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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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嫁入曹家时,父亲很宠母亲,处处关爱,但是不到一年时间,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父亲的眼神中关爱少了,厌恶却与日俱增,因为母亲不会应酬,不会像二娘那样八面玲珑、独当一面,可以做父亲心目中的贤内助。

随着母亲的失宠,我和母亲在曹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二娘在父亲面前依然对母亲恭恭敬敬,但是背后对母亲却是百般刁难,处处为难,而我,也就成了二娘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因为我威胁到了大哥的继承人地位。

我知道要在曹家生存下去必须靠自己,于是拼命的练武,拼命的读书,就是想让父亲不要忽视了他还有个儿子叫曹正清。

我的努力换来了父亲的赞许,虽然我有个不受宠的母亲,但是却是父亲眼中的骄子,因为我,父亲至少会想起独孤清荷——我的母亲。我会不断的努力,做一个让父亲满意的儿子。

如果一切像我设想的发展下去,也许我会让我的母亲至少能在曹家平平安安的活着,但是人世间有很多事总是不能让人满意。由于我的冲动,害死了我的母亲,这是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的过错。

那一年我七岁,大哥和二哥叫我一同去打猎,我很高兴的随着大哥和二哥出了门,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大哥和二哥竟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毒手。

打猎的过程中,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就失去了知觉,等到在醒来时,四周是一片黑漆漆的密林。

我害怕的大喊,“大哥,二哥,你们在哪里呀?”空旷的树林里只有鸟兽的悲鸣和我的回音。

十天后,我回到了东厂,衣衫褴褛,浑身是伤。我没有回兰苑,而是直奔怡园二娘的住所。

“大哥,正清这小子这回是死定了,哈哈哈哈……”曹正明得意的喝了一口酒。

“正明,要沉住气,多向你大哥学学,你是要辅佐你大哥做东厂厂公的人,怎么能这般的浮躁?”周玉凤,我的二娘嘴上虽在责怪自己的儿子,但是却难免流露出几分得色。她如何不明白,只要曹正清一死,区区一个独孤清荷岂是她的对手,自己的儿子曹正雄也顺理成章的成了东厂厂公的合法继承人。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喜上眉梢。

曹正雄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不屑道,“跟我斗,正清,你还太嫩了,厂公的位子是我的,敬国侯的爵位我的,不是我想杀你,是你自己找死,谁让你要在父亲面前出风头,你该死。”

曹正雄喝了一口酒,无意识的看了看门口,突然一下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正清,你……你……”随着曹正雄的一声惊叫,周玉凤和曹正明都愣在当场。

我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走进大厅,一直走到曹正明身边,刷的一声抽出桌上的宝剑,一剑挥向曹正明的咽喉,这一剑,快的像闪电一般,曹正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桌子上。

二娘一声尖叫当时便晕了过去,我掉转剑尖对着曹正雄的胸膛,冷冷的盯着曹正雄的眼睛,那一刻,我眼中看到的不是我的大哥,而是荒原密林中那些杀不完的野狼。

“正清,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哥也是回来才知道你走丢了,真的,打猎时走散是常有的事,你知道大哥不是故意的,正清……”曹正雄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眼前的正清让他心惊肉跳,只觉得眼前站立的不是一个七岁的小孩,而是地狱里来的煞星,

“大哥?你知道狼血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吗?不知道吧——我知道。”我冷冷的说着,滴血的剑尖向前逼近了几分,那是我二哥的血。

“正清,原谅大哥,正清……”曹正雄咬了咬呀,拿起桌上的佩剑,咬牙问道,“正清,大哥陪一条左臂给你,如何?”说罢,挥剑斩向自己的左臂,手起剑落,一条左臂顿时与身体分了家。

我冷眼看着曹正雄,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怡园。

周玉凤悠悠醒来,连滚带爬的跑到曹正明尸身边,大喊道, “啊……儿子,正明,我的儿子。”当她转头看向曹正雄时,顿时长大了嘴巴,颤抖道,“正雄,你的左臂呢?”

