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疲惫的两人,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对不起夫子,学生知错了!”梁山伯连忙认错,岂料陈夫子根本不买账。
“梁山伯,今天本席就罚你喂全院的学子打饭,你可服气!”
陈夫子手捋胡须,慢条斯理的说道。
“学生受罚!”
原本以为此事就这么了了,没想到祝英台却主动要求和梁山伯一同受罚,这便惹怒了陈夫子,最终不但连带祝英台一起受罚,还加重了梁山伯的惩罚,要他挑满全书院的水缸。
得,这算什么事儿啊,不没事儿找事儿么。少司宇不由得摇摇头,果然,不能太妇人之仁,祝英台的小脸儿瞬间黑了下来,“对不起山伯,要不是我自以为是的想要帮你,你也不会被加重惩罚,都是我不好。”
“我没事的,放心吧英台。”梁山伯笑着拍了拍祝英台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别自责了。”
清音软语,温柔如水,恶……少司宇暗中搓了搓自己的双臂,阻止那已经开始造反的鸡皮疙瘩:这两人,要不是知道祝英台是个如假包换的美娇娘,他一定会相信这两人是gay!不知道是自己思想太不纯洁了,还是这个时代的人太单‘蠢’了,居然没有人觉得这两位的关系好的有点儿过了,这不是才结拜几天吗,以后还不知道要腻歪成什么样儿。
饭舍,向来是学子们最喜欢的地方,虽然书院的饭菜实在是比不上自己家的美味佳肴,但至少是个可以自由谈天说地,可以放松享受的地方。只不过对于有些人来说,今儿的饭舍似乎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少司宇和荀巨伯并排在最靠窗的座位边聊天边吃饭,不时的朝门口看两眼。
“英台怎么魂不守舍的?”
“你也看出来了?”咽下嘴里的红烧茄子,少司宇抬眸,“我还以为你只看得到红烧茄子。”
这小子上辈子一定和茄子有弑亲灭门之仇,这不刚刚一上桌就见他对着碟子里的茄子双眼放光,跟那黄鼠狼见了小母鸡儿一个样儿,不消一刻便已是碗碟见了底。那吃相……仄仄,果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是啊,我在家最喜欢吃的就是茄子了,我告诉你少兄,我娘做的茄子那才叫一个美味。ww以后去我家试试,保证你连舌头都吞下去。”
荀巨伯有些口齿不清的说着,不客气的接过了少司宇笑着递过来她那份儿茄子,“你怎么都不吃,没胃口?”
瞧瞧自己差不多空了的碗碟,而少司宇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吃了半天也就消灭了一张小小的烧饼。
“是啊,可能是水土不服,没什么胃口。”少司宇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心思却早已经不在这饭菜之上了。
“怎么祝英台,第一次当奴才就学会看人下菜碟啊!!”王蓝田半脒着眼睛,不客气的指责着因为有些魂不守舍把他饭菜弄撒了的祝英台。“我少给饭钱了吗,你这样糟蹋我?”
“我是无心的,大不了把我的菜给你就是了!”
“哼,这饭菜可以赔,吃饭的心情你赔得起么,本少现在很不爽。”
王蓝田故意刁难,祝英台脸色黑了下来。
“姓王的,你也知道吃饭的心情赔不起吗?你这般喧闹坏我胃口,你怎么陪我??”
马文才似乎已经开始对祝英台有了兴趣,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出手,哦不,应该是出口相助才对。不过似乎也没给英台妹妹什么好脸色,别人向他道谢竟然也不理睬,只是自顾自的端饭走人。
“王蓝田的眼睛?”看样子王蓝田是在其他地方吃了谁的亏,刚才背对着没看清,直到他被马文才吓回来,少司宇才看清楚此刻左眼乌青想怒却又不敢发作的王大少爷。被谁揍了吧??马文才??反正不是她自己。
“那个啊……”忽见荀巨伯一脸神秘加得意的凑到她耳边,“那家伙去找山伯麻烦……所以我就……”
弹弓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防身,还可以教训人呢。
“有你的小子!”少司宇眉眼半弯,唇角绽开一抹诡笑,王蓝田那种货色,就是要这般收拾才行。
“哎哟!”
