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进城后,因为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所以兴致盎然,四处张望。
他们入城后,沿着主街深进城内,两旁尽是前店后宅的店铺,店面开阔,有天窗采光,摆满各种货物和工艺制品,非常兴旺,光顾的人亦不少,可谓客似云来。
傅君婥到处,因着她的艳色,男男女女都对她行注目礼,但她却毫不在乎,似是见怪不怪,又像视若无睹。
三人登上一间酒楼的二楼,坐了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
十多张台子,一半坐满了人,其中一桌有一位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有身分地位的年青贵介公子,频频朝傅君婥望来,显是被她的美色震慑。
傅君婥对寇仲问道:“你之前提过贞贞师娘还有小师娘的,都是怎么回事啊?难道你们师傅还给你们找了别师娘吗?”
她之前就对这事很在意,只不过一路下来又要应付宇文化及,又要抓紧时间疗伤,才拖到现在才问。
徐子陵看到一路以来都相当爽直的傅君婥,忽而扭捏起来。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师傅的缘故,心中不禁暗赞韩星的魅力大。
而寇仲现在才知傅君婥还不知贞贞和小鹤儿的事,心中考虑着要不要爆韩星老低。平心而论,傅君婥一路下来对他们也颇为照顾的,实在有些不忍骗她,但考虑到韩星身为师傅的威严,还是不敢说。
傅君婥见到寇仲有些扭捏,知道他不敢说,但从他的态度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虽然心中不满,但傅君婥依然对双龙相当的温柔,一是她看双龙比较顺眼,二是想到他们是韩星徒弟的身份。虽然她口中不肯承认,但心中已经渐渐接受了师娘这个身份,几日里双龙一直坚持叫她师娘,除了刚开始纠正两句外,然后便也没有纠正了。
双龙以为她生气了,便有些期期艾艾起来,傅君婥看到他们的傻样子后,噗哧的笑起来。
“好了,不要再傻傻的了,还是说说你们为什么会被宇文化及追杀吧!”
傅君婥笑完,就正经的向他们问道。
寇仲将《长生诀》取出,道:“这事我们也是一头雾水,自从师傅把这书给我们后,宇文化骨那家伙就一直追杀我们了,他好像对这书志在必得。听师傅说,只要练成了就能成为绝世高手。”
傅君婥拿过《长生诀》打开来慢慢的查看着。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抬头对我说道:“这确是道家的宝典,但却与武功没有半点关系啊!看来所有的人都被骗了,人又怎么能长生不死呢?还有,我还没说你们师傅呢。你们根骨极佳,但却只有这么稀疏的武功,都不知道你们师傅怎么教你们的,把你们那么好的根骨浪费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
徐子陵反驳道:“我们习武的时间只有一年而已,师傅也说一年能练到这样算不错了。”
傅君婥微微一鄂,才恍然大悟道:“那就难怪了,不过还是你们师傅不对。”
“这又是为什么?”
徐子陵奇道。
傅君婥摇摇头道:“因为你们已经错过了练功的最佳年龄了,据我师傅说,每个入想把任何东西学至得心应手,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就是五岁至十五岁这十年之内,就像学语言,过了这段时间才学,怎也语音不正。武功亦然,假若你们现在才起步,无论如何勤奋,都是事倍功半。若只是做个跑腿的庸手,迟早给人宰了,那就不若不去学了。你师傅要是真为你们两个好的话,还不如给些钱你们,做些小生意来得实际。”
徐子陵皱着眉道:“可为什么我们师傅说练武最紧要的是意志,师傅说练武的道路总是曲折的,能走多远的关键在于意志,尤其是到了先天后期,根骨什么的反而是次要的。”
“对啊对啊。”
寇仲附和道。对比傅君婥,双龙更加相信韩星的话多一点,一是因为他们对韩星的感情更深一点,二是傅君婥所说的对他们来说太过残酷了,他们实在是不太愿意相信。
傅君婥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徐子陵的话已经提到先天后期修练了,那是她也还没有接触的境界,而从当日与韩星对峙中,韩星显然已经摸索到了其中的一些关键了。
“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男声响起,三人循声望去,不是韩星是谁。
韩星自顾自的坐下,看到傅君婥好像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便对寇仲道:“我不在就欺负你们师娘了吗?”
