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自小就将你当亲孙女一样的疼爱,眼下之势你也明白,你们进城来有点太鲁莽了,孙泰承柳老之恩一世无以为报,现在就算拼尽老命,也要送你们出城你既然知道主子疼你,那就更不能死在纪龙的手里。”
“师傅!”
巧儿感动的轻唤了!声,孙泰对她的溺爱她也知道,从小无依靠,嗷嗷待哺的婴孩,到现在楚楚动人的青涩,孙泰给了她最多的疼爱,一身的本事,在她心里也早将这位老人当成自己的爷爷。
眼下已经火烧眉毛,孙泰这话无疑就是说他要带着人偷袭城门,藉着突袭为巧儿开路,将两人送出城。这办法虽然可行,但当正规军开始增援的时候,魔教众人就失去生还的可能巧儿再怎么机灵毕竟还是个小女孩,禁不住眼圈一红,哇的哭出来,摇着头晈着下唇说:“爷爷,要不咱们赶紧找地方躲吧,等戒备松一点再出城去好吗?”
“没这个可能!”
孙泰苦笑了一下,说:“今天闹得这么大,津门之内早已没有藏身之地,再者,安安身上能利用的情报晚了可能就没什么用,为了主子的大计,也只能一拼了。”
巧儿哭得更伤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着头。
孙泰爱怜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突然有些戏耍的说:“臭丫顽,以后你可得叫我爷爷再给我烧纸钱知道吗?你要敢忘了,到时候我半夜来吓你。”
“爷爷!”
巧儿情动的轻唤了一声,眼里的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孙泰对她的疼爱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这个慈祥的老人,她一个快要饿死的孤儿哪会在魔教有这样的地位;不是他的宠溺,自己又哪会每次闯祸都没事,又哪会有这一身用毒的本领。
孙泰安慰的笑了笑,将她一把推开什么都没说,招来其他的魔教教徒嘱咐了好一番话,让他们各自散去后,转过头来朝巧儿嘱咐道:“一会儿教里的人会全力冲击南门,等我们和守兵交上手时你们就冲过来,南门开的时候你们就赶紧出去,到时候我们的人会殿后,虽然人少,但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爷爷!”
巧儿跪了下来,有些凄厉的一磕头:“巧儿对不住您!”
孙泰刚转过身去,不免全身一颤,声音有些哽咽:“丫头,这是爷爷最后能帮你的。这次你们进城实在是鲁莽至极,殿下贵为国之储君却处处疼你,以太子之身跪一外姓草莽,情义之重可见一斑,你懂事一些,莫要再给他添乱子了!”
“巧儿明白!”
巧儿跪地泣不成声,不敢看孙泰走过去的背影。虽然可能是最后一眼,却没这个勇气。
纪静月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着这幕情景一时感慨万千,也为这些江湖人士的忠义所感动。看巧儿哭得如此伤心,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的问:“巧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出城去呀?”
“哇……”
巧儿哇的哭了出来,闪闪的大眼睛里尽是泪水,有些怨恨的瞪着纪静月,没好气的骂了起来:“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非得进城来的话,师傅也不会用死来掩护我们出城,你是皇家的人,你怎么懂得我们这些人的难处?师傅本可队活得逍遥自在,都是你,不是的话他也不用去送死,现在你高兴了吧。”
纪静月羞愧难当,第一次羞愧的低下头去不再狡辩。确实,按现在的局势,自己进不进城他们都能把叛逆铲除,就为了自己的好奇和贪玩,孙泰不得不率人强攻城门,这根本和送死没有区别,巧儿会气成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巧儿一边号啕大哭着,一边没好气的继续骂着:“你是皇后娘娘的妹妹,是主子的姨,你是皇亲国戚高高在上。人家一个小奴婢拿你没办法,但碰上这样的事你觉得好玩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一个好玩得搭上多少人命?你高贵,你不能在这被俘,但不是你的话,师傅也不至于冒死去破城门,不是你的话,我们也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巧儿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纪静月一脸愧疚也不敢去劝,心里第一次对自己的好奇有了悔恨,就因为自己的任性,让这些魔教之人以死相护,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也不会乱来。门外的车夫突然跑了进来,一脸着急的说:“主子们,赶紧出来吧!一会儿军队就该过来了,不能再耽误了,咱们得快点赶去城门。”
“嗯……”
巧儿应了一声,一边擦着泪水一边走了出来,走出来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瞪了纪静月。
纪静月怯怯的跟在后边,模样老实得让人不敢相信。
马车快速的朝南城门急赶而去,巧儿带来的人也跟着孙泰强攻城,可以明显的看见一些兵丁正匆忙的赶去,戴斗笠的车夫看了看,不管别人的,快马加鞭的朝城门赶去。
南内城门的门洞里,这时候早就没了往常的安静,到处杀声一片,城内所有的魔教弟子,在这全力攻打城门,尽管人手稀少,但也打得守军措手不及。指望大军未到之前能打开一个缺口让巧儿她们逃出去。
“全给我顶住,把城门破了!”
