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后悔,他看着那正所谓的密宝。
看到最后,他顿住了。
“少主,你见过这个吗?”,他问。
晋仇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见过。”,他回道,实际上他并不曾见过书上的内容。
荀季的表情却更难以形容了,他低着头,道:“还你吧,这书无用,果然密宝是假的。”,他沮丧地想要站起,却发现晋赎加在他身上的法力虽然没了,他的腿却依旧不怎么样。
他踉跄地摔倒在地,但他表情没变化,他只是直直地看着晋仇,仿佛这之后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了。
他的手甚至有些发抖,可他的目光涣散中又很坚定。
晋赎很好奇他的举动,这书他看过,按理说是没这么大作用的。
他将书从荀季手中抽出,又看了眼书上的内容,确定无问题。
晋仇接过那书,看着最后那部分。
这书其实很简单,虽然前面一直在分析如何打败殷王,但最后也什么都没研究出。
书上最后一页上的话是:上述诸法无用。
只这么一句,可荀季却像见到了鬼。
这书中是无鬼的,有鬼的只可能是人心。荀季的心有鬼?还是他终于明白了一些事?
他开口,问晋仇:“少主,书给我吧,总要给我的,不然如何与我父亲交代。”
这书的确是晋仇答应给荀氏家主的,他不再说别的,只是将书递给了荀季。
荀季拿书时有意碰了下晋仇的手,那手的温度很适中,不冷不热,只是有些像木头。
荀季转身离开,走了没两步却突然栽倒在地了,他爬起来土都没拍,就继续走着,可没走几步又栽了,如此循环,不知栽了多少下。
可他一路上什么都不曾说,也不曾停止自己的步伐。
黄无害看着他丧家之狗般的背影,“让他摔这么多下都没表示,让他磕头他也不在意,真是奇怪。”
“你不懂。”,申无伤回道。
他看着荀季,但他没管黄无害加诸在荀季身上的法力,说来也蹊跷,那法力明明是让荀季沾些霉运,可也不至于这么一路走一路摔,倒仿佛是被施了跌倒的咒。
☆、家在何处(十一)
“那书你还未看,为何交与荀季了?”,晋赎坐于船上,问着。
晋仇不在意的回答,“既然能找到那书,便说明我与我父想的并无太大差别,既然无差别,那书便没什么可看的了,总之说来说去也只是那些无用的功法。如最后写的是细微处有用,那倒可看看。可它上面只写上述诸法无用,既然说了无用,就不会有有用的地方了。”
晋侯不是个爱在书里写废话或混淆视听之话的人。晋仇身为晋侯载昌的儿子,即使做事为人与父不同,也是能猜出父亲想法的。
但晋赎听了晋仇的话却不再言语了,他看过那书,他不怀疑那到底是不是密宝,因他知道,那的确是父亲留给孩子的密宝。可惜晋仇不想看,那东西看了也只是平添感伤,是以晋赎也知道不该再提。
往事终究是往事,一个人死后你翻出他爱你的证明又有何用呢,总之是不会回来了。
襄水中段湍急,晋仇的小舟却很稳,上面附有晋赎的法力,想被风雨掀翻都不可能。但晋仇的心也像这舟般平静了。
他身处风雨中,却知道没必要想太多。
逃避也好,隐逸或者冷漠也罢,荀氏的刁难正在等待他。
“伶优的戏总是排好的,不至于出太大变数。可惜接下来的戏不是伶优演的。”,晋仇看着江水,看着那些被晋赎抽上来的小鱼翻滚着它们的白肚皮。
晋赎意识到他在看了,便侧身挡住一切,“荀氏与你要演怎样一场戏?”
平心而论,荀氏这种人不是好搭档,即使是为了利益,他们都不见得会按预先准备好的演。
晋仇想必是知道这一切的,他不是第一次与荀氏演戏,更不会是最后一次,以往是给殷王演,如今也是给殷王演,只是失忆前后的殷王有些许差别罢了。他总担心演不好,可这些年都演下来了,他早已不知一切是真是假。
“我与你回去,荀氏势必会在江边设下些埋伏,或者直接将叶周东北角的人都招来,言我回晋家,是试图找到谋反殷王的密宝。而他的小儿荀季在此过程中,早已发现我的不轨之举,便一路尾随,趁我发现密宝之际,将密宝从我手中夺出。荀氏家主讲到此时,会仰天长啸,在所有人面前感慨:这么多年过去,想不到少主你还是贼心不改,幸有我小儿荀季发现你的意图。且大家大可安心,这密宝无甚用,它前面讲了许多方法,可最后自己就将自己否定了。”
晋仇讲着这段戏,不忘加上荀氏家主的动作,“他在讲密宝无用时还会将书举起,向每个人草草地展现那最后一页。”
“于是叶周之人大为愤怒,扬言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不忠不义之徒吗?”,晋赎接道,他这话不是随便说的,叶周之人本就是会讲出这些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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