二人两忙摆手道:“哪有?”
傅君婥却轻哼一声别过头去,韩星不明所以,看向寇仲投出询问的眼神。寇仲自然知道,傅君婥是因为听自己提起过贞贞还有小鹤儿的事,现在看到韩星有些吃味了。
不过他哪敢说出来啊,装着没看到韩星的眼神,还别过头去。
韩星一见寇仲的态度,心中更加肯定与他有关,便对他道“小仲,别装了,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寇仲听到韩星已经有些不快,便支支吾吾的隐晦地提起贞贞和小鹤儿的事。
韩星这才恍然大悟,不过却不怎么放在心上,因为这事迟早要让傅君婥知道的,只不过时机有些不好而已。
就在这时,傅君婥忽而招手叫伙计过来结账。
那夥计恭敬地道:“姑娘的账,早给刚才坐那张台的公子结妥,他们还刚刚走了呢。”
“啪!”
傅君婥掏出一贯五铢钱,掷在台上,泠然道.“我不须别人给我结账,快拿去!”接着长身而起,迳自下楼去了。
韩星也知道她生气了,瞪了闯祸的寇仲一眼,便连忙跟上。看到韩星跟上,双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乖乖的跟着。
傅君婥看见韩星追了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喜意,但还是装作冷淡的样子。
韩星自然注意到傅君婥眼中闪过的喜意,也知道她在使小性子,便也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样的傅君婥颇为可爱。
一路上,韩星说了不少好话,傅君婥的玉颜才稍微解冻。
来到城外,傅君婥目光掠过城外码头旁泊着的大小船只,自言自语道:“为何这么多船由西驶回来,却不见有船往西开去?”韩星定神一看,也觉有异。
码头上聚满等船的人,正议论纷纷。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在三人身旁响起道……“敢问这位姑娘和两位小兄弟,是否在等船呢?”寇仲这时按着痛处,站了起来,与徐子陵往来人望去,正是刚才在酒楼上不断对傅君婥行注目礼,后来又给他们结了账的公子。
此君确是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跟韩星一般高度,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却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
韩星并未见过这位公子,但想到刚刚结账的事,心中猜想这位大概就是那个痴情的宋师道了。
傅君婥头也不回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理!”那公子丝毫不以为忤,一揖到地道:“唐突佳人,我宋师道先此谢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扰,只是见姑娘似是对江船纷纷折返之事,似有不解,故斗胆来相询,绝无其他意思。”
韩星暗叫一声‘果然如此’。
傅君婥旋风般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后,冷冷道,“说吧!”宋师道受宠若惊,大喜道:“原因是东海李子通的义军,刚渡过淮水,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大破隋师,并派出一军,南来直迫历阳。若历阳被攻,长江水路交通势被截断,所以现在人人都采观望态度,看清楚情况始敢往西去。”
双龙见宋师道分明有追求傅君婥的意思,而这宋师道虽然比不上韩星,但也确有几分资本。放在平时自然没他的事,但偏就此时傅君婥正生韩星的气,搞不好就被这宋师道趁机而入了。心中不禁为韩星捏了把汗,寇仲更为自己的多嘴懊悔不已。要是因为他而让韩星追求傅君婥失败的话,他也没脸面对韩星了。
傅君婥沉吟不语时,宋师道又道.“姑娘若不嫌弃,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证纵使遇上贼兵,亦不会受到惊扰。”
傅君婥冷冷啾着宋师道,淡然道:“你这么大囗气,看来是有点门道了。”
宋师道正容道.“在下怎敢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寒家尚算薄有声名,只要在船上挂上家旗,道上朋友总会卖点面子吧了。”
听到这里,连寇徐两人亦不得不赞这家伙说话得体,不亢不卑,恰到好处。心中便更为韩星担忧了,可偏偏韩星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着急不已:“师傅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现在一点反应也没有。”
傅君婥看到韩星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一怒,不耐烦的道:“你的船在那里?”