然后她像想起了什么,怡园顿时传来周玉凤声嘶力竭的叫声。

“曹正清……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我的儿子,我要让你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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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大事不好了,正清闯了大祸了。”东厂总管叶雨卿直奔兰苑而去。

“叶大哥,出了什么事?”

“正清杀了正明,又逼得正雄自断一臂,二夫人已经闹到了厂公那里,今日正清怕是凶多吉少。”

“啊……正清?他……还活着?”独孤清荷被惊了跌坐在地上。

“娘,孩儿在这里。”我从窗外跳入室内,立刻就被母亲一把抱入怀中。

独孤清荷又哭又笑,“娘就知道我的孩儿没有死,他们都说你丧生密林之中,我偏是不信,你杀了正明,哈哈哈,不错,不错,这才是我独孤清荷的儿子。”

“夫人,当务之急是要保住正清,厂公马上要来了。”叶雨卿在旁边提醒。

“对,正清,你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你爹爹不会饶了你的。”母亲一把拉过满身血污的我,焦急道,“去东海桃花岛,找你姨母独孤莲城,不要再回长安了,记住桃花岛,拿着这个。”独孤清荷从怀中拿出一块黑漆漆的铁片,上面依稀可以看见铸有一朵莲花。一把将莲花令塞进我的衣服。

“叶大哥,我在厂公府这么多年,多亏你多方照应我母子,我求你一件事,把正清活着送出长安。正清,跟着你叶叔叔走吧,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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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你要替我做主呀,正清杀了正明,还砍断了正雄的一条胳膊,主公。”周玉凤抓着曹岳堂的衣袖,哭的几欲晕厥。

“请夫人来,让她带着曹正清来见我,”曹岳堂怒吼道。

“主公,不用请了,我来了。”

“正清呢?来人,把正清找来”

“不用找了,主公,正雄和正明将正清抛弃在野外密林之中,让他自生自灭你不着急,还说要是不能自己回来就不配做你的儿子,正清不过以牙还牙,你却不依不饶,都是你的儿子,主公,你这么做不觉的有愧么?我独孤清荷为了嫁给你,自废绝世武功,原以为能和你相亲相爱,不料,夫妻恩爱来的快去得也快,主公,你真真对的起我么?”

曹岳堂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自己曾经喜欢的女人,突然觉得一阵歉疚,“清荷,我不是……”

周玉凤哭诉道,“主公,我的儿子死了,她的儿子可没有死。”

曹岳堂眉头紧蹙道,“清荷,快把正清交出来,我又不会……”

“你不会什么?不会杀了他?主公,不要自欺欺人了,你会放过正清吗?二娘会放过正清吗?不就是一条人命吗,我赔给你们便是。”独孤清荷话音刚落,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向心口扎去。

“清荷……不要……”曹岳堂伸手欲夺,却又微一犹豫。

只一瞬间,独孤清荷的匕首已经没入胸口。

曹岳堂的动作和神情,独孤清荷看的分明,此刻,她心中一阵酸楚,暗自叹了口气“姐姐,看来清荷……真的是错了。”

十年后,桃花岛

我已经在桃花岛整整十年了,那一日,在叶叔叔的安排下,我离开长安后,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桃花岛,拜我的姨母独孤莲城为师。

独孤莲城,江湖人称妖莲倾城,武功堪称当世第一,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古怪,对我时冷时热。拜师的那天,师傅在我的胸前刺了两条盘亘的青龙。

“清儿,你记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独孤莲城的弟子,以后行走江湖,如果看到背上刺有“猛虎啸月”图案的人,无论是谁,必须与之一较高低,分出个生死决断。”“

“知道了。”我冷冷道。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不是练武,就是在桃花岛的轩辕福地研习天下武学。独孤莲城不愧是江湖奇才,不但武功独步天下,而且文韬武略,是难得的经世治国之才。奇门遁甲,经史子集,样样具精。我时常在想,如果师傅生为男儿,天下怕是无人能出其左右。

那一日,独孤莲城问我,“清儿,你的小无相功你练到第几层了?”