“啊……不好意思没看见!”语气中听不出一点儿歉意,名为秦京生的黑皮肤学子转身就走,丝毫没有将被他绊倒在地的祝英台扶起来的意思,甚至是一脸的嘲讽,“下次走路的时候记得带眼睛,要不然……”
“哗……碰!”
满满一大碗汤水从秦京生头顶扣了下去,一滴不剩的全贡献给了他那张微黑的脸。两片儿菜叶顺着汤汁儿从秦京生左眼框缓缓向下,最终贴在了下眼睑上,丝丝热气蒸腾而上。
饭舍里忽然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已然处于石化状态中的秦京生,和他对面那个似笑非笑的人身上。
“啊……抱歉,没看见!”
五指轻抖,汤碗华丽丽的掉地。少司宇抬眸瞥了一眼面前的人,转身将祝英台扶起来,“英台,快起来,地上凉。”
“少兄,山伯的晚餐还没有吃……”
祝英台心痛的看着倒了一地的饭菜,那可是他为山伯留的,他自己都没有舍得吃啊。就这么给撒了,祝英台满腔委屈。
“没关系,咱们去找苏大娘,看看有没有什么饭菜。”
祝英台转头,望向少司宇漆黑带笑的墨瞳,心,莫名的平静了。
“恩!”
“站住!”眼见他们要走,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秦京生立刻跳过来拦住少司宇等人的去路,“姓少的你太过分了,你说怎么办!”
拉着祝英台和荀巨伯后退三步,少司宇眉毛轻佻,微微瞥了嘴角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真是抱歉啊,的确是司宇的不是,秦兄想怎么样都可以,只是……”话缓两拍,少司宇皱了皱鼻子,抬手指了指秦京生 ...
(,“别靠那么近,脏……”
被……被嫌弃了……
“哈哈哈……”
久憋的笑声爆发而出,笑的最欢的,当属荀巨伯。
秦京生只是个贫家庶子,性格如墙头草随风倒,平日里也就喜欢攀权附贵欺善怕恶,就是个狐假虎威的主,今儿个被少司宇修理自然也是没有人帮他出口,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你……姓少的我告诉你,要是你不给我洗干净了,我……我跟你没完!”
“这……要我洗?”少司宇眉毛高挑,深深地看向秦京生,仿佛很是为难,“现在?”
“没错!”
“那,好吧!”抚了抚额头,某人微微叹气,“秦兄可别后悔啊!”
“你少废话!”
不知道怎么的,秦京生忽然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麻烦又找上来了。
“巨伯,你先陪着英台去,我随后就到。”
接到少司宇的眼神,荀巨伯了然的拉着有些担心的祝英台往外走,“那我们先过去了,你也快点儿跟上。”
…………………………
“姓少的……你……干什么……啊?!!”
秦京生只看到眼前白影闪过,然后自己腰间好像就一松,再然后……
“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双臂紧抱着赤裸裸的上身,秦京生的牙关有些发抖。现在可是早春三月,寒意不减,他竟然就这么几下子被人剥光光了。真是……“啊欠!!”
“这不脱下来,秦兄让司宇怎么洗?”一手捏着半湿的衣衫,一手平摊做无奈状,少司宇笑的暧昧,“难道,要将秦兄连衣一块儿洗?”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
“司宇可没与长相不合胃口的男人洗身子的兴趣,秦兄你若是生的再俊美几份,司宇倒是很期待……恩,鸳鸯浴如何?”
“你……闭嘴!”见少司宇忽而变得古怪的神情,秦京生微黑的脸皮瞬间涨红,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将眼前这个笑的一脸和善实际上是笑里藏刀的人掐死,无奈自己怎么看都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得恼羞成怒的原地跳脚。“快把衣服还给我!”
