皇阿玛反而觉得她是实诚之人,常常加以回护。”
“说得不错。”佳欣和胤祥常常能有知己之叹。”皇上是何许人也,在他面前压抑做作,还不如常常犯点小错来得讨巧。不过,我倒觉得宜主儿未必是故意为之。或许,她的性子就是如此,误打误撞的才走对了路子。”
正说得欢畅,门外银铃声响。
包间之门无闩无锁,方便上菜应侍。不过客人常常有私密事情要谈,所以门廊外一路悬挂银铃,有人接近则铃声示警。隔墙有耳之事,在松林槐居之中基本不可能发生。
银铃声在门前停顿下来。紧接着,一个颇为好听的声音响起来。”小姐,奴婢受隔邻两位爷台的托过来传话,小姐是否愿意奴婢入来回禀?”
胤祥朝着佳欣眨眨眼睛。
佳欣点点头,整理下发辫,扬声道,”进来吧。”
出现在面前的女孩子亦是一身土布,土布之上却难得地绣了大朵红花,俗艳之中,偏生有种喜庆吉祥之美。
“奴婢松林婉儿,小姐……”
“我行三,你叫我三小姐即可。”
“三小姐吉祥!隔邻两位爷台要奴婢过来请三小姐过去一叙——”
佳欣的脸色阴沉下来。”萍水相逢,又是陌生男女,有何可叙。”
松林婉儿忙道,”那两位爷台已经将您的帐结了……”
“混帐!”佳欣一拍桌子,怒而立起。”本小姐来吃饭喝酒,要他们多事?一餐饭菜就要过去陪酒,当本小姐是‘松阳楼’的表子么?”正如扬州有晋风会,京城有迎春阁一样,盛京最有名的烟花厂,便叫做松阳楼。
佳欣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啪地拍在松林婉儿面前。”拿去,多余的算赏你了!”
“三小姐息怒……”婉儿姑娘颇有胆识手腕。”那两位爷台有些醉了,是奴婢传话不周,三小姐千万莫往心里去。”她甜甜走过来,将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向着佳欣方向推了一推。”奴婢这就去将银钱退给那两位爷台。三小姐今日光临松林槐居,招待未周,这一顿,自然应由松林槐居来请。”
她啪啪拍手,先前布菜的女孩子迅速赶来。”再给三小姐上一个炖雪蛤。吩咐帐房,这顿记在婉儿账上。”她莞尔一笑,”三小姐慢用,先前的事,真是对不住了。”
眼看着婉儿和两个女孩子躬身退了出去,佳欣忍不住问胤祥。”这个婉儿是什么来头?气质和其他侍女大有不同。”
“她是莫汗儿的养女,是在这松林中拣来的弃婴,所以指松林为姓。”婉儿不认识胤祥,胤祥却对婉儿熟得很。”你把钱收起来吧。项于燕虽然出身大方之家,目前却终究手头窘迫,该拍的时候拍,该收的时候收,才更像她。”
“嗯。”佳欣点头。”那隔邻的两位客人……难道就是?”
“很有可能。”
“那我们也住下来?”
“不急。”
果然不急。片刻之后,松林婉儿便又一次合着银铃声走进佳欣的包间。
“三小姐,”她向后一引,”一场误会。隔邻的两位爷台只是一位萧姑娘的侍从,想要请三小姐过去一叙的,实在是一位姑娘,并没有旁的意思。”
一名劲装女子走了进来,眉目之中带着英气。她向着佳欣虚虚抱拳,”在下萧湘,这厢有礼了!”
佳欣皱眉,勉强答了一礼。”我叫于燕。萧侠女有何见教?”
“不敢。”萧湘不请自坐。”在下从窗中望见于三小姐孤身来此,颇觉奇怪。”她看了看松林婉儿,婉儿很是识相地欠一欠身,回避而去。”在下乃是本县衙门捕头萧伟的妹子,虽不入衙班,却也常常为地方出力。近日这卧龙山一带有采花贼出没,在下因见三小姐孤身独行,怕三小姐轻易涉险,故而冒昧前来,希望三小姐能多加留心,或尽快回返。”
说得真是顺顺溜溜,自自然然。
佳欣觉得,这恐怕是自己听过说谎的人之中,说得最为圆熟的。
“哎呀,”她假做终于解除戒备。”原来如此。多谢萧侠女了,小妹定会多加留心——对了,我原想今夜往珍珠泉而去,到珍珠客栈留宿。现今看来,还是宿在这里,明日再走算了。麻烦萧侠女,能否替我叫婉儿进来?”
