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如此轻易就能给予震撼。他怀疑,她甚至在大战时不用动任何武力。只要微微一笑,那倾国倾城之姿,轻易就能让任何顽劣凶狠的敌人弃卸臣服。
他的反应让她困惑的收住笑,以为他在嘲弄她。
他低笑着叮嘱,“绯君,以后你只能在我面前这样笑,否则会有无数男人为你疯狂,介时我担心我会被情敌们轻易每人一口口水就淹死了。”
再次看她被逗出来的美丽笑容,他不禁也笑弯了眼。会笑就代表着她此时是快乐的吧,真好,他喜欢她快乐的样子。
她好想告诉他,他脑子有毛病。全天下惟有他敢这般逗弄她而不被吓跑,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有机会如此接近她,看到她笑?
放下碗筷,他笑着望她精美无比的娃娃脸蛋,为她的快乐而快乐的同时深深的心疼。她以前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从来就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所求,带给她任何微笑的快乐么?
轻叹一声,他伸出手包住她冰凉的小脸,“真想把你留在岛上一辈子,有我陪着,你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叫人为她心疼得只想叹息。
笑容变浅至无,她恢复冰冷的面无表情。安静感受着他掌心的暖意,她轻轻道:“不能。”
他微眯双眸,恼怒缓缓自胸膛升起,“可你不快乐,为什么不能摆脱,你不可能当一辈子战姬的。”到底是什么逼得她不得不成为战姬?她不是贪爱名利的人,他甚至可以下结论,她不爱这世上任何虚浮的东西。
“不能。”她淡淡道,感受到他身上逐渐散发的怒意,却明白绝不是针对她,他永远不会对她发火。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知道。
收回了手,他深呼吸一口气,惊讶自己轻易为她而起的情绪起伏,“为什么,可以告诉我么?”温柔的,他问出这个不指望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天晓得,在得知她有多不快乐后,他能无动于衷的送她回原来的世界,那就真见鬼了。
沉默了许久,她一直垂合的眼帘微微颤动,很慢很慢的,掀出一双若上好黑玉的漆黑大眼。
他惊讶的挑眉无法言语。为她异于常人的眸色,他第一个反应是:“是中毒的原因么?”不可能,中毒顶多会导致血液冲足眼瞳,使看起来是红色而已,不会也不该变黑才对。
若无光泽的最纯净的黑水晶的双眸眨也不眨,“不是。”她静静等待他嫌恶的态度出现,胸口隐约的疼起来,毕竟这海之国内不可能会有任何人接受她的眸色么?
他无法理解,所有海之国的人都是蓝眼睛,就算为数不多的和异族的混血,只要孩子出生和生长在海之国,也都只有蓝色眼珠,无一例外。
“我母亲是绿之国的公主。”她平淡解释,无法面对他有可能的任何厌恶神色,偏头望向窗外黑的天红色轮廓的云。
他慢慢的明白了她不像解释的解释。愤怒燃烧得迅速无比,为她曾经遭受过的不公道的怀疑和歧视。
“谁敢否认你的身份?”他用尽全力才止得住双拳的颤抖,他想杀掉所有胆敢伤害过她的人。
他的怒火让她困惑,他的问题让她难以理解,可一旦当她转回头,看到他全身迸发的压抑狂怒,她忽然间觉得肩膀一轻,种种沉重的过往被他的怒火给烧得一干二净,她居然一点儿也不再觉得委屈和耻辱。
好新奇,他竟然可以解开她身上背负的枷锁?
“都是谁?”他努力放柔声线,只因为她脸上显示出的好奇神情,那般的生动可爱,半点也不符合现在的情况。他没心情赞叹和欣赏,只想知道侮辱过她的人,然后去全部杀掉泄愤。
眨了眨大大的黑眸,她好奇的感受他带来的神奇感受,轻答:“没人敢。”
“我指的是你成为战姬之前,你也有年幼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咒,“见鬼了,你母亲到底是怎么当的,难道她就不会站出来挡在你身前吗?!”