“第九层。”我清冷的回答。

来到桃花岛已经十年了,十年来,我一直跟随我的姨母独孤莲城习武,没有离开桃花岛半步,倒是我的父亲来过岛上多次,说是看我,其实我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明死了,正雄也因为那次事件疯了,他没有了继承人,所以他来了,美其名曰是来看他的儿子。

不过东厂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了,母亲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没日没夜的看书,练功,不敢停下来,不敢回想十年前的那一夜。于是,我用冰冷武装自己,用练功来麻痹自己,一般人至少要练二十年才能练成的小无相功我只用了十年。

十年来,我尽得师傅的真传,不仅如此,桃花岛轩辕福地收藏的天下武学秘笈也被我尽数学完。

“清儿,你父亲来了,还是不见吗?”独孤莲城看着我波澜不惊的表情,淡淡的开口。

“有必要见吗?”我冷冷的说,“他是为了曹家的事业,而不是我,只不过,我不幸是他的儿子罢了。东厂近几年不怎么景气呀,江湖上有红枫山庄和辰月教与之分庭抗礼,隐隐与东厂成三足鼎立之势,朝堂上有八王和六王打压。一年前晋国偷袭赤华门,东厂号称耳目遍天下居然一无所知,哼哼……我虽然没有离开过桃花岛,可也并不是无知庸人。”

在桃花岛学艺十年,十年来我虽然没有离开过桃花岛,但是却不代表我对当前的形势毫不知情。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轩辕福地。

曹正清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父亲不行,师傅也不行。

我纵身跃上桃花岛跃龙崖,迎着凛冽的寒风,静静的望着远方,每当我心情烦躁时,我都喜欢在这里寻找平静。不过今天似乎很不平静。

“正清?”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七岁以前,我是那么渴望听到这个声音,如今,我却是那么恨这个声音,他让我本不平静的心更加混乱。

我暗笑,“原来我还是不能做到无欲无情,曹正清终究不是圣人呀。”

“嗯?”我没有回头,挑了挑眉,淡淡的应了一声。

“正清,回东厂吧,太明王朝需要你,为父也需要你。”

“哦。”我没有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冷冷道,“等时机到了,我自会回东厂。”

“好,为父在东厂等你。”

没有废话,我和父亲在十年后见面的第一次对话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我甚至没有回过头去看他一眼。

听着身后父亲的脚步声远去,我抬头望天——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即便自己并不在乎名誉地位、荣华富贵,也绝不拱手让人,东厂,只能是我曹正清的。

那天之后,我离开了生活十年的桃花岛。从此,江湖上一个多了名字——曹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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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风,虽然不像腊月那么冷冽,但是依旧有点寒气刺骨,赤华门外二十里地的一间客栈里围着几个等候入关的商客,正围着火炉喝着酒高声谈论,过了赤华门就是太明的地界了。

“郝兄弟,最近有没有什么江湖传闻呀?”

“不知你们听说没有,最近江湖可是不平静呀,上个月辰月教教主把教主之位传给了他的得意弟子、乘龙快婿风无遥。不过,与我接下来要讲的事相比,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姓郝的大汉咕嘟一声喝了一大口酒,擦了擦嘴角,道,“最近江湖上出了一名白衣少年,武功高强,手段狠毒,啧啧,那才叫厉害。”

正说着,门帘一掀,走进一个头戴皮帽,身上裹着一件灰毛大氅的男子,手中还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袱。此人进屋后一言不发,径直走到小店的角落处。几乎没有人注意他的出现。

“郝大哥,那个青龙帮满门……”一个人缩了缩脑袋,咽了一口口水,“半年前青龙帮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灭了门,不会就是……”。

“是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得罪了那个人,青龙帮的老大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邀了少林高手来助阵,没有想到请的帮手还没有到,青龙帮就让人家给灭了。”

几个听客倒是来了精神,往一起凑了凑,“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一人问道。

“听一个当时还没有死的人说那人叫曹正清,唉,年纪不大,下手可不含糊,青龙帮算是完了。”

“那人是那派的高手?”

“不知道,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无门无派,看不出是什么武功路数。不过有人猜是朝廷的人。”

“你不知道吧,青龙帮暗中和晋国勾结,十七年前那场赤华门大战,要不是青龙帮暗中报信让晋国人抓走了林大将军的夫人,林将军也不会痛失妻儿。”

“哦,此事你怎么知道?”