“可是,这都还是脏的……”少司宇继续好脾气的笑着。
“不用你洗了,还给我!”伸手就欲抢夺回自己的衣服,却终究是慢人一步,秦京生又急又气但又无法发作。
“那怎么行,是在下的错当然得在下负责到底。”
一躲一挡一回身,少司宇如耍猴儿一般戏弄着半身赤裸的秦京生满院子跑,自己个儿却依旧是如平常般脸不红心不跳。
“我……我说了不用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错了,我……我错了还不成吗?”
“哦?那……你错哪儿了,说来听听?”尾音上扬,少司宇第n+1次闪开了秦京生的熊扑。
“我……我不应该……不应该故意给祝英台使绊子,不……不应该故意绊倒他……”
他真是没事找抽啊,干嘛要多事去惹祝英台,现在弄得自己这么狼狈丢人。
“秦京生,这个时间去澡堂子冲个热水澡,应该正好是时候吧!”
白色的学子服迎面飞来,正好将秦京生汗水汤水不分的脑袋盖了个严严实实。
一如当初的无害痞子笑容,却有着有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威严,秦京生望着那渐渐远去的白色身影,不由得再次打了个寒战。刚刚松了口气,却又见那人回转身来。
“你……还想怎样?”
“文才兄……”
岂料少司宇却是看都不看秦京生一眼,而是径直走向那古树旁看了场热闹的几人,“文才兄是不是觉得在下实在是很帅?”
少司宇双手环胸,眉梢上挑,墨黑的眼闪烁如夜中星辰。
“本公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文才兄可赞成?”面前的男子一脸的玩味,此刻那双素来清朗的眸子中却闪过了一丝疑惑。明白他不懂什么叫‘帅’,少司宇无声的轻笑着好心解释。
从这场戏一开始,那原本早就应该离开饭舍的马文才便一直盯着自己,不曾移开过他那寻究的目光。
“厚颜!”
马文才冷冷一笑,眼中满是不屑。
“多谢夸奖!”少司宇狭长的眸子半眯,弯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目送着马文才的后脑勺渐行渐远……
第5章 先生
(这古代书院的日子,其实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难过,事实上还蛮休闲轻松地,少司宇觉得这和他上辈子的大学生活挺像的。ww课业不太重,也是一样的离家千里独自生活,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学生一起生活学习几年,他早已经习惯了。尼山书院在现代就一贵族学校一样,占多数的都是王蓝田马文才之流的富二代官二代,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如梁山伯之流的稀有庶族子弟。不意外的,学子间很快便分成了两大派系,一方自然是一马文才为首,王蓝田秦京生为其左膀右臂,身后跟着一大票或惧怕或巴结的士族子弟;另一方,便是以梁山伯祝英台、荀巨伯等人为主的庶族子弟,当然,还有少司宇,这个据他自己说是在土匪窝长大的江西知府家远房亲戚的‘伪士族’。双方道不同不相为谋,除了少司宇偶尔调戏调戏王蓝田、秦京生之流,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过的倒也是相安无事。
前几天书院颁布了一条朝廷新令,说是各个书院以九品中正为样,设立了品状排行,品状高低与学子们将来的仕途息息相关。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为了考察品评学子的德育操情,和小学生们争夺小红花、流动红旗就一个性质。
第一轮的评比,上榜的人便只有马文才和祝英台,评论者便是那个干瘦猥琐的小老头儿陈子俊陈夫子,据说他还是朝廷专门派到尼山书院的监学。那个老头儿,少司宇对其没什么好感,似乎就是一个见钱眼开又迂腐顽固的老八股。
再然后,便是让尼山学子奔走相告兴奋了好些天的消息:山长为众学子请来了当代才女谢道韫为尼山书院客座教席。
谢道韫啊,魏晋时期出了名的大才女,因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名噪天下。据说,那时候谢道韫年纪尚幼。谢道韫自小便是才情过人,聪慧答辩,而且听说她对武学骑射颇有研究。
可是……少司宇有些疑惑了,她曾经以为,这个时代并不会再次出现自己曾经熟知的历史人物了,这里……明明就不是她所了解的东晋时代。虽然时代背景很相似,但……这绝对不是历史上的魏晋时期的啊。这……明明就是个架空的世界啊。少司宇曾经在想,自己是不是重生到了某位大神的睡梦之中了,又或者,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一个荒诞无稽的梦境,总会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谢先生声名远播,我早就仰慕已久,现在能听她讲课真是太好了!”梁山伯焦急的望向山门口,难掩心中的激动。
“是啊,谢先生终于要来了!”祝英台已是激动地脸色微红,“我以后也要像谢先生一样,巾帼……”
“刷……”折扇骤开,不大的声响却正好遮住了祝英台后面的一句话。
“英台你刚刚说什么?”梁山伯奇怪的看向神色有些异样的祝英台,随即转向一旁手持折扇轻摇的少司宇,“少兄你很热么?这天气,也要扇扇子啊?”
