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秋坐在床头,将腕上的佛珠摘下来收进盒子里,灯下剪影安静美好,瞧得人心头一动。林阅微面上波澜不显地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说:“这个睡觉的时候有什么讲究吗?”
顾砚秋看了她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佛珠在夫妻同房时不能戴,而且要放在卧室之外,不然对佛祖不敬,我们俩虽不是同房,但是……所以我将它装了起来。”
林阅微:“咳。”
她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她看着顾砚秋将盒子盖上,放在离床头远远的桌子上,老是想到顾砚秋刚说的“夫妻同房”,之前还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想的心思不知不觉就歪掉了,再一看顾砚秋那身清凉的睡衣,端起手上的杯子喝了两大口水。
两个人不尴不尬地隔着一段距离,一坐一站。
顾砚秋率先打破了沉默:“你现在睡觉吗?还是晚一点?”
“晚一点吧,你先睡。”林阅微冲着顾砚秋一点头,“我玩会儿手机。”
这是避免尴尬的最好办法了,顾砚秋先躺上床,两手规规矩矩地贴在身侧放着,闭上了眼睛。林阅微把大灯关掉,只开了她那侧的小夜灯,拿着手机,目不斜视地刷网页。
等她感觉顾砚秋应该睡着了的时候,才轻轻调整了僵硬的坐姿,将目光静静投向了顾砚秋的睡颜。
一动不动地盯了许久,困意袭上来,林阅微打了个哈欠,躺下去关了灯。
林阅微的睡眠质量还可以,属于有大动静才会醒过来的人,普通的起身她是绝对醒不了的。为了保险起见,林阅微牵过了顾砚秋的一只手,从指缝缠进去,五指牢牢地扣住了对方。
没想到还是失算了。
林阅微是被亮光照醒的,她抬手遮了一下眼睛,意识随之恢复,跟着一只手朝身旁的位置摸去,摸了个空——
兜头浇下一盆冰水似的,林阅微立刻坐了起来。
房间的大灯照得室内亮堂堂的,林阅微环顾四周寻找顾砚秋的身影,房间里居然没人,林阅微急忙去开门,咔哒一声,是反锁的门被打开的声音,这说明顾砚秋没有出房间。
林阅微折返回来,在洗手间找到了顾砚秋。
顾砚秋坐在马桶盖上,两只手手肘撑在膝盖上,一声不吭。
“顾砚秋?”林阅微试探着喊了她一句。
顾砚秋朝她看过来,额前碎发下一双半睁着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神采。林阅微确定她是又梦游了,朝她伸出一只手,温柔地说:“跟我去床上睡觉好不好?”
顾砚秋低下头,刘海垂下来,不为所动。
林阅微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腕,抬起来,注意到她肘部一片红色,应该是在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了。自责铺天盖地地淹没过来,自己怎么就睡得那么死呢。
她拉了一下顾砚秋,顾砚秋纹丝不动。林阅微试着将她强行抱回床上,却遭受到顾砚秋的反抗。清醒的时候她们俩或许半斤对八两,可是现在的顾砚秋力气却比白日还要大上好几倍,林阅微越碰她,她反抗越激烈,林阅微不敢再刺激她,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
顾砚秋嘴唇动了动,发出了很轻的两个字。
林阅微灵机一动,蹲下身仰头望着她说:“妈妈在这儿呢,宝宝乖。”
顾砚秋失焦的眼睛似乎在她脸上找到了焦距,但只是一瞬,错觉般的,又恢复了原样。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妈妈带你去睡觉觉。”
“妈妈给你唱儿歌好不好啊?”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说从前有一个国王……”
林阅微说得口干舌燥,顾砚秋始终没有给出半点回应。林阅微回去喝了口水,站在门口的时候,想到了张医生说的在远处用大分贝声音吵醒她的办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于心不忍,何况她妈妈就睡在隔壁的隔壁房间,说不定没吵醒顾砚秋,反倒把她妈妈吵醒了。
顾砚秋终于坐在马桶盖上开始打瞌睡了,林阅微撑着眼睛一直等到这一刻,上前扶住了她,顾砚秋软倒在她怀里。
林阅微将人抱回了床上,低头在她唇瓣上再次讨了一个吻,心安理得地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这是报酬。”
昨天是蜻蜓点水,今日同样,林阅微却不满足了。顾砚秋睡得很熟,唇瓣温暖,灯下泛着诱人的色泽,林阅微情不自禁地再次低下了头,在她的下唇轻轻地吮吸了一下。
也不知过了几秒,林阅微微微退开一丝距离,然后一只手贴着熟睡的顾砚秋脸颊,难以自抑地含住了她的唇瓣,流连忘返,无师自通地叩开齿关,寻到了对方柔软的舌尖。
蜜糖般的甜意从顾砚秋的唇齿间一直流淌到心底,林阅微闭着眼吻得如痴如醉。
直到顾砚秋因为呼吸困难,侧了一下身子,轻哼了一声。林阅微才惊醒似的,呼吸急促地离开,平躺在她身边,心跳如鼓。
林阅微望着天花板,久久不能入睡,倒是身边的人在出声过后,获得了自由的空气,呼吸清浅。林阅微偏头,在黑暗里描摹着对方的脸庞,两颊漾开浅浅梨涡,即便不用再防备着她会突然起床,林阅微亦从被子里摸索到了她的手,牵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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