“江湖都传遍了,青龙帮私通晋国的来龙去脉全被写在总堂的墙上。二年前的晋国偷袭也和青龙帮有关。”这边众人谈的兴高采烈,那个后来进来的男子却始终坐在角落之中,一言不发。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向着赤华门的方向奔来。

坐在角落的灰衣男子挑了挑眉,暗暗道,“终于来了。”

马蹄声到了客栈周围,突然“呼啦”一下停了下来,一会儿功夫,五十几个黑甲士兵将整个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曹正清,今日这赤华雪原就是的你埋骨之处,出来受死吧。”一个声音在外面大喊。客栈内顿时乱作一团,墙角的男子依然一动不动的坐着,悠闲的喝着茶。

“放箭。”外面传来一声命令,只听得一阵簌簌之声,无数箭头如飞蝗般向这个荒原的小客栈飞去。

“鬼火玄箭!”我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看来晋国很想将我置于死地。

我不动声色的闪避着四面八方的箭头,对耳边此起彼伏的惨叫充耳不闻。只听得“呼啦啦”一声,小客栈承受不住鬼火玄箭的几轮飞射,垮塌了。在客栈垮塌的一瞬间,我飞身越出客栈,冷冷的站在一边。

“晋国的黑衣卫,不远千里跟随曹某到赤华雪原,不错不错……可惜可惜……”我冷冷的开口。

“曹正清,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看你年纪轻轻,倒也是真的可惜了。”

“找死。”我不再废话,身形一闪,两颗脑袋已经高高的飞起。在凛冽的寒风中,随着我身影翻飞,赤华雪原上的黑衣卫已经死伤大半。最后一声惨叫声响起,我轻飘飘的落地,看着瞪大眼睛的黑衣卫首领,淡然道:“在这个世上,能杀死曹正清的刀还没有出现。”

顺手从黑衣卫的尸体上撕下一块衣襟,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我转身向赤华门走去,身后是无一生还的五十几具尸体。

“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吧,出来!”我负手站在一堆死尸旁,手中抓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淡然道,“本来想助你一臂之力,看来我是多事了。”

银色面具的男子,道“我姓林,名啸卿,你呢?”

“曹正清。”我看着眼前的面具男。

“我想向你要件东西。”林啸卿指了指我手中的包袱。我没有回答,挑了挑眉。

林啸卿看着我的眼睛,平静道,“不要误会,要不是我在路上有事耽搁,白启的人头应该由我来取——家父林颇。”

当他说出“林颇”两个字时,我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白启的人头,于是,抬手将手中的包袱掷向林啸卿,看似随意地丢出,手上却暗中运了八成的功力。

林啸卿一把将包袱接在手中。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险些抓不稳手中的包袱,顺了口气,笑道:“曹兄好功夫。”

我淡然一笑,“你的功夫也不弱,林啸卿,曹某交了你这个朋友。若是有缘,来日再见!”

我不再多言,施展轻功,转身向赤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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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静静地站在东厂的门口。

自上次离开,再一次回到东厂居然是在十年之后,这里有我太多的不愿意面对的回忆,这一刻,我突然抽搐来,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离去。

“少主,是少主回来了。”

“叶总管。”我冷淡的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一脚踏进了东厂的大门。

我没有去见我的父亲,而是直接去了兰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母亲当年的住所。

“少主,这里这些年都没有变过,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叶雨卿跟在我的身边道。

“拆了。”我抛下两个字,不再多看兰苑一眼,清冷的转身,举步离开。

“少主。”一个十几岁的小太监跪到我的面前,我冷眼看着他。

小太监在我面前又哭又笑,道,“少主,我是崔新旺呀,呜呜呜,你可会来了,嗬嗬嗬,你可回来了。”我没有说话,冷冷地看这这个小太监。

“起来,哭够了再来见我。”我没有停下脚步,冷冰冰的抛下一句话,闪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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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我第一次正面和这个所谓的父亲见面了。和记忆中的似乎不太一样,这是东厂的厂公曹岳堂吗?我开始怀疑。

记忆中的曹岳堂总是不可一世的,总是高高在上,而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苍老憔悴。</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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