寇仲忍不住要帮忙道:“我情愿走陆路。”
韩星欣慰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要让傅君婥离开宋师道,好为自己解了这个危机。不过心中却有些不已为然,宋师道对傅君婥有意思不错,但就他那点泡妞技巧,有自己在身边看着,他又怎么会成功呢。
所以,韩星轻轻一笑道:“走陆路的话,必是费时失事,走水路方便多了。”
傅君婥一听,以为韩星不重视她,忍不住对他投出一个幽怨的眼神。
宋师道还有些搞不懂几人的关系,但听到韩星帮嘴,忍不住对韩星投出一个感激的目光。
只不过,韩星下一句话便将他打击得面色发白。
214
韩星看了看双龙见他们没有异议,便向宋师道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们夫妻,还有在下的两个劣徒便打扰了。”
宋师道一听韩星跟傅君婥竟是夫妻关系,面色一白,转而看向傅君婥,眼中射出一丝期盼之色,希望傅君婥否认韩星的话。
那知道傅君婥听到韩星的话,面上染上一丝红霞,横了韩星一眼,却出奇的没有否认。
双龙见状不由暗叫一声厉害,再看向宋师道,禁不住的多了一丝怜惜之意。跟他们狡猾的师傅相比,这个宋公子实在太老实一点,那里是他们师傅的对手。
韩星在接受赤尊信的魔种之前,因为修练道家的《长生诀》十多年,变得心如止水几乎完全打消了他对女性的欲-望。吸纳了魔种后,虽没有接受赤尊信的残魂,但却重新激起了他对女性的渴求。而且因为身处异世,韩星比在现世时更加的大胆无畏,这种特质看似和男女情爱没有直接关系,其实却是大谬不然。
够胆勇闯情海的人,必须具有大无畏的冒险精神,不怕那没顶之祸,才能全情投入。所以现在韩星大胆的在人前称傅君婥是他的妻子,其实就是对傅君婥展开最热烈的追求。傅君婥虽然有些恼怒韩星的霸道,但依然心动不已,便也不忍在人前否认韩星的话。
韩星其实也知道宋师道对自己的一面之词还抱有些许疑惑,对傅君婥也并未死心,只可惜只要有自己在,那就没他的份。
平心而论,韩星对宋师道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他可是宋玉华的弟弟,韩星怎么也要给宋玉华面子吧。再者,韩星其实从没有在宋师道身上感到丝毫的危机。
这小子的泡妞技巧,跟他老爹宋缺是一脉相承的,都是老老实实的,烂得要命,完全浪费了他们一副好皮相。宋缺当年若能勇敢一点,学石之轩那样将梵青惠给强推了,估计就没有以后那么多事了。梵青惠当年对宋缺的任由她离开而不作挽留,虽然感谢宋缺的体谅,但恐怕也有几分怨怼之意吧。
而宋师道亦是如此,因为害怕族中的反对,而不得不放弃了傅君婥,就这么个怂货,那里是韩星的对手。是以,韩星根本就不担心傅君婥会舍他,而选宋师道。
宋师道也确有几分风度,微微失态便立刻恢复过来,道:“几位请随我来。”
说着便伸手示意,又举步带路而行。
傅君婥正有点闷气,忽然感到韩星一手拉上她就走,不由心如鹿撞,霞生满面,稍稍挣扎一下,也就乖乖地跟上去了。
四艘艨艟启碇起航,逆流西上。
宋阀果然不愧是豪门大阀,凭借着这四艘巨船就能够看到他们雄霸一方的姿态。
现今江湖上,声名最著者莫过於四姓门阀,但若论吃得开,则要数四姓中的宋家门阀。
宋族乃南方势力最大的士族,阀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
当年杨坚一统天下,建立大隋,因顾忌宋族的势力,对他们采取安抚政策,封宋缺为“镇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势已去,诈作俯首称臣,以保家族。
四姓之中,其他三姓均杂有胡人血统,而这硕果仅存,保持声威的南方大族,则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
文帝杨坚在位时,以宋缺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轻举妄动,还韬光养晦,潜心修隐,免招大祸。
到杨广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宋阀才再次活跃起来。
宋缺之弟“地剑”宋智,乃天下有数的用剑高手,亦以智计名著江湖,知道隋朝气势仍盛,若过早举兵,必成首先被攻击的目标,故劝乃兄暂缓反隋,转而从事各式暴利买卖。
其中最赚钱的一项,就是从沿海郡县,把私盐经长江运入内陆,谋取厚利。
宋师道这四条船,正是贩运海盐的私枭船。
此时朝政败坏,宋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