她垂下眼帘,漠然的表情给了他最好的答案。
再低咒一声,他想咆哮,又不得不自我控制,“你母亲不是最受前任海之君宠爱的妃子么?”据说当年还掀起过不小的战争,只因为前任海之君的强盗虏人行为,结果是海之国大胜绿之国,前任海之君嚣张的独霸佳人。
这可不是谣言,而是很有根据的小道消息,全海之国的人都津津乐道,用以称赞他们海之国军队的骁勇善战。
她悄悄抬眼,看着他搁在桌上捏得死紧的拳头,犹豫了好久,才慢慢伸出小手,覆盖住他的拳。感到他全身一颤,她不敢看他有的任何鄙视,小声道:“不是母亲的错,她并不是自愿来海之国的。她一直就想着回绿之国去。”记忆以来都是她母亲独守深宫中,整日以泪洗面的思念绿之国。
他的沉默让她没来由的怯懦了,刚想收回手,却被他温和的用两只大手包住。暖暖的,让她抬眼望向他。
他静静看着她。为什么受伤的是她,她却还想着要安抚他的怒火?是不是这些年来,她一个人独自抗着委屈的同时,还在默默关注着伤害过她的人?
他没忘中毒昏迷后醒来时,她第一个问题问的是别人,而正是那个别人害她中的毒。
虽然她杀人不眨眼,冷血又残酷,强悍得令人畏惧,她却有一颗温柔的心。为什么?若他是她,他肯定会变得偏激而且嫉世愤俗,怎么可能还这维持着这般纯净善良的心灵?
“你的眼睛非常美,比我想象的要美丽上万倍,”他认真道,注视入她若黑水晶的美丽双瞳中,“我曾经听说过陆地上的人种有不同的眸色,可我认为,你的眼睛的颜色是最漂亮的。”那么的漆黑深幽,几乎要把他的灵魂都给摄进去般的黑暗,美得出乎他意料之外,比任何颜色的眸色都要适合她。
她略微瞠大双眼,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赞美她。她的眸色被视为背叛,而他居然认为是美丽。看着他不咧开而是呡直的下颌骨她脱口而出,“你果然有毛病。”
他想瞪她,却失笑,“这样也很好哪,至少你会接受我,对吧。”若他像平常人一般畏惧她,恐怕早就被踹得老远去了,哪还会有半分机会发现她有多好。“我很幸运,对于在你眼中的有毛病。”
她无言以对,胸口中有个地方悄悄软下去了。
他笑着看她,嗓音很温柔的询问,“我来让你快乐,做你一辈子的朋友好不好?”
她的目光由他红色的骷髅头下移到他握住她小手的两只红色大大手骨,明明看起来只是一根根连接起来的骨节而已,却温暖得不可思议。
“好。”这一次,她回答了,她选择接受他。
第四章4
船尚未接近赤焰岛就被巡逻的卫兵舰队阻拦,在看到绯君站立在船头,护卫队才恭敬行礼放行。
赤焰岛的港口显然是军港,装备精良数量庞大的军舰让上隳勾起唇角,心里有了底,计划一回去就寻找新岛迁移,他没兴趣让华西岛的无辜岛民丧命于海之君的儿童游戏,更没兴趣让绯君为难。
港口迎接的是妃色和炽殷,见到跟随绯君身边的上隳,皆不解的交换了个神色,绯君从不让陌生人接近身侧,而他们确定都不认识那个身材高大精瘦,长相英俊斯文的年轻男人。
“主子,都灵岛一切无恙?”两日不见,绯君似乎有哪里改变了,妃色迎上来,难掩戒心的上下打量上隳。
简单点了个头,绯君侧首抬头望向上隳,不知该说什么,她没交过朋友,完全不懂该如何接待他。
上隳浅笑,读出她面无表情下的犹豫,看着她又大又黑的漂亮眼眸,他并不介意自我介绍。抬眼看向盯着自己的一男一女,凭借他们可以站到绯君身后,基本可以猜出他们的身份,“我是上隳,绯君的朋友。”
朋友?妃色和炽殷不可置信的瞅向娇小的绯君,谁也无法接受这种荒谬的可能性。绯君的不亲近人是出了名的,她怎么会在去都灵岛仅仅两天的时间内就接受了一个男人做朋友?
绯君并未觉察到属下的疑惑,只是依照上隳的方式,“妃色、炽殷,最高级副将。”
绯君的不否定和开口介绍让妃色和炽殷的下巴都快砸到地上了。
忍住怜悯那两人的冲动,上隳微笑着低下头,不打算再刺激他们了,“我先回去了,今后若天气晴朗,我来找你下棋可好?”