孙泰一边指挥着魔教弟子顶住官兵的侵袭,一边亲自拿着大刀给巧儿的马车开路,苍老的身躯上早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伤痕,但没有半点退缩。
“师傅!”
巧儿在车内凄厉的唤了一声,看着孙泰这年迈的身影在人群里厮杀着,心里的疼痛可想而知。
鹰教的弟子一个个的倒下,纪静月坐在车内悔恨不已,手握得紧紧的想去帮他们一把,但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眼圈也开始有些发红孙泰没空去看她们,砍死一个官兵以后,将刀一丢赶紧跑去拉开城门的大栓,大栓之重确实是一人难顶,即使他有一流的境界也抬得十分艰难,魔教的弟子一看杀开了血路,一个个奋不顾身的挡住了守军的路,用生命为孙泰争取开城门的时间。
“啊!”
孙泰一声惨叫,背上已经挨了一箭,嘴唇已经没了血色,脸上也是一片苍白,覆盖上一层汗水,每用力一抬,身上的伤口都往下滴着血珠,苍老的身影看起来悲壮至极。
“我帮他。”
纪静月愧得拍案而起,跳起身刚想过去帮忙。
“啪。”
巧儿狠狠的一巴掌毫不客气的打了过去。
纪静月捂着发疼的脸,无法置信,巧儿眼里的泪水还在不停的打转,没好气的骂道:“够了你,给我老实的坐在这别再捣乱。把你送回爷那,你爱怎么样就怎样。现在师傅拚死送我们出城,你让这些人的血都白流吗?”
纪静月眼一酸,泪水也掉了下来。回头一看,魔教的弟子几乎筑成|人墙,挡着越来越多的守军,几百人瞬间死了八成,小小的城门洞里堆满他们的尸首。
孙泰忍着剧痛,慢慢把城门大栓抬高,魔教的众弟子也齐心协力挡在门洞前,阻止士兵的进攻。孙泰大喝一声,城门终于打开了,车夫一看城门开了条大缝,敏捷的一挥鞭子,驾着车朝城外开去。
“丫头,告诉爷,咱去陪柳老了!”
孙泰流着血的最后一声呐喊无比悲凉,这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喊完后立刻无力的跪倒在地。
城门洞前的宫兵越来越多,魔教的弟子纵然有武功在身,也抵挡不住潮水一般的进攻。马车一直朝南奔去。出了城,巧儿回头一看,顿时心疼得泪流满面,孙泰用最后的力气缓缓关上厚重的城门,而身后却是潮水一样的官兵将魔教弟子屠杀净光后,正城门慢慢关上,隐约可见孙泰坚强的身影倒了下去,他的身后是弟子们的尸体,还有守军密密麻麻的身影,带着血腥挥砍在他尸体上时一把把大刀,“师傅……”
巧儿凄厉的叫喊了一声,不禁跪伏在车内哇哇大哭起来。失去了至亲之疼又有几人能了解,城内的数百弟子竟然在这眨眼即逝的功夫全都死了,而且死得那么凄惨。
纪静月羞愧的坐在一旁默默的擦着泪不敢说话,如果不是她非要体验江湖生活,根本不会出现孙泰以死护主的悲壮,这忠心耿耿的老人也不会被乱刀砍死,魔教的弟子也不会惨死在屠刀之下。即使她神经再大条,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错了,错得没办法弥补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车夫一边紧张的赶着车,一边说出耐人寻味的话。
纪静月赶紧拉开车帘一看,自己确实正朝南坡逃,但一旁的树林里却飞快的追出一支约莫五千人的骑兵,个个凶神恶煞,似乎埋伏了许久,正红着眼朝这边冲了过来。
巧儿还在哭泣着,满脑只有孙泰拼死让他们出城的悲壮,现在又有埋伏,愤恨的她真想一刀把旁边晕厥的安安砍死来发泄。
戴斗笠的车夫长长一声叹息,若有深意的看了看第一次看见如此多敌人而有些惊慌的纪静月,一边摘下斗笠,一边苦笑着说:“纪小姐,您是金枝玉叶,但以后最好别再在这种时候摆架子,会连累很多无辜的人。”
“你?”