若有官吏敢查缉,便以种种威吓手段应付,至乎秘密刺杀,以遂目的。
即使各地义军,见到宋家的旗帜,亦不敢冒犯免致树此强敌。所以这几年宋家势力暗里不住增长,甚至以财力支持一些有关系的义军,以削弱大隋的力量。
宋缺有四子两女,宋师道乃幼子,专责私盐营运,甚得乃父爱宠。两女一名玉华、一名玉致,均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分别排第四和第六。
宋玉华与三年前下嫁以成都为基地的西川大豪解晖之子解文龙。但是已经在一年前被韩星以偷龙转凤之计,收入房中。
解晖外号“武林判官”是与宋缺宋智齐名的顶级高手,自建“独尊堡”为四姓门阀外异军突起的新兴势力之一。
宋解两家的婚姻充满了政治交易的味道,代表两大势力的结盟,使杨广更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今趟这四船私盐,正要运赴四州,由独尊堡分发往当地的盐商。
登上宋阀的大船,韩星并没有像双龙那样感叹宋阀的豪气,而傅君婥也对这些视而不见,她一上来,就央求宋师道为她准备一间安静的厢房,想要休息。
韩星望着傅君婥那略显疲惫的神态,心中有些心疼,再加上宋师道一直试探着,让韩星感到不耐烦,便陪着傅君婥,跟一个小厮的后面进入船舱中。双龙则进了他们旁边的船舱。
“你受伤了?”
船舱之中,韩星关怀的问道。
傅君婥感受到韩星真挚的关怀,心中颇为受用,于是摇摇头道:“没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休息一下就好。”
“那你快睡下吧。”
“你在,我睡不着。”
傅君婥羞着脸道。
韩星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道:“我们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哼。”
傅君婥轻哼一声道:“我还没问你,我什么时候变成你妻子了。”
韩星淡淡笑道:“从我看到你那一刹那,我就已经决定要娶你。”
傅君婥大感吃不消,幽幽的道:“你对那个贞贞也是这样说的吗?”
韩星知道她在吃醋,不过这事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将贞贞的事交代一番。
不过因为怕傅君婥一时接受不了自己那么个女人,所以便隐去了几个,打算让她先适应一下自己的花心,然后再一并交代,但也已经让傅君婥吃了一惊。
“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花心啊?”
傅君婥幽幽的道。
韩星呵呵的干笑两声,尽量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先出去吧,我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傅君婥不满的道。
韩星见她逐客了,也知道她心情不好,正要离开,但又感不妥。于是便在傅君婥的额头上轻轻一吻,道:“君婥,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无论如何都好,我都不会放弃你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傅君婥看着韩星离开,心中大干失落,对着门骂道:“叫你就你就走啊,这个呆子。”
说着便摸了摸被韩星吻过的额头,想起韩星的话,有嗔了一句:“霸道的家伙。”
韩星离开了傅君婥的船舱,便走向双龙的船舱,却见到双龙背着房门耳朵贴在船板上,分明就是在偷听自己跟傅君婥的对话。
“小陵,怎么好像突然没声音了?你那边听到吗?”
寇仲对徐子陵问道。
“我也听不到。”
徐子陵回答道:“仲少,我们这样挺墙根会不会不太好啊?”
“是不太好。”
“知道不太好,还听?你们就不怕吗?”
“可我们就是想听啊。嗯?小陵,你刚刚说话了吗?”
“没有。”
“咳咳。”
韩星发出两声干咳。
“啊!”
双龙惊叫一声,寇仲惊讶道:“师傅,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废话,我要是走路被你们两个听到的话,我都不用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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