萧湘果然落入圈套,露出急迫而暗喜神色,却故意装作轻松。”哦,于小姐要住店的话,不若住在我们旁边。我们包了地字小院,却只住了地字一号房至三号房,地字四号房还空在那里无人居住。不如三小姐便就近住过来吧,有我在,也可保护一二。”
“那……怎么好意思。”
“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萧湘自来熟地过来拉住佳欣的手。”同我一起的是两个捕快还有两个江湖中人,就我一个女人,你来了,也好彼此照顾一二。”
“……好吧。多谢萧侠女盛情了。”佳欣露出友善的笑容。
(3)
“说来说去,不就是要一张地图么。”应付了半日潇湘,佳欣颇为疲倦地靠在二楼的小榻上休息。”又是小姐妹又是捕头官府的,编了一大通出来,真是不嫌累。”
“看,”胤祥站在窗前,”那些女孩子出来了。”
月牙湖畔,一色红色轻纱的几名女子,袅袅婷婷地从松林槐居中走了出来。一个摆琴,一个弄萧,还有几人开始演练起舞蹈来。看了一会,胤祥摇头转身。”你不是项于燕,自然觉得她做作多余。若是真的项于燕,凭什么相信萍水相逢之人那么好心帮她?她定要编个令人信服的缘由出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腻到了佳欣身上,东摸西蹭。
“你怎么像只狗一样……”佳欣痒得逃开。这句话在此时此刻却绝非骂人言语。
胤祥舒服地占了那张小榻。”对了,改日若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我的狗。”
“你的狗?你养狗呀?”不知道为什么,佳欣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吉娃娃……美少年抱着一只苹果大小的小狗狗,两对黑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她噗哧笑了出来。
“十几条狼狗,是健锐营一个管带送给我的,他家世代养狗——现在在我新府里,每天要吃几十斤肉,你妹妹很害怕它们——”胤祥猛地住嘴。
好气氛沉默下来。
“呵,原来是狼狗。”过了半日,佳欣才呼出一口气,主动坐到胤祥身边,伸手进他衣服里面,摸他柔滑的皮肤,和小小的||乳|头。”美少年配上狼狗,倒也威武。”
“佳欣。”胤祥揽住她,停止她有些情se意味的挑逗,却用一种亲人般的力度抱着她。”我什么也给不了你。但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以为我是喜欢你美貌动人,也许一开始,我也的确是因为你美貌动人而喜欢你,但是……”
他扳过来佳欣的脸,看住佳欣的眼。”有一日我忽然梦见,你变得又老又丑,而我也是个老头,我们还在一块儿,说说笑笑。我抱着你,你身上的感觉又糙,又温暖,让我觉得好安心,好喜欢。”
佳欣把头埋到胤祥胸口。”不要说了……不要惹我哭。胤祥……我的小乖乖,你就一直爱我的美貌动人也罢了……”她声音古怪,努力抑制自己内心深处的酸疼。”不要说,至少,现在不要。不要跟我说什么白头……”
时间安静地似乎凝固了下来。
陡然,窗外一声锐利的尖啸声将两人惊醒。
佳欣首先跳到窗边,看见一束白日烟花正在月牙湖对岸的天空绽放。
“五色唯缺金……胤祥,”佳欣紧张地回头,”这是我天医门的讯号!”
“天医门?”
“不是方先生便是小月……快点,去把放烟花的人带回来,快点去!”佳欣推着胤祥。
“遵欣主儿懿旨!”胤祥开着玩笑,从窗口窜了出去。
片刻之后,胤祥返回来。
“是猿啸月。我不敢把他带进来,怕隔壁起疑。”
“他有什么事?”
“你自己问他吧。”胤祥抓着佳欣的手,”我们去湖畔。”
红裳丽人们歌舞排演完毕,正收拾东西回去。几个观看的客人也稀稀拉拉地往回走。
“哎呀,错过了。”佳欣假意同胤祥抱怨。
一个红衣歌妓</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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