她看着面前的红色男人骨架子,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她短促的回答:“好。”
“照顾好自己,多休息。”他不放心的叮咛,就算她体内的海月冥刀镇住了所有的剧毒,可那毕竟是华西岛的剧毒,有了半点差错都不行。
“好。”她静静的将胸口的暖意给深藏记忆。
盯着她精美的娃娃脸,他想叹息,怎么办,还未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这样的感觉称为友谊实在是有点勉强,他应该直接邀请她做他恋人的,虽然有可能她会毫不犹豫的打掉他满口牙。
一步步来吧,他对她的感情燃烧得迅速,她却如一眼深潭,沉静而缓慢。不过他对自己的耐性有信心,只要努力,既然她能接受他为朋友,迟早也会接受他进一步,呵呵。
“那我走了,你记得别太劳累。”他在她回应后返身上船。
她目送红色的小船缓缓调头,没待驶出港口,她转身向岛内堡垒走去。
半晌才回过神的妃色和炽殷忙快步跟上。方才绯君与上隳的每句必答让他们仍震撼不已。完全不能想象在都灵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让绯君勉强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对望一眼,妃色和炽殷彼此心里都明白,若非那个叫上隳的年轻男人别有居心,那么便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了,也许他是唯一能解开绯君心结的人。
海洋的天气和大海本身同样变化莫测,上隳可以出岛与绯君见面,已是一个月后的事。
“我让人送来的解药和补品你有没有吃?”一待两人独处,上隳立刻牵起她的小手把脉。
她坐在椅子里,垂眸看着他修长的两根手指骨头搭在自己的手腕骨上,记忆中的温暖让她微微弯起唇角,“有,妃色有做给我吃。”每一回的解药和补品他都附上了书信,详细说明如何熬制。他并未指出绯君的状况,仅仅是说对绯君的身体的补品而已。
“为什么妃色会不知道是解药?”她不明白,妃色的医术也算得是上乘,怎么会看不出药的成分和功效?
他笑一下,“因为你中的不是普通的毒。”测脉的结果让他皱眉,“奇怪,没道理毒还在体内。”轻托起她的小下巴,他看入她的双眼,虽然没有灵气,可完全不是瞎眼人的浑浊,很清澈,只要伪装焦距,是辨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的。这让他困惑。
他的靠近叫她微的紧张了。呡了呡樱唇,她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睫,“我没事。”
他瞪她,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她还在跟他说这种客套话。
她感觉到下颌的手有些用力。“我会探知法术。”
他花了几秒钟接受这个解释,恼怒不减,“那也不能代表没事。探知法术有多厉害?可以代替视力?”
没听出他些微的讽刺,她抬手,掌心贴住他的胸口,认真道:“你的心脏,我看得见。”
冰凉浸入胸膛,低下头,他看着她柔软的小手张开,平贴在他左胸上,一瞬间,他竟然开不了口,那情景好象她握住了他的心,而他给予得心甘情愿。
强壮而规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温暖渗入她的手心。她有点惊讶,她只是想告诉他探知法可以看到的景象,却奇妙的让他的脉动牵引住了她。耳畔传来结实的心脏跳动声,不知为何,脸微微热了。
精美白皙的面颊上染的绯红让他无法移开视线。仔仔细细看她小脸上的分分寸寸,他叹息的缓慢垂下头,向她挨近。
她不懂他要做什么。托着她下颌的大手轻柔的摩挲着她细致的肌肤,舒适的暖让她放松,面对他的靠近,她慢慢合上双眸,信任的将自己交给他。
她合眸仰首的精致小脸上的信任神色叫他心跳加快,从未有过如此的感动,让他更加无法控制自己想亲吻她的欲望。
突然的,门外传来妃色的声音:“主子,海之君召您上国都。”
他猛然抬起头,反射性的瞥向门口再看向已睁眼的绯君,她嫣红美丽的小脸让他微笑。
“我的心跳得很快,对吧。”他轻声道,大掌温柔的按住她想抽离的小手,“这说明我喜欢你呢,绯君。”
她仰头看他,觉得脸好热。她的心跳得也好快,这也说明了她是喜欢他的?
“主子?”妃色在门外询问。
“知道了,备舰,即刻起程。”在回答妃色时,她一直看着他。手心下是他急速的心跳,胸口里是她快速的心律,眼里是他红色人体骷髅骨架,脑里是对他感受的震惊。
她喜欢他,是么?
大大的眼睛漆黑美丽,他轻叹,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尽管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黑眸,可被这样的又大又黑的双眼瞪久了,也是很吓人的。“你去吧,我回去想想你身子到底怎么回事。”一天不解她的毒,他一天都不会安心,就算她用的是探知法术,可还是会折损她法力的。
他要回去了?他们才刚见面而已。她垂下眼,发现自己不喜欢这个念头。收回手,她低着头,迟疑了好久才小声道:“短期内不会变天吧?”话一出口,立刻后悔的飞快起身想离开。
一怔之下,他站起来快手拉住她,弯身看她咬住下唇的模样,他又心疼又想笑。“短期内肯定不会变天。”轻轻道,他牵起她的小手,让自己的暖意包围她的冰凉,“我陪着你好不好?”