纪静月惊讶的看着他,一脸无法置信。原来的车夫竟然换成一个俊美的年轻人,脸上带着几分苦笑,却也有点玩世不恭的潇洒。
欧阳泰哈哈一笑,突然面色一冷,说:“连我偷偷的顶替了车夫你们都没发现,这样的警觉心只能让您成为殿下的累赘,这次魔教之事,无谓的牺牲实在太大了,您回去以后最好想着怎么和主子解释吧!”
纪静月羞愧的低下头来,明显这位手下之人也是对她的任性有些不满。毕竟亲眼看着孙泰的死,试问又有谁不动容。
“你,怎么在这?”
饶是巧儿正伤心欲绝,看见欧阳泰也是惊讶无比,还流着泪的大眼睛无法置信的看着他。
第三章 失南坡
欧阳泰爽朗的一笑:“世俗所见皆为虚,你们真以为我安心待在教思坊楼当个公子哥呀?那种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朝天大吼一声:“都给我出来!”
旁边安静的树林中突然密密麻麻的出现了一千多名身着各异的骑马悍人,一个个面带恭敬的看着欧阳泰,人群中间有一匹黑色的骏马,无主而立十分威风,欧阳泰脚尖轻轻一点,从马车上一跃而起,潇洒的跃到他们中间,不偏不倚的骑在黑马上,手一扬便多了一把长长的双头枪,枪身通体银亮,枪尖闪着阵阵寒光。
欧阳泰将外衣撕去,里边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便装,虽无盔甲加身,但黑马银枪也很激脱,傲视一切的目光犹如当年的赵子龙一般。
“冲。”
纪静月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自己眼中不堪重用的浪荡子,怎么突然就犹如战神下凡一般的威风,他又是什么时候来津门的?
巧儿也是目瞪口呆,欧阳泰居然会武功?自己怎么一点都没察觉,而且在行进的马车上准确的跳到马背上,这样的轻功也厉害得很,难道说这个公子哥!开始就有一身高超的武艺,连纪静月都没察觉,那只能说他的修为已经高到了一定的境界,甚至于已经凌驾于一流之上。
“长长青春不得志,生如行尸仿若死。英雄出处无需问,但兴低落遇明主。”
欧阳泰仰天一阵长笑,面色一凝说:“欧阳泰一生有戎马沙场之志,更有为官治囊之才,无奈出身商家,身分低下憾未能仕途,有知己明主赐我一展才华之时,定当手刃敌人以死来报。”
纪静月有些傻了的看着这个全京城公认的浪荡公子吟诗,字字句句那么写意,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他现在能从容的笑立沙场;巧儿也是一脸惊讶,想不通欧阳泰什么时候顶替车夫了。
“快回南坡!”
欧阳泰用枪尖赶了一下马,一边兴奋的看着越来越近的津门驻军,一边头也不回的大喊道:“你们无论如何都得安全到达知道吗?你们要是有半点闪失,主子会伤心的。”
巧儿赶紧拉过缰绳一甩,马车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朝南坡奔去。纪静月感慨万千的看着欧阳泰的一千多名人马慢慢挡住了路,心里一时有些烦闷。原本在她的脑袋里战争应赅是很简单的,兵多将广就打得赢,没想到却这么复杂,复杂得令人难以思考,或许自己真是太幼稚了,看着五千骑兵越来越近,看着欧阳泰满面凶煞的带人迎了上去,再想想孙泰死时那悲壮的场面,纪静月不禁又流下悔恨的泪水。若不是自己一时贪玩,哪会让他们一一舍弃生命的拼。
双方刚厮杀在一起,欧阳泰身手之强,就连远远观战的巧儿都大吃一惊,原以为这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裤子弟而已,没想到他一出手竟然是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地品之境,手里的双头枪舞得密不透风,在千军万马中自在的冲锋,一阵阵枪花杀得无数人惨叫落马。青年之时能有此境界,那绝对是天赋高得无法言喻的天才。
“这家伙,好强呀!”
纪静月也是吃惊的瞪大眼睛。欧阳泰如此年轻就有了地品之境,这种天赋真让人无法想象。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没办法达到这个境界,而他放浪形骸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的修为,实在让人震惊。
巧儿木讷的点点头,傻着眼有些机械式的说:“地品之境,没想到他整天嘻嘻哈哈的竞然强到这地步。主子的眼光真是准,没有他的话这会儿我们早就完了。”
纪静月一听,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悔恨着自己的一时任性,但也是有些许的幸福感,没想到小流氓平日嬉皮笑脸的,认真起来手段也是那么厉害,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让欧阳泰混进津门,还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潜伏在这,看来不是自己想象中只会调戏女人的色狼,反而是个聪明绝顶的大男人。
巧儿自然是看出她的心思,马上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说:“这下你满意了吧,欧阳泰这个奇兵谁都不知道,我想连圣上都不知道主子早早就谋着津门,这会儿为了救你早早的就跳出来,主子精心的计画就这样毁了。”
纪静月愣了一下,仔细一想,巧儿说的确是事实,立刻羞愧的低下头去,这时候哪还有半点皇亲的架子呀,任巧儿冷嘲热讽也不敢开口顶撞。
马车依旧飞奔着赶去南坡,而欧阳泰竟然真的只用一千多的兵马挡住了五千多人的追搫,甚至在正面一拚之下竟然没落下风,他更是横刀立马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强得让人不敢相信,双头枪的翻舞杀得周围无人敢近。
眼看就要到南坡的军营外,巧儿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候刚好看见了一队骑兵从营内冲了下来,个个虽然是黑甲黑袍,纪静月一看,骑兵最前边是一个全身穿着黑色盔甲,宛如地狱修罗一般的悍将,盔甲黝黑发亮又充满恐怖的感觉,半张恶鬼面具栩栩如生非常骇人,唯一看见的脸的只有那一双有神的眼睛,明亮而又深邃让人不能忘怀,原本应该是嬉笑怒骂才对,这时候轻轻一瞄竟然隐约带着责怪。
“主子!”
巧儿也看出这双眼睛的主子,赶紧大喊道:“欧阳泰还在后边呢,您快过去帮他!”
恶鬼盔甲的主人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安静的策马朝南门飞奔而去,大队骑兵从马车旁急驰而过,肃杀之气沉重得令人窒息,带起一路沙尘朝战圈杀去。
“他也怪我了。”
纪静月坐在一边喃喃自语着,禁不住眼圈一红,两行泪水掉了下来。巧儿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别过头去,明显也有着不满的责怪,如果不是纪静月的任性,也不至于津门之内的魔教众人以死为代价的掩护自己出来,导致孙泰悲惨的死去,欧阳泰这个不知道隐藏在津门多久的棋子也不会浮出水面,纪静月的任性自然是让大家心里很不快。
南门之外早已经是混战一片,欧阳泰策马来回冲锋,手里的双头枪早已经磨得失去锋芒,他自己都忘了手下已经死伤多少人,这时候一身衣服破败不堪,身上的血分不清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但依旧豪爽的大笑着:“来呀!爷爷还没杀过瘾呢”伹见人群中唯一没穿盔甲的他杀来杀去,犹如杀神下凡一样夺取了无数生命,凭藉武功的高强,枪法的精妙,竟然杀得无人敢近身!即使身上也受了不少伤,却没有半点影响,反而让他更加热血沸腾。
“来呀”欧阳泰横刀立马,浑身上下尽是血腥,原本清秀的他这时候甚至连容貌都看不出来,手里的长枪一横无人敢上前。硬是靠着一千多的人马,挡住了那么多人。
但他所带的一千多人,也折损得只剩三、四百人,而且个个负伤在身,而追出来的五千津门军竟然死伤了一千多,如此悬殊的差距确实令人惊叹。漫天都是沙尘和杀戮,惨叫声不绝于耳,遍地尸体和血水,犹如人间地狱。但争战中难免有顾及不周之处,敌军虽然被挡住了,但也有一些人脱出身来,目的明确的追着纪静月所坐的马车。
许平刚好带着兵迎上来,看着眼前的小卒,阴声的说:“杀!”
身后的两千骑兵纷纷抽出兵器,一边喊杀,一边冲了过去,没多久将这两百多名漏网之鱼斩于马下,而伤亡竟然只有小小的三十多人而已,装备精良和战斗力之强让欧阳泰眼冒绿光,许平冷哼了一声,继续策马朝战圈里前行。
“杀呀!”
突然南城门大开,一大群步兵蜂拥而出,挥舞着大刀朝欧阳泰这边冲过来,看来城内也按耐不住了,派出大队的兵马,想趁着恶鬼营分散开时各个击破。
“把他们干掉!”
一声暴喝响起,陈奇带着五千骑兵杀了过来,一声令下,马上的弓箭手立刻开弓,一轮箭雨毫不留情射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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