这还是三月啊!!
“我……我说我要像谢先生那样,将来才情远播……对,才情远播。”
祝英台支支吾吾的解释着,一面偷偷的瞄了眼少司宇,却见他似乎并无异样,横在胸前的玄色折扇徐徐的摇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笑而不语。
整个书院包括厨房苏大娘母子、浣洗房一干杂役在内的女子,都跟着出来说要迎接谢道韫。说她是女人的表率,女中豪杰,是她们女人的骄傲什么的,场面十分热闹。
“哼,女人家不在家里好好地呆着,成天出来抛头露面,成什么体统……”马文才不屑的看着众女子,转而盯着书院大门,满脸的不屑。少司宇不知道他到底是对一干女子不满,还是对即将到来的谢道韫有意见。
“就是就是,文才兄,她不就是仗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成名的嘛,我看啊就未必有什么真才实学!!!”
“听说她都二十七八了还没有嫁出去,肯定是长的太丑了没人要,所以才拼命地念书。”
如此明显的狗腿,马大少爷似乎很是受用,认识这么久了,少司宇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马文才脸上,除了冷笑之外的笑意。只是……他到底是有多鄙视女人啊?擦!!这么讨厌女人的马文才,到底是怎么爱上祝英台,还为了抱得美人归和梁山伯斗得你死我活最后成为千古风流人‘渣’来着??
看来这马炮灰心中,大男子主义和男尊女卑的思想真的是很严重,还好英台喜欢的是梁呆子,要是真的嫁给马文才,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地位吧。所以,马炮灰你还是留给小爷慢慢收拾吧!!
“来了来了!!”
这边少司宇还在胡思乱想,那边却听到有人兴奋地喊声。ww抬眼望去,山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一顶白纱软轿。两名年轻的粉衣丫鬟从轿子上扶下一位年岁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女子。白衣红纱罗裙,三千青丝温顺的垂于肩头,峨眉淡扫红唇微翘,五官端庄大方。谢道韫不愧是名动天下的才情女子。那气质,高贵堪比空谷幽兰,姿态万千叫人过目难忘。
的确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司宇,你见过谢先生??”
祝英台梁山伯好奇的凑上来问道
“不,没有吧,可能是我记错了!”
少司宇摇摇头,她不可能会见过谢道韫,如斯美人,她若是见过,断然是不会忘记的。只是,这气质……真的好熟悉……
“哼!像你们这样的死穷酸贱民,又怎么会见过她?!”
王蓝田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般挺起了他高傲的下巴,满脸嘲讽的斜了少司宇一眼,却在下一刻被马文才狠狠地瞪着耷拉下了脑袋。
“蓝田兄,谢先生可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没人要啊!”指节轻转,折扇在少司宇掌中灵巧的转动了几圈才又被打开,“文才兄,你说是吗?!”
“哼!”
马文才脸色微黑,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王蓝田冲少司宇等人挥了挥他那毫无威胁力的拳头,这才不甘愿的转身追了过去,“文才兄,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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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学子们摇头晃脑地跟着念,只是教书的今儿个却是换了个女人。少司宇单手托着下巴,盯着前方授课的谢道韫久久不能回神。
真的,很熟悉啊……
“这位学子……”
在哪里见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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