她深深垂下头,所有的不安都被他的问题打消。忽然间,她觉得好快乐。“好。”她好小声的回答,忍不住又大声了一点:“好。”
笑弯了眼,他牵着她向门口走去,“这一个月我很想你呢,绯君。”
低着头看两人交握的双手,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她觉得心里甜甜的。
门外的炽殷和妃色在看到他们牵手的情景,同时呆掉,无法言语。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上隳挑眉,怎么,很奇怪么?
当然很奇怪!妃色和炽殷用眼神用力回答。这世界上根本没人能碰触到绯君,他能活生生的握着绯君的手,这不叫奇怪,根本叫奇迹好不好?
按照惯例是由妃色陪绯君出岛,炽殷驻守赤焰岛。可一时间,两人都无法动弹。
“都灵岛上没有一个好人啊。”妃色喃喃道,死也不愿相信她娇小可人的主子就这么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给轻易接近了去。
炽殷同样面色难看,“海之国皇室和都灵岛难道又会多一道姻亲关系?”他很担心都灵岛的土匪们会借此在赤焰岛头上作威作福啊。
望着远去的一对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朋友的背影,赤焰岛两大最高副将默默的开始为赤焰岛的将来哀叹起来。
第四章5
战舰直驶海之国国都。在绯君单独进宫面见海之君的时候,妃色与上隳单独留在舰艇上等待。
斜眼打量着悠闲立在船舷边的上隳,妃色满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出色。
他是个很显眼的男人,年轻又高健,不提他的长相斯文英俊出色,光看他的举止,就够让人赏心悦目了,任何时候皆从容不迫,温暖的笑容极易让人不设心防,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优雅大度和自信,怎么看也不像来自都灵岛那个土匪窝。
侧转身,上隳好笑的望向一路上直把他当贼盯的妃色,“有什么疑问么?”可以理解,若将来有任何一个陌生男人企图拐走他女儿,他会比妃色更紧张兮兮的,说不定会失手谋杀自己未来的女婿。
也不拐弯抹角,妃色走上前,直接和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上隳对视,“你到底是什么人?”就算主子认为他是个朋友,可她就是不相信区区两天之内就会冒出个异性朋友的说法,他肯定别有所图。
他环抱住双手,有趣的思考这个问题,“我想,我应该是个比较死皮赖脸的人。不过,绯君的评价是我的脑筋不太正常。”
她瞪眼,对于他的回答相当吃惊,根本不会有任何正常人这么评价自己的好不好。
他微笑于她的夸张表情,“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她快乐就好。”
注意到当他提及绯君时柔和的眼神,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妃色若有所思的点头,“是啊,虽然这并不容易。”如果真能让绯君像个常人的快乐起来,他是哪个土匪窝里出来的的确不太重要。
他浅笑,“我可以问一些关于绯君过去的问题么?”他毕竟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对于海之国皇室的了解多半来自传说和谣言,很多事情妃色这个跟在绯君身边的人应该比他清楚得多。
他礼貌的语气让妃色高高扬起眉毛,“为什么不直接问主子?”私人的事情由私人回答比较好吧?否则就比较像背后乱嚼人舌根的三姑六婆。
他眼里闪过心疼,“我不想让她回忆。”他可以肯定绯君的过往并不是什么快乐的日子,他不忍心让她亲自再碰触那些晦涩,如果不快乐,那么就忘掉它,别再去想。
这个男人心细似针又思考若海洋般深沉,若非花了大量的心力,他是做不到这样的关注的吧。妃色安静看了他一会儿,“主子因为眸色不同,从小便遭人排斥,直到她12岁那年成为战姬,才没再有人敢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剑眉微锁,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前任海之君架崩后,现任海之君囚禁了主子的母亲绿妃,所以主子必须得听从海之君的任何无理要求。”
他拧眉,上一回他以为她是因为政治地位问题而服从海之君,没想到她的“不得不”是这样的原因。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妃色迟疑了一下,“其余的事你得自己问主子。……主子的母亲绿妃对于她是个禁忌,最好别问。”
“谢谢。”他温和浅笑,移开视线向港口的人群,脑海里反复思索着妃色给予的短短几句话。心,怜惜哪。这种环境下成长的绯君,能快